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九个女孩一只猫>第一章 捡了一条命

第一章 捡了一条命

作品名称:九个女孩一只猫      作者:三月飞雪      发布时间:2014-10-12 18:20:10      字数:6122


  1
  
  天是昏黄的,很温暖的那种黄,秋日傍晚的余晖斜斜的笼罩着小村。
  爷爷去地里搂黄豆叶子了,这边地多,有的人家根本收拾不过来,黄豆叶子也就不要了。黄豆叶子在东北可是好东西,冬天用它烧炕,那是很好的燃料。把它填满整个灶坑,然后点燃,它不会有很红艳的火苗,忽明忽暗的星星之火相互取暖,产生的热量会让东北的土坯火炕一直热到天亮。寒冷的冬天,凛冽的北风夹杂着冒烟雪,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
  奶奶煮的苞米碴子粥已经冒出了香喷喷的味儿,“奶奶我饿了,我想吃粥。”奶奶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在炕上躺着。
  “等会儿你爷吧。”奶奶拉得长长的声音从里屋弱弱地传出来。
  草儿打开门,坐在门坎儿上,闻着诱人的玉米香,张望着爷爷来家的方向。
  草儿不喜欢奶奶,甚至讨厌奶奶。草儿讨厌奶奶老是大着嗓门地喊:“草儿啊!来家!”在哪里玩一会她都不放心。草儿不止不能随便地乱跑,还得乖乖地跟她回家,不然她会站在草儿家的房根下,放开嘹亮的高音喇叭,不知疲倦的一直喊下去。
  草儿可不想让人们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特不听话的孩子,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悻悻然地跟奶奶回家。草儿总是感觉奶奶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总是管着她,也像是个影子老是跟着草儿,更像一条绳子,把草儿的手脚捆的紧紧的。
  奶奶的眼睛不好,现在医学称为白内障,人们都叫她瞎子。每次奶奶一喊草儿,草儿身边的人都会这样说:“你的瞎奶奶叫你呢。”六岁的草儿并不知道瞎了会对生活带来多大的不便,只是知道奶奶因为瞎她看不到自己在哪里,也看不到草儿在干什么,这样草儿却可以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不必管脏不脏,也不必管危险不危险。
  她的那个大嗓门,其实草儿早就听到了,草儿还在那里和伙伴们玩着捏泥巴,她不想回家,所以她不答应。实在饱受不了噪音的折磨了,草儿就应一声跟她回家去。只要找到了草儿,奶奶的“大喇叭”立马就停止了。喊草儿来家是奶奶这一生当中说话声音最大的,在睿智威严的爷爷面前,又瞎又矮又瘦弱又没有文化的奶奶,是没有大声说话的胆量的。
  人跟她回去了,心还在外面,要不了一会草儿又跑出来,继续玩她的泥巴,继续摔个很响的泡泡。那揉泥巴的土,最好是房檐下被房檐滴成流的水滋润了很久的,那种土揉出来的泥巴粘性最好,揉好了泥土团子,中间用拳头按出个坑,然后举过头顶,把做好的泥巴窝头口朝下使劲往地上一扣,“啪”!泥巴窝头的底部便被气流爆破成一个洞,很响亮的声音脆生生的好听。
  红红的脸蛋儿上横一道竖一道的涂抹着黑乎乎的泥巴,胖嘟嘟的小手脏兮兮的拿着馒头,白底蓝杠的海军衫满是泥巴点子。瞎奶奶看不见,草儿就和着泥巴吃着馒头。爷爷看到草儿的样子就会骂奶奶,奶奶于是就把草儿看得更紧,于是草儿更加讨厌这个瞎奶奶。
  苞米碴子粥的味道那么香,唉!爷爷还不回来!那暖暖的秋阳就要落下去了,昏黄的天空渐渐地转成了铅灰,那么安静,连一只鸟也没有。
  “天上该是什么样子呢?”草儿双肘立在膝盖上,小手心儿拄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天空,很奇异的想法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是不是天上也有一个像自己住的这样的房子?是不是也有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丫头坐在门槛上?她是不是也在仰望着她头上的那一片天?
