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下部（十四）

第十四章：离别

这个事过后，江波没再提起，可他常常出去，病人来了往往到处找不到他，小秋琢磨着他是不是为小丽的事在赌气。
其实他是去了他干嫂子玉花家了，他干嫂子给他说了好多半路夫妻不一心的事例，并说自己的亲女儿不养，给人家外姓人养孩子，是白出气力。劝他和花朵儿合婚，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江波不答应。她知道她说不动他，就动员丈夫张军帮着劝说。
张军是个面性软又书呆子气很浓的人，他看着花朵儿那故意打扮的可可怜怜的可怜相，心就软了。也站到她们一边，尽力地帮着她们想把江波往花朵儿一边拉。
江波很矛盾，想想小丽那么可爱懂事，跟着她那样的妈确实受不到好的影响。可是让他和那泼妇重新再过，那是决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魔掌，除非疯了失去理智了才和她再过。
可是，他每天又总被他干哥张军打电话传唤，况且他和张军又是情同手足的结拜弟兄，怕伤了弟兄们和气，不能不去。这些话又不能对小秋说，他十分为难。
加上近来生意难做，花钱的项目越来越多，其中有一天光给卫生局、环保局、技术监督局等缴管理费和罚款就壹仟陆佰元，稍有不满就会被恶声训斥，他恨不能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来解除烦恼。
刚好这天他在网上看到一个信息，上海通宝集团招聘代理商，推销中医治疗软件，就打定主意想出去一段时间。一来躲避一下他干哥干嫂的纠缠，二来好好想一想以后的出路。
小秋不知道他的这些苦恼，还以为他单单是为小丽的事在堵气。
这天她去和妈妈商量，妈妈说他让小丽回来就回来吧，只要不让阳阳走就行。
小秋得到妈妈的指点，也想通了。晚上就对江波说：“江波，我想好了，你想让小丽跟着咱就依你吧，只要她妈从此安分就行，但你也别再让玉花插手。”
江波此时已经另有主意，他说：“不，一个是负担太重，再一个她妈什么东西，谁也保不准她会再闹出什么事来。我以前也欠考虑，小秋，我也正想给你商量件事。”
小秋忙说：“别别别，我现在就怕你和我商量事，准没好事。”
江波低头犹豫好半天，抬起头望着小秋心事忡忡地说：“小秋，我想出去闯闯，你看呆在家总挣不上钱，房子什么时候才能买起。我从电脑上查出一条信息，上海通宝集团招聘代理商，推销中医治疗软件，这是个机遇，我想试一试。明天下午坐去郑州进货的车走。”
“啊？”小秋吃了一惊：“明天就走？你走了门市咋办？江波呀，你是生我的气在逃避我吧？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不弃不离！江波，你，你就这样狠心？”
她说不下去了，心如刀搅般难过，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决了堤的江水飞流直下。
江波决心已定，硬着心肠说：“我想了好久，家里可以再找个医生坐诊，我出去试一试，不行就回来。小秋，你别难过，也许几天就回来。”
小秋紧紧拉着他的手，好像她一松手他立马就飞了似的，有一种强烈的留恋与恐惧感紧慑着她的心。
江波为她擦去眼泪，他的眼也潮潮的似有留恋之意。小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恳求着：“江波，别走，别丢下我，我就是哪点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呀，凡事都好商量。你说让小丽跟咱我也同意，我只是不想让玉花插手。江波，别走吧，眼看形势好转了，刁书记已逮捕，又调来的新县委书记不但不罚款，还降了税，咱这里还是有希望的。你在家咱还能共同学习，搞点写作，你写诗词，我写小说。你也快五十的人了，身体又不太好，不适应在外边闯荡，江波，听我的吧，啊？”
一阵心酸，泪水又哗哗地流下来。可江波还是不松口，非走不可。小秋看实在留不住他，只好说：“那好吧，我看你是决心已定，你真要走我也挡不住，你到底打算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哪？”
江波说：“郑州有咱一个老乡叫王春，早先和我在一个学校呆过。我先到他那里有点事，再到上海，看情况吧，或许十天半月或许仨月俩月就回来。”
小秋说：“你一定要常和我联系，无论挣到钱挣不到钱，都要想着我。我永远盼着你，江波呀，可千万不能因为没挣上钱不敢回来。没挣到钱我也不会和你吵，我不会的，只要你回来，咱们长相厮守，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
