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雨恼人

人生在世，总是有些话，说出来会痛，不说出来会疼。我喜欢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品味华灯初上时满心的荒凉和满眼的繁华；我喜欢在路灯下迎接夜幕的来临，站在旧时光的窗棱下，看夕阳渐渐沉睡在寥寥升起的华灯之下。我醉了，醉在了那种世间万物笼罩在一片黑暗的绝望之下；那种带着些微希望苟延残喘地期盼之中；那种撕心裂肺，那种痛不欲生，那种万语千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得无奈的情感之下。是疼痛，是折磨，是疯狂，是不成魔难以成活——夜，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似乎只有在黑色里，才能真正的隐藏自己。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不知道。不知道吗，其实该是知道的吧？只是，又想告诉谁呢？
突然地，我便想起记忆里那个让自己又痛，又爱的地方。那里有着我最开始的梦，也有着毁灭我这一生的梦。想起这一切，又该是怎样的一翻潮起云涌？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那一幕幕，那一念念，在飞沙走石之间，似乎已经嘎然落幕。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回忆到的人说一声再见，暮然地醒悟，回头，早已经不见了起初站在那里的人、事、物——很多人，就这样走着，走着，成为过去，成为散落在记忆里的水晶，或是割疼你神经的石子。
想起曾经带着惩罚意味的流浪，到底去了些什么地方，都做了些什么。回忆着，却感受到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在脑海里毅然竖立，有心想去探究屏障后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却是想到：“这是我亲手竖起的东西，目的无非是将过去和如今做一次隔阻。难道，要亲手将这一切从过去抖落出来吗？”犹豫了，退缩了，然后我选择漠然的转身，带着一身不知名的释然和想不起一些东西的迷惘。许，还是想知道某一段时间，某一些人、事、物停留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吧？只是，却没有了去探究的勇气和决心——可以分离的那么果断，定是经历了一番撕心裂肺的苦楚的。既然已经刻意地记不起，倒不妨真的记不起算了。
想想这些年日渐猖獗的洁癖；想想越来越习惯独自一个人突然地消失；想想莫名其妙地不管多忙、多累都要写篇日记；想想长年不变的傍晚的时分去外面看华灯初上，看繁星逐渐爬上黑色的天幕；想想时不时地把埋葬在心里的坟墓翻出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独自观望……竟是这般的依赖了么？有人说孤独是你在想念一个人或者经历什么事情、心境，而我觉得，孤独就是毒。不能碰，戒不掉。
说不清是类似于见到母亲嘴角的鲜血时的震惊，还是类似于看着一条鱼亲手在你手里失去活力、慢慢死去的那种残忍后的冷漠，还是看着一盏盏灯在你心里亮起又熄灭的绝望。只是，痛，又快乐着。我想我该感恩，感恩看到太多精神里不能承受的东西，我还没有疯，我还好好地活着。然后，我喜欢上了血腥味，真正的血腥味！我想，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味道吧？可是，我却那么炙热地喜欢着，并任由这个嗜好越演越烈。因为，我感觉那样可以让我感受到冰冷，然后我会为了摆脱冰冷努力地摆动着，像一个生活在钟表里的指针。
有时候我也想：那些掩藏在旧时光里的恩怨情仇，到底充实了谁的回忆，凄苦了谁的内心，又孤独了谁的灵魂？我想知道此时和我仿若路人的你，懂吗？我不懂……也许懂吧？只是，不想懂。心，固执的像一个孩子。看起来柔顺、乖巧，却是真正的顽固不灵，冥顽不化。认定的就是真理，就是死理。敲不开，敲不烂。撞了南墙很多次，可是越撞越勇；被人反驳了无数次，可反驳却是最有营养的精神食粮。却，疼痛的不敢发出一声呜咽。我想，要是母亲还在，她一定会心疼得痛哭流涕的。那么你呢？可曾为我流过一滴眼泪，可曾有过丝丝不舍？
我好痛啊，不只是心，不只是身体，不只是灵魂……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疼、在痛，然后我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留一个森林，谁也不让进去”……然后，我醉了、我痴了、我狂了，我癫了。任任凭泪水肆意，任凭自己疯癫成魔。等到有一天忽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是哀怜：“原来，有时候竟是这样歇斯底里了吗？”
如果你在，你一定会说“笑一笑吧，路还在那里，明天还得继续。哪怕明天不会有太阳，过阵子，太阳还是会升起”。可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一种比绝症还要可怕的病，那就是明知有病却又嚣张的纵容着，喜欢着，兴奋着，激荡着。一种比身体上的疾病更可怖、可悲、可惧的病。有些病可以治，有些病却无药可医，无人可治，比绝症还恐怖。因为它看不到，摸不到，没有对比，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病。想起红楼梦里的名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谁解呢？无解吧。
呵呵，人真是奇怪啊，有时候怕黑怕得要死，有时候又恨不得全世界都陷进一片黑暗，永远不要天亮。明明满腹荒凉，却是笑得张狂、肆意。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心里的那一座座坟头长满过腰的野草，总是下意识地停下来去探望一下。然后，有了这部小说，然后有了路遥和范离的故事。（本故事全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前言


