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拯救女人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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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喝干生活的苦酒吧
　　然后站起来默默地寻觅——
　　寻觅平凡的人生
　　为什么变得不平凡？
　　寻觅普通的心灵
　　为什么变得不普通？
　　
　　我和欧阳美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没过三天如同虚设。原先计划好了彻底休整三天，但是，董事长一个电话就把欧阳美方叫走了，董事长从瑞士而来，她得向董事长汇报工作。
　　临走，欧阳美方吻了我。好歹我习惯寂寞了，然而，今天与往日不同，我还处在幻想的兴奋中，作为一名诗人，一个小说家，他所期幻的和现实生活所发生的总有逆差。比如，我们高度集中，正沉浸在一种很得意的作品构思中，这时却有人来打扰了，不期而至，没有预约就闯进来了，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没完没了的说些废话，试问这时你的心境如何？你不会很烦恼、很痛苦吗？当我倍感孤独寂寞时，并没有人来，就连情人仿佛也在捉弄你，并不能及时慰籍你的灵魂。
　　有些事连自己也深感无奈与蹊跷。我与欧阳美方进入了庸常的生活，欧阳美丽却和肖贵仁达成协议离婚，欧阳美丽索取了几十万的赔偿费。
　　韦晓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顿有一种幸福的很痛苦的感觉。事实上我和欧阳美丽终于分手，后半生无缘，我的想象与事实相差甚远，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爱钱，这是没有谎言可掩饰的。她虽然不承认，但事实如此。
　　韦晓莉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大势所趋，你明白吗？人永远也离不开现实生活，金钱不但使女人堕落，也使男人堕落。走吧，跟我出去转转？”韦晓莉淡淡一笑，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你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让你驱逐走的，我还有自己的思想。我说。
　　——和我去见一个人，如果你不想去，你就别去，我不勉强你，我在任何情况下都特别尊重你的选择。
　　说心里话，韦晓莉说话我爱听，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无论她提出什么条件我都没有理由拒绝。即使有也不肯说。“韦晓莉，如果你肯嫁给我该有多好，可惜这话晚了。”
　　——你拉倒吧。没生活在一起，彼此会更多地考虑对方，一旦十分了解了，那么会是什么样子呢？险处不许看，一看你会大失所望。人与人交往总要清醒地保持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之中充满了诱惑，人与人之间不能没有距离，如果走向亲密无间，信口开河了，这种发展和纠葛总会有让人厌烦的时候。你说呢？
　　——哦，言之有理，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和欧阳美方结婚？
　　——应该，你们结合才是最美好的，都渴望家庭生活了，于是就结合呗。感觉如何？
　　——麻木了，没有新鲜感了。
　　——你呀别不知道珍惜，欧阳美方可不是随便都能找到的女性。
　　——我知道，可我……
　　——还有点儿遗憾？
　　出了门，韦晓莉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韦晓莉说去帝豪夜总会。我一愣，今天有兴趣跳舞？韦晓莉没吭声，只是笑了笑。“走吧。”我们上了车，互相看了看，韦晓莉说：“兰小娟不但救了你，而且还救了兰小天，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我很佩服她。”
