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色温柔1—3
作品名称:夜色温柔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0-31 10:21:34 字数:4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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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欧阳梦醒准备的避孕药。可能是她慌乱之中换衣服没锁上,让他翻了出来,她看了看那药又瞅着司徒立昌。她笑了,“这有什么呀?现在都让生一胎,我不准备你准备吗?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真是的?”
司徒立昌说,“我要跟你亲自生一个。司徒立昌咬着牙说,“你愿意不愿意?”他在威胁她。
欧阳梦醒说,“不,我已经有了孩子。”
“你不愿意?”说着,他从枕头也抽出一把杀猪刀,扔在她面前,他阴森森地盯住她,“你跟我没缘分吗?”
“你干什么?没缘分。”
“那好,你杀了我,你不想跟我生,你想离婚,你杀不?不然我杀你,杀了你。我说到做到,我不是吓唬你。我也不会手软的。我爱你,我喜欢你就不能让你属于别人,你说,你为啥不给我生一个?你……”
欧阳梦醒被他的举动吓住了,愣愣怔怔的,不过,她的心很快从惊慌中恢复了镇定。她以为他发现了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用死来威胁她。
他把杀猪刀握在手里,又想故伎重演吗?
欧阳梦醒不怕,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走向他,“司徒立昌,还是你杀了我吧?”
司徒立昌一愣。
“你不杀了我,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离婚的,我绝不和你再生一个孩子。”她咬着嘴唇不做声了。
司徒立昌晃了晃杀猪刀,高高地扬了起来。欧阳梦醒不敢看他,她的确产生了恐惧心理。但她闭上了眼睛,欧阳梦醒说,司徒立昌,你动手吧,死活都一样了。
欧阳梦醒固执而冷漠,心里翻腾着,立马僵死了一般。
欧阳梦醒睁着眼盯着他,她的恐惧消失了。她向前走着,“你动手吧,你杀呀。”她这样面对他的时候他却退缩了。
司徒立昌不忍心下手。他扔掉了杀猪刀跪在欧阳梦醒的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双腿。
“表妹,表妹,你……你真绝情呀,我那一天不为你努力呀?为了你我盖楼了,你说心里话,你跟我来到这个楼上,你跟我睡过一整宿的觉吗?”
“你还要我咋办?为了你我买了一辆车,我为了你再和我生一个,你不能往死里推我,你的心真的那么狠吗?”
欧阳梦醒木讷讷地站着,司徒立昌痛哭流涕地摇晃着她,那情景感人至深。老天爷,真是可怜见。
欧阳梦醒不可能不被打动。她再无动于衷情理难容。她毕竟没有到导演悲剧的时候,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她的心少了一块,用什么来弥补?
欧阳梦醒的愤懑被司徒立昌摇散了,她还留恋这个世界。尽管痛苦连连打击她,可她那么心慈手软,她不忍心那么做,自己抄起杀猪刀杀了他,让他杀自己,他又缺乏勇气,暴露出一个男人的那种虚弱与怯懦。
“表妹,一个男人顶着一顶绿帽子,活着并不比死了好受,难道你没有一点同情心,我不求别的,我求你给我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行,我就算答应你自由。你说咋办都行。”
“但愿你说心里话,”欧阳梦醒冰冷的心开始了一阵痉挛,全身颤抖地仿佛站不住了,她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根小草,被司徒立昌紧紧地搂着,其实,他也在不停地哆嗦。
欧阳梦醒答应司徒立昌,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阴谋欺骗她。
这是有希望的痛苦,这是一般看见距离的痛苦,这么多苦难都忍受了,再熬一熬吧。天呐,我是怎么了?欧阳梦醒看见莎士比亚老人在天国的高台上,手托飘垂的长髯高声叫着,呼号着: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
欧阳梦醒挽起司徒立昌,他面红耳赤,抹着眼泪的同时盯着她。
欧阳梦醒被他猝不及防的行为搞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勉强答应,她将蒙受多久的羞愧和耻辱啊?
