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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二十四) 

作品名称:追梦      作者:李卢芹      发布时间:2010-05-08 17:38:21      字数:10427

她闭着眼睛重新开始,不一会又睁开眼睛,她自己很生自己的气。小秋呀小秋,怎么那么没出息呢?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你就勇敢点吧!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走到桥头了。
这个时候在她身后早就跟上来一个人,他就是小秋在河滩看到的那个人影。
他已经注意小秋很久了,在河边他就发现小秋很不正常,仿佛很伤心的样子。所以他就默默地观察她,远远地跟着她,以防有什么意外。
见她在桥上走走停停,不知要干什么,这使他很为难。走的近了怕她把自己当坏人,走的远了又怕有什么事来不及抢救。后来看她快到桥边了,再有一步就会掉下去,这太危险了。他紧走几步跟上去,不过他脚步放的很轻,到了小秋背后她也没有发觉。因为她太专心了,不断的走走停停,不断的睁开眼睛,又不断的骂自己没出息,以至于那个人在她背后张开双臂,随时准备在她危险的时候拉住她,她都没觉到。
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桥,她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原来死也这么艰难,还不如趁自己不注意被人推下去好呢!
她自怨自艾地回到家,陈林和阳阳已经睡了,她悄悄脱衣上床,蜷缩在床的一角,一晚上都昏昏沉沉在做恶梦。一会儿是黄水滔滔把自己卷到深海里去了。一会儿又被一块巨石撞到岸边上来,她被恶梦惊醒了,心口隐隐作痛,不知是陈林下午那一拳打的,还是伤心过度引起的。延续到天亮越发严重,浑身都痛,还有点发烧,难道是感冒了?
她不想起床,只把阳阳喊起来上学,又躺了一会儿,看看就到八点了,才不得不起床。草草洗把脸也不吃饭,推上车子去上班。
陈林站在栏杆边刷牙,林小珊站在另一头的栏杆边也在刷牙。
林小珊见小秋出来了,故意大声对陈林说:“陈林,昨天葛阳坡电站淹死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陈林唔啦着说:“不知道。”
林小珊说:“有些人想死咋不跳大渠呢,看,不想死的人都能淹死,想死的人也能淹死,你说是不是?”
陈林说:“是。”
小秋心里猛地一惊:她怎么知道我昨天想去寻死?
林小珊又说:“我昨天过磅这个月又重了五斤,你呢?”
陈林说:“我没过磅可是特别能吃。”
小秋知道他们一唱一合是在气自己,再也不想听下去,骑上车子就冲出大门。一阵头晕眼花,赶忙下车子,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心想昨天怎么没死了呢,要死了今天也不再受这个气。
可是,林小珊这不明明是在提醒我怎样死吗?看来昨天我要真死了可就趁了他们的心了。
但是,我为什么非要趁他们的心呢?哼!幸亏没死。
昨天还恨自己懦弱没勇气哩,看来有时候懦弱也有懦弱的好处。
林小珊想让我死,可我偏偏不死,并且还要好好地活着,你总不至于亲手把我杀死吧?
看来歹毒有时候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这大概就是唯物辨证法吧。
小秋这样想着,又推着车子往前走,到了县医院门口,她想我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医生,要好好地活着就要把身体搞好了。
于是她就在县医院门口的公话亭里,给约芳打了个电话请了假,来到急诊室。医生诊断后说是感冒了发着烧需要输液,问她有没有空,没空的话就打一针吃点药。小秋说有空,于是就挂上了两大瓶液体。
等两瓶液体输完,感觉好多了,看看表十一点多,她推上车子直接来到妈妈家。刚上楼就听到屋里一片说笑声,原来是弟弟小军回来了。
她一步抢进屋对着小军埋怨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告诉一声。”
小军说:“啊呀,姐,正要去看你哩,我也是刚回来,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提前通知你们。呦,姐,你病了吧?怎么脸色这么白?”
