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第一部 第二章 “六·五” 案

　　第二章“六.五”案
　　
　　珠宝店邰玉彤被杀，珍宝被盗一案市委极为重视。公安局高局长因病住院，市委主管公安工作的林副书记亲自组织召开公安局党组会议指导侦破工作。因此案发生在一九八零年六月五日，故称“六.五”案。会议上林副书记指出：“党的‘三中全会’以来我国经济有了迅猛的发展，尤其是党中央开辟沿海特区以来，走私贩私活动猖獗。这势必导致一些亡命之徒和利欲熏心的人行凶盗窃，嚣张作案。他们有的与非法外商勾结，形成团伙。目标就是金银珍宝，古董文物。尤其近一年来，这类案件频频发生。因为这在国外会赚一笔大钱。他们将盗得的珠宝器皿，转卖给外商，或自身携其偷越国境。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形势是严峻的。同时，不能排除，‘六.五’案件的作案分子有这几种可能。这就需要我们争取时间，抓住契机，不给犯罪分子以喘息之机。时值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初始阶段，为进一步贯彻执行党的‘三中全会’开放搞活，把经济搞上去的精神。必须加大法治力度，为经济建设的顺利发展，营造一个稳定的社会秩序。我们公安战线上的任务是艰巨的。尤因有关政策的放松，人们自由空间的增大，沉渣泛起，刑事犯罪有抬头之势。尤其是加大打击不法商贩走私，贩私的力度。时下，以身试法者大有人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六.五’案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因此，我们绝不能孤立看待‘六.五’案。应扩大视野，发动群众，不失时机的破获此案。严厉打击一切刑事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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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最后成立了“六.五”案侦破小组，由副局长岳天峰为组长。刑侦处长严云飞，刑警队长罗啸为副组长。法医李明达，刑警郭明山，张加良，叶屏，陈亮，孟跃华等为组员。“六.五”案的侦破工作就此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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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副局长和严处长双双来到二楼会议室。严处长示意岳副局长坐，岳副局长摆了摆手独自走到窗前，凝视着广场滚动的车流，神情那么专注，似乎在捕捉什么......
　　严云飞坐在长条桌的一侧，点燃一支香烟，表情严肃仿佛在期待其他警员的快快到来。片刻，组员一个个走进会议室。最后进来的罗啸向严处长打个招呼随即坐在他的身旁说：“珠宝店的同志还没到，大家先随便议议吧！”刑警你一言，我一语探讨“六.五”案。此时罗啸半低着头在默默地吸着烟，神情自若。在大家的眼里罗啸的身上总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谜团。依次坐在罗啸身旁的青年刑警陈亮和孟跃华显得有些拘谨。中年刑警郭明山显得轻松自然。唯一的女刑警叶屏，白净的面颊确有少许严肃，许是职业特点的缘故。倒是法医李明达稳健持重，突出了他那学者风度。张加良因去了解珠宝店的更夫还没有到会。
　　刑警们在你一句，我一句探讨“六.五”案情。看似罗啸神情自若，可内心却被翻腾的感情巨浪拍打着。他回想今天意外碰到多年不见的恋人，少年时代的女友白玫。多少年来，罗啸一直在等待着她的音讯，可给他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以前，他曾试图寻找她，可在那世态炎凉，阶级斗争满天飞的动乱岁月，还真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一个所谓逃亡地主的“狗崽子”，更别说去找她。可他又怎能忘记对自己钟情恋人许下的诺言：“永远等着她。”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仍占据他心中的女神。这也是多年来他拒绝一个个追求者的原因。今天，白玫出现了，出现的那么意外，又是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场合。若换一个环境，他会一下子把她揽在怀里。诉说他这些年等待她的悲楚的心情。她现在住在哪？心里还有没有自己？成没成家？丈夫又是谁？这一连串的问号搅得罗啸心神不安。突然，他觉得手指一阵灼痛：“这该死的烟蒂！”他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他努力把自己的思路牵回到案件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意识向周围的人扫了扫，见人们对他的异样并未注意。这才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继续他那苦涩的追忆……