第一章 秋雨恼人

天灰蒙蒙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狂风吹拂着路旁的树木，在路遥的眼里留下左右摇摆的黑影一闪而过，丝丝寒风夹杂着漫天的细雨透过车窗微微打开的一条缝隙蹂躏着她的刘海。
许是车厢内的空气有些稀薄，又或者她的身体实在是有些闷热，路遥伸手将车窗又往开拉大一点。一阵风，卷带起细雨扑面而来，她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却是将头抵在了窗棱上。坐在她身旁的范离苦涩一笑，紧抿着嘴唇看着雨水绕过车窗玻璃扑撒在她的身上。
不一会儿，她的衣服就被淋湿一大块，刘海也潮湿的贴附在她光洁的额头山个。范离弯曲在膝盖上的右手颤抖了几下，有心想伸出手将车窗关死，可是手抬起却又停留在了她的脖子后面。看着她不停扇动的睫毛，范离将右手使劲地握了握，便又悄无声息地放回了膝盖上。到底，挣扎了很久，他也只能看着越聚越多的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滴答答地滚落在衣襟上，濡湿了大半个前胸。
似乎是看得有些疲惫，路遥轻叹口气微微地磕上眼眸。又似乎是感觉有一道道视线在燃烧着看向自己，她伸手拾起上车后压在屁股底下的鸭舌帽，随手往头上一盖，苍白的面庞便大半隐匿在帽檐底下。 　　
　　秋雨越下越猛，随着风的吹动撩进玻璃内。此时，坐在路遥身边的范离看见路遥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雨水整个地打湿，满是心疼。他倾过身体，牙齿咬住嘴唇，伸出拉住车窗的玻璃。他顿了顿，暗暗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将身体往后一倾，就要将窗户关闭起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原本一直默默地坐在那里的路遥，竟然伸出手臂扶上了拉动车窗的手。 　
　 范离眼神闪烁，满是复杂地看着从上车到现在都一直默默不语的路遥。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后话，范离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咕隆，没握住玻璃的另一只手却将裤脚攥的越来越紧。仿佛过了很久，他们两个就那么坐着，雨水冲出玻璃做着最后的袭击工作。 　　
　　范离喉咙剧烈地上下跳动几下，一双薄薄的嘴唇哆嗦着，拉住玻璃的手终是松开。他看着始终不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的路遥，嘶哑着声音说道：“瑶瑶，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就可以喊司机把车停下来。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我从来不会逼迫你。你要是现在就走了，叔叔他们问起，我也不会说你一句不好，更不会说是你要离开。我会说都是我不够优秀，我会说是我没办法挽留你，是我不能让你满意，我……” 　　
“别说了，回不去了！”路遥眼睛陡然一睁，看着范离的眼神有着范离看不懂的寒冷。她的声音飘渺的彷如来自遥远的外太空，却又似乎因为这简短的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原本抵住玻璃的头，微微的向坐在外边的范离靠了靠。范离见她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而后又将眼睛缓缓地闭上，应该是不打算再说一句话了。 　　
“那我把窗户关上可好？”这句话听在车上其他人的耳朵里，这个男人是用着近乎祈求的口气在和这个女人商榷，出于好奇都纷纷回过头看着这一对男女：只见女孩肤若凝脂，体态轻盈，上身穿着黑色的敞怀男士皮衣，内加一件圆领短袖运动衫。下身一条亚麻布料的黑色紧身裤，衬托的一条纤细狭长的玉腿格外撩人，一双尖头小脚矮靴将那双玉足彰显的更是纤细素雅。鞋尖上那一缕米色的白毛引发了无数人的遐想；坐在她身边的男子身穿黑色的风衣，淡蓝色的牛仔裤子下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子，年岁约莫着和女孩差不多大小，也就二十二三岁左右吧。乌黑的碎发，坚挺的鼻子，嘴唇同样的紧抿，一双浓密的大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女孩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