说着伸手到她额头上摸了一下:“有点热呀。”
小秋说:“有点感冒,输了两瓶液体,已经好了。”
妈妈说:“也不告诉一声,让你伯看你去。”
小秋说:“已经好了。”
小军现在长得更高了,足有一米七八的样子,显得很健壮。他问:“姐,阳阳一定长很高了吧?快放学了,我去接他。”
小秋说:“不用,还是我去吧,几年不见你还不一定认出来呢。”
父亲说:“我去吧。”就下楼去了。
小秋说:“回来打算怎办?也不知好不好安排。”
小军说:“我想去公安局,我在部队学的是特工,到那里有用武之地。”
又问:“姐,我哥还好吧?”
小秋淡淡地说了句:“好。”
小军从皮箱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式军用皮鞋,递给小秋说:“给我哥的。”
小秋说:“他有,还是你穿吧,要不给咱伯吧。”
小军说:“有哩。”
又拿出一双女式皮鞋说:“给你的。”
小秋接过来说:“也不嫌累赘,拿这么多沉不沉。”
这时阳阳飞快地跑回来了,没进门就喊:“舅舅,给我买枪了没有?”
小军抢先一步到门口,一把抓住阳阳前胸,另一只手拦腰一抱,像抓小鸡似的把他抡了一圈放到地上,笑眯眯地端详了一会儿说:“嗯,长高了,像个男子汉了。”
阳阳说:“快说,给我买枪了没有?”
小军说:“买了,专让外公写信要的,我还敢不买?”
从皮箱里拿出一支玩具电动冲锋枪,一扣板机“嗒嗒嗒”地响了,阳阳一把抢过来说:“给我,快给我。”
也学着舅舅扣了下板机,冲锋枪“嗒嗒嗒”又响了,他高兴地喊声:“冲啊!”就到楼下找小朋友显摆(显摆——豫西方言,炫耀的意思。)去了。
小秋本想在家多住几天,看小军对她和陈林的事一点不知情的样子,不想让他一回来就不愉快,没提这个事,吃了饭带上鞋子上班去了。
小军说:“晚上让我哥也来这儿吃饭,我就不去叫他了,坐了几天的车现在还晕乎乎的,我要睡一会儿了。”
小秋只好答应。下班回到家陈林已经回来了,她把鞋子扔到沙发上说:“小军给你的,让你晚上去吃饭。”
陈林说:“小军回来了?是转业还是探亲?”
小秋带理不理的说:“转业了。”
陈林说:“那我得去看看。”
说着就在沙发上试鞋子,试了试说:“还挺合适的,我就不脱了,穿着去吧。”
就先出去了。小秋洗了把脸,又喝了点水也锁上门去了。
当一顿饭热热烈烈地吃完,天也黑了。小军意犹末尽,说:“姐,咱们去街上逛逛吧,几年不在家看看有什么变化。”
小秋本不想和陈林一块去,但不想扫了小军的兴,就说:“行。”
阳阳已经拿着冲锋枪第一个冲出去了。小军、小秋、陈林在后边紧跟着来到大街上,只见大街上灯火辉煌如同白昼,热闹更胜当年。街两边又多出了许多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尤其是西关口那座高大的影楼更惹人注目。前几年小军在家时还是两层木制小楼,而今已成了卢敖县最大的照相馆,它地理位置优越,装修豪华,生意十分红火,成了卢敖县进入西城门的标志。它上下共五层,有婚纱摄影厅、时装摄影厅、画意摄影厅等,每个影厅都有创意室和化装室。
凡来照相的人都由专业学校毕业的工作人员专业化装,照出的相片或现代浪漫,或古典优雅大都让顾客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尤其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新科技数码照相机出台后,影楼老板精密构思,不但每个摄影厅布景每季换新款,又大胆设想在每个影厅自建景点,假山池水雕栏回廊真实自然,使每个前来拍照的人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
自从婚纱摄影流行后,有很多中老年人也纷纷前来补照结婚照,他们一对对在化装师的精心化妆后,照出的照片至少年轻漂亮二十年。他们大多都是七、八十年代过来的人,那时还不时兴婚纱摄影,他们为今天的新时尚所倾倒,也为现今这一日千里的高科技的迅猛发展而咂舌。更主要的是想把那已失去的青春追回,留住那美好的一个瞬间。
其实他们可都是些极有灵感极有品位的人,要不,你看当今社会人人危机个个压力重重,可是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社会环境条件下,有人行色匆匆整日愁眉难展,有人却忙里偷闲,挤出一点时间来享受一下生活中的乐趣与美感。这更能体现出一个人对人生的理解与态度以及品位的高低了。要不他们也不会花这昂贵的金钱来照这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照片了。
小秋站在大街上,透过玻璃尽情地观赏着照相馆大厅里打扮时髦花枝招展的照相人群,以及镶嵌在墙壁上那一幅幅呼之欲出的精美照片,深深为摄影师那高超的摄影技术所折服。
小军看姐姐踌躇在相馆前久久不愿离去,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说:“姐,你看有那么多人在补照结婚照,有空你和我哥也去补照一张吧。”
小秋忙说:“不不不,我哪有这个心情。”
话虽这样说,可是回到家后,小军的话还是在她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她不是没这个心情,她很有这个心情,可是陈林有这个心情吗?尤其是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的陈林能有这个心情吗?
