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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机场 第二章 (2)

作品名称:落霞机场      作者:麻雷子炮仗      发布时间:2014-11-09 20:32:51      字数:3060

  第二章(2)
  
  胶县机场里,驻着海军航空兵去年下半年刚刚在这儿组建的歼击机第十二师,底子是原海军航空兵青岛流亭基地。与艾民他们几个人这次要去的,去年上半年在烟台莱山机场,以原海航训练基地为基础新组建的歼击机第十师,同属北海舰队建制。1968年,按照军委命令,海军航空兵部的建制撤销,原下属的三个军一级舰航保留建制,分别归建北海、东海、南海三个舰队,仍然称做北航、东航、南航。
  新兵连在机场内场的北边,靠近农场。从辽宁、山西来的新兵已经到了,加上成峪他们这帮北京来的新兵,夯不锒铛有接近一百八十多人,北京兵占了快一半儿,辽宁兵最少,四十多个,自己编了个排,山西兵也编一个排,多出来的一个班,加到北京兵里面合在一起编了两个排。新兵到齐后的头一天,开过晚饭,队伍集合,首长接见,给新兵训话。
  来的首长是李师长和辛副师长。李师长是山东人,飞行员出身,多次立过战功,二十多年后,他晋升为上将,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辛副师长是山西人,1961年任师参谋长时,曾参与研究和指挥我海军航空兵歼击机与轰炸机协同夜间照明攻击,在暗夜低空条件下,一举击落了美蒋P2-V超低空大型夜间侦察机,受到中央军委的通令嘉奖和总理的接见。
  给新兵训话的是辛副师长。
  当年侯宝林说了个相声叫《戏曲与方言》,笑话山西人说话绵软,可眼前这位姓辛的山西老头儿够干脆,窜上临时搭起的讲台,什么麦克话筒的全不用,扯开嗓门儿,撇着浓重的晋中南口音,大着嗓门儿喊道:
  “孩子们,你们今天来这里当兵,赶的这时侯可好嘞,北边的珍宝岛,打得可热闹着哩,咱们来当兵,那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嘛,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来这里当兵,都给我好好地干,你们爹妈,咱中国老百姓,可都在看着你们哩!”
  想必,当年他1937年参加八路军115师打鬼子的时候,罗荣桓政委一定也是在向他们这样地喊。
  成峪觉得浑身的血是在往上涌,周围噼里啪啦的掌声,拍了足足有半分钟。
  辛副师长讲完话,队伍拉到大操场,在那儿看电影《英雄儿女》。
  看到战火,青春,真情,想到从硝烟中走出来的老爸,老妈,还想到自己身上的军装,成峪恨不得队伍立马就能拉到珍宝岛前线,刚才就涌起来的那一腔子血,这阵儿又沸腾起来。
  这天晚上,他睡不着,有点儿失眠。
  部队的新兵训练,三军统一,全都是那一套,多少年都不变样儿:俩眼一睁,内务卫生,军容风纪,仪表仪容,前门儿(裤扣)关好,不许留缝,吃完早饭,列队出营,一二报数,操场点名,俩腿站直,收腹挺胸,俩手向下,找准裤缝,右手抬高,把礼来敬,齐步正步,稍息立正,前腿要直,后腿要绷,一二三四,整齐号令,操练完毕,班长讲评,太阳一落,收兵回营,号声一响,上床熄灯,半夜哨响,好梦惊醒,紧急集合,不准开灯,裤子穿错,鞋子反蹬,站到队前,连长批评——
  可别小瞧了这一套,男子汉就是这么给训出来的,他给了一个军人一生都磨不去的印记。几十年后,即使是在美国的纽约曼哈顿,成峪去中央公园遛弯儿的时候,见到几个中国人,他也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那个穿着休闲夹克衫的老头儿,一准儿就是当年从中国人民解放军那所大学校里训出来的毕业生。
  说归说,成峪还是从一开始就厌倦了这种刻板枯燥的队列训练,从小就散漫惯了的他,和其他从北京城里边来的新兵一样,很难立马儿就改出个正型,所以就天天都少不了要挨带队老兵的骂。尤其是一个姓杜的班长,1968年的东北兵,不到二十岁,才比他们早当了一年兵,那老兵的谱,摆得就跟是威虎山老九似的,每天的洗脸水都要新兵给端来,挤好了牙膏等着他来洗漱。上了操场,那更是牛的不行,撇了一口痞了吧唧的辽西盘锦话,成天连吼带骂,一口一个“奶奶个纂儿的”,动不动就把不知哪个倒霉蛋儿提溜出列,由他来单个教练。他们这个班,因为是北京兵难带,不像山西兵那么听话,所以老挨连长批。老杜急了眼,逮着这伙儿北京兵,每天要在操场上顶着西北风儿,多迈半个多钟头的大腿儿,回头吃饭都赶不上回热的,看见人家山西兵那边儿,每天都按点儿收操,成峪这个班的北京新兵,恨的牙根儿直痒,全都憋着劲想算计算计这个被他们叫做老毒的东北兵班长。