  听奶奶说天有九层呢,那么是不是会有九个草儿?奶奶还说猫是九个女孩变的,因此猫有九条命,那么这九个草儿将来是不是也会变成一只猫?猫好,人们都喜欢,那将来草儿就做一只猫,可以被人疼惜,多好。这样想着的时候草儿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她忽然怀疑天上那八个小草儿是不是也在想着她现在想的这个问题呢!
  
  2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看来爷爷还要等很久才会回来,“我先吃点吧。”草儿叨咕着站起来。
  她搬过一把小凳子,放在碗柜前,踮起脚尖儿使劲儿地伸着小手,在碗柜里拿了一个二大碗(比小碗大一个号,比大碗小一个号,东北叫这种碗为二大碗),一双竹筷子,又搬着凳子回到锅台前,双脚踩在凳子上,膝盖靠着锅台的墙,哈下腰,伸出胳膊去握锅盖的提手。草儿握住提手,稍微直了直腰,使了使劲儿,锅盖不但没拎起来,反而把她自己往前带了一下,险些扑倒在烫手的锅盖上。草儿站直了身子,看着沉重的铁锅盖,眉心扭成了一个蝴蝶结。
  “怎么办呢?”咕咕直叫的肚子容不得草儿再等下去,草儿拿起大锅旁边盆里的饭勺子,她小手心儿紧紧地握着勺子把,站直身子,把勺子口翻转过来向下,然后用勺子沿儿顶住铁锅盖的沿儿,使劲儿往旁边一推,沉重的铁锅盖“哗啦”一下划开了一个缝,黄澄澄黏糊糊的苞米碴子粥冒着香喷喷的热气扑面而来。
  草儿把长长的饭勺子插进锅里,双手握着勺子把使劲儿地一挑,一勺子香气四溢的苞米碴子粥就盛出来了。草儿小心翼翼的把粥倒进放在大锅边的二大碗里,她又开始重复着先前同样的动作,盛了满满一二大碗,她才从小凳子上下来。这应该是草儿第一次自己盛饭,妈妈离开后一直是瞎眼奶奶在伺候着爷爷照顾着草儿。
  奶奶听到响声摸索着来到厨房,“你呀!别烫着了。”细弱的声音满是疼爱,心头忽然热了一下下,似乎奶奶也不像先前那么讨厌了。奶奶摸索着把锅盖好,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又颤颤歪歪地回到里屋炕上躺下了。奶奶并没有完全失明,她可以看见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她就是靠着这一点点光亮拉扯着不谙世事的草儿,伺候着体弱多病的爷爷,送走了她曾经很疼爱的儿媳草儿的妈,日日盼望着草儿爸从那个陌生的遥远的地方早日归来。
  苞米碴子粥有点热,草儿一边吹着气儿,一边呲喽呲喽用筷子往小嘴儿里扒拉,吧唧吧唧嚼着娇黄娇黄的苞米碴子,叽里咕噜吞下去,啊哦,真香!拴在柴草堆旁边的小猪崽儿,看着锅台与柴草堆中间窄窄的过道上摇晃着小凳子吃得不亦乐乎的草儿,“哼唧哼唧”地叫了起来。
  草儿看了看小猪崽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你等着,我吃完喂你。”草儿从膝盖上捧着二大碗站起来,用脚把小凳子一点一点地勾到挂水筲(shao读一声,装水的铁桶,叫水筲)的桩子下,坐在了门坎儿上,背对着小猪崽儿吃了起来。
  草儿离小猪崽儿是远了,草儿以为小猪崽儿看不到自己吃饭就不会叫唤了,小猪崽儿虽然看不见草儿吃饭了,可是它还能听见草儿吃得有多香呢!小猪一边拱着柴草,一边还是“哼唧哼唧”个不停。
  奶奶又摸索着爬起来,她扶着墙一步一停地挪到厨房,“唉,猪也饿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软弱无力,草儿从来没有看到奶奶这么憔悴这么虚弱,小小的心居然有了一点点疼。
  “奶奶你去躺着吧,一会儿我给小猪添食。”这好像是草儿唯一的一次主动的想去为奶奶做件事。
  奶奶倚着墙靠了一会,“你吃吧,奶奶没事儿。”看到奶奶又开始了她那熟练的喂猪动作,好像还真的没事儿了。草儿端着碗,扭过身来,一边吃着苞米碴子粥,一边看着爷爷回来的方向。“扑通!”不知什么声音响了一下,吓得草儿一激灵。草儿回过头来,竟然发现奶奶躺在地上。