刚好有一天小秋去上班,一到门市就见大家都围着约芳在看约芳和爱人补照的结婚照,真是年轻漂亮了许多,和电影明星似的。约芳说:“小秋,你和陈林也去补照一张,现在“五、一”节搞活动,优惠百分之二十,你要照一定比我好看。”
小秋当时心里就怦然一动,可没说什么,回到家做好了饭等陈林回来正吃着饭的时候,小秋试探着说:“陈林,现在很多人都补照结婚照,我单位的约芳和爱人都补照了。相片好极了,足足年轻了二十年不至,咱也去照一张吧,一来我们还不算太老,照一张是个留念。二来可以增进感情,把以前的不愉快统统忘记,以后真的好好过……”
“还过个屁!”陈林突然暴发了一句,把小秋和阳阳吓了一跳。其实陈林一进门就满脸阴云,只是她没注意罢了。陈林还余怒未息,抓起刚盛上的一碗热饭猛的一下就甩到小秋脸上去了,“叭!”的一声,碗又掉到地上摔碎了。
小秋当下右眼眶上方起了个大包,不一会儿就变青了,眼都睁不开了。饭流了满脸满怀,她下意识地闭着眼晴想去摸自己的饭碗还击,还没摸到,陈林眼急手快已经抓起她的碗又甩过来了。这一下甩在眼下边,和上边上下对称,并且离了一层皮浸出血迹来,不一会儿也肿了起来。吓得阳阳双手抱住头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不敢动弹。突然想起要保护妈妈,又跑过来伸开双臂挡在妈妈身前,因为他怕发疯的爸爸再抓起他的饭碗打妈妈。
陈林一看把小秋打成那样子,站起身甩甩手说:“哼,还照相哩,美的你。识相的就到法院立案离婚吧。”说完出门走了。
小秋欲哭无泪,整个脸都胀疼胀疼的好难受。
阳阳端来一盆清水放到小秋面前说:“妈,你洗洗吧,看你头发上都有饭。”
小秋右眼已经肿得彻底睁不开了,左眼也受到影响睁眼都很困难。
阳阳趁着妈妈洗脸,又无声地拿来笤帚扫地上的饭和碗的碎片。扫完又换来一盆水让妈妈洗头,又找来净衣服让妈妈换上。看妈妈的脸肿成那样还浸着血迹,要她去医院。
小秋站在镜子面前,望着自己走了形的脸怕出去被人看到笑话,只说:“不要紧,没伤着骨头,我抹点红花油过两天就好了。你上学去吧,顺便到门市给我请个假,对约芳阿姨说我病了,过两天去上班。”
阳阳答应着去了。谁知阳阳给小秋请了假,怕妈妈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又自做主张去告诉了姥姥。
阳阳走后小秋只觉得头昏脑胀,整个脸都僵巴巴地痛,坐也坐不住就上床睡了。刚昏昏沉沉地睡着,妈妈来了,一见她伤成这样,就心痛得掉眼泪,口里骂着陈林无情无义下手这么狠,一边催她快去医院。
小秋说:“妈,我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
妈妈说:“还不快去输点液体消肿,再不及时治就破相了。”
把她扶下床,小秋怕出去被人见了难看,从大立柜里找出一条早年的红纱巾,想把伤包起来。可是无论怎样也包不住,就生气地一把把它扔到床上。出了门低着头快步向医院走,妈妈撵上来想扶她她也不让。
到医院医生又给做了伤口处理,吩咐她以后别再抹红花油了,以免伤好后留下颜色不褪。又输了两瓶液体,开了活血化瘀消炎止痛的药,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妈妈说:“先回家去把伤养养,这个事得和陈林好好说说,不能就这样算了。”
