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魂（八）

　　老财主病倒了,源于他那贪婪成性的秉性,源于他那见不得别人日子好过的心态。很多时候，具有一定实力的小丑们，会把他们那有限的资源都表现为开发趋炎附势的能力，他们为了获得他们心目中感觉有点价值的东西，往往不顾厉害关系，不计给别人带来的伤害。虽然他们得不到什么大的好处，但是他们非常清楚事情的后果，不会带给他们太大的伤害，因为他们伤害的都是善良的人。
　　财主老婆赶紧把在省城的儿子朱孝禾叫回来，这朱孝禾是老财主朱景武唯一的儿子，老财主自然甚是疼爱，不知花了多少银两才在省城给儿子谋了一个官差，每每在乡邻面前露出骄傲的神色。朱孝禾继承了老财主为人精明的传统，再加上家里有银子上下打点，因此在巡抚衙门混的很滋润，深得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们的追捧。南方革命党人举事成功后，他也立即追随新上任的周都督，积极为袁世凯窃取全国的军政大权出谋划策，很受周都督的赏识。接到家信，立即马不停蹄地回到家里，探望老财主。
　　“不要着急，这天下还不是那帮穷鬼的，袁大人正在积极准备，很快就会有他们好果子吃的！父亲不要为眼前的局势所迷惑。”等朱孝禾弄明白原委，不由得安慰起老财主来。
　　“那袁大人当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老财主不放心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那怎么可能？听都军说让我们好好准备，要收拾乱党呢！只是现在还要不露声色，以免打草惊蛇，乱了袁大人的计划。”朱孝禾赶紧解释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财主不由得喜形于色，病好像好了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是秋霜推枯的季节。大多数农户已经种完了明年的小麦。李润和小儿子成河正在地里耩小麦，已经是响午时分，但是为了耩完这块地，爷俩冒着酷热坚持劳作着。
　　“爹，你看！”成河用手指着地头不远处。
　　李润顺着成河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青年模样的人拦着一个村妇装扮的人，那男人不时用手拉拉扯扯的，挡住了那妇人的去路。
　　“不好！是小婉！”李润边说边撂下耩子，快速朝地头奔去。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是老财主的儿子朱孝禾，正在纠缠着小婉。
　　“姓朱的，你要干什么？！”李润一把抓住朱孝禾的膀子，拎小鸡似的把朱孝禾扔到一边。
　　“关你什么事？”朱孝禾不知道小婉的身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润。
　　“你他妈了个巴子的，她是我儿媳妇，你说关我什么事！”李润一个耳巴子甩在朱孝禾的脸上，五道红红的印痕立即印在朱孝禾的脸上。
　　“你……哼！咱走着瞧！”朱孝禾眼见自己理亏，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回头朝李润比划着。
　　“我揍死你个狗日的!”李润一时气愤，就要追朱孝禾。
　　“爹，算了吧。“小婉赶紧拉住李润。
　　“他妈了个巴子，和他爹咋一个品性！”李润朝朱孝禾啐了一口，愤愤地道。
　　“你咋来了？”李润赶紧问小婉。
　　“是娘叫来给送水的，怕您渴着。”小婉低声回答。
　　李润赶紧吩咐成河收拾好家什，拉着小婉回到村子里。
　　朱孝禾捂着红红的腮帮子回到家里，见了财主一声不吭地躲进屋里。一边揉着发火的腮帮子一边心里骂李润。
　　“这笔账老子一定要和你算的！”朱孝禾眼里放出了凶恶的光。
　　“这他妈的哪里来的妮子，这么俊俏，馋死我了！”朱孝禾边摸索着腮帮子边想，还在痴迷着小婉的容颜。就在这时，捣弄进来了。
　　“吆，少爷这是怎么了？”一见朱孝禾，捣弄赶紧问起来。
　　“没有事，被摔了一下。”朱孝禾一边捂着脸一边回答。
　　“问你个事，东头李润家啥时候娶了儿媳妇了？哪里人啊？”朱孝禾歪着脑袋问道。
　　“是去年娶的，听说是东北的。”捣弄赶紧回答。“少爷问这个干啥？”捣弄又问了一句。