欧阳梦醒忠贞不渝的爱情曾被司徒立昌粗暴地刺伤,他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生一个孩子,这个理由好像不充分,他跟曹普臣强加给她的痛苦与不幸加深了她仇恨,她的愤怒的火焰不会在心中熄灭。一旦时机成熟,欧阳梦醒想一定会汹涌澎湃,折磨着她每一根神经的就是爱与恨。拥有这种情绪足以让她抱憾终生,苦苦挣扎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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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梦醒猜测、预感、行动、幻想自己的未来,是她敏感的心性的一个支撑点,她要活下去的特殊原因,是她的思想,她的爱。她的脑子塞满了疼痛的感觉。这便能维持她的生命之轮尖锐地向前滚动,她渴望生活面临重大的改变,重新选择,翻开新的一页,哪怕用她的鲜血书写,她也在所不惜,她也心甘情愿。是
欧阳梦醒坐下后,一直木木的,心意沉沉,不是万不得已,被逼无奈,感情不会突然爆炸,瀑布似地宣泄。
他愣在欧阳梦醒的面前一动不动。等她的反应,她依然如故,没心思和他说话,他迟疑了片刻,抄来了暖瓶把热水倒进脸盆里,然后涮了一个手巾把递给她,擦擦脸吧,轻松轻松,别光哭,把脸皮都哭皱了,你得保持你的美丽形象,保护你的青春。
欧阳梦醒擦着脸,他说,“哎,这就对了,表兄表妹,天生一对儿。”
他的话语有揶揄的味道。
欧阳梦醒擦完脸,引起了司徒立昌的很大兴趣,看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心态。她呼出了一口长长的郁气,心情也逐渐地舒展开来。
“喝点酒吧,天太冷了,噢对了,这是曹冬梅从南方带回来的,还有德州扒鸡,味道美极啦,曹冬梅真不错。”
欧阳梦醒说。“什么不错。”
夜深了,外面刮起风,雨点开始敲响了玻璃窗,玻璃上的水珠儿很密集就像泼上去的水,悲伤地流淌着。
“表妹,你还忌恨我呀,人家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
“你——”
“得了,是我不对,不该用杀猪刀吓唬你。我也是一时犯混,原谅我吧表妹?表妹,喝几口?”
“不喝,喝多了你想折腾我。我还不知道你的鬼心眼,你太坏了,坏得不能用手捅,一捅就散瘫在地上。”欧阳梦醒说,她是这样理解他的真实目的的。
司徒立昌说,“我要坏到那种程度,对你就无所谓了,别把我想象的那么坏,我还不至于那么坏吧。”
“不至于那么坏?哼——”
“一切都是为了爱你,再说,你不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那咋叫折腾呢?那叫人生最大的娱乐。曹冬梅不在家,我又没个去处,想去跳个舞吧,酒吧也关了门,这个时辰了干啥去?我觉得只有上床才是最大的享受。”
“再胡说我撕你的嘴,你跟曹秋红娱乐去呀。她就在楼上,”欧阳梦醒指了指房顶,有点向他挑逗的,“我留下曹秋红在这儿过夜,就是为了你。”
“你呀,别总逼我。其实,我是隔三差五打个短,天天来我也受不了,我有多少钱?曹秋红收费标准越来越高。”
“当初你要不给她订那么高的价码呢?”
“太惨了,我自己有老婆,我还得花钱买X操。活着真没劲,没劲透了。我是白菜帮子裹脚——怨出水来了。”司徒立昌叹息地说。
“男人,与其叫男人不如叫狼,你这个人不见得有狼好。”
“我是乌龟,王八蛋。你满意了吧。”
司徒立昌病态般的喊叫,他是怀着焦灼的情欲,他变着法儿诱导欧阳梦醒,最终目的是性交,欧阳梦醒太了解男人了。他现在骚动的失魂落魄了。
这时,他撕下一条鸡大腿给欧阳梦醒,又递过酒杯,她还是接受了,胃肠的蠕动使她产生了食欲,她有吃夜宵习惯,自从进入了环海市,自然而然地被城市饮食文化同化。
生活的极度虚幻,让欧阳梦醒时常感到胸闷,从未很好地笑过,细想想又有什么值得很好地笑过的事情呢?没有。也许将来有,将来对于她似乎很遥远,遥远得让人感到失望,失去信心。
“表妹,好好干,看来煤矿公司经理你是干上了。我找过曹普臣那个婊子儿了,他不想让我干,他有心思让我搞房地产,对我不大信任,还可能让老黑掺合进来。我琢磨着这是他的一个诱饵,他是让我当正的呢,还是想让老黑说了算呢?他比谁野心都大,我想我说了算,老黑肯定闹事。”
“那你怎么打算?”