她好像有预感，生怕他会一去无影无踪似的。江波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放心吧，我会的。”
小秋突然想到，出门没有手机不行，打公话是很不方便的。她说：“江波，明天去买个手机吧，抽屉里还有壹仟多元钱，准备还账还没还，先用了吧。”
江波说：“钱都花光了，你在家怎么办？阳阳和嘉丽上学要花钱。”
“没关系，我在家总好对付，不行的话有妈妈和小军帮我。”小秋说。
在这一刻江波被感动了，他几乎不想走了，可是他是个很固执的人。犹豫了一刹儿，甩一甩头，说声：“好！”
这一晚，他们谁也没睡好，谈了很久很久，刚一眨眼天就亮了。小秋被江波的穿衣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一丝侥幸问：“你改变主意了没有？”
江波坚定地回答：“没有。”
小秋只好起来为他尽心尽意又烧了一顿“返老还童汤”，还特意多打了两个鸡蛋。吃过饭江波买手机去了。小秋为他准备行装，先煮了二十个咸鸡蛋，买了五斤苹果，让他路上吃。想了想推出车子锁上门，到东门外交易市场去了一趟，买了一个大折叠式水杯，便于路上携带。又买了贰拾斤板栗回来分装在两个塑料袋里。一袋让他送给郑州的老乡，一袋送上海的老板，因为出门在外需要朋友的照顾啊。
她把这些东西都装在一个纸箱里，把换洗的衣服也装了进去。想了想，把稍厚点的衣服又找了几件，以备下雨天冷了穿，可是箱子已经装不下了。这时江波买手机回来了，并且还买了一个带轮的皮箱，江波说：“把我的毛衣毛裤大衣棉鞋也装上。”
小秋说：“赶冷你还不回来？带这么多？”
江波说：“有备无患嘛，你知道我身体不好，怕冷。”
小秋想想也是，帮他装上。中午，小秋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鸡有肉，不到十二点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把小丽也叫来了。
吃过饭孩子们要上学了，江波说：“嘉丽、阳阳，我出门有事，你们在家好好听妈妈话。小丽，你也不要乱跑，好好学习，我过一段就回来。”
“哎”孩子们答应着跑了，他们还不懂得离愁别绪。江波追到门外，叫住小丽，从口袋里掏出壹佰元递到她手上说：“拿好，饿了买馍吃。”
小丽接过钱追姐姐去了。江波回到屋里，对小秋说：“我走了，你不用送我。”
小秋心情很沉重，眼又潮湿了，哽着嗓子说：“进货车五点多才走，现在才两点多，再停一会吧。”
江波说：“我还找人有点事，也许有其它车我坐上就走了，你一个人要不行，河那边李家山有一个叫李老忠的，是个残疾，腿不方便，看病看的不错。前几年在康复诊所坐过诊，你把他请来坐诊，我挣到钱就给你寄回来。”
小秋说：“你仨月俩月就回来了，我先对付着吧，你记着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波答应着到门外叫了个摩的，小秋帮着把东西放到车上，要把他送到车站，江波坚决不让送。小秋跑回去把江波留给她的贰佰元拿来，塞到他手上说：“穷家富路，你都带上吧。”
目送着摩的走远了，见江波还频频回头张望，似有不舍之意，但还是走了。
回到屋里心里空落落的，一种从没有过的孤寂感溢满心间，很想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想与其在家里难受还不如去车站看看他走了没有，就锁上门，骑上车子飞快地往车站赶。
到了车站左找右找也没找到去郑州进货的车，看看五点钟孩子们该放学了，这才失望地又骑上车子往回赶。回到家孩子们还没回来，平时只嫌拥挤的屋子现在显得是那么空旷。她很惆怅，一边无情无趣地做着饭，一边想着江波不知坐上车没有，究竟坐的什么车。
嘉丽和阳阳放学吃过饭做完作业睡觉去了，他们两个还住在医药公司家属院。江波走了，剩下小秋一个人孤孤寂寂地等江波的电话，等不到就一遍遍地打他手机。可手机不开，她十分焦急，生怕车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两天过去了，就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有。妈妈安慰她说他也许是到郑州没找到老乡，直接到上海去了。
小秋说：“那也应该回个电话呀。”
妈妈忧心忡忡地说：“你就不应该放他出去，这么大岁数了，是闯江湖的年龄不是。”
小秋说：“我哪挡得住啊，他又不听我的。呀，会不会是钱被偷了，或者手机被偷了。”
妈妈说：“别着急，咱再等等，啊？”可是妈妈心里比她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