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喜得兵书（下）

　 这天，孙策和周瑜四人骑马赶到八公山，天色已晚。
　　周瑜想到在黄穰起义时，他曾在八公山读书，山中住持对自己抚养和教育，心想上山去拜见一下师傅。不巧，八公山住持云游去了，他们只好下山，准备连夜返回庐江舒县城池埂。
　　“站住，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通此过，留下买路财。”黑暗中，一人站在路口，大声地叫道。
　　孙策拉住马绳，说：“我乃是路过之人，身上没有钱财。请英雄手下留情，日有机会再奉上。”
　　周瑜说：“八公山怎么也出强盗了。”
　　“你才是强盗，我是因为需要盘缠急用，将来有了钱，我还给你。”大汉说道。
　　周泰打马来到跟前，对黑影大汉说：“拦路就是强盗，想钱就看你本事，还用这等狂语来骗人钱财。”
　　孙策一是一心要结交庐江名士，二是收纳江淮豪杰，他接着说：“周泰兄弟，别伤了这位英雄。我给他十锭银子，让他走吧。”
　　黑影一阵喜笑，他想一定遇到了有钱的人了，我何不狮子大口开，他接着说：“一人一个元宝，给一个走一个。”
　　蒋钦说：“给他算了，我们早点到家。”
　　“不给。”周泰说。
　　黑影说：“现在我只收三个元宝了，交了三个就走三人。”
　　周泰说：“强盗，你有什么本事留下我。”说着，他跳下马向前冲了过去。
　　二人战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周瑜怕周泰有什么闪失，他急忙对周泰说：“天黑了，你退回来，我们给他就是了。”
　　周泰本来想一个回合，就可让强盗吓跑，没想到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可是刚才自己说了大话，又不好撤下来。想战一会儿，然后找机会脱身。周泰没有想到周瑜这样一说，他觉得自己好没有面子，他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一心想早点打败对手。
　　果然，对手嘴巴上硬，手渐渐只是招架，腿一个劲地向后退。周泰越加心急，一直追赶过去。他刚进路边树林，一脚落到了陷阱里。
　　“公瑾，救我。”周泰吓得大喊。
　　周瑜一边叫蒋钦护卫孙策，一边自己向周泰跑去。
　　“不要伤我兄弟，我是庐江公瑾。”周瑜一边大叫着。
　　黑影说：“你是谁？”
　　“我是庐江周瑜——周公瑾。”周瑜一边说一边跑。
　　“你边上的人，是不是孙策——孙伯符？”黑影立着不动说。
　　周瑜跑到面前，刚要动手，听黑影说孙策之名，他急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伯符的名字。”
　　“我叫陈武，是来投奔伯符的。”陈武对周瑜说。
　　“陈武兄弟，你快救起周泰，我们都是兄弟。”孙策一听，高兴地向周瑜和陈武奔来。
　　蒋钦大笑说：“河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周泰兄弟，对不起。”陈武放下手中的一支木棒，伸着到陷阱地，他们三人一起把周泰拉了起来。
　　周泰一上来，大骂陈武是强盗，非要再和陈武打斗。周瑜说道：“陈武，你晚上好好陪周泰喝几杯，给他压个惊。”
　　“这个强盗，还有钱请客，又是来骗吃骗喝的吗？”周泰气愤地说。
　　陈武说：“我的本事不在你之下，你要说我是到庐江骗吃骗喝，你可是比我早到庐江骗吃骗喝了。哈哈！”
　　周泰好气又好笑。
　　孙策说：“都是兄弟，不打不相识。”
　　“谁和这个强盗是兄弟。”周泰说。
　　蒋钦大笑，说：“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可是当年的周强盗。“
　　周泰说：“你个蒋强盗，你个死强盗。”
　　“兄弟，我们两个落到强盗窝里了。”孙策一说，他们五人全大笑起来。
　　“什么人，在此大笑？”八公山住持话音刚说落，周瑜立马跑向跟前，跪下拜到：“师傅，你才回来呀！”
　　“是的。屈指一算，今日有贵客来到八公山，我就紧赶慢赶回来了。”住持接着对周瑜说：“公瑾，快请几位英雄，到八公山一聚，明日再回舒县周府。”
　　周瑜对八公山住持说：“这位是会稽孙策、字伯符。”
　　“孙坚将军威震临潼、斩杀华雄，勇冠三军、忠心报国，家喻户晓。公子在江淮与周公瑾八拜之交，早已传为佳话。”住持对孙策说。