　　——不，她是甘心堕落，她怀念红尘，她几乎成了一个废物，毒瘾挺大的。
　　——不，你错了，她富有牺牲精神，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是爱你的，为了你她才求肖贵仁的，你不能因为她投入肖贵仁的怀抱，轻率地说她堕落了。
　　我虽然觉得韦晓莉说得有道理，但我没有表示什么，因为我不会轻而易举地否认自己的观点。我只是默默地思考着，心中盘算着韦晓莉将带我和谁见面。仿佛有一种预感在吞噬着我的神经，生活一下子变得复杂了，我们失去了许多约束，时常是茫茫然。
　　走进夜总会，我们期待着陌生人的到来，顺便要了两杯咖啡，携同韦晓莉就像一对恋人。韦晓莉也很喜欢这个角色。为了我，她不在乎。
　　没有人真正像我去了解欧阳美丽，对她，西丽湖市人有着不尽相同的看法，她有时堕落的什么都无所谓。在这一点上她跟韦晓莉、兰小娟有相同之处。欧阳美丽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气质又大方诱人。还有一个春风得意的欧阳美方。甘愿做肖贵仁情妇的兰小娟。她们是时代的宠儿，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托着一个迷让人捉摸不定。
　　认真分析，兰小娟流于大众化，给人一种泼辣的形象，韦晓莉生活非常随和对艺术又非常偏激。欧阳美方简直就是个贵族，我担心我们的爱情大厦并不牢固。
　　在追求事业上，欧阳美方与韦晓莉有共同之处，韦晓莉是个充满叛逆性格的人，她生活方式敢于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为了艺术她艰苦卓绝，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现代派画家。欧阳美丽很直率，搞什么不如先搞到钱，这是一切基础的基础。凡是女人都渴望成名，有的渴望富有，有的渴望幸福，有一条，谁也不希望过一种平庸的生活。
　　唯独美丽很自私，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她这种性格体现在处世为人上，韦晓莉体现在艺术中，她们不尽相同的支撑点是爱以及为爱所付出的艰辛。
　　我坐在韦晓莉的对面，我刚想探讨一下她为我约的人是谁？但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能韦晓莉注意到我的变化，她耸耸肩，耐不住寂寞了，提醒我忍耐。我在心底确实觉得奇怪，难以想象是欧阳美丽，尽管我现在是她妹妹的丈夫，我非常想念她，我知道，生活中永远没有完美，遗憾总是伴随着每个人。
　　韦晓莉说：“并不是无聊才邀你到这儿来，我们都需要感情慰藉。”
　　这时，我的呼机响了，结果是欧阳美方呼我，我向韦晓莉表示道歉，打个电话。韦晓莉说，“不用客气，你随便。”
　　欧阳美方在电话里说：她最近妊娠反应极重，不想要孩子了，能否同意堕胎。“因为我太难受了。”
　　——我不同意。希望你要坚持一下，过了一个月就会好的，不要恐慌，等着我，我一会儿去看你。
　　欧阳美方在电话里哭了，她并不关心这个孩子，她一门心思关心仙人居酒楼的事业，看来我很难阻止她堕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思考已久了，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才走走形式给我打个电话，并且推迟要孩子的时间。“乔一林，相信我，我想在合适的时候为你生一个好儿子的。”
　　——欧阳美方，你等着我，你不要冲动，我告诉你，没我的话你不要堕胎。我没等她说什么便挂了电话。我回到那个咖啡屋，韦晓莉却换成了欧阳美丽，见我归来，欧阳美丽直起身子，笑了笑：“没想到是我吧，请你原谅。”
　　——你这身套裙不错，名牌？我说。
　　——你答非所问，成心气我。
　　——不，我没有气你而是依然关心你。
　　我发现她的裙子的确很别致，在西丽湖市不乏许许多多时髦女郎，标致的模特儿，但是欧阳美丽总是独一无二的。也许是我偏爱她的原因吧。“请坐。”
　　——你呀，你……美丽笑了笑，然后拉住我的手，她把一把很精致的钥匙放在了我的手里。“这是我那个包房的钥匙，如果你有兴趣，你随时可以去。”
　　——为什么？我说。
　　——不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我们曾经爱过!