回到家父亲已经把饭做好了,正等着她们,看小秋成了这样,只是唉声叹气,默默地倒上开水放到小秋面前,又默默地端上饭菜。他知道小秋受了伤需要营养,就格外把汤焯的细细的鸡蛋打的多多的。他虽然话不多,可总是把爱表现在行动上,让温暖通过血液充满每一个细胞流遍全身。
这时小军回来了,一看姐姐被陈林打成这样,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就要去拚命,被妈妈和父亲死死拉住。
妈妈说:“你就把他杀了咱不也犯法了?犯得着为他抵命吗?快把刀放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把刀子硬从他手上夺下。
小军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嘴里骂着:“狗日的,真无法无天了,真想一枪嘣了他。”
小秋怕他惹出事来哄他说:“不怨他,是我说话不注意惹火了他,他也是失了手,不是故意的,这个事你别管……”
“我不管,我再不管他都敢把你杀了,咱这一家人真是太软弱了,任人欺负。陈林,我给你放不到那儿。”
小军从小和姐姐感情最深,他受不了陈林如此欺负姐姐。
大家还真怕他会闹出事来,就想出一个主意,妈妈说:“你当兵几年,东岭你三叔三妈都很想你,你回来了也该去看看他们,这是个理式。”
小秋和父亲也说:“是呀是呀,不去是不礼貌的。”
好说歹说小军总算答应明天去。第二天小军在父亲陪同下到东岭去了。
过了两天,小秋眼眶上的紫包下去了,脸颊上打烂的地方也薄薄地结了一层痂。可眼皮和整个右半边脸都是青紫色的,就像胎里带来的记一样。
这还怎样见人,小秋每天就对着镜子掉泪:“我得上班哪,这什么时候能好。”
妈妈安慰她:“别着急,不要多久就会好的。”可背地里也暗暗落泪。
这天中午,春林叔和曹光裕老师来看她,她又惊又喜,还有点羞愧。曹老师近来可是很忙的呀,他现在虽然已经不上班,可他又在搞创作,听说有很多作品都获奖了。
春林叔她是常见的,他每次来开会总忘不了来看她。可今天怎么那么巧,他们俩同时来呢?
原来春林叔是来开会,曹老师是到省里开一个获奖作者坐谈会,回来在街上碰到春林叔,就一块来了。
小秋羞愧的是,从大坪回来这几年,事业上没有长进,家庭也搞不好,觉得没脸见熟人。
春林叔和曹老师一见她脸上的伤,吃了一惊,忙问:“啊呀,这脸怎么成这样子了?出什么事了?”
小秋一时百感交集,低着头不知从何说起。
妈妈端来花生、苹果让他们吃,这才告诉他们是陈林打的。
曹老师说:“到底为了什么,就天大的事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
小秋说:“那天我看了约芳和她爱人补照的婚纱照,回去和他商量也照一张,他就火了,把饭碗甩到我脸上。”
春林叔说:“那也没什么错啊,值得大打出手,我非说说他不可。”
小秋说:“说也没用。”
曹老师说:“我听说防疫站有个张医生看外伤很有名气,前几年我一个亲戚脸碰伤了,落下疤痕,就是找他治好的,你不妨找他看看。”
这时妈妈做好了午饭,春林叔和曹老师吃后就走了,临走吩咐她不要着急,治治就好了。
他们走后,小秋就到防疫站找张医生,张医生看后说:“不要紧,我先给你配点药,你回去每天擦两次,过两天浮头这层黑皮一掉,就会长出新皮,慢慢就会就好的。”
小秋拿了药回来就照张医生说的擦,擦着还火辣辣地痛。
这时,小军和父亲一人背个大羽巾袋回来了。小军说:“我三叔、三妈只嫌拿的东西少,花生、土豆、糁子、豆面啥都有。我二娘还给装了一袋红小豆哩。”
妈妈说:“你二娘身体还好吧?”