　　周瑜一行人来到八公山，住持一面命人快快备膳食，一面和孙策和周瑜他们谈了起来。
　　周泰、陈武和蒋钦三人累了一天，吃过晚饭，他们就睡下了。
　　“公瑾，这次出门，眼界宽了吧。”住持还没有等周瑜回话，他转身望着孙策说：“令尊文台，可是当今第一位大英雄，将来安定天下，必是文台大人。”
　　孙策谦虚地说：“当今乱世，天下豪杰都有匹夫之责。父亲只是尽一份自己对国家和汉朝廷的心，这就像父亲说周公太尉一样，尽臣子的职。”
　　“难怪常听江淮流传，生子如文台之子伯符。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将来定是国家和老百姓的福气。”住持又说道。
　　“公瑾兄可才是江淮第一人杰，国家和社禝的栋梁之材。”孙策顺手一把拉着周瑜，他接着和住持一聊几个小时的天下大事，然后起身对周瑜说：“天色快亮，我先告辞了，公瑾与师傅多日不见，你们好好叙述旧情。”伯符说着退出了房间。
　　“文台你见到了吗？”住持对周瑜问道。
　　周瑜说：“师傅，我见到了大将军。”
　　“感觉如何？”住持又问道。
　　“孙将军出征董卓，有一股英雄气魄，这次多了一份儿女情长。”周瑜把心中的感觉，对师傅说了出来。
　　“怎么讲？”住持眼睛一下睁大。
　　“讨伐董贼，孙伯父有必胜的信念，他出生入死在战场多年，他从来都有必胜的信心。这次，他将要与袁术、公孙瓒联合攻击袁绍和刘表。”周瑜话一出口，他又停了下来。
　　住持说：“听你这么一说，内讧兵事是真的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难道汉家天下真的没有气数了吗？袁氏四世三公，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代蠢才，真是天下的一劫数。”住持说着捶胸顿足，叹息了一口长气：“天意，天意。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你知道文台为什么少了那份豪气吗？”住持接着对周瑜问道。
　　周瑜说：“可能这次遇到对手了，刘表经营荆州有了年头，中原几次大战，他一直保持中立，现在粮草和士兵都充实。荆州地势，有利于防守，真是天时、地利和人和，孙将军一项没有占。”
住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主要原因你还没有看出。上次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是出师有名，天下三教九流和普通老百姓，都盼望天下早日太平。如今，汉家皇帝流落在外，各路英雄不顾天下，他们却私自为着家仇和个人的利益兵戎相见。出师名不正、言不顺，我怕文台将军这次凶多吉少。”
　　“早知道让伯符兄，阻止孙大将军就好了。”周瑜吓了一跳。
　　“为时已晚，文台是重情重义之人，他站错了队就没有回头的地方，这次他自己也感觉到大难在前，所以文台一切在天命。”住持摇头说道。
　　周瑜说：“我们快马一天就能赶到阳城，可以阻止大将军发兵。”
　　“你当孙将军没有自己的私心吗?”住持接着说：“孙大将军，他起家吴地，早已对荆州之地谋划多年，只是天时地利没选到合适时间，一统江南，是大将军的心愿。”
　　周瑜本来想叫醒孙策，刚迈起脚步又停下。
　　“孙策是有福之人，也是不幸之人。孙家终会一统江南，如果你选择孙家，就一心一意辅佐，将来江南天下一定得到安定。”住持还想说什么，天色已亮。
　　“黄穰起义的时候，令尊大人有一笔黄金藏于八公山，如果你有朝一日要召兵，可上山来取。”他们走出庙寺，来到启明的八公山，住持和周瑜来到他儿童时读书和弹琴的地方，住持说：“听说你《白云流水》和《长河吟》，深得音缘，今天可否让师傅一听。”
　　周瑜对着初升的太阳，弹了一曲《长河吟》，天地为之惊叹，不远处的巢湖与黄陂湖，发出波澜天音回荡在湖心。一曲《白云流水》，一只雄鹰盘飞在八公山雾林，久久不愿离去。直到一缕缕阳光洒遍群山，它才从山顶翱翔于蓝天，冲向神州的海洋。
　　“白云后山，藏有一密屋，当年张良天书一部，你这次回去仔细查找，将来出仕一定大有用处。”住持眼见师徒将要分别，它对周瑜小声说道。
　　“谢谢师傅。”周瑜说着，下拜住持三个响头，起身来与师傅别过，他领着孙策、周泰、蒋钦和陈武，离开八公山，向庐江郡舒县城池埂府地飞奔。
　　周瑜一到周府，早有仆人跑到周夫人内房，喜报周二公子已回周府，周夫人一听喜出望外，她来不及犒赏仆人，就奔出内屋。
