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下大乱（下）

　　第二天清晨，周瑜进到膳食房，见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的两腿抖动得很厉害。吃过早饭，他仍不见住持来到膳房。他刚要向一个小师兄打听，这时师傅匆忙地走了进来，不等周瑜说话，就把他拉到住持的房间。
　　住持用火纸在给刚入寺的子弟烫戒疤，烫完戒疤的小和尚就到前庭敲木鱼念佛经。住持烫完最后一个弟子，说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将周瑜叫到他的面前来。
　　“住持！”周瑜仍战栗着。
　　“阿弥陀佛！周公子，刚才你见到的和没见到的佛家弟子，你都是要记得是以前很久来到山上的小师兄。”住持双眼通红，明显一夜未眠。
　　周瑜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自从父亲把他从八公山带到白云禅寺，他一边跟着师傅学习着武术和兵法，一边经常从住持和师傅的谈话中，了解庐江郡府的战况。父亲几次上山，不是匆匆忙忙与住持交谈几句就下山，就是与住持发生着争论后不欢而散。可到第二次两人一见面，他们又像神交多年的朋友一样。只是，他们说话的内容，就是师傅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住持和师傅的谈话，周瑜每次听到的就是，如何做好白云禅寺寺院的安全。
　　“住持，他来了。”师傅匆匆跑进住持房间。
　　住持说：“阿弥陀佛，该来的迟早会来。”说着，他们一同来到寺院门口。
　　“阿弥陀佛，陆太守大人亲自光临本寺，老衲在此有礼了。”住持对陆康将军说道。
　　“住持大人，听说黄穰乱兵贼子，有人跑进本寺,我手下将军鲁莽，多有惊扰,在此，我向住持赔个不是。”陆康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看着手下官兵把白云寺围得水泄不通，没有丝毫下令撤退的意思。
　　住持说：“听说黄穰兵败庐江，窜向南方，我白云禅寺怎敢收留乱兵贼子？”
　　“本官要对朝廷要负责。”陆康有点不高兴地说。
　　“大人是庐江一方父母官，你虽然是朝廷要员，可要为一方生灵负责。”住持也有点不客气地说道。
　　陆康直接对住持说道：“既然住持大人说寺院没有黄穰乱兵贼子，我可就要派兵进寺搜查了。”
　　“汉高祖时张良侯晚年曾在此隐居，郡守带血腥凶器入寺，可不是让老军师灵魂不安？”住持说。
　　陆康怔了一下，他接着对住持说：“派一小队进去搜查，如留黄穰乱兵贼子，定要血洗白云寺。”
　　说着，一队官兵刚要闯寺，白云禅寺武僧拦住了去路。
　　陆康和住持四目相对。
　　“给我闯！”陆康大喊一声。
　　“陆大人且慢！”一个十岁不到的男孩从寺庙里走了出来。
　　陆康说：“你是何人？”
　　“郡守大人，我姓周名瑜，字公瑾。”男孩望着官兵和寺院武僧，他接着说道：“周异是我父亲，周忠是我伯父。”
　　陆康一听想了起来，周异回庐江到他府上，是说过送周公瑾到白云禅寺寄住。一个洛阳辞职的县令，对一个手握重兵的郡守，再好的交情也有上下之分，可一个皇帝的追封侯爵的府第和兄台在朝重臣，他陆康知道自己的分量。
　　“贤侄，你有什么话直说。”陆康对周瑜说。
　　“郡守大人！昨夜我一直和住持在一起，虽然听到白云山鬼哭神嚎，可师傅一直坚守寺院，一夜从没有开过山门。”周瑜说着望了一眼住持和师傅，他接着说，“山中寺庙内，只有僧徒。”
　　陆康对周瑜说：“有没有头上留头发的？”
　　“有！”周瑜说。
　　“多少？”陆康急切地问，一边望着住持一笑。
　　“一个！”周瑜说。
　　陆康脸一红，问道：“在哪里？”
　　“头上长发的就我一个。”周瑜说着，他对住持和师傅吐了一下舌头。
　　陆康想要发气，一想到自己官复郡守，虽然与庐江黄穰起义有关，主要还是东都周忠大人暗中举荐。他想以前就是吃了对朝廷忠心的亏，几年在家才又征招，现在要是再吃第二次，那不是让别人笑死了。周忠虽然不是朝中红人，但他周府与四世三公袁氏世代之交，当年周荣在袁府当幕僚时，深受袁安信任和器重。袁氏和周氏，在灵帝朝中仍然是中流砥柱。
