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拯救女人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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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希望改变自己，但希望她尽快结束妊娠反应，变得愉快而开心。我侧脸看她时，她正深情地望着我，眼里闪烁着光芒，好像要向我诉说什么？接着她脸上划过一丝笑波之后，她就扭过脸去不再看我，那是令人不快的神色，也是女人讨厌男人的表现。
　　我起身走近她的床头，握住她的手，用力攥了攥，没有说话，我猫下腰想吻她，她竟然没有反应、冷冰冰的，甚至伸出一只手挡在了两嘴之间。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情绪，让你心烦了？
　　——乔哥，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客气，这样不真实，你让我心里发空，我有一种恐惧感。既然是夫妻了，说什么对不起呀。请你以后不要这样说好吗？
　　——哦，是的。
　　我本来有所表示，看来我的努力适得其反，我恋恋不舍地欣赏了她一番后想离开。欧阳美方说，“你去散散心吧，我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们不重复做爱很久了。为了孩子，欧阳美方这样约束我，虽然我不敢要求她了，但很强烈地内驱力干扰我的情绪，心情因此受到压迫时常惆怅，茫茫然。
　　我认识的几个女孩，她们都不能让我死心塌地去爱，不结婚，不在一起生活还罢，一旦明明白白了，我们彼此都很失望。我也曾怀疑我这种不能持之以恒的心态。不能随便结婚，不能让对方有一种错觉。这样试婚更好，结了婚就会出现麻烦，欧阳美方的话让我记忆犹新，铭心刻骨。
　　并不是我见异思迁，具有玩弄女人的偏激心态，我很同情女人，向我表示好感的女孩很容易坠入梦幻，她并不要求我什么，彼此尊重、赏心悦目。
　　我越来越趋向顺其自然，既不信教，也不加盟，只有从事文学创作这项事业，这种单一枯燥的生活总有不耐烦的时候，我在创作中追求太多理想化的女性，总是自然而然地按照这种模式去寻觅，欧阳美方是个比较理想的女人。
　　不能这样了，我需要冷静下来搞创作。我得去找韦晓莉，让她做欧阳美方的工作，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给她一个自由，让时间再一次帮助我们。
　　走在大街上，这是一个冬夜有雾的时辰，四围一片零落，树上挂满灰色的霜雪。凄凄惨惨的景象。
　　我裹了裹大衣领子，匆忙走着，眨眼之间来到了韦晓莉的家，韦晓莉一个自由放逐的人，不受任何人约束的青年画家，有时你觉得她离你很近、有时又觉得她离你很远。我叩响了韦晓莉的家门，很久没有回音，一定是她不在家。我很沮丧，惆怅地心绪立刻塞满了心野。
　　我置身潮湿的大街上，寂静的冬夜，鞋底上的铁掌儿敲打着地面，显得凌乱而沉重，在夜的深处回旋。当然，我还要问问韦晓莉，为什么冷不丁地捉弄我，险些出现了误会，我将庄重地告诉她，以后少跟我开玩笑。
　　我觉得特烦躁，我拖累了欧阳美方，她为爱我忍着折磨，她的痛苦里有我无法诉说的感激，我觉得我亏欠她太多。我在心里不止一次地规劝自己，不要再想着韦晓莉了，可我情不自禁，身不由己，一句话，我做不到，每当我苦闷彷徨时，我更加迫切想向她倾诉，我渴望与她交流，她的思想，简单的话语给我影响至深。
　　今天我才发现，我是深深地依恋着她，我也在想和欧阳美方的爱欲历程上固定下来，可我于心不忍。没有爱、没有慰藉呀，她该多么孤单。
　　我像一个孤独的影子，抽着烟痴痴地望着，希望在来往的人群中，能够出现韦晓莉的身影，我想跟她推心置腹地交谈。我恍惚地走着，有人在背后捅了我一下，回头时发现是韦晓莉。我一愣。
　　——看把你吓得，作贼去了？
　　——嗯，跟做贼差不多吧。我长叹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难处？不，你一定在心里诅咒我了。
　　——也许，不是爱便是恨。
　　——没那么严重吧，我已经说过了，你不用提心吊胆的，我喜欢，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你得拾得起来放的下，别自己给自己找烦恼，你这个样子让我心疼。
　　——你向欧阳美方透露过我们的关系了吗？
　　——没有。我能不尊重你吗？再说你不是不怕她知道吗？
　　——看来我们都错了，我们把欧阳美方想象得太伟大了。不说她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心灰意冷呀？走。
　　说着韦晓莉挽起我的胳膊。她这样做容易让我产生占有欲。我紧闭嘴巴不说话，这样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但她给予妩媚和温柔，总是让你备感新鲜。