　　“瑜儿，瑜儿。”一边叫喊着，一边小跑着。
　　“娘！”周瑜在大厅一见娘亲，他一下扑了过去，拜了一下，急忙起来抱着母亲说：“娘！瑜儿想死娘了。”
　　“瑜儿，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么多天瘦了没有。你第一次出门，在外吃了苦没有，早饭吃了没有。”周夫人一脸的喜悦，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周瑜，眼也不眨巴一下。
　　周瑜说：“娘，我长大了。”
　　“你长再大，都是娘的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一切还顺利吧？”周夫人还一个劲地抚摸着俊美的儿子。
　　“周伯母，你别只关心公瑾，还有我们呢！”孙策站在一旁笑着，对周夫人说。
　　“伯符，你娘在我面前天天念，你有人关心。你们这些野小子，还不快去见见你娘，孙夫人都快急疯了，快去南府。”周夫人说着，眼睛还是在周瑜的脸和身上看。
　　“伯母，我们给您拜过就走。”孙策说着，他领着周泰、蒋钦和陈武一起向周夫人三拜。
　　“母亲，这是陈武兄弟。”周瑜指着陈武对母亲介绍说道。
　　周夫人说：“小陈兄弟好。”
　　陈武又拜了一拜。
　　周瑜对母亲说：“娘，我们兄弟几个一起给孙夫人请安去，回来再看你。”
　　“你到南府把孙夫人请过来，中午我们一起聚聚，热闹热闹。”周夫人又吩咐管家，中午做几道好吃的菜。
　　周瑜和孙策、周泰、蒋钦，一起向孙夫人请了安，他们叫佣人扶着孙夫人一起来到周府，热闹了几天。
　　过了几日，孙策要到居巢和九江去访友，周瑜本来也要去。周夫人一听，怎么也不让走，周瑜只好让孙策同周泰和陈武去了。
　　蒋钦说：“我陪公瑾在家，刚好也要读几本兵书。”
　　一天，周瑜在书房读书，倏然想起白云山藏有张良兵书，他就约蒋钦一同去游白云山。周瑜带上周府佣人和个人贴身跟班，一行几十人来到白云后山。
　　他们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秘密的山洞，蒋钦对周瑜说：“公瑾，这是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不白费力了。我把《孙子兵法》能读懂，就是我的造化了。”蒋钦说着，第二天他在周府不出门，闭门看起书来。
　　周瑜是一个认真的人，他一见蒋钦有点不信任自己，年轻人更有一股犟劲，他有时晚上带着火把也要看几个山头。
　　有一天，他和小跟班在山上累了，他们就躺在一块背风的地方休息起来。由于一连几天爬山，他们躺着一会儿，两个人都睡着了。忽然，天空乌云翻滚，不一会儿晴朗的天空下起了暴雨。周瑜和跟班从梦中惊醒，飞快地跑了起来。一会儿雨过天晴，周瑜的跟班在白云山喊叫半天，周瑜也没有回答。他连爬带滚地跑到周府，急忙向蒋钦乞求，让他想办法找周二公子。
　　蒋钦一听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公瑾用计在骗我是吧？”蒋钦又看起书来。
　　周瑜的跟班这下急得哭了，他对蒋钦说：“蒋爷，你快救救周二公子，我就是让周夫人打死也不要紧，如果周二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周夫人怕是没了命，周家大小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蒋钦还是有点不信地说：“周公瑾平时喜欢用计，如果你不对我说实话，我以后永远不相信你。”
　　跟班说：“蒋爷，我有几条命也不敢拿周二公子的命说玩笑。”
　　蒋钦见周瑜天黑还没有回来，他急忙找到周府大管家，说：“周公瑾在白云山不见了。”
　　周大管家一听吓了一跳，他急忙集合周府的家丁，一面派人到白云山寺院，请求住持派人协助查找。同时，他与东坑泉地方里、亭长联系，出钱让他们派人上山寻找周二公子。
　　跟班领着周府大管家，和蒋钦来到躲雨前的地方，他们沿着四周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东坑泉长、里、亭长和白云寺院住持，带着白云山的老百姓，他们打着火把，喊着周瑜的名字，满山遍野地找，
　　“大管家，这边有一个新洞。”跟班大声地对管家叫道。
　　管家和东坑泉里、亭长一起涌到了山洞，白云寺院住持说：“快用绳索，让人下去。”
　　管家说：“住持，你选一位会轻功的师傅下去，方可保险。”
