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魂（十二）

　　成林被任命为讨袁军的营长，虽然成林是一介书生，但是出于对蔡都督的敬重，一到战场，便舍生忘死，冲锋在前。这让很多士兵敬重，因此打仗都十分卖力，无往而不胜。由于在兵工厂就熟悉了各种枪械，因此对于各种枪械出现的问题成林都能够娴熟地解决，使得自己在军队的威信大增，加上那种大义凛然的气质，很快就能够熟练地掌控部队了。然而，随着讨袁战争的胜利，各地军阀开始了明争暗斗，互相争夺地盘。蔡锷死后，部队的掌控权被罗佩金攫取了，这种军阀之间的割据让成林感到很不适应，就递上辞呈，打算继续回兵工厂工作。罗佩金也觉得和成林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爽快地答应了。成林这才再次回到小婉身边，过起了平淡的日子。
　　小婉见成林回来，十分高兴。在成林不在的日子，小婉整天胆战心惊的，生怕成林出什么意外。成林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夫妻二人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但是由于蔡锷的去世，让成林的工作显得很不顺利。成林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成了涂炭生灵的武器，就十分自责，工作也就没有了热情。但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就这样，在军阀混战的岁月里，勉强度日。
　　一天，小婉正在家里收拾房间，进来一个人，让小婉兴奋不已，此人正是小婉的父亲黄忠。原来，自从济南一别，黄忠去了北京，被安排了一个副职，整天闲散着没有事做。等到袁世凯称帝，蔡锷的一纸檄文就将袁世凯的美梦打碎。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怎么会理会黄忠这样的激进人士。几经周折，黄忠被孙中山安排到香港工作，从事经费筹集的工作。因为途径云南，所以顺便打听着找到了小婉他们。
　　成林见黄忠来了，也十分高兴，赶紧做好饭菜款待。席间，不免谈到眼下的局势，成林就叹了口气。
　　“我看你去广州吧，那里孙先生正在组建政党，你去会有用武之地的。”黄忠建议道。
　　“我早就在这里呆够了。”成林一脸的气愤。
　　“我给张部长写一封信，你去投奔他好了。”黄忠说完就叫小婉准备笔砚，写了一封信，让成林收好。等一切安排妥当，黄忠次日就离开昆明，去香港了。
　　过了一段时间，成林写好辞呈，拿着黄忠写好的信件，打点好行李，就一路颠簸着来到广州。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张部长，受到了张部长的热情接待。开始成林只是帮着张部长筹备国民党的筹建事宜，整天忙得跑动跑西，很是疲乏。但是意识到自己是在从事很伟大的工作，也就有了精神，不觉得累了。
　　就这样，自从济南一别，成林夫妇俩就鞍马劳顿，漂泊不定。一时间也就顾不得家里了。在这期间，成林接触了革命的思想，加入了孙中山新改组组建的国民党。等到黄埔军校在广州黄埔长州岛建立黄埔军校，成林毅然决然地报了名，成为第一期的学生。在成林的心目中，为了建立一个繁荣独立的共和国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很快，北伐战争开始了，成林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很快就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的连长。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北伐军逐步占领了江南各省，并很快进军奉系军阀控制的山东河北等地区，逼迫张作霖从华北撤兵，回到关外。
　　1928年的山东处于极度的动荡之中，先是奉系军阀的无为统治，接下来就是北伐军的短暂经过，由于日本对整个华北地区的觊觎，导致了日本内阁对于北伐战争的抵触。就在北伐军占领济南的时候，日本政府制造了济南惨案，大肆屠杀济南城内的国民政府官员和老百姓，迟滞了北伐军的进攻。由于天灾人祸，整个齐鲁大地，饿殍遍野，到处都是迁移流浪的灾民。地处鲁东南地区的沂蒙山区，也沉浸在一片哀嚎声中。

