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征江夏（上）

周瑜从巴丘回到吴郡，孙权任命他为中护军，同张昭共同主持军政事务。
　　孙权，字仲谋，吴郡富春县人。光和五年（公元182年），生于徐州下邳，是中国兵法家孙武二十二世后裔。长沙太守孙坚次子，幼年跟随兄长吴侯孙策平定江东会稽、吴郡、丹阳、豫章、庐江和庐陵六郡。孙权十五岁时，被任命为阳羡县长，郡里推举为孝廉，州里荐举为茂才，试用为奉义校尉。生来自幼文武双全，早年随兄征战天下。善骑射，年轻时常常乘马射虎，胆略超群。
　　孙策在江南朝贡汉献帝，皇帝派遣使者刘琬赐孙权爵位官服。
　　刘琬神通易经相术，他一见孙权大吃一惊。只见孙权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孙家兄弟虽优秀出众，聪明通达，但阳寿禄都不长。只有老二孙权，相貌奇特魁伟不凡，有大富贵之仪表，寿命又最长，你们不妨记住我的话。”刘琬对随从官员偷偷说道。
　　建安四年，孙权随孙策征讨刘勋，后进军沙羡征讨黄祖。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孙策早逝。孙权继位为江东之主，任命太师太傅，周瑜中护军，程普、吕范、黄盖等为将军。
　　“母亲，曹操派曹仁前来攻打东吴，如何是好？”孙权一听呈报，急忙问吴夫人。
　　“你大哥伯符与周公瑾是金兰之好，八拜之交。他走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内事问张昭，外事问周瑜吗？”吴夫人一边说一边流泪，晚年失子是人生最大的不幸之事。她接着说道：“现在这是外事，你可多听听周公瑾的意见。”吴夫人说着，她让孙权速派人请来周瑜，老夫人一把拉着周瑜说道：“公瑾我儿，你最近也瘦多了，要多加休息。”
　　吴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
　　“娘，您节哀顺变。”周瑜说着，又跪下请安。
　　“仲谋，你大哥伯符与公瑾是金兰之好，伯符不在了，你以后就要听公瑾哥哥的话，要像对待伯符一样，尊重你的公瑾兄长。”吴老夫人说着又流起了泪来。
　　孙权急忙对周瑜拜道：“公瑾兄！”
　　周瑜急忙扶起孙权，接着对孙权拜礼，说道：“吴侯，千万使不得。”
　　“朝有朝纲，府有府礼。周公瑾怎敢接受皇封朝臣之礼，臣下一定尽心尽力，扶持讨虏将军，治理好东吴。”周瑜道。
　　“瑜儿深懂礼节，只是这不是在朝堂，是在娘的家中，你就是仲谋的兄长。”吴老夫人叫孙权对周瑜施礼，周瑜不肯。吴老夫人说：“瑜儿难道不答应娘的请求吗？”
　　周瑜跪倒在吴老夫人的面前说：“伯符在世，仲谋是我的兄弟，伯符不在仲谋也是我的兄弟。娘放心，只要有我周瑜在东吴，曹操和刘表动不得吴越一尺土地。”
　　“伯符走的时候，他对仲谋说内问张昭，外事问公瑾。听说眼下曹操和刘表都在调兵，瑜儿有何退兵之策。”吴老夫人拉起周瑜，对他问道。
　　周瑜站起来对吴老夫人说：“我已派人联系张纮，自曹操在许都扣下张纮，张绂一心思念东吴，他会尽力说服曹操。”周瑜转身又对孙权说：“冀州袁绍以双倍兵力进攻许都，两军交战一时定会难分胜负，荆州刘表是一个没有大智慧的人，迟早会断送荆州，不足为虑。”
　　“东吴兵马一切听公瑾调遣！”孙权对周瑜说。
　　“太史慈镇守荆州防务，刘表军中将领胆颤心惊，我猜测荆州此时不敢随便起兵，进攻东吴。袁绍与刘表联盟进攻曹操，许都空虚数月，刘表不知迎接汉献帝，他只有挨打的份。”周瑜接着对孙权建议说：“目前，东吴应在加强防务的同时，要选择一个人彻底平乱吴越，武功文治兼用。”
　　“瑜儿，你建议何人合适？”吴老夫人问道。
　　“文鲁肃，武黄盖。”周瑜说道。
　　孙权虽然早对鲁肃有所了解，但他们私下一直没有交心，今大哥孙策已死，他必须建立自己的政治中心，培养一批自己的独立文官和武将。鲁肃、诸葛瑾、周泰、吕蒙、蒋钦、陈武和丁奉等一批人才和将领，孙权一一记在了心中。
　　周瑜离开孙府，准备调兵遣将，以防曹操和刘表突然偷袭。
　　汝南郡黄巾军首领刘辟等背叛曹操，袁绍派刘备出兵援助，许都地区人心忐忑不安，曹操心神不宁。忽听东吴孙策去世，曹操准备进攻孙权，他和群臣商议道：“目前如何是好？”许都侍御史张纮说：“乘人办丧事进攻讨伐，不符合人间道义。如果不能攻克，便化友为敌，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厚待东吴孙权。”