　　“没有事，随便问的，看那媳妇很俊的。”朱孝禾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那倒是，这妮子不论身材长相都是难找的，听说还会作诗啥的，像个城里的人。”捣弄也顺着朱孝禾的话往下说。
　　“他妈的，怎么好肉都让狗给吃了！”朱孝禾愤愤地骂了一句。
　　“少爷这是……？”捣弄不由得往前凑凑。
　　“一边去，我烦着呢！”朱孝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捣弄撵出去了。等捣弄出去了，朱孝禾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怎么教训李润。

　　李润回到家里，自是把遇到朱孝禾调戏小婉的事告诉了李朱氏。这把李朱氏吓得不轻。
　　“他爹，我看让小婉去找成林吧，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李朱氏说道。
　　“怕什么，他还敢抢不成？”李润不以为然。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李朱氏还是不放心。
　　“那也要等到过年以后，马上就到冬天了。”李润撂下一句话，就出去收拾牲口去了。
　　成林几经周折，来到汉阳兵工厂，受到刘总办的青睐。让成林专门负责火药的研制。成林自然是如鱼得水，很快就研制出合适的火药，使得工厂的造枪技术得到很大的改进。不久，辛亥革命爆发，汉阳兵工厂被革命军接管，刘庆恩被军政府任命为总办。对成林更是提携有加，让成林专门负责工厂的日常经营。成林也是热情大增，准备大干一场，为国家好好出力。但是好景不长，军政府很快就因为财政困难而无暇顾及兵工厂的生产，工厂运营日益维艰。此时的军政府已经答应了袁世凯的要求，让袁世凯在北京就任民国大总统。刘总办辛辛苦苦来到北京，恳求政府拨款用于兵工厂的运营，但是一连在京城滞留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见到主管这方面的部长，只好怏怏而回。回到工厂，仍然不死心，运用各方面的力量拼死支撑工厂的运转，并让成林抓紧研制新式火药，以配套新式枪炮的使用。成林夜以继日地劳作，渐渐地减轻了对小婉的思念。
　　不想一天接到家信，说小婉思君心切，正准备成行。成林赶紧请示刘总办。
　　“让她来吧，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我马上找人给你们准备房子。”刘总办爽快地答应下来。于是，成林立即修书一封，要小婉先到济南找成泽住下，自己马上就赶去济南接她。
　　小婉接到成林的家书，心里很是欢喜。赶紧准备停当，准备出发。
　　第二天，李润一家人送小婉去济南，为了安全，李润特别安排成河和小婉一起作伴，吩咐成河一定要把小婉安全地送到济南。一家老小在村头依依惜别，直到成河和小婉消失在远处，李润才一步一回头地回家了。
　　成河和小婉日夜兼程，总算来到了济南。成泽早和娟儿在济南等候着，见到小婉和成河，成泽赶紧接过成河的行李，娟儿也搀扶着小婉，回到家里。蓝夫人自是十分热情周到，待小婉似亲女儿一般。
　　小婉和成河在济南等成林，不觉过了两天。这一天，成河想到大明湖去看看，小婉听说后执意要和成河一起去。成河起初不愿意，但是经不住小婉的再三央求，就答应了。成泽也不好阻拦，只好嘱咐成河早点回来。二人满口答应，就去大明湖游玩去了。
　　到了天已经过午，还不见二人回来，成泽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前往大明湖寻找小婉和成河，但是转遍了大明湖的每个角落，仍然没有发现二人的踪影。这让成泽很是惊慌，赶紧沿着去大明湖的路线一路询问，直到黄昏也没有一点信息。成泽脑袋都大了，赶紧发动自己认识的所有能帮忙的人们帮着寻找，但是夜幕降临，一点消息也没有。成泽心里一沉，意识到二人出事了。
　　成泽一夜没有睡觉，好歹盼到天明，赶紧往家里修书一封，告诉成河小婉失踪的消息。同时和娟儿分头在沿着大明湖方向焦急地打探着二人的消息。一连好几天，任凭成泽踏破铁鞋也没有找到二人的踪影。这时候，成林也来到了济南，闻听这一噩耗，惊得当时腿都软了。也顾不得鞍马劳顿，立即马不停蹄地在大明湖四周打探起来。但是哪里有半点消息？
　　到了晚上，兄弟俩仔细分析起来，会是谁将二人掳走呢？但是思前想后，却得不到答案，真的是焦急万分啊！