  “奶奶,你咋了?”草儿迅速从门坎儿上站起来,一脚迈进屋里,一脚还在门外,一个趔趄,草儿险些趴在地上。稳了稳身子,草儿把碗放在锅台上,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她推着奶奶,稚嫩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奶奶你起来!奶奶你起来呀!”
  奶奶的瞎眼微微地睁了睁,因为没有多少牙齿而瘪瘪的嘴动了动,没有说出一句话。草儿去抱奶奶的身子,想把她扶起来,可是草儿哪里抱得动。她又去拉奶奶的胳膊,奶奶却软绵绵的,动也没动一下。
  看到奶奶的上半身躺在柴草堆上,下半身却躺在地上,草儿拽了一些麦秸,胡乱地塞在奶奶身下,“奶奶你躺会儿,我去叫人.”草儿不放心地看了看奶奶,撒开腿向邻居家跑去。草儿心里是想去叫姑姑的,可是姑姑家离得太远,邻居大爷(伯伯)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是他不能不管吧?
  爬过半米高的墙头,就是邻居大爷家。邻居大爷家的窗开着,他家正在吃饭。他家有六个孩子,八口人围着个不太大的小炕桌,有含着饭打嘴仗的,有往嘴里塞大葱的,吃得热火朝天。
  “大爷,我奶奶站不起来了,你去看看吧。”他们还在忙活着,似乎没注意到窗外的这个不速之客。
  “大爷,去看看我奶奶吧,她卡倒了。”急切的草儿含着哭腔把嗓门提高了两度。大爷终于放下碗,他的孩子们还在相互用筷头子打着仗,绿绿的葱叶子被筷子划拉的满桌子都是。
  “卡倒了?你爷呢?”大伯好像没听明白草儿要表达的意思。
  “爷爷在地里还没回。”草儿急得一只手心儿使劲儿地搓着另一手的手背,她真想去把稳如泰山的大爷从炕上一把拉到地下来。大爷看着草儿急得通红的脸,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流淌的汗,抬了抬肥胖的身子,终于离开了热乎乎的炕头,趿拉着鞋一摇一摆的来到草儿家。
  此时的奶奶已经意识不清了,大爷用手指探探奶奶的鼻息,这时他才慌了神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邻居大爷交代完毕,他侧扭着又矮又胖的身子提上趿拉着的趟绒鞋(布鞋的一种),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踏着步去找人了。草儿第一次看到大爷还可以走那么快,心里似乎有了一点点踏实的感觉。
  草儿进里屋拿了一个小被子,盖在奶奶身上,奶奶您不和草儿说话,是累了睡了吗?那就好好睡吧,草儿看着您睡,您别担心草儿,草儿不淘也不闹,草儿乖。
  人渐渐的多了,奶奶被抬到了炕上,爷爷回来了,卫生所的大夫也来了。天渐渐的黑了,草儿被大表姐抱走了。大表姐说家里人多住不下,要她住在姑姑家。草儿很听大表姐的话,一直是大表姐哄她玩,只要是表姐把草儿抱走,奶奶就不会喊她。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很平静,草儿在姑姑家住了两天,第三天中午草儿被表姐背回了自己的家。院子里很多男人在忙碌着什么,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女人,也在忙碌着。奶奶还在炕上躺着,姑姑从表姐的背上把草儿接过来放在奶奶身边,“妈,草儿回来了。”奶奶的瞎眼很费力地睁了睁,终于还是没睁开。瘪瘪的嘴动了动,依旧没有说出一句话。姑姑哭着出去了。
  草儿瞪着眼睛环视着屋子里的人,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小手指头缠绕着奶奶的被角,打开,缠上,缠上,又打开,她不明白姑姑哭什么。
  奶奶缓缓地歪过头来,脸朝着草儿的方向,草儿不知道奶奶是不是透过光亮看到了自己的轮廓,草儿想起自己姗姗学步时的情景......