小军说:“好,比你还强壮哩。”
妈妈说的二娘就是小秋小时的伙伴雪凤的妈妈,雪凤早些年嫁到邻县的三道湾了,听说日子过的还不错,有一个女儿已经八岁。
小军看到姐姐痛苦的样子,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往空中一撂,水果刀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刚要落下来,他又一把接住了说:“妈的,老子真想一刀戳死他。”
妈妈忙又夺下水果刀说:“又来了,又来了,你那臭脾气啥时候能改掉,白当了几年兵。”
小军冷笑一声说:“哼,杀了他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哩。”
小秋说:“妈,我真想和他离了,这样光景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我就不信离了他咱就不能活了。”小军接口说。
妈妈说:“还不是为了孩子?光大人谁离不了谁,咱不能苦了孩子呀!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再等等吧。”
小秋说:“妈,你总是那样说,这都几年了,他回头了吗?他还逼我去法院立案呢!当初菲菲和张豪你也是这样说,结果怎样,菲菲还不是活活被气死了。”
妈妈说:“是呀,是呀,唉!可怜的孩子。”妈妈不再说话,默默地流泪。
小秋的话犹如在她心里投入一颗重型炸弹,使妈妈的心灵受到巨大震憾。她心痛如焚,同意他们离吧,怕阳阳以后前娘后老的受人歧视。要知道阳阳是她一手带大的,同样是她的命根子。不同意离吧,又怕小秋将来也会走上菲菲的道路。
还是小军说:“他把我姐打成这样,咱到法院去告他伤害罪,对,毁容性质更严重。不判他个一头半年,最起码也煞煞他的威风出口恶气。”
父亲说:“咱不能蛮干。”
小军说:“什么蛮干,咱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光知道前怕狼后怕虎,软软软才总被人欺负。”
父亲还要说话,妈妈使个眼色说:“算了算了,吵也吵不出个名堂,你还是去把陈林叫来,坐下来说说。过,还是不过。过,以后咋个过法,不过,咱也不能一颗树上吊死人。”
父亲说:“对,我去叫他。”
说着就走,谁知门一开,陈林就在门口站着。其实他早就来了,听到他们在屋里吵,犹豫着走还是不走。见门开了,父亲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叫你,进来吧。”
陈林进门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小军一见,血往上涌,上前照他胸口上就是一拳,还要打被妈妈和父亲挡住了。
小秋把脸扭到一边,小军背过身又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在玩弄。妈妈和父亲又死力地夺下,把他推到屋里说:“你也累了,回屋歇歇吧。”
小军冷笑说:“你怕我还会杀了他,放心吧。”
进屋去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妈妈这才面对陈林坐下,还没张口泪先流下来。她伤感地说:“陈林,我把小秋交给你,实指望你们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谁知道你们闹腾到这个份上。小秋不好是我没教育好,你可以来告诉我,我教训她,你也不能往死里打。你看看你把她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叫她今后怎么见人。我们也不是非赖着你不可,脸气都看在阳阳身上,是怕他将来被人歧视受人白眼,唔……”
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陈林说:“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不打了。”
小军从屋里冲出来说:“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我们已经在让着你了,要不然光这个毁容罪也够判你个三年二年的。”
陈林说:“是,是,我以后再不敢了。”
小军说:“光说说不行,以后要看行动,并且以后必须和林小珊那个臭婊子断绝来往。说吧,打算怎么办,是和我姐过还是和那个公共汽车过。要和那公共汽车过,就和我姐离婚,我姐也不是没人要。”
陈林说:“我当然和小秋过。”
妈妈说:“好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什么也不要再说了,以后你们脾气都要改改。小秋再有什么错,你来告诉我,我教训她,再不要动手。你没看阳阳这一段都瘦多了。现在我去做饭,吃了饭你们回去吧,再不要闹了,你们是年轻,要活到我这个岁数,什么都看开了,唉!”