　　朱孝禾打了一宿的麻将，第二天直到中午才懒洋洋地起来。他来到院子里，伸了伸懒腰，眯缝着双眼，那由于熬夜产生的血丝充满了整个眼角，就像烂红眼一般，很是瘆人。朱孝禾正打算洗漱一下，忽然门外一阵喧闹声，正要出去看个究竟，正好与急匆匆进来的孙大牙撞了个满怀。朱孝禾正要发怒，就见孙大牙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起来
　　“少，少爷，不，不好了，李团长来了。。。。”孙大牙边说边往门外指了指。没容朱孝禾反应过来，只见一队士兵已经涌入了院子，一个个荷枪实弹，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紧接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士兵的簇拥下进了院子，来到朱孝禾面前。
　　“久违了啊，朱团长！”那人朝朱孝禾一拱手。
　　“李成林？怎么是你？！“朱孝禾吓得差点晕过去。
　　“哈哈哈，怎么不能是我？我还纳闷呢，这朱团长怎么会是你呢？真是冤家路窄啊！“成林不由得揶揄起来。
　　“惭愧啊，惭愧，下官过去鬼迷心窍，多有得罪，您多包涵，多包涵“朱孝禾背后已经流出汗来了。
　　“好吧，看在我们都是同僚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但愿你以后不要为害乡邻！“成林一看到朱孝禾那张嘴脸，就心生腻味，显得很不耐烦。
　　“那是，那是。李团长想必鞍马劳顿，还没有回家看看吧？“朱孝禾赶紧试探起来。
　　“哪有时间啊，我们马上就要开拔了，不过也许我会抽空回家看看的。怎么？你好像很惦记我家啊？”成林斜睨了一眼朱孝禾。
　　“不敢，不敢，我只是为李团长着想而已。”朱孝禾赶紧把话题打住。
　　“好了，我们在城外抓了几个奸细，就交给朱团长了。告辞！”成林不愿意久留，起身告辞了。
　　朱孝禾望着成林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干什么的好，愣怔了好一会，才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大声吆喝起来。
　　“孙副官，孙副官！”朱孝禾边喊边往外走。
　　“少爷，什么事？”孙大牙赶紧迎上来。
　　“快，快点到大牢里把李润放了。”朱孝禾急速地挥舞着一只手。
　　“啊？放李润？”孙大牙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又问了一句。
　　“笨蛋，李润就是李团长的亲爹！”朱孝禾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
　　“这……，我这就去。”孙大牙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飞跑着往监狱方向去了。
　　李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监狱里面呆了多长时间，他知道只要自己没有被放出来，就说明朱孝禾还在当官，就算自己有幸逃出去也不能回家。所以也就打消了越狱的念头。心里时时期盼着能够时来运转，早日脱离这牢狱之苦。开始的时候朱孝禾还时不时地折磨一下李润，但是每次都被李润骂得狗血喷头，除了恼羞成怒地折磨一下李润，也拿李润没有办法，反而自讨没趣，渐渐地也就不来了。李润身在大牢，但是心里却挂念着家里，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只好暗暗地诅咒朱孝禾，盼望老天有眼，让朱孝禾断子绝孙。
　　正在李润苦思冥想的时候，孙大牙进来了。一副奴才的样子，进门后朝李润作揖。
　　“李老爷，您自由了，赶紧回家吧。”孙大牙一脸的讪笑。
　　“老爷？”李润狐疑地瞅了瞅孙大牙，十分纳闷。
　　“是我们少爷冤枉您了，少爷求您老人家多多包含，多多包含！”孙大牙赶紧解释起来。
　　“真是颠倒黑白，无法无天！”李润仍然不依不饶的样子。
　　“是是是，您老消消气，消消气，回家好好保养，回家好好保养。”孙大牙赶紧陪着笑脸。
　　李润看孙大牙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确实也不愿意呆在这是非之地，在孙大牙的引导下走出了关押了自己十几年的监狱。孙大牙不敢怠慢，赶紧给李润找了个车夫，把李润送到家里，这才回去向朱孝禾报告。
　　“这李团长不会报复我们吧？”见到朱孝禾，孙大牙不由得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他妈的，真是秽气！他怎么就当了北伐军呢！”朱孝禾一脸的无奈。
　　“兴许这北伐军也是一阵风呢？也说不定的，少爷不要害怕。”孙大牙赶紧安慰朱孝禾。
　　“你懂个屁!这北伐军从南到北，漫山遍野的，哪里像一阵风的样子？唉！”朱孝禾叹了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孙大牙欲言又止。
　　“那什么那！滚出去！”朱孝禾烦躁地朝孙大牙一挥手。孙大牙知道朱孝禾没有好气，赶紧悄悄地溜了出去。

　　李朱氏正在堂屋给孙女玉玲准备过冬的棉裤，突然李润回来了。惊得李朱氏睁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抱住李润哭起来。李润也是眼里噙满了眼泪，直直地矗立着，任由李朱氏靠着。过了好一会儿，李朱氏这才缓过神来，赶紧让李润坐下，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李润。然后就朝门外喊：“秀娥，快去地里把成河叫回来，你爹回来了！”
　　听到动静，成河的三个孩子玉衡、玉超、玉玲也来到屋里，怯怯地看着李润。李朱氏赶紧拉着玉衡的手，引领着孩子们给李润打招呼。
　　“快叫爷爷！”李朱氏拉了啦玉衡的手。
　　“爷爷!”玉衡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口叫了一声。
　　“爷爷！“”爷爷“玉超和玉玲也赶紧随着叫了起来。
　　“哎！“李润赶紧答应着，把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充满感激地瞅了一眼李朱氏，不觉老泪纵横起来。
　　不一会儿，成河领着秀娥回来了，看到李润回家了，成河很高兴，来不及介绍秀娥，就赶紧问李润。
　　“爹，他们怎么放回来你的？“成河满脸的关切。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个狗日的打的啥主意！”李润依然难平心中的愤慨。
　　“唉！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回家就是好事。秀娥，过来见过你爹！”李朱氏拉着秀娥的胳膊，打断了李润父子的对话。
　　“爹！”秀娥羞涩地喊了一声。
　　“哎！”李润高兴地答应着，看到这一大家子人家，李润由衷地感到欣慰。一家人这才忙活起来，赶紧准备饭菜，成河也到镇上打了一桶好酒，为李润压惊。吃饭的时候，李润不停地给三个孩子夹菜，三个孩子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李润，竟然没有陌生的感觉，给外人一脸威严的李润竟然让孩子们觉得是那样的慈祥，亲情，那是自然流露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