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温柔7—9
作品名称:夜色温柔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1-02 21:22:06 字数:4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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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普臣见欧阳梦醒不说话,他说,“梦醒,你得知我的情,我是看你的面才办的。”
欧阳梦醒说,“谢燕妮不亲自找过你吗?她说你都答应了,她还说你要不答应,她会不乐意的。”
“她不乐意能咋的?你甭听她瞎说。”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不给刘培林安排了,到时候谢燕妮你就惹不起。”
“谢燕妮?那她都跟你说了些啥?”曹普臣急切地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说起环海市的工作问题。谢燕妮为了刘培林可伤心啦。也许你还不清楚,她最不放心的是你能办而不给办。刘培林搞创作适合进艺术馆,你说呢?”
“谢燕妮这孩子太任性了。”曹普臣说。
欧阳梦醒的话刺痛了他的心,他脸上露出了不快,看来安排刘培林并不难。他故意刁难谢燕妮。她并没有见过项家明,也没有见过谢燕妮,她是想试探他。
曹普臣默默地点上一支烟,竭力地想理清思路似的,然而,欧阳梦醒提到谢燕妮亲自去找他的时候,他像被一个幽灵突然掐住了喉咙,侵扰得他坐立不安。
“谢燕妮这人没心没肺,给别人办一个指标,最少给我十万八万的,她倒好,哭鼻子抹泪几万块泡汤了。”
欧阳梦醒说,“你不用怕,事成之后,我给你这笔辛苦费,只要你答应办好了。你不会拒绝,再说也费不了什么事儿,一个电话便能解决,你要是不办可就不够朋友了。”
“欧阳梦醒——”曹普臣叫了一声,起身后又拉住了欧阳梦醒的手,他使劲地攥了攥,很长时间他说不出话,她以为他充满了情欲的渴望。然而,他长叹一声说,“我又做错了一件事。你知道吗,我跟谢燕妮她妈是表兄妹,我是过继给她父亲的,我舅父逃往台湾时才一两岁,他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一个子也没摸着,全被我表姐独吞了。我成了孤儿,大军南下的时候,一个伙夫收养了我,解放后又去了福建剿匪,后来我回到了地方,再后来舅父留下的那个大宅院被一场大火烧光了,我表姐差点烧死,说起来也是报应,她啥也没得到。我是被她赶出家门的。我整天价要饭讨生,多亏了那个伙夫救了我。那时候我受的那个罪,冬天手冻破了流血流浓,想起来我就恨……”
“曹局长,都过去了,是亲三分向吗。何必计较那些,再说你表姐也没你过的好,谢燕妮也认你这个表舅,你如今混得十分风光,你总不能在谢燕妮身上报复什么吧?”
“你……你这是啥话。我可没那么想。”曹普臣惊慌失措,脸色突变,用惊惶失措的眼神看了看欧阳梦醒。她的话好像刺痛了他的要害处。
“你急什么,我只不过说说而已。比如你在某个夜晚的某个时刻躺在床上用心想这件事,你会尽心竭力的。你神通广大,有口皆碑,难道你不承认这一点?一个人失败了没什么,只要不承认失败,从精神上不败,胜利还是有希望的。你向来有信心,今天是怎么啦?”欧阳梦醒说。
“你的话让我糊涂,我啥时候说过这些话呢?失败就是失败,承认不承认也是失败,谁都得经历失败。欧阳梦醒——你到底想说啥?”
欧阳梦醒清楚,如果曹普臣知道她了解一切内幕,他将更加恼火,他是一个缺乏基本道德的人,她的话使他紧张,非常紧张。甚至感到了恐惧。
“曹局长,别沉不住气,我去安排,中午你在我这儿吃,我给你弄凉面,再来几听青岛啤酒,喝了败火,清净一下烦躁的心。”
“我啥时候说在你这儿吃了,不行,我得走。别忘了,下午你就让会计给我拨款。”
“别走了,吃完饭,休息片刻,我陪你一起去办理,那多好。”
欧阳梦醒这么说着,曹普臣直往外走,走到门口,司徒立昌回来了。他见是曹局长,想躲却躲不开了,于是陪着笑脸,同时脸上的汗珠儿汹涌地滚了出来。太阳照得他眯缝着眼,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声曹局长。
“你还有脸叫我曹局长,我问你,你跟老黑还想干点人事不?当初咋给你们交待的了,你们都立下军令状,现在倒好,用钱没钱,用人找不着人,给你来个小鬼不见面。你这个婊子儿。”曹普臣愤怒地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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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立昌双手抱拳,“对不起,曹局长……不,表姑父,别走了,吃了再走,你呀消消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大人大量吧。我这个人能力有限。你让我去贷款去借款,你还不知道我这两下子吗,你原谅我?”