  草儿会走路比较晚,据说女孩子走路晚将来是有福的,草儿却始终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福?
  那时候奶奶的眼睛还没这么严重。奶奶把草儿立在锅台的墙上,她退回到凳子上坐好。然后伸开瘦弱的双臂:“来!过来呀!”草儿扎撒着小胳膊连跑带颠地扑进她的怀里。
  奶奶咧开没牙的嘴,满脸的皱纹被笑容挤到了一块:“慢点呦!先迈右脚,一步一步的!”
  一步一步的始终还是困难,在没学会走路时,草儿先学会了跑。奶奶的声音草儿是那么信赖,奶奶的怀抱是那么的安全,草儿知道,无论她是跑着还是走着,都有奶奶那单薄却温暖的怀抱在迎接着她。
  妈妈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草儿才两周岁半,草儿是在奶奶的怀里长大的。小燕子衔着泥巴从门上边的出气口飞进来,开始在被烟和热气熏得黑乎乎的檩子上装修它们的家。奶奶看着绕梁的燕子,自言自语地说:“燕子不进愁房,咱家是有喜气儿的。”那是奶奶的愿望吗?奶奶是希望家里没愁事的,可是家里真的就没愁事吗?只不过是草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不知道而已。
  “草儿,给你奶奶装一袋烟吧。”二娘(二伯母)把奶奶的长烟袋递给草儿,邻家大娘把烟盒端了过来。草儿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点儿枯黄的烟末儿,稳稳地按在锃亮锃亮泛着青光的铜烟袋锅里,再捏一点儿起来,再使劲儿按进去,直到装满装实整个烟袋锅儿。
  二娘把翡翠烟嘴儿放到自己嘴里,草儿接过邻家大娘递过来的汽油打火机,小手熟练的向后一划齿轮,火苗忽地就燃了起来。草儿把红黄鲜艳的火苗点在烟袋锅上,二娘“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锅里的烟就着了。明暗交错的火星上,眨眼间飘起了缕缕青烟。
  二娘把碧绿色的眼袋嘴儿从她的嘴上移开,放在了奶奶瘪瘪的嘴里,二娘趴在奶奶的脸上:“妈,这是草儿给你装的烟,你就抽两口吧。”奶奶的嘴努力地动了动,那紫色干瘪的嘴唇其实已经含不住这碧绿如水的透明。烟丝屡屡,舞姿盈盈,袅袅聚散,如梦似幻,草儿沉浸在烟雾里,不知岁月,不知悲喜。大表姐把草儿从奶奶的身边立起来,把她背回了姑姑家。
  
  3
  
  灰色的天空低低地贴着小村,空气变得极其稀薄,太阳因为喘不上来气儿也不肯出来了。
  草儿那几天一直待在姑姑家,大表姐出来进去的都领着她。几天的功夫,草儿好像长大了许多,变得很安静,那些日子一点也没淘气。好几天没听到奶奶的高音喇叭,草儿觉得有点儿空落落的。
  草儿不知道,这一辈子,她永远也听不到曾经那么讨厌的声音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奶奶一样不把她找回来不罢休了。在那个灰蒙蒙的秋天,奶奶与世长辞。