　　在督军府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幽暗的灯光下只见朱孝禾正志得意满地啃着烧鸡。旁边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正殷勤地给朱孝禾倒酒。
　　“大哥，小的这事办得您还满意吧！”那人一边倒酒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很好，日后我一定在周大人面前举荐你！”朱孝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自从见到小婉，朱孝禾就如着迷一般，整天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整天在李润家附近转悠，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忽然看到成河与小婉一起离开了村子，这朱孝禾也顾不得回家，一路上挨饥受冻，紧随小婉她们一路来到济南。待清楚了小婉的落脚之处，不禁大喜。心想，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济南这二亩三分地自己可是经营了好几年了。稍作思考，就设计出了这出闹剧。他立即找到曾在自己手下混的历城的地痞孙大牙，吩咐他严密监视小婉的动向。这孙大牙曾因赌博欠下一笔外债，幸亏朱孝禾替他还了，才免了一场劫难。对朱孝禾吩咐的事情自然十分上心，每天都遵守在蓝夫人的杂货铺，见到小碗和成河游玩大明湖，赶紧报告给朱孝禾。朱孝禾立即带了一帮手下，把小婉和成河绑架到自己的住处。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想起应该给老财主一个信息，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回老家。
　　酒足饭饱之后，朱孝禾一脸奸笑，来到捆绑着小婉和成河的房子里。
　　“哈哈哈，真是缘分啊！没有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朱孝禾一脸的坏笑。
　　“是你？！畜生！快放开我！”小婉一眼认出眼前这个人正是在曾经猥亵自己的朱孝禾，边挣扎边怒骂起来。
　　“不要着急，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就不会为难你的。”朱孝禾一边坏笑着接近小婉，一边作势就要用手摸小婉的脸。
　　“呸！”小婉一口唾沫径直吐在朱孝禾的脸上，让朱孝禾淬不及防，竟然愣怔了一下。
　　“不要那么倔强嘛！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乖乖地顺从的。”他悻悻地抹了一把脸，竟然没有发怒。真的是天生万物，什么人都有。
　　“放开我嫂子，你这个畜生！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一旁的成河不由得怒吼起来。
　　朱孝禾转头瞅了一眼成河，立即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他恶狠狠地奔到成河跟前，甩手就是两个嘴巴子，把成河打得嘴角鲜血直流。
　　“妈了个巴子，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朱孝禾用手指着成河咆哮着。
　　“你敢！我爹会找你算账的！”成河一点惧意也没有。
　　“你还敢提你爹！我……”朱孝禾顺手抄起一根木棒，照着成河的头就要落下去。
　　“住手！”小婉大喝一声，让朱孝禾把举了一半的木棒停在半空。
　　“怎么？你答应了？”朱孝禾立即换了一副笑脸，色眯眯地盯着小婉。
　　“成河还是个孩子，你不怕丧尽天良啊！”小婉疾言厉色地说道。
　　“怕？老子从出生就没有怕过谁！”朱孝禾一副的无赖。
　　“你敢把他怎么样，我立即死给你看！”小婉坚定地把头一杨。
　　“你……！真是他妈的奇了怪了！”朱孝禾瞅了瞅小婉，把木棒扔到一边。
　　“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朱孝禾把门一关，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