　　众臣和谋士都知道侍御史张纮是在为孙权说话，只是眼下局势有变，他们也都没有作声。曹操于是派曹仁出兵讨伐刘备，同时推荐孙权担任讨虏将军，兼任会稽郡太守。
　　袁绍驻军阳武，沮授对袁绍说：“我军数量虽然比曹操占优势，但战斗力比不上。曹操粮草短缺，军用物资储备不足，比不上我军。此战略，应作长期打算，采取持久战拖延时间，曹操必败。”
　　袁绍不听其计，八月大举进攻。
　　曹操初战失利，准备假借败退许都，用诱兵深入之计，问谋许都荀彧。
　　“袁绍集中全部军队到官渡，打算与您一决胜负。您以最弱者抵抗最强者，如果不能制敌，就将为敌所制，这正是夺取天下的重要关键。而且，袁绍只是布衣中的英雄，能把人才招到自己帐下，却不唯才是用。您神武明智，尊奉天子、名正言顺，有谁能阻拦得住！如今，粮草虽少，但还没有到楚汉相争时，在荥阳与成皋对峙时的困境，当时刘邦与项羽，谁也不肯先向后撤，是因为先退就会处于劣势。您的军队只有袁绍军队的十分之一，但您坚守不动，扼住袁军的咽喉，使袁军无法前进，已长达半年。情势显现，已到终结，必将发生变化，这正是出奇制胜的时机，一定不能放弃。”荀彧接到曹操书信，他连夜派人从许都送到前线。
　　曹操听从荀彧之计，坚守城垒。
　　荀攸听说袁绍的粮草快运送到官渡，他对曹操说：“让徐晃去截击。”韩猛大败。冬季，袁绍派大将淳于琼等率领一万余人护送粮草，驻扎在离曹操军营四十里。沮授对袁绍说：“以防曹操袭击，可派蒋奇率一支队伍在外围巡逻。”袁绍“哈哈”大笑，他说：“有大将淳于琼一万人马护送，曹操士兵只会暗哭伤心。”
　　许攸对曹操建议说道：“您孤军独守，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现在大军到了生死存亡危急关头。袭击袁绍的辎重和粮草军需物资，不出三天，袁绍大军就会溃散。”
　　曹操大喜，亲率五千步骑偷袭淳于琼。
　　许攸原来是在袁绍帐下为谋，出奇计陷许都，捉曹操。袁绍不听，他对荀攸说：“我一定要先活捉曹操，再陷许都。”这时，许攸家人犯罪，邺城消息传到前线，许攸知道后连夜投奔曹操。
　　曹操一听许攸来降，他等不及穿鞋，光着脚出来迎接。
　　“许子卿远道而来，我的大事可成功了！”曹操喜出望外地请许攸上坐。
　　许攸说：“袁军势力强盛，粮草充实，您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粮草还有多少？”
　　“持久战，粮草可以支持一年。”曹操对许攸笑着说道。
　　“没有这么多，您再说一次。”许攸说。
　　曹操又说：“可以支持半年。”
　　许攸站了起来，他对曹操直问：“您不想击破袁绍吗？为什么不说实话。”
　　曹操走到许攸面前笑道：“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粮草其实只能应付一个月。”
　　“袁绍有一万多辎重在故市和乌巢，守军戒备不严，如果派一支轻骑袭击，出其不意，定可焚毁袁军粮食，不攻自破。”许攸对曹操献计说。
　　曹操命曹洪和荀攸防守大营，亲率一支轻骑伪装成袁军，袭击淳于琼。
　　袁绍得到消息，他对儿子袁谭说：“我去攻破曹操大军，让他无处可归。”于是，派大将高览和张郃攻击曹操大营。
　　曹操斩杀淳于琼，郭图计谋失算推卸责任，告高览和张郃进攻不力。高览和张郃又恨又怕，火毁了攻城器械，投降曹操。
　　袁绍大军听到消息，一片恐慌，全军崩溃。曹操全军出击，斩杀袁军七万余众。
　　袁绍和袁潭随八百骑兵护卫，死里逃生渡过黄河。
　　沮授俘虏被杀。
　　田丰在狱中听到袁绍大败，他叹息说：“袁绍外表宽厚，内心猜忌，屡次直谏，他不明白我的一片忠心，如果大军获胜，我还可以有一线生机。”袁绍起初后悔没有听从田丰计谋，后来逢纪说田丰在狱中狂言，袁绍一怒之下，杀了田丰。
　　曹操大笑：“当初听到田丰没有随军南征，知道袁军必败。如果沮授和田丰不死，胜败还难以预料。”
　　曹操于是挥兵进攻汝南刘备。
　　突然，曹操接到扬州刺史严象被庐江郡太守李术所杀的消息，他大怒。
　　“发兵进攻孙权。”曹操怒吼道。
　　张纮说：“孙策刚死，东吴一切军事由周瑜主持，我想他不会在此时行兵与曹大将军为敌，大将军可派人到东吴问明情况。”