　　“局长，珠宝店的人来了。”一位女民警报告说。
　　一直凝视窗外的岳副局长这才转过身示意她们进来。稍许，侯经理，白玫，肖艳秋相继进入会议室。
　　“里面坐。”严处长首先站起来说。
　　三人相继落座。室内陷入异常的宁静，仿佛空气在这一刹那都凝结了，人们一个个异常严肃。岳副局长打破了这一片刻的宁静，走到长条桌的一端向大家扫视一眼说：“张加良怎么还没到？”
　　“是我让他了解更夫许宝华的情况去了。”罗啸回答说。
　　“‘六.五’案情沟通会现在就开始，我们还是先听听珠宝店的同志先说说。”说着岳副局长把目光转向珠宝店的几位同志。
　　侯经理转向白，肖二人说：“你俩先说说吧！”
　　这时，岳副局长瞅了一眼肖艳秋，她畏惧的低下了头。岳副局长见状，把目光转到白玫身上：“要不你先谈谈。”
　　白玫没有回答，只是双目凝视岳副局长。
　　“白玫，岳副局长在问你！”侯经理见白玫的异样，便提示说。
　　白玫这才把目光从岳副局长身上移向侯经理。迟疑地点了点了头说：“可吓死我了。”说着她脸上罩上了一层红晕，接着她一一叙述和肖艳秋早晨发现邰死的现场经过。
　　“就这些吗？”岳副局长又问了一句。
　　白玫有些怯怯的点了点头。
　　罗啸见白玫神不守舍的神情问道：“当时是几点？”
　　这时白玫转向肖艳秋又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表，然后说：“七点吧。”
　　罗啸合上笔记本，抬起头望了白玫一眼说：“根据你们平时的了解，邰玉彤都接触过那些人？”
　　“这还真没注意。”白玫很爽快的回答。
　　“最近几天你们店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罗啸又问了一句。
　　“店里每天人来人往，谁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白玫说。
　　罗啸扫了白玫一眼，觉得她这话有些刺耳，便没再问下去。他转向侯经理：“谈一谈你们对‘六.五’案件的看法。”
　　侯经理干咳了两声，然后说：“我店这么多年还没出过被盗的事，更别说把人给杀了。这次也太突然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局里开会，昨天下午会议才结束。我今天早上提前来到珠宝店，就看到白、肖二人在珠宝店门前瑟瑟发抖，我悟到了店里出事了。至于邰玉彤——”侯经理呷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随着收购量的增加，我店为加大鉴定能力，一年前聘请邰玉彤为珠宝鉴定顾问。他今年五十八岁。是颇有声望的古玩专家。他人品端正，仁慈，心善。没有儿女，家中只有一个老伴。因我店属特种行业，制度规定除更夫外须有一工作人员值班。邰玉彤为了照顾店里的青年人，值班的次数总是多一些。按着他自己的话说喜欢古玩，更离不开这些古玩。至于都和什么人接触，这还真不太了解。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店里的规章制度规定无特殊情况夜间来店是绝对禁止的，他是绝不会开门的，更夫更没那个权利。老人是个精细人。以前他跟我们开玩笑说：‘这屋我看的住，要是有人砸门，一拨电话，不消几分钟，公安局的人就能到，更何况还有许老哥。’关于这一点，我们都深信不疑，因为公安局离我们也不远。歹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我店又面临一条繁华大街。”
　　“很好！”严处长说。继而把目光放在了两位姑娘身上：“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白，肖二人对视了一下，然后都默默地摇了摇头。
　　严处长这时转向岳副局长。
　　岳副局长摆了摆手。
　　“罗啸，你呢？”严处长问道。
　　罗啸转向白玫，也摇了摇头。
　　严处长这时站了起来，：“看看大家还有什么？”
　　在座的人一片沉默。
　　沟通会，简单，枯燥，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好了！”严处长打破这片刻的沉默面向侯经理，白玫，肖艳秋说：“那就先到这里，需要再了解的，我们再去找你们。另外，希望你们回去后再仔细回想一下，一旦发现和本案有关的情况，请马上和我们联系。”严处长转向岳副局长“那她们先回去吧？”
　　“等一等，我们都疏漏了一个人。据侯经理说，还有一个更夫我们还没有见到，他昨晚为什么没来上班？”罗啸颇为严肃的问道。
　　珠宝店的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他，没有正面回答，最后侯经理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再了解一下。”随后三人起身向会议室门走去。罗啸紧跟着把三人送到门外寒暄几句，即刻返了回来。