　　——不。我把钥匙还给了她。“这不好，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伤了我没什么，但不能伤害你妹妹。”
　　——你什么意思？
　　——我想从今以后，我们应该是纯洁的朋友，正式的亲戚关系。
　　——朋友？亲戚关系？是的，我知道。欧阳美丽说。
　　——你又想欺骗我，还想玩我？别那么残酷，什么时候能够变得善良一点儿了呢？
　　我不曾料想，她用这种方式与我见面。“乔一林，我不想和你争执什么，更不想让你承担什么责任。”
　　——说了半天，你让韦晓莉约我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我斜视着她。
　　——不，开始我没想，只是想让你心理平衡一下，因为你给肖贵仁下跪了，我想陪你再上一次床，那样你不就感到心里平衡了吗？
　　——荒唐，我不需要。再说你们不是协议离婚了吗？
　　——只是刚刚磋商，具体条件还没形成文字，一旦双方签字，他答应给我五十万，我们彼此没有任何瓜葛了。
　　——为什么才醒悟？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点儿滑稽吗？
　　——不，我必须走这个过程，安抚肖贵仁，我认为他没有变，而且他谋财的手段我也不知道他贩毒，他那是拿生命开玩笑。我不能跟他走下去。他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达到了目的。
　　——哦，明白了，但我希望你从此放我一马，让我平静地生活好吗？
　　——好，但你必须满足我的一些基本条件。
　　——条件？我愣住了。我一时不知所措。沉默良久，“你说，你要什么条件？”
　　——不能间断的爱，我需要你的爱，你是出类拔萃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需要你吗？我讨厌。
　　——那我不管，我需要没有人拒绝我，我是为需要而活着的人。
　　
　　6
　　
　　我愕然了，我的脑袋突然间胀大了，我失望极了，失望得痛不欲生。愕然之后，我笑了笑，我有点儿恨自己，总是抱有一种错觉，你爱过欧阳美丽，而且依然为她动情。其实，这一切是由一种虚荣构成的，倾慕她的美貌，今天她并不美了。
　　我决心不再阅读她，可她是一本俗艳的小说，能够在你深感孤独与寂寞时为你消愁解闷，阅读她也是一种外在环境的无奈所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我的话被欧阳美丽打断了。
　　——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你也知道肖贵仁目前的状况，他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我再跟他凑和下去，我会被他毁了，现在协议离婚，要他付钱，他可以答应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觉得我是生活的强者。
　　——你当初和他私奔想过钱吗？
　　——当时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有了现在的设想，我必须离开他，不然，我会受牵连的。我为什么要做他的陪葬品呢？要知道人的思想是随着欲望的强弱变化而变化的。
　　——你这么做，他能同意吗？他手下有打手，他是蛮横不讲理的!
　　——再蛮横的男人也怕女人，因为我知道他的底细。你说，我能不知道他的底细吗？乔一林，我从没有怪你，也没有理由怪你，关于我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我堕落，我甘心做情妇，我是妓女。一切污秽之词你都可以向我发泄。可是，我告诉你，我是万般无奈呀。倘若嫁给你，我能得到几十万吗？不能，的确不能。你不明白，你也有万般无奈的时候？真正让我屈服的不是金钱，而是肖贵仁手里的海洛因。他利用请我喝咖啡时放入了毒品，你也看见肖贵仁折磨兰小娟了，其实我比她更惨，以前我休学一年中我没敢告诉你，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吸毒了。
　　——你向我掩盖了你的罪恶？
　　——当我被他控制之后，我唯一的选择便是卖身投靠了。从而想到了金钱。不，他给我打过针，药力很厉害的。不堪回首呀。怎么跟你说你都体会不到，只有一个办法，让你吃点儿鸦片，那样你才体会得砭骨入髓。
　　我望着欧阳美丽说：“你从没想过要告发他？”
　　——用不着我告发他，告发他，他被枪毙了，我一分钱也捞不到。当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再告发他，我不能让他残害那些善良的姑娘了，金钱已经使他心理变态，他在折磨女人，以此满足他的心理变态。
　　——看来你的目的就是捞钱？
　　——钱，谁不喜欢，谁能离了钱呢。一个经理为企业赚了钱，他就能成为优秀企业家；一个演员不走穴，他就不会有百万家私，尽管有些人自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金钱能使君子变成小人，使卑贱者变得尊贵。难道目前的事实不说明了这一切吗？爱钱并没有罪过，爱钱是人人共同的心理。因为钱能满足人的需要，能够……
　　——好好，好。感谢你说了实话。至少你不虚伪了。
　　——你呢，你明明很爱我还要我主动，你那点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这样下去只有痛苦没有心情舒畅的时候。欧阳美丽说。