长叹一声,进厨房做饭去了。小军哼了一声进里间屋去了。父亲也进厨房帮着做饭去了。
小秋把脸扭向一边,不愿多看陈林一眼,陈林对小秋说:“吃了饭咱就回去。”
小秋说:“我回去干什么,回去让你把我这半边脸也打上烙印。”
陈林灰溜溜的说:“再不敢了。”
小秋没再理他。吃了饭,妈妈收拾了阳阳和小秋的衣服,又把吃的东西也弄了一袋,把他们送到楼下。
到了街上小秋只怕碰到熟人,总低着头走路,可偏偏又碰到孙强。尽管小秋低着头,可孙强还是看到了她的脸,他吃了一惊,问她脸是怎么回事。陈林抢先回答说是碰伤了。孙强怀疑地望他一眼,因为凭感觉他觉得小秋跟着他过得并不愉快。
他对小秋说:“我去抓一个逃犯,回头我去看你。”急匆匆地走了。
小秋心想真不巧,今天偏偏碰上他,调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这么近地说过话。以前在街上也曾碰到过,可孙强总冷冷地远远地望上一眼,从没说过话,今天竟然对他表示关心,小秋有点意外。
当孙强完成任务回来后,天已经黑了,他惦记着小秋的事,顾不得吃饭就去找到小军。他和小军来到饮食区的小摊上,报了两碗烩面,又到对面门市里买了一瓶白酒。和小军一边吃着一边问小秋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小军告诉他情况后,孙强当时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一瓶沱牌特曲他一个人竟喝有大半。
当他和小军在十字街口分手后,他借着酒劲一个人浪浪仓仓向小秋家走去。他还从没到小秋家去过,这是第一次。
当初孙强深深地爱着小秋,可当他发现小秋和陈林打的火热后,一气之下不告而别去了部队。转业后小秋和陈林已经定了婚,他原以为她和陈林会过的幸福也就放了心。
菲菲当时深深地爱着他,他也有所感觉,可他一心都在小秋身上,况且他也觉着菲菲太娇贵了不适合自己。
当他也和菲菲不告而别后,菲菲也一气之下匆忙嫁给了张豪。
后来经人撮合他和聪芬结了婚。其实大家都是同学,相互情况都是很了解的,并没费多少事。聪芬从小没了亲娘饱尝辛酸,比起他们几位都要老练成熟得多。和孙强结婚后精打细算,小日子过得热热火火。后来生了个宝贝儿子,孙强渐渐笑脸多了,暂且把小秋也淡忘了许多,有时在街上碰到也是淡淡地望上一眼,从不多说一句话。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还深深地爱着小秋。这次知道了小秋的全部内容后,重又激起他对小秋的关怀。当在楼下问到小秋家时,陈林在看电视,小秋在对着镜子落泪。他们见到孙强都吃了一惊,感到意外。
陈林愣了一下,把他往沙发上让,小秋倒来开水。孙强没理他们,带着酒劲忽然抓住陈林的衣领说:“陈林,我真想揍你一顿。”
陈林低着头说:“我知道。”
吓得小秋一把拉住孙强说:“孙强,别胡来啊。”
孙强红着眼睛望一眼陈林,忽然又松开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说:“陈林,当年我把小秋让给你,以为你会对她好,现在你为了那个臭娘们,竟会对小秋下这样的毒手。他妈的,你要是不要就把小秋还给我……”
话没说完就被小秋挡住了,把他劝走了。
孙强走后小秋着实感动了好久,她没想到孙强对她如此情深,自己真是辜负他了。可是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
陈林却以这个为借口,动不动对小秋进行侮辱,这样就更增加了小秋对林小珊的仇恨。加上她脸上的伤总不见好转,从受伤到现在算算也有三四个月了,她又去防疫站找过张医生多次,可是配的药抹上后,过两天就褪一层皮,脸上露出一层红红的嫩肉皮,她暗自惊喜以为这下好了,脸上的黑记总算掉了。谁知过不了几天,一经风吹日照就又变成了黑紫色,她只好用纱布将脸包起来,想等嫩肉长好后再将纱布取下来。可是脸都被焐出水泡来了,奇痒难耐她都忍着,过几天拆开一看还是黑色的,这一下她彻底绝望了。
后来经别人介绍她又去了几家美容院,可也没效果,脸上的伤总不见好。也不能老躲在家里,只好硬着头皮去上班,怕见熟人走路总低着头,可还是免不了碰见熟人问长问短。回到家她就整天对着镜子哭,边哭边骂林小珊卑鄙无耻狐狸精。
陈林就强有力地还击:“你才卑鄙小妖精呢,那孙强是你什么人,那天他凭什么上我门上来教训我?你们俩什么关系?”