　　“一个老衲的话可以不真，一个孩童的话可以是真的了吧！”白云住持一说，陆康刚好找到一个台阶，他事先在周异那里，听说过白云住持与洛阳白马寺交情深厚，他大手一挥，官兵撤了下来。
　　“阿弥陀佛，郡守大人一定洪福齐天！”住持一边对陆康说着，一边把周瑜搂在了怀里。
　　陆康扫清了黄穰流窜在庐江郡的余党，鲁昂一支义军一直驻扎在黄山寨。陆康官兵一到，他就拔寨起兵，跑进大别山。陆康一走，他又领兵回到黄山寨。
　　中平元年（184年），太平道首领钜鹿人张角领导的黄巾农民大起义爆发。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起义军头扎黄巾，他们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青、冀、幽、徐、荆、扬、兖、豫等八州，夜间快马飞奔，不几日全国各地太平道，三十六方全部起兵。
　　原来张角弟子大方马元义，授张角之命在扬州、荆州结集信徒数万，准备在邺城起义。一天，他刚进入东汉京城洛阳，就与宫中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人联系，约定三月五日起义时，京城内外发动。不想，张角弟子济南人唐周事先告密，朝廷逮捕了马元义，在洛阳用车裂的酷刑将他处死。灵帝下诏，命令三公和司校尉调查皇宫及朝廷官员、禁军将士和普通百姓，处死上千人。同时下令冀州官员捉拿张角、张宝和张梁。
　　张角知道事情败露，他派人日夜兼程赶往各方，通知二月立即举行起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下纷纷响应，安平国和甘陵国起义军，分别生擒了安平王和甘陵王。京城洛阳，大为震动。
　　三月，朝廷任命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慎侯。北中郎将卢植征讨张角，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俊征讨颍川黄巾军。
　　皇甫嵩和朱俊领兵四万，朱俊为先锋。
　　黄巾军波才大败朱俊，皇甫嵩急忙固守长社县城。
　　在此之前，南阳黄巾军张曼成杀死太守褚贡。汝南郡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太守赵谦，广阳郡黄巾军杀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
　　波才大兵，把长社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皇甫嵩兵少，长社军中一片恐慌。皇甫嵩一面让朱俊重整军马，一面联系骑都尉、沛国人曹操，联合攻击波才。
　　波才不懂兵法，他中军大营安在一片荒芜草地。皇甫嵩心生一计，他一边派出一支勇士，偷偷越过包围圈，借助狂风大起点燃荒草，皇甫嵩亲自在城中擂鼓呐喊，官兵直捣义军大营。这时，骑都尉曹操率兵恰好赶到，内外夹击，大败波才。五月，三军再次会师，大败黄巾军。灵帝封皇甫嵩都乡侯。六月，黄巾军张曼成因在宛城驻军一百多天，结果南阳太守秦颉大败黄巾军，斩杀张曼成。
　　皇甫嵩和朱俊乘胜进攻汝南，攻打陈国。在阳翟追击波才，在西华攻打彭脱，三郡叛乱全部不定。朝廷封朱俊为西乡侯、镇贼中郎将，讨伐南阳黄巾军，皇甫嵩讨伐东郡黄巾军。
　　北中郎将卢植率军进攻张角，连续斩杀和俘虏黄巾军一万余人，张角退保广宗县城。卢植大军将广宗城团团围住，一边修筑长墙，挖掘壕沟，制造攻城云梯。恰巧此时，灵帝派小黄门左丰到军中视察，有人劝卢植贿赂左丰，卢大将军瞧不起黄门不送。左丰回到洛阳，对灵帝说卢植在等上天诛灭张角。灵帝大怒，派人用办车将卢植押解到洛阳，差点判死罪。灵帝选中陇西人，东中郎将董卓代替卢植，结果董卓未获大胜。