“俗话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搭,关键问题在哪儿?在于切身利益,在于名誉地位,人人都想出头露面不是?”司徒立昌说。
欧阳梦醒说,“跟你去搞房地产,这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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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做梦了,曹大头那个曹大王八,他不会同意的,他绝对不会放手的,咱俩干他插不上手了,就是让你干个经理,他也会安插自己的亲信的。”
“曹普臣一天不死,咱们一天也安宁不了。”
“说到天边,咱是在人家手心里攥着,还摆脱不了他。”
“你呀阳奉阴违,当面巴不得叫他一声爷爷,一转脸你就骂他是孙子。”欧阳梦醒说。
司徒立昌说,“我操他妈的,我赚的钱还没有他多哩。我被他骗残了。”
“唉,这个世界就这样了,少了他行吗?少一分一厘你浑身都是毛病了,一个敬奉不到,他就镇你敲你。”
“我不怕别的,我就怕他两眼一挤冲你笑,他一笑就没什么好事儿,诡计多端,是条夹着尾巴的老狐狸。”
欧阳梦醒对司徒立昌的话很感兴趣,看来人事安排已成大局,这是她期盼已久了的。她要尽快实施自己的行动方案。
“我最大的失误是跟曹冬梅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回,我是打不着狐狸弄了一身骚气,我是林冲误入白虎堂,上当受骗。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不过,曹冬梅和老黑一直闹矛盾,这对我也是有利的地方。再有曹秋红的帮忙,我估计问题不会太大。”说着司徒立昌走过来又给欧阳梦醒倒了一杯酒。
“你跟曹秋红怎么办?这样下去,你有多少钱往里填?”
“哦。我有点儿后悔了。”
“不知怎么问起了他这么一句。”欧阳梦醒有点儿失态。
“曹秋红这一头不能断了,她非常关键,她是曹普臣掌上明珠,她说一句话顶我跑半年的,我弄她一回给两千,不弄的时候也得甩给她钱,这个买卖我不能不做呀。”
“你说你有多缺德。”
“哎,曹秋红高兴了,曹普臣自然高兴,他一高兴多加点钱算个屁泥呀。总之,利大于弊。你呢也别吃醋,我是有分寸的,曹秋红也有个奋斗目标,达到十万元,有了这个数目她就出国,现在黑市兑换美元是一比十。曹秋红说出国玩一年咋也得一万美元吧。人有了目标,活着才有劲,吃点苦也就无所谓了。”
欧阳梦醒瞅着他无语。
“曹秋红说过,嫁谁不是嫁,给谁不是给,先嫁钱后嫁人。活得痛快、潇洒。”
欧阳梦醒瞟了司徒立昌一眼,她说什么呢?他是这种逻辑,煞有介事。
司徒立昌脱光了衣服,一歪身子钻进了被窝,“睡吧,不早了。我有点冷。”
欧阳梦醒上床后,司徒立昌已经睡着了,也许他是困乏了。
当欧阳梦醒熄了灯,他像一匹受惊的马掀开她的被窝钻了进来,双手一下搂紧了她。
欧阳梦醒没有立即推开他,她知道,他受着情欲的鼓动,欲火攻心,她立刻拒绝他会受不了的,不能再激怒他,她忍耐了良久,然后推开了他的胳膊,“怪困的睡吧,明天再说。”司徒立昌叹气地但他仍没有缩回手,她推开了他,不久,他就打起了呼噜。
“你睡着了吗?”欧阳梦醒问他。
“睡着了。你有事呀?”司徒立昌说。
“你了解不了解屈丽丽?她是怎么回事儿?”
“曹普臣的私生女。”
“屈丽丽知道吗?”
“不知道吧。你问这个干啥?算了,我困了,明天再告诉你。”
朦胧之中,欧阳梦醒好像听到了母亲起了床,睁眼一看,都早晨九点多了,起这么晚,还要母亲来照顾,她正要起床,司徒立昌恶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你还说啥,你不让我干吗?你自己说的明天。今天就是昨天的明天呀。
欧阳梦醒在在劫难逃了,无法拒绝。司徒立昌恶狼似的一脸欲火闪闪烁烁的,持续了一段时间,他不肯下床,直到曹秋红来敲门,他才慌乱地起身匆忙穿上衣服,他一脸的恶气和阴郁消失了,人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司徒立昌开了门,曹秋红进来后欧阳梦醒还在穿衣服。司徒立昌被曹秋红推了出去。
曹秋红望着欧阳梦醒,笑眯眯的,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啦,防冷涂的蜡。曹秋红自问自答,眼里冒出一股贼溜溜光亮,把她几乎搜索了一遍。她一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