　　现在，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再对她说一句，我都觉得脸红，心绪麻乱。我知道，沉默往往是对他人的极大蔑视，我瞧不起她，她跟妓女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并不感到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觉得活得很有意义，真是不可思议。
　　——乔一林，我依然爱你，但你太穷，我是务实的人，你太沉溺幻想了。
　　——难道你让韦晓莉约我来，就是灌输你的堕落哲学？亏你说得出口，假装正经地跟我说话。
　　——乔一林，你骂我婊子又怎样？说我妓女又如何？你骂吧，还有多少脏话都倒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度的男人是如何的卑微？请你相信我，我来的主要目的，想给你一种安慰。至于我怎么生活你用不着惋惜、遗憾，我自己都不遗憾，你又惋惜什么呢？心理安慰、你能安慰我？请跟我上楼，有这个勇气吗？如果你还算个男人的话，就不怕——
　　——别说了。我一挥手打断了欧阳美丽的话。
　　——只记住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就足够了。妓女和嫖客超脱一回，不收费用的。
　　我对她的表现感到十分意外，倘若她以前的堕落行为是传说、是谣言，使我半信半疑，如今我亲眼目睹，我无话可说，我有一种心疼欲裂的感觉。我是清醒的，我什么都不敢做，我不能强迫自己一本正经，我终归不能和她一起堕落的。我很难过，为她，也为自己，如果我是个流氓成性的男人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不希望她在我面前显露原形，让我保持着过去良好的形象多好呀。
　　一个女人，不，从前的恋人，今天仍然为你无条件地献身，并且鼓励我当一回嫖客，我觉得玷污了我跟欧阳美方的爱情。她也应该感到对不起她的妹妹。昨天的情爱与今天的情爱不同，心神凄迷，一种苦涩涌上了心头。我哭了，不知为什么我会哭呢。
　　我很厌恶她这样对待我，不，我的确有过幻想，那只能是幻想而已，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如饥似渴地付之行动，从道义上讲不过去，不，像是我的心在流血。
　　很难说，这么拖延时间不会激怒欧阳美丽，我渴望与你同居，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而是过去。过去因为有爱情、有一种互相爱慕的真情，那样做起来我心安理得，不会像今天此时此刻的我，像丢失了灵魂。
　　欧阳美丽一身热气，浑身闪烁着晶莹的水珠，用浴巾围住她的黑发，俨然加高了身材，一时挺美。但是，她的美已经变质了，虽然我不希望如此，但我无法改变她了。
　　欧阳美丽见我唯唯诺诺的：“你走吧，我不会强迫你，你不懂得女人。”她说的理直气壮。
　　——我永远不懂，你不尊重我，至少你得自尊吧。
　　——你这个伪君子，你跟韦晓莉、兰小娟通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骗了我妹妹欧阳美方，你还说我？我不管她说什么，我只管抓过衣服给她穿上，她夺过衣服摔在了地上，“你难道真的不想报复，你就那么怕肖贵仁，知道不，报复他的最好办法就是睡他的老婆，我希望你来做。”
　　——别逼我，求求你了？
　　——不，我是真心的，你为了兰小娟可以给他下跪，我敬佩你，所以我要你满足我一次。我失去了正常的性爱生活，肖贵仁身边有很多妓女的。他恨不能我早点离开，我从未放弃对你的呼唤，我在心底呼唤你呀!
　　——你有那么多事干，你为什么要选择做妓女？
　　——没有人真心爱我了，夜里我无法入睡，我只能在穿衣镜面前欣赏自己，我幻想你卧在我的身边，你即使挨着我不做什么，我也感到幸福。乔哥，你狠心抛下我吗？她流着泪，而且走过来抱住我的头吻着，没命地吻着：“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呀。”
　　我木纳地望着一个富有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强烈地要求我爱她呢？我不是不了解女人，我对她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那种爱怜与激昂的情绪了，我理智地望着她。突然，欧阳美丽抱住我，一下子咬住了我的肩膀，我一阵钻心地疼痛，本能地抽了她一个嘴巴。
　　——你疯了，你放开我。
　　——我就咬你，我恨你，我恨你就咬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血肉不能光给欧阳美方，我受不了，我不能没有你呀。
　　欧阳美丽瘫在了地上。我不愿瞅她，曾几何时，我抚摸着她湿润如玉的身子，我们那么放松，坦然、毫无羞涩怯懦感，她让我想到许多许多。我怅然若失，我觉得她不会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我面临的处境，我是她妹夫呀。在她眼里，我仿佛永远是没有女人的男人。
　　我不理解欧阳美丽为何玩世不恭。她不是忍让欧阳美方，而是不屑一顾。女人离开男人一样生活呀，男人离开女人活着就痛苦了。她怎么变得让我感到如此陌生？我厌恶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