　　这时，皇甫嵩在苍亭大战，俘虏黄巾军将领卜巳，灵帝下诏皇甫嵩率军征讨张角。
　　张角不幸病故。
　　皇甫嵩大兵围住广宗，初战未胜。皇甫嵩善于体恤士兵，每次行军休息时，他总是亲自到营帐巡视，等到士兵有了住处，他才进帐休息，士兵全部吃过饭，他才吃饭，所以士兵多为他卖命。
　　一连几天，士兵休整过来。他重整旗鼓，趁黄巾军逐渐松懈，趁夜重新布置队行，清晨鸡鸣之时发起总攻。两军交战到傍晚时分，张梁军队抵抗抗不住，兵败如山倒，张梁被斩首。黄巾军三万人被杀，五万人被逼落进河中淹死。张角棺木剖开，乱刀碎死尸，头颅送到洛阳。
　　十一月，皇甫嵩在下曲阳，进攻张宝。黄巾军和张宝被杀、被俘共十万余人。河北平定，灵帝大喜，他封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兼冀州牧、槐里侯。
　　南阳张曼成被杀后，手下拥立赵弘统帅黄巾军。他一边收拾散兵，一面围攻宛城，人数达十万。占领宛城不久，朱俊围住宛城三月有余，攻下宛城，斩杀赵弘。
　　黄巾军韩忠再占宛城，朱俊屡攻不下。数日，城内粮食吃尽，韩忠见朱俊攻城，他准备投降，朱俊不允。朱俊又数攻不下，他沉思几日，计上心头。叛军被围严密，内部形势危急，以求降不成，只有守死。如是撤除包围，放开一条生路。韩忠果然中计，在突围中被南阳太守秦颉所杀，黄巾军杀死上万余人，淮河成了血河。
　　韩忠死后，孙夏为统领，再次占领宛城。朱俊攻城，孙夏逃奔到精山，黄巾军溃败斩杀过万，朝廷任命朱俊为右车骑将军。豫州刺史太原人王允打败黄巾军，从收缴物品中查出宦官张让六下的宾客，跟黄巾军有来往书信。他上报到朝廷，开始灵帝大怒，经过张让一番解释，灵帝不再追究。张让寻机用计，王允一月之内两次被捕，大将军何进上书，他才免于一死。
　　自从张角起兵以后，各地纷纷起事。博陵人张年角、常山人禇飞燕、黄龙、左校、张白骑、刘石、平汉大计、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等。黄巾起义暴动后，边章和韩遂之乱，张温为车骑将军，参军事孙坚，周慎为先锋，又命董卓带三万人讨伐先零。董卓不从军令，应答不恭，孙坚劝张温申明军法，斩首董卓。张温不忍心加害，董卓不力，张温最后因平乱不定，被免职。灵帝中平六年，何进和何太后协力扶皇子刘辩临朝，何进独掌朝纲。
　　何进杀死小黄门蹇硕后，袁绍又给何进出策消灭宦官。何进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王允为河南尹，召集董卓带兵进京。不想宦官张让假传太后旨意，召何进入宫，在嘉德殿前尚方监渠穆杀死何进。
　　虎愤中郎将袁术与吴匡攻进皇宫，中黄门防守宫门，袁术刀劈不开，就纵火焚烧南宫青琐门。张让裹挟何太后和少帝、陈留王刘协和宫内其他官员，从天桥阁逃向北宫。尚书卢植手持长矛站在阁道窗下，段珪他们放下何太后，太后从窗口跳下。袁绍和他叔父袁隍假传圣旨，召来樊陵、许相斩处。接着与何苗率兵驻扎在朱雀门下，捉住赵忠处斩。吴匡等人怨恨何苗与何进不同心，他与董卓的弟弟车骑都尉董旻杀死何苗。袁绍率军进攻，扫荡宫禁。
　　张让、段珪挟持少帝和陈留王，跑到小平津。尚书卢植和河南中部掾闵贡赶到黄河岸边，闵贡对张让等宦官大喊：“你们还不快死，还要我动手吗？”张让投河自杀。
　　闵贡一边扶着少帝，准备回到洛阳。董卓当天宫变时，他大军快要到达，一见宫中起火，他打探情况后寻找少帝。少帝一见大军，吓得要哭，贡闵责董卓退兵：“皇帝下诏，要军队后撤。”董卓说：“身为国家大臣，不能辅佐王室，致使皇帝流亡在外，你们没有责任吗？”
　　董卓参见少帝，少帝语无伦次，董卓与陈留王交谈，刘协一一对答。刘协乃董太后养大，董卓动了废少帝念头。他指使丁原部下司马吕布，杀死丁原，让皇上罢免刘弘，先自领司空。后废少帝，自任相国。东郡太守桥瑁诏告天下，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
　　东汉天下，自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