  礼拜一收了操,吃过晚饭,成峪在饭堂门口拉住和他在一个新兵班,睡在他下铺的从朝阳区当兵的贾文,悄悄对他说:“老杜太可恶了,咱得作弄作弄他解解气,怎么着,敢吗?”
  贾文比成峪大一岁,刚过十六,楞了吧唧的啥都不怕,熟悉他家的另外几个北京兵都说,这小子和他那个在公交大1路上开黄河大通道车的老爸一个德性,算是爷儿俩比家伙,一个屌样儿,据说他老爸,来上一阵子混不吝,恨不得能开着大通道车去队长家,给队里的弟兄们去讨公道,偏偏还要给儿子起了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儿,叫个啥贾文,可惜他这老祖宗留下来的姓氏不怎么给劲,让人一听,老觉得他那“文”的就有点儿假,这和当初成峪他们这茬儿孩子,稀里糊涂地当了一回数不出家里有几个马勺儿,能养出头多大个儿牲口的“知识”青年,多少就有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那有啥不敢,你说吧,怎么收拾他。”听说要算计老杜,贾文立马就来了精神,俩眼直放光。
  “我问过连部文书了,今儿晚上搞紧急集合野外行军,咱弄几粒沙子来给老杜塞到棉鞋里,给丫脚上弄几个血泡出来,省得他一门儿精神,撵着咱跟遛傻小子似的,顶着大西北风儿,没完没了地绕着个操场冒傻气儿甩正步。”
  贾文知道,新兵连规定紧急集合必须把胶鞋塞到背包带下面,脚上只能穿棉鞋,所以把沙子塞到老杜棉鞋里,一准儿错不了。
  贾文乐了:“嗨嗨,这主意真不赖,准让老杜这小子干窝火没地儿撒去。”
  俩人儿找来些不大不小的沙粒,试验了几次,放到鞋里,刚伸进脚去不太试得着,可没走几步就磨得难受,选好了,就悄悄带回宿舍,用纸包好了放在贾文床底下。
  晚上熄了灯,成峪盯着,听见老杜那边儿呼噜响上了,就推醒贾文,贾文装着出去起夜,回来就把放在床底下纸包里的沙粒儿倒出来,悄悄放在老杜的棉鞋里,每只鞋里都搁上了几粒。
  到了下半夜,连里果然搞起了紧急集合,成峪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儿打背包,一边在黑影里斜着眼儿瞅着老杜,见他把棉鞋穿上了跑了出去,自己才从上铺下来,悄悄冲着在下铺的贾文说了句:
  “齐活儿了,瞧好吧,待会儿咱俩跟紧点儿,别让丫停下。”
  黑影儿里,贾文呲了呲他那口白牙,冲成峪嘿嘿一笑:“得,您甭惦记了,瞧好儿吧。”
  以前夜里头野外行军,成峪和贾文常会偷个懒儿掉个队啥的,那天夜里,这哥儿俩可是精神头倍儿足,一气儿跑出去有小十里地,谁也没落在后头。
  老杜这回可算是栽了,队伍拉出去没多久,他那儿就开始一瘸一拐地别扭上了。想停停脚,倒一下沙子,可田间小路太窄,一停就会压住整个队伍前进,成峪和贾文一前一后把老杜搁中间,催着呲牙裂嘴的老杜赶紧着向前走。老杜为了个当班长的面子,在新兵面前怎么着也得打肿脸充个胖子,咬着牙坚持跑下来,回到班里脱下鞋一瞧,两只脚一溜血泡,个个都有黄豆粒儿大小,有几个都已经流水了。
  老杜猜着了这事儿八成就会是哪几个人干的,可又没真真儿地抓着谁的把柄,只好干吃了一回哑巴亏。也想在以后出操的时侯,发狠地好好整治他们这几个刺儿头,可瞅着班里那些个人,哪个都像是有一份,单整哪一个都是白搭,不解气,再者说了,自己的脚先就疼得坚持不住了,每天只好按点儿收操,让这几个城里来的北京兵,乐了足有大半月。
  接下来,政治学习,条令、条例教育,手榴弹投掷,轻武器实弹射击,总结讲评,一项不少,一样儿没拉,很快一个多月的新兵连生活就结束了,成峪的评语是“表现尚可”,除了略高于有几个新兵因为在食堂打架抢包子吃,打翻了饭笸箩,评语为“表现欠佳”外,排在倒数第二个档次上。
  新兵训练结束,成峪被分到了场站飞机修理厂,干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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