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七）

　　24.书店
　　当我第二次从家里来到南方，我带着边防证进入了关内。在最初没有工作的那些时日里，我无处可去，最后我终于寻到一个好去处，那就是书店。我住在堂哥租住的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小隔间里，我记得人们叫它后海统建楼。堂哥每天要上班，我一个人待着闷，房间太小，就更显得闷，我走出去闲逛。在南油文化广场有一家书店，开始时，我只是好奇着进去看看。进去后发现里面挤满了看书的人，有站在书架前阅读的，有坐在地上阅读的，我也在书架前开始翻起书来，这一翻就看进去了。
　　我喜欢看那些优美短小的文字，太长了没耐心看完。那个时候，我对书没有概念，也不看书架前的指引，就是一本一本挨着翻看，遇到喜欢的文字就看下去。后来，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着本子过来抄写一些喜欢的内容，只可惜看了那么多书，连作者名字和书名都没有记住。当时的我，不知道哪些是名家，那些是所谓的排行榜的好书，我只知道我能看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就放回原处，从一排书架翻到最后一排书架。从小我就喜欢看课外书，阅读速度并不慢，这样翻下来也算是囫囵吞枣的看了很多书了。
　　当时并没有想过要买几本喜欢看的书，反正看书是免费的，喜欢就天天过去看就好。我看的最入神的时候，从中午吃过饭开始看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期间没去过任何地方，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专心致志的看着，等看完了一抬头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那时候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都不知道是几点，想着时间不早了，也才发现书店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赶紧走到外面。我一般都是站在书架前看的，有时累了也蹲一会。我不喜欢坐地上，显得不雅，我觉得书店该是个文雅的所在。
　　其实我当时看的书大多是一些关乎情感与生活小品类的，因为我年纪不大，只经历过一些蒙胧的感情，对爱情自是充满了向往与期待。生活小品类是因为有些道理可循，可以让年少的我突然间明白一些东西，与正在进行的生活有所关联。我唯一能记住的我看过的一本感觉不错的书，作者是台湾的，姓刘，至于其它已经忘了。我很奇怪我在书店里从来不看武侠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当时看书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许，只仅仅是一种自律。我一直认为书店是个有高度的所在，关注书店的人在我看来，都是知识渊博的精英群体，我能联想到的就是研究生，博士这类人才。还有我曾在书店外看到两条红色布联的醒目条幅，上面用正楷字大大的写着：书是全人类的营养品，知识改变命运。既然是营养品，还是免费的，我吸几口有何妨，再说了没准还能改变我这条苦命呢。总之，开卷有益，看书怎么着也应是没有坏处的。
　　在那些苦逼的日子里，我也花钱买过仅有的几本书。我记得我买的第一本书竟然是英语语法方面的，我是感觉自已缺这个，所以就补这个。放在床头看了很多天，还是学了几句洋文，比如问路总共就那几种语法，死记硬背过，把地名换来换去就通用了。后面，我还买过两本书，是一次性买的，本来没钱，但实在是喜欢，不忍放手。我记得叫《湖边有棵许愿树》，有好多本的，选了其中喜欢的两本。我喜欢书里面那些伤感唯美的情感故事，我也很佩服那些作者写得那么好。这本书的封面还是封腰上写着，五年来网络阅读量超过5000万次的作品。不知对不对，记不太准了，大致上是这样宣传的。一路读下来，我甚至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我曾经用里面的作者名字做了自已的网名好多年。在这本书里，有个别作者的名字用框框圈了起来，这说明这个作者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我至今仍记得书里面的几个故事，书名《湖边有棵许愿树》，还有《盐的味道在咖啡里舞蹈》，还有一位叫墨子的已故作者写的关于雨的文字。
　　在找到工作之前，我一直在那家书店里看书，一有空就往那里跑。那里对我这个外乡人而言是开放的，免费的，也是平等的，安静的。到书店看书这件事从那个时候起，直接影响了我以后的人生。后来，无论走到哪里，我除了找到吃饭的地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这个地方的书店所在。书已然成为我的精神食粮，和吃饭同样重要。