“原谅你?这会儿你说能力有限了?你争干这位子的时候说得天花烂坠,你他妈的小人一个。”
“对对,我是小人,我一向跟着你听你的呀。”
“你还顶嘴?”曹普臣推开司徒立昌,气冲冲地走了。
回到家里,司徒立昌四处瞧瞧,伸出鼻子闻了闻,然后走近床铺仔细地搜索着什么,像一条军犬。“你们上床了?狗娘养的曹普臣又抱你了吧?”
“你别胡说什么,怪不得你看那张床,告诉你,曹普臣在上面躺着了,你看,你看欧阳梦醒这肚子都鼓了起来?你呀,亏你说得出。”
“他真的没摸你?你们一上午在家干啥了?”
欧阳梦醒扭头便走,不理睬他。
司徒立昌一把拉住了欧阳梦醒,“别走,没事就好。你咋不留住他?”
“你惹他生气啦?现在可别得罪他,他狗急跳墙,啥事都干得出来。”
“噢,有那么严重?”
欧阳梦醒望着司徒立昌一副狼狈不堪、担心受惊的样了,一时,让她哭笑不得。
雨季以后,秋天走进了环海市。
欧阳梦醒感觉身心不支,只好暂时隐退,由司徒立昌代替她管理煤矿公司。
据说曹普臣的花园别墅楼盖好了几幢,一幢也没出售,可能是没搞装修,装修完了才能出售吧。
她是不出户,一切都是闭塞的,电视成了欧阳梦醒最好的伙伴。
司徒立昌说什么欧阳梦醒听什么,她想出去看看他都不肯,让她安心为他生儿子。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只好先生下孩子再说了。
闲来无事,心里发空,让欧阳梦醒感到奇怪的是刘培林、向布明、谢燕妮他们一直没来看她。她想去看他们,可她已有诸多不便。
谢燕妮还好,偶尔打来电话问一问,就是不见刘培林和项家明的影子。刘培林在艺术馆搞创作,听说出版了诗集,也不送我一本。谢燕妮改了行,在保险公司工作,还就项家明当了中学教师。一切看来顺理成章,谢燕妮说她正在奔走房子,她说曹普臣计划月底给她三楼的一套两居室。
九月底的一天,欧阳梦醒感到腹内疼痛,母亲说到节期了,该生了。
欧阳梦醒说,“用不了几天了。”
司徒立昌说,“住院吧,医生说安全。”
母亲说,“不住院,在家里也能生。头一个没事,第二个也没事的。你看你,这会儿咋想起关心她来了,你一阵风了阵雨的还像个过日子的人吗。”
母亲没有阻拦住,司徒立昌第二天就把欧阳梦醒送到了一家医院。他说人都找好了,都是朋友,接生最拿手,你就放心吧。
晚上八点多,孩子出生,是个男孩儿,但是,欧阳梦醒吓晕了。这是一个怪胎,令人惊愕他的五官挪位,像个蛤蟆,医生说,“做标本吧,不能养着。”
司徒立昌二话没说,也不顾欧阳梦醒的身体没复元,急急忙忙出了院。
回到家里,气氛立刻就变了,连母亲都责怪苏“欧阳梦醒,你咋整的,我是做了啥孽呀。”母亲热泪涌流,痛不欲生。
“谁也甭怪,都怪你女儿,吃避孕药、安眠药,心眼长歪歪了,打那一天她就不想跟我生孩子。你不是嫌弃我吗,我就养着他,谁也甭想他扔了,他是我的儿子。你给我好好养着,你听着,一旦出了一差二错,我跟你们同归于尽。他是歪瓜也好,裂枣也罢,总之他是我的儿子,我要养活他,养活他。”
司徒立昌声斯力竭地疯狂叫喊着,像一头恶狼,瞪着凶狠的眼睛。他哭了,他揪住自己的头发,恨不能撞墙。这让欧阳梦醒一时也没了主意。
自从歪瓜来到这个世上,司徒立昌就变了一个人,他酗酒、哭笑无常,神经八道的。说翻脸就翻脸,一天天不回家。更有充分的理由跟曹秋红私通和鬼混了。
欧阳梦醒的心在流血,她构想的自由美梦破灭了。表兄妹结婚国家婚姻法明令禁止,可是,这势必造成低能儿,畸形怪胎,细想想与她吃药有关,她翻阅了大量的有关资料,与司徒立昌的饮酒有关。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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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梦醒拒绝给这个怪胎喂奶,再说由于气血失调也没有奶。司徒立昌买了奶粉。还买了鲫鱼熬汤,吃了几副中药,一切努力无济于事。
说心里话,欧阳梦醒一点也不愿意履行这个孩子母亲的责任也不愿尽义务。他太吓人,尤其夜里她不敢看,眼光变色,浑身肉皮粗糙,活像个蠕动的鳄鱼。