　　——韦晓莉，你劝劝欧阳美方去堕胎吧，我不愿看到她那个样子，她为了我忍受着巨大痛苦，我不能太私了。求你了？
　　——不，我不能去。原先你极力反对，现在看见她受苦你又心疼。我去了她更加不安，她也担心你的情感转向我。如果你忍不住了，你就——我随时给你调剂一下精神，而且免费提供热情，非常周到地服务。
　　——韦晓莉，我是认真的，我考虑很久了，今天来找你，我决心已下，我不能再拖累她，我也得很好地干点儿事，我们的浪漫也该有所收敛，有所克制了。
　　——你不要结束一个极端，开始另一个极端。韦晓莉说。
　　我左右为难，我不希望她受苦也怕她冷淡了我，我们都处在青春激荡的年龄，自从她怀孕以来，她没有一点激情，我太失望了。
　　——两性相爱，你不能期待高潮不衰，它是波浪式前进的，有强有弱方显两性的魅力，如果持续一个高度，这个高度超越不了。你会更加失望，关键是你要调整好情绪。
　　——不，欧阳美方总是害怕，她害怕什么呢？这让我感到奇怪，她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我需要你的帮助。
　　——乔一林，你太认真了。我能够一心一意地帮助你吗？如果堕了胎，她会对你要求很严的，甚至用爱把你软禁起来，你属于你的时光不是微乎其微了吗？
　　我一向认为韦晓莉头脑清楚，遇事颇有果断能力。她活得潇洒，既不拖累别人，也不给自己创造感情纠葛。实际上，她从心里也希望有我这样的终身伴侣。
　　随着时光的流逝，女人给我带来了灵感，带来了幸福，想起我的创作使我心里空荡荡的。
　　面对夜色，我忧郁地笑笑，我是为理想而活着的人，不是为女人的美丽而活着的人。我必须控制那份欲望，开始我中断已久的小说创作、我的生活、我的爱、我的自由、我的理想应该体现在字里行间，专心致志，坚持不懈，让自己在煮沸的碱水里清洗一次，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我不是除了女人之外一无所有的男人，我有自己酷爱的工作，我无法逃脱自我制造的陷阱，我要结束女人给我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筋疲力尽的情感折磨。
　　回首往事，我感到羞愧。我想离开这座城市，已经有人在鼓励我了。尽管韦晓莉渴望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但她对稳定的生活也感到了几分失望，是女人就得做母亲，是男人就得为事业而奔波，并且有所建树。
　　这个世界很神秘，也很悲哀。我们将在无意之间扼杀个人的锐气和激情，深入下去吧、替我时常开导欧阳美方好吗？我想离开一段时间，纯粹属于我的安静空间。
　　——我想利用你，你却走。唉。我没有顾及韦晓莉的感情，她害怕我离开西丽湖市，她正在筹备个人画展，因为费用颇高，看来她想捞点钱，然后再继续完成这个夙愿。
　　——还是高兴点儿吧，你从未伤感过，忧郁过？我不想让你和我—样，从而步我后尘!
　　——不，你还记得龙凤山吗？我将被友人发配到哪儿去。韦晓莉说。
　　——被友人发配到哪儿去？有意思，韦晓莉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孩，她杂乱无章的思幻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4
　　
　　我的心对我的灵魂说，我呀我怎能
　　知道这个陷阱要怎样捉弄我们
　　我们活着，自己要流放自己
　　流放中体验，体验中思索
　　流放一万年的春秋
　　流放一万年的风雨
　　流放，流放，流放
　　流放到遥远的地方
　　
　　我终告别了西丽湖市——
　　我休了三个月的创作假，创作了两部长篇，当我敲完最后一个字，一泄气，立马浑身酥软了，有一种瘫痪了的感觉，倒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我醒来时，房东太太惊叹地说：“你醒来了，可把我们一家人吓死了。”
　　为了逃避城市的喧哗与骚动，我只身深入到山区，租了老乡的房子开始了我的工作，当我同时把两部书稿寄出后，我很想放纵自己。面对苍山林海我在大声呐喊，我在尽情地呐喊。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赶回了西丽湖市，我在公用电话厅给欧阳美方挂了电话，她一听是我的声音，啊了一声，很久才说：“你还活着？”
　　——是的，不但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有时间吗？今晚上我想邀你喝咖啡。
　　——啊啊，我一定去。欧阳美方说。我感觉到欧阳美方的惊讶了，她一定怨恨我了。
　　我当初悄悄离开西丽湖市，没有通知任何人，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想法，我再与女人纠缠下去，我将一事无成。我托韦晓莉照顾欧阳美方。春天的傍晚，暖风微微，我恪守信誉、遵守时间，从不背叛朋友，对待朋友就像狗一样忠诚。我来得有点儿早，而且这个时辰恰如其分的浪漫，夕阳正红，到处都是绿意融融，从女人鲜艳的服饰上，让你感到春天格外的朗润，兴奋。女人装点着城市，城市烘托着女人，交相辉映，让人心驰神往。