  后来草儿听姑姑和邻居大娘她们说,奶奶吸了草儿装的烟,就闭上了眼睛。奶奶得的是脑溢血,三天不肯闭眼是对草儿的牵挂。奶奶走的时候,爷爷让眼儿前的两个孩子二大爷(二伯)和姑姑把奶奶用了几十年的那个大烟袋放在了奶奶身边。据说奶奶走的并不安详,她的心里,装着太多的牵扯。
  表姐再把草儿从姑姑家背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躺在炕上了,很多的人也早都走了。
  “我奶奶呢?”草儿嘴上的乳毛还没褪尽,她不懂的事儿太多了。
  爷爷擎着长长的烟袋端坐在炕头,一声不响地吸着烟。姑姑默默地坐在炕稍的炕沿儿上,手里翻转着那个老式汽油打火机,看也没看草儿一眼。灰色的土墙上贴着爸爸的画,他穿着黄绿色的军装,腰上扎着皮带,背上斜挎着冲锋枪。阳光暖暖的照在爸爸身上,他高昂着头,炯炯的目光眺望着前方。前方有什么?草儿不想知道爸爸的前方有什么,她只想知道奶奶去哪了,可是画里边的爸爸从来没说过话。老屋里,安静到冷清。
  草儿出去玩了,天还是灰蒙蒙的,小伙伴们都不在外面。
  草儿不知道为啥外面也这么安静,她感觉有点冷,后院子的麦秸垛很柔软,前些日子草儿和小伙伴们玩藏猫猫的洞还在,草儿钻进麦秸洞,躺在那里,暖暖的,像奶奶的怀抱。草儿往里靠了靠,感觉舒服极了。风儿吹着麦秸,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像奶奶那漏风的唇里张合着的呼吸。
  “妈呀!吓死我了!”一声尖叫,惊醒了沉睡的草儿,睁开朦胧的双眼,草儿竟然被姑姑抱在怀里。姑姑泪流满面,她语无伦次地的叨叨着:“草儿啊!你真是捡了一条命!我多悬没刨死你。”
  原来奶奶不在家的这些天一直是姑姑过来给爷爷做饭,这会儿功夫姑姑来麦秸垛抱柴草,她拿着尖尖的四个齿的耙子刨向垛得结结实实的麦秸,结果一耙子下去,却落了空。姑姑扒开虚掩着的麦秸一看,草儿油黑油黑的头发汗津津的贴在小脸上,她在金黄金黄的麦秸里慵懒的熟睡着。
  那种四齿耙子大概很多人都没见过,东北的农村家家都有,很锋利的四个尖尖的铁齿,每个齿都约有一尺长,如果真的刨到了草儿的脑袋,真的能从上到下刨穿了。姑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两只粗糙的手又是摸草儿的脸,又是摸草儿的头发,像捡到了一件宝贝一样。
  被姑姑又搂又抱的时候,草儿又想起奶奶那温暖的怀抱,想起在奶奶的怀抱里奶奶给她讲的故事,奶奶说猫有九条命,草儿有一天是会变成猫的,那么,草儿也有九条命。姑姑你怕啥?不就一条命吗,草儿有九条命呢!丢了这一条命也没什么关系,那九重天上,不是还有八个草儿吗?
  秋风瑟瑟,麦秸呜咽,草儿,我们的傻草儿,如果你真的能有九条命,那得是多么的值得骄傲啊!可是,即使你真的有九条命,离开了奶奶的怀抱,你还能有几条命够时光打磨?
  
  ~~~~~~~~~~~~~~~~~~~~~~~~~~~~~~~~~~~~~~~~~~~~~~~~~~~~~~~~~~~~~~~~~~~~~~~~~~~~~~~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