　　曹操派刘馥接任扬州刺史，驻防合肥建立州府，招安江淮梅乾、雷绪和陈兰数万兵马。同时，调查东吴和李术情况。
　　庐陵太守孙辅听说曹操在官渡打败袁绍，又要行兵讨伐江东，他暗下与曹操联系，周瑜得到密报，立马向吴老夫人和孙权呈报。
　　孙权大怒，立马要行兵讨伐。
　　“不可。”周瑜对孙权和吴老夫人说。
　　“孙辅是氏族，集团内部一定不能乱，否则孙氏人人自危，东吴永无宁日。”周瑜对老夫人接着说：“这都是孙辅身边亲信所为，他们怕曹操一到，丢了荣华富贵。孙辅一时糊涂，他本意不会如此。”
　　吴老夫人说道：“公瑾说得有理，别人投靠曹操可享荣华，他到许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我有一计，分散庐陵孙辅手下部属，处死府中亲信，然后幽于东吴。”周瑜对孙权说道。
　　孙权说：“就依周大哥。”
　　此时，曹操派人责问。李术斩杀严象之事的使者到达，孙权又气又怒：“曹操分明是在找碴儿。”
　　“公瑾，曹操要是大军来攻，东吴能保得住吗？”吴老夫人不安地问周瑜。
　　“江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伯符的恩德，仍留在东吴民间，仲谋将军继承基业，大小官员都十分拥戴。内有张昭主持大局，外有武将拼命保护，天时、地利、人和具备，不必担忧。”周瑜对老夫人说。
　　孙权说：“许都此事如何处理？”
　　“李术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说明此子已有犯叛之心，应该除之。”周瑜接着对孙权说：“上表朝廷，表明拥护许都。同时，把李术暗中不听调遣，奏于曹操。然后，发兵庐江郡皖城。”
　　“扬州刺史严象，是您从前任用的官员，不幸被李术所杀。李术曾不服从命令，私下收容叛臣，罪孽深重。现在肆无忌惮地杀害朝廷命官，应当尽早诛灭。如今，我出兵征讨，李术必定还会花言巧语，向朝廷求救。您身负天下重任，一举一动，都会被全国所注意。请求您告诉负责具体的官员，不要听从李术的谎言，我定可砍了他的头颅，献于朝廷。”孙权上表对曹操说道。
　　于是，周瑜行兵征讨皖城，以孙琨为督军中郎将，孙河为先锋，发兵围攻李术。
　　李术果然听到周瑜发兵消息后，急忙向曹操求救。曹操不加理睬，周瑜一举攻克皖城，砍下李术人头，收编庐江郡二万兵马。孙权封孙琨广德侯、迁平虏将军，孙河拜威寇中郎将，领庐江太守。
　　时年孙权一十八岁。
　　曹操接到李术的人头，大喜。他上表推荐孙权为讨虏将军，兼会稽郡太守，任命张纮担任会稽郡东部都尉，劝孙权归附许都。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夏五月，袁绍羞愧愤恨，吐血而死。曹操听后大喜，与自已争夺天下的第一大对头含恨而死，他得意忘形起来，急忙下书让孙权派亲弟弟和儿子到朝廷，明为做官实为人质，东吴一片议论纷纷。
　　孙权朝议，张昭和秦松东说也说有理，西说也说有理，犹豫不决。庭议过后，孙权拉着周瑜来到吴老夫人的房间。
　　“公瑾，我想听听你的决定。”吴老夫人听孙权把庭议的建议一说，她对周瑜直问道。
　　周瑜说：“从前，楚国开始受封于周朝时，统治的区域方圆不到一百里。后来，继承的国君贤明能干，开拓疆土，占有荆州与扬州，王业相传延续达九百多年。如今，将军承袭父、兄基业，拥有六郡的地盘与人力，兵精粮多，将士用命。境内资源丰富，上山开釆铜矿，沿海炼制食盐，民富人心自安，有何惧怕非要上交人质呢？人质一去，就不能不与曹操一心，许都曹操下令征召，就不能不去为他拼命。这样，就会受制于人。好处是什么呢？最多不过是得到一个虚的侯爵地位，有十几个仆人、几辆车、几匹马，难道与面向南方称孤道寡人相同吗？我认为不便向许都曹操送亲人，慢慢观察曹操的心态和时局的发展。假如曹操真能尽君臣大义，来治理天下，将军再行侍奉也不晚。如果曹操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他自己灭亡的日子都不远了，又能把东吴怎么样？”
　　吴老夫人和孙权不断点头，老夫人听后说道：“公瑾分析得对，仲谋你以后要向他多学习思考，遇到大的事情一定要听取正确的意见。”
　　“母亲，我记下了。”孙权决定不送人质，加紧备战和广开农田，兴修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