　　欧阳美方、韦晓莉、兰小娟、欧阳美丽，她们都很美，都曾经让我幻想如云，夜不能眠。与她们不同程度的经历都成为我小说中的素材，我的笔将记载着她们灿烂的青春，悄然地凋落与枯萎。我分别给这四位女性挂了电话，我在揣度，谁将争先恐后地来见我？
　　首先来到这儿的是欧阳美方，她走路像企鹅，还是我同居已久的妻子，她比任何人更有理由首先拥有我的爱，但是，我更喜欢情人这两个字眼。
　　欧阳美方见我四处张望，她困惑地说：“你还邀请了谁？韦晓莉不会来，美丽不会来，还有一个兰小娟。”
　　——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女人。不像你，走了三个月音信全无，你狠心，不写信不打电话，你让我怎么说呢？噢，美丽不会来的，她妊娠反应跟我一样痛苦不堪，不能进食，整日价呕吐不止，你表叔围着她转，很像个太监。知道吗？平老师也病了，她可能不会重返讲台了。
　　——为什么，她患了什么病？
　　——你表叔正式和平老师离婚了，目前他正在加紧纠缠欧阳美丽。
　　——怎么会是这样？
　　——美丽自己捞世界，和肖贵仁也分手了，可能她得到了—笔优厚的报酬，刚从戒毒所出来，兰小娟没有告发肖贵仁，肖贵仁把一家服装商场送给了她，兰小娟也怵头，她担心肖贵仁喜怒无常，不几日她又把商场卖了，她现在是自由了。
　　——韦晓莉呢？
　　——她没跟你说嘛？她在筹集画展，我说帮她不肯。很可能画展完成后她也要离开西丽湖市。
　　——没想到，我离开了才三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平老师真是个不幸的人。我为她的痛苦而痛苦，当然，也曾为她的幸福而感到欣慰过。尤其兰小娟，她终于重返了光明。
　　——怎么说呢？你一回西丽湖市，命运将热烈地关怀我们，好好生活，活他个淋漓尽致，别再为他人走火入魔了，看你憔悴得像个乞丐了！从现在开始好好休养。
　　——哦，经常光顾这儿的人会麻木，偶尔来放松放松也不错!
　　——乔哥，你真够累的，说一千道一万，男人永远不会像女人那么专一、那么痴情，女人爱起来义无反顾，男人爱着却犹犹豫豫。
　　——你属于沉着、冷静、清醒的那种人，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最痛苦，她们—般都很敏锐，敏感。我说。
　　——不，我能宽慰你。但不能为了素材而做游戏了。
　　我不认为我跟这些漂亮女人做青春游戏，凡事我都很认真的，我乐于帮助和同情弱者。并非我热衷搞什么三角恋爱，抑或脚踏两只船，我无法拒绝女孩的追逐。她们都灼热，我只是以我的善良默默地承接。我不想伤害她们。好像我挺神秘，女孩对我怀有好奇心，总想把我剖析个透彻。我说我很简单，简直是通明透亮，何来的神秘呢？她们的逆反心理驱动着越是神秘越想揭开什么秘密？我一是尊重所爱，二是体贴关怀。我太懦弱，我不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不道德，我从来都是正派的小说家，我有自由选择和被选择的自由。我要拯救我爱着的女人们。
　　我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要沉溺女人的芬芳里，浪费太多的精力，但我很爱你们，只不过欧阳美方很含蓄，是个外柔内刚的女性，欧阳美丽很开朗，韦晓莉很神秘。兰小娟很明白。
　　我所认识的女孩子都是一流的，她们适合于城市，城市因为有了女人才能灿烂辉煌，设想倘若没有女人，城市将黯然失色。凡是城市都有浪漫的夜色，凡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美，女人有与现代都市比翼齐飞的趋势。她们是很美，美得鹤立鸡群，女人总是刺激着男人去征服世界。
　　男人总是被动的，我总觉得生活中的男人和女人缠绵的情感司空见惯，顺理成章。我苦苦追逐着文学的同时也追逐女人，时时刻刻聚精会神，煞费苦心，绞尽脑汁，专心致志地构思，有许多性爱关系并非纸上谈兵，主观臆造。长此以往不改我的初衷，但是，总有孤寂落寞的时候，于是，聪明的女孩乘虚而入，向我展示了女性魅力，诉说的让我难以招架，当然，我不大安分守己，我也应该属于女人，我不能在情爱上太吝啬了。
　　——乔一林，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家吧？欧阳美方柔情地说。
　　——哎呀，这么走了，我就失礼了，她们扑了个空一定会诅咒我的!
　　——那你自己等着，我可不能等了。你不会打个电话，我们团聚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希望有人来干扰？
　　欧阳美方气忿了，那双目光具有一种威慑力，震住了我，令我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从而流露出异乎寻常的渴望，那是情欲压迫的结果。我们都积极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