　　白云寺院一位武僧说：“我下去。”
　　住持叫管家用绳把武僧在腰上拴住，武僧一手打着火把，一手扶着绳子，背上背着一把宝刀，慢慢下到洞中。
　　“只要周二公子在里面，是活是伤是死都要给他带上来。”白云寺住持对武僧说。
　　武僧下到底，他一看好大的洞。他用火把对上暗号，意思是一个很大的老山洞。长年的雨水，可能把淹埋在山体中的密洞，渐渐地冲刷出来，周瑜是机缘之人，落入山洞。过了几个时辰，火把又从黑暗的洞里闪亮起来，管家听到白云寺住持说：“向上用力。”几十人用力把绳索拉了起来，不一会儿火把越来越亮。
　　“周公瑾，你死了没有?”蒋钦在上面对洞口喊道。他喊了一会儿，只听到洞里一人答道：“我福大命大，见不到你蒋钦，我是不死的。”
　　大家一起说：“周二公子还活着。”众人一下轻松起来，只是周府大管家一下坐到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周夫人吃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周瑜，仆人们都不敢望着她眼睛说话。问大管家到哪里去了，仆人们都结结巴巴地说去了东坑泉。
　　周夫人平日性格温和，她很少发脾气，今天一个个躲着自己的目光，她开始不安起来。从早上开始，她眼皮一直跳着不停。她按以前习惯，眼皮早上跳，当天没有什么大事，她是一天在屋里不会出门。到了下晚，她不见周瑜来问安，就问贴身仆人，她们说大管家陪同到温泉洗澡去了。
　　“快叫瑜儿回来，不然我不吃饭。”周夫人不安地坐在桌子边，一筷子也不动。
　　到了晚上，周夫人还不见周公瑾，周夫人叫来二管家，说：“快说实话，瑜儿到底在哪里？”
　　周府二管家说：“夫人别急，大管家一会儿就和二公子回来。”
　　“我是问你，他们去哪里了？”周夫人更是一头雾水，她身子有点发抖。
　　“去白云山。”二管家小声地说着。
　　“在白云山，有什么不敢说，还吞吞吐吐做什么？”周夫人不解地说。
　　周夫人更加不安起来，她接着颤抖地站了起来，对着二管家说：“你带我去白云寺。”
　　“好的，夫人。”二管家叫佣人扶着周夫人，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急匆匆地叫来马车，驾着向东坑泉奔去。
　　东坑泉一片骚乱。
　　“周二公子晕厥过去了。”跟班在浴室里大叫。大管家一听喊声，他两腿肚子不停地打着颤抖跑进浴室。
　　“周二公子，你醒醒！醒醒！”大管家抱起周瑜，喊着快请镇里郎中先生来。
　　小镇最早传开舒县周府，二公子喜得张良兵书。接着，十里八乡的老百姓纷纷涌向古镇，他们听惯了周二公子的琴声，一曲《高山流水》、一曲《白云雾海》和一曲《长河吟》，庐江俊美的周郎弹琴的弦音和风采，乡亲们常常如醉如痴。
　　“周郎在浴池洗澡呢？”一对大婶在和小媳妇私私对语。
　　“周二公子今天喜得张良军师兵书，他一定要洗个澡，要对圣人和神书，烧香谢拜的呢。”另外一对小媳妇在私语。
　　“周郎要是晚上住在温泉就好了，明天我能看到他的俊美容颜了。”一个小媳妇脸发烫，开心地对另一个小媳妇说道。
　　“你不害羞。”
　　“你不也是想来瞧瞧这张俊美的脸吗？”
　　“我是来听琴音，我喜欢《高山流水》和《白云雾海》。”她说着自己也脸发烧起来。
　　“你晚上梦到过吗？我一看到他弹琴一次，晚上就要梦到几次……”人群小媳妇和姑娘在不断地扯心思，忽然有人大喊：“快闪开，周二公子晕厥过去了。”
　　小镇一下骚动了起来。
　　街道早已挤满了人，周夫人一到小镇，二管家就听人群不断传来：“周郎喜得兵书，晕厥了。”
　　“周郎没有这个福分。”有人说。
　　有人说：“你臭嘴，周郎从山洞里出来，来到泉温泡澡，洞里阴气大，他一定是被温泉热浪与地下阴湿气，在体内阻止了血脉流通。”
　　“周郎，你可要醒过来。我们都在等待你的琴音，你可不能有意外。”有小媳妇伤心起来。
　　有人说：“他是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周家每年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赈济了多少条人命，老天也会记下周府周家的恩施，吉人自有天相。”
　　“郎中来了，大家为周二公子闪开一条道。”有人一呼，小镇挤满的人群，一下闪开一条道路来。
　　周夫人在大轿内听闻，大叫一声后口吐鲜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