　　岳副局长示意罗啸坐下。然后说：“高局长因病住院。委托我负责此案。高局长和市委领导非常重视此案。这个沟通会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所以，还得靠我们在座的刑警开动脑筋，绝不可掉以轻心，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尽快破获此案。据高局长分析按以往的这类案例罪犯有外逃和转移赃物的可能。下面大家可以集思广益，畅所欲言。”岳副局长说完坐到椅子上，刚巧这时张加良赶了回来：“回来的正好，先谈谈你了解的情况”岳副局长补充一句说。
　　张加良坐在罗啸的身旁，然后说：“更夫昨晚上班不久就闹起了急性胃肠炎，现在还在医院里，需治疗两天，情况就是这样。”
　　会议室鸦雀无声，青烟缭绕。
　　围在桌旁的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样子谁也不想在这个严肃的会议上打个头炮。挤坐在罗啸身旁的张加良，倒有些沉不住气地看着他的顶头上司。罗啸很了解自己的助手，便用眼神示意张家良发言。
　　张加良会意地转向岳副局长说：“我先说说。”
　　岳副局长点了点头。
　　张加良是个快言快语善于分析问题的年轻刑警，这也正是罗啸所喜欢的，尽管他的分析判断时常有误，或缺乏佐证，可却能给人以提示。在他看来，“六.五”案件纯系一般的杀人盗窃案。这个案子对他来说很容易，他带着这样的心理抢先发言：“我认为‘六.五’案就是秃头顶上的虱子，更夫又不在现场，明摆着，凶手就是欧阳剑。我们应把主要精力放在通缉和追捕欧阳剑身上来，只要逮住他，案情就会真相大白。”
　　岳副局长听后，笑着问他：“提提你的根据？”
　　“根据是十分充足的。”他不加思索的说：“现场留下的是欧阳剑的脚印，指纹。而路斯又按着足迹追到他家叼出那双出现在作案现场上的回力胶鞋，还有鞋底上没有干固的污血。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其他的刑警随着张加良的思路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着。只是叶屏一言不发。
　　这时岳副局长向在座的同志扫了一眼，然后风趣的对叶屏说：“我们这里只有你一名女将，女同志心可细呀！谈谈你的观点。”
　　叶屏有些拘谨，这时她看了看其他的刑警，然后说道：“六.五案件的一些细节还没有搞清，诸如凶犯是几个人？为什么那么多贵重的珍宝没有动，仅仅拿走了那么一点点？但从案发现场来看，张加良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就说这些。”
　　“嗯！又深了一步。”岳副局长深吸了口烟，这才转向严处长和罗啸：“你们的意见呢？”
　　严处长欠了欠身子，示意罗啸说说。
　　大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啸。
　　罗啸丢下烟蒂，从兜里掏出现场记录本，神情严肃地说：“从表面现象来看，‘六.五’案是单纯的杀人盗窃案。可不知大家注没注意这一点，门是邰玉彤开的。结合珠宝店的值班制度就不难发现，珠宝店属特种行业，夜里不准外人进入。即使进，必须有店里人领着。欧阳剑不是珠宝店的人，这就说明除了欧阳剑，还有第二者，或是第三者，也就是说必须有店里的人或认识店里的人。珠宝店的规章制度明确规定没有特殊情况夜间不许外人进店，即便是熟人也不准进。除非是邰玉彤工作失职，或是放进来的人是与之有着某种利害关系或私人关系的人。而那人为了杀人灭口才乘邰不备下的毒手，这个人应是欧阳剑。可我有个疑问，他认识欧阳剑吗？根据侯经理对邰的介绍来看，这种假设似乎不存在。又如叶屏所说罪犯为什么留下那么多珠宝不拿，而盗走的仅仅是一点点呢？因此，这是我的又一个疑问。我还有个大胆的设想，此案极有可能有内部人参与。再从作案现场留下的种种迹象，说明罪犯缺乏作案经验，系年轻人可能性较大，也就是欧阳剑。可再从作案时间看，凶犯选择在后半夜，这说明罪犯在行动前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可是这和他作案后留下的大量迹象比较一下，又不能不令人费解。或许这又说明另外一个问题吧？当然眼下还不能下最后的结论。，要排除疑问，还得等技术报告。还要进一步侦查，取证。”
　　岳副局长听后频频点头，他转向严处长：“老严，谈谈你的看法。”
　　严处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所要说的和同志们讲得差不多，但有一点我要补充。不论是欧阳剑一个人作案，还是内外勾结，欧是重大嫌疑犯是无疑的。从他留下的明显足迹来看，正如罗啸所说，是个年轻人，通缉追捕的同时，再查一查他和被害人有无关系。”严处长说。
　　“同志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看问题要看到实质，我认为‘六.五’案件不是孤立的，在实质性东西没有搞清楚之前，不可草率行事。下面我们要通过不同渠道找到欧阳剑，并详细了解一下他的社会关系。另外对珠宝店的人要认真排一下队，抓住他们的思想反映和相关背景——。”说着岳副局长转向严处长和罗啸：“你们要尽快拿出侦破方案。”
　　“岳副局长！”罗啸接过话说：“我们等李明达验尸及其它技术参数报告拿出来后在制定具体行动方案。”
　　“是的！”岳副局长说：“眼下大家先按着各自的职能分头行动，尤其注意取证严谨，多注意一些方法策略，多发动一些群众，不放过点点蛛丝马迹，会议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