母亲为照看这个孩子从乡下来到了城里。老人也是体贴她。欧阳梦醒和冬阳睡在一个房间,冬阳才是她可爱的孩子。有了他,她不需要什么了。其实,司徒立昌想借这个孩子压迫她就范,可他心里也苦得很,他不说,“但他的行动已经告诉了她,总有一天她会和他分手的。
欧阳梦醒怀着这种愿望,很想跟随司徒立昌再一次摊牌。这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不得不说了。她有权力选择她自己的幸福。她仍旧放心不下刘培林,刘培林为什么没来看我?她这样想越发恨起刘培林来。
欧阳梦醒打电话把司徒立昌叫回了家,欧阳梦醒实在忍不住了,“这样下去对你对我是一种迫害。与其痛苦地厮守,不如早点各奔前程。”
司徒立昌瞪起了眼睛,“你再说一遍,你不想了?你想死可以喝农药、也可以去上吊、用刀片割破血管,绝食,想死还不容易吗?你多咱死了,咱们也就离婚了,不然的话,你这一辈子也甭想。你想气我,我才不怕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想死,我必须跟你分手,原先你也答应的了,现在又出难题,说话不算数,不是中国人。”
司徒立昌瞪着眼睛,“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罢。反正我不会答应你的,除非你再给我生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别的你也甭想,丑话说到头了,要不你死。”司徒立昌很绝情。
“你别用死恐吓我,跟着你还不如死了好受。”欧阳梦醒说,她的话激怒了他。
他怒不可恶,腾地窜了过来。双手掐住了欧阳梦醒的脖子。这让她始料不及的。他疯了一般死死地掐着她,她喊不出声,喘不过气来。开始她还可以手脚乱舞,抓破了他的脸。但是,她抵挡不住他的力气,被他掐得晕了过去。
欧阳梦醒清醒过来,发现母亲正为她掉眼泪。她四处寻找着司徒立昌,他早已不见人影。从此,母亲搬进了她的卧室,对她形影不离,把歪瓜放到了另一个房间。除子照顾他的吃喝拉撒之外,母亲日夜守护着她。恐怕再度发生司徒立昌谋害她的情景。
司徒立昌隔几天回来一趟,见了欧阳梦醒母亲就下跪,任她的母亲打骂。他说,“我只看一眼歪瓜就走,别的没啥要求。”
欧阳梦醒再也不相信他了,他哭天抹泪,跪在她面前打自己,央求她原谅。欧阳梦醒说,“这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你想杀我,我防备一时不能防备你一辈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死都死过一回了,我还怕什么?有种你拿刀子捅了我,那样快,我还得谢谢你,别让我受罪就行。”
哀莫过于心死。心死了,欧阳梦醒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表妹——咱们保持夫妻名份,从此,谁也不干涉谁的自由。行不?”司徒立昌说。
欧阳梦醒主意已定,她不看他一眼,也不理睬他。欧阳梦醒见他赖着不走,她便抄起了电话,她想邀项家明来,问问一些情况,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校长说,“布老师不在,有事可以转告。”
三天后,项家明来了,他变了一个人似的,憔悴、忧郁、情绪低沉,好像又遇上了什么麻烦。在欧阳梦醒的再三催促下,项家明说,“我可能要失业,我将四处飘泊。”
“你怎么啦?刚刚上班就这副模样,你别开玩笑吓唬我,我经不住任何一个微小的玩笑了。我……”
“我手里空了,你得借给我点钱?”
“借给你一点钱没问题,你想干什么?你得给我说清楚了,欧阳梦醒追问项家明,给你一万不成问题的。”
项家明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了,他没有想法,他不愿说出自己的事。可是,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