小秋气极了,只藐视的说了声:“你真卑鄙!”
王克自从去广州后,已经一年多了没有音迅,这样陈林和林小珊就更无所顾忌了。后来渐渐公开化,人们见怪不怪,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怨陈林,有的说怨林小珊,更多的人说怨小秋小心眼。这样一来陈林好像占了理,更不把小秋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想动手。
这下小秋学乖了,不再和他争什么赶快躲开。可她心里对林小珊就更恨,要是在路上或是什么地方碰到,她总是理直气壮地斜睨着林小珊,带着仇恨带着藐视,更带着一种宁折不弯的钢强。可越这样就越拉远了她和陈林之间的距离。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日子实在过着没意思,心想不如离了吧,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比这死灰一样的婚姻要强些。又想起二老年纪大了,离了还得他们为自己揪心,就打了退堂鼓。
也曾经有一次她对陈林说:“陈林,你好好想想这十来年我对你究竟怎样,我家里人对你怎样。虽然前几年我在乡下,可我对你却是一片真心,每当单位发个衣服鞋呀什么的我都没舍得穿过,总是报你的号,带着孩子给你打毛衣打到半夜,吃个饺子也要把饺子馅给你捎回来。
你曾说你这一生拥有我是你最大的幸福,你要和我白头偕老,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现在你和林小珊发生的这些事我也不计较了,因为我当时调不回来,你孤独你无人照顾才出现这些事,有情可原,是我以前太激进了。现在我想通了,你看看你都把我脸打成这样了我也认了。现在无论外人说什么咱都不要听不要信,咱好好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日子,别人毕竟是外人,说说也不过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显示一下自己的小聪明,是不负任何责任的。到你过不成的时候他们只会看笑话,真正受罪的是咱们……”
不等小秋说完,陈林就不以为然的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给我上政治课。”
说完一甩手就到林小珊屋里去了。这下她的心是彻底地凉透了,对他不再抱任何幻想了。
其实陈林是故意在气小秋,使她心凉,因为林小珊已经多次提出要和他结婚了。可是他对岳父岳母还多少有点顾忌,不敢太嚣张。
一个偶然的机会,小秋在北街碰到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她脸上也有很大一块记,不知是不是胎里带来的,把半边脸都遮严了,十分丑陋,看了叫人害怕也令人恶心。这对小秋震动很大,回到家又对着镜子以泪洗面,陈林故意恶言相激:“漂亮吧,嫌不够漂亮就给你这边脸也打上烙印。”
小秋只是仇视的瞪着他,陈林皮笑肉不笑的说:“再瞪,噢,你是想让我快点给你那边脸也打上烙印吧。”
抓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就向小秋脸上砸去。小秋只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地把头一偏,烟灰缸擦脸而飞,刚好从原来的伤口上一擦而过,把原来的伤口又擦出了血。陈林恶恨恨地说:“识相的就赶快到法院立案吧,要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罢又甩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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