　　25.超市
　　我在南方做的第二份工作是超市营业员，靠着一点关系进去的。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进去的时候，超市并没有招我做的这个工种。我进的是还原课，就是把顾客从商品本来位置拿走放到别处，或是在收银台没有买单的商品收集起来放回原处，另外就是购物车和购物篮子的整理归位。我进的时候这个部门暂时没招人，我去报到办手续时，环保课刚好名额有空缺，分店长就私自做主先把我的名字放在了环保课，过渡一下等还原课有名额时再转过去。环保课其实就是清洁工，我当时的情况是挂着环保课的名号，做着还原课的事。
　　我进的是大型连锁百货超市，一个还原课就有十多个人，每天都是课长分工。除课长外还有一个带班的，有时也晋升为副课长，两个人刚好轮班，带着其他人。每天分工都很明确，两个人负责购物车子的还原，两个人负责购物篮子还原，还有两个负责商品还原，当然，还有打酱油的，那是领导。课上面设有部，是主管级，再往上是经理。我刚去上班是新人，负责的也是最辛苦的工作，还原购物车子。别小看了购物车，一个门店少说也有两三百辆，其次，超市的外围是开放的，有顾客推着车子一直能给你推到马路对面，你得跟上去把车子推回来。一到节假日，顾客多的顾不过来，商场外围到处都扔着购物车，你得一辆一辆收在一起，再推回来循环供顾客使用。购物车也时不时的丢失一辆，这都是要追究责任的。
　　不管在哪里工作，都是新人吃亏，车子推久了，慢慢的我也变成了老油条，我就不会再去推购物车了，去还原篮子。这个要容易些，大多在收银台都收掉了，只需要集中起来送到该放的位置上。后面就慢慢熟悉整个卖场的布局，大型超市一般有三四层，每层都不小，我要还原这些商品类的就必须熟悉商场的布局。先分大的区域，比如日用品的区域，咸杂的，熟食的，水果的，蔬菜的，干货类等等，大的方位要先记好了，没事或是空闲的时候多转转，务必清楚大的区域。特别是还原熟食、面包等容易过期的食品，要格外小心，第一时间发现并快速归位，如果放到第二天，就会变质坏掉，不能再进行销售。我们就曾碰到顾客把一包熟肉类的，扔在一个货架底部，好几天没人发现，直到有异味了，才被清理出来。这样就会开会挨批评，重的要处罚。
　　在超市上班其实蛮辛苦的，好的一点是相对比之前的工厂，起码有空调，工作环境好很多。再累也没有那么脏和杂乱。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还原工作刚好在收银台和前台附近，收银的和前台的都是女生，顾客少的时候和她们聊天也是件挺开心的事。做为商场的员工，我们也在里面买各种日用品，一般在接近下班的时候，商场会开一个员工通道，专门负责员工的买单。我们熟知每种商品的价格，有活动时，我们会第一时间选购。
　　我在还原课上班不到两个月，就被调到了十五部，也就是水果课，蔬菜课和生鲜课的总称，我去的是蔬菜课。刚去时不太清楚做什么，被派出去夜采，晚上12点出发，早上6点回来，去夜市市场采购第二天要集卖的各种菜。等去了我就知道我其实就是搬运工。去的人有司机、采购、收货员、财务、课长，他们都是有职位的，我是一个小小的员工，搬货的事当然只有我来做。一个长近十米的货柜车有时要装满一车，送菜的把菜放上车就完事，我在里面得一个人把菜放好。我们用的是那种可以叠起来的塑胶筐，有时要五层那么高度。没有人帮手，一个人不可能放得上去，比如一筐西红柿重近百斤，虽然有人搭手，但大多还是要自已干的。装满一车累得全身都是汗，衣服都湿透了。蔬菜课的车早上6点回来，上早班的一上班就先卸车，拉到操作间，然后再由员工，大多是女员工，妇女们齐手把菜整成一把一把的，消整齐，清理干净，这主要是针对叶菜，也就是青菜类。有些直接从上货的专用货梯放上去，用小车子拉着摆上位置就好。一些需要保鲜的菜要送到冷库里储藏起来。我做了一段时间，就不愿意去了，走了下关系，把我调回了卖场。
　　卖场有人专门看着，什么菜架空了，就用对讲机通知下面，下面从冷库里再调出来从货梯放上去，上面也就相应的人手拉出去摆上架。超市上面破损的一些菜会被退下来，送到员工餐厅，员工餐厅也属于超市十五部的生鲜课，里面也都是员工。做菜的师傅，把这些有破损的菜清理干净，再炒熟了做员工餐。当时的员工餐是三块钱，还比较实惠，这也是处理破损蔬菜的一种有利方法。比如土豆长得不圆溜，顾客是不会选的，那我们就只有放到员工餐厅吃掉。还有一些抓破皮的，顾客也是不选购的，我们就退下来削一下做成员工餐。课与课之间也是分开来计利润的，所以两部门间要开单，用于计算各个课的毛利。
　　在卖场做了一些时日，我又被调去做仓管，就是管理冷库里的各种菜，这也是很累人的一件活。冷库太大，存放的品类又多，要遵循先入先出原则，不然菜是会坏掉的，我为此也买过一次单。在这个连锁超市当年流行一个说辞，说老板是做蔬菜生鲜起家的，所以想做店长就要从这个部门做起，外面也流传着每个店长都在十五部干过的传言。确实，每个课长都是从仓管的位置上去的，这是必经的一条路。但也有很多人撑不下去，放弃了，因为确实太辛苦。我第一次病倒就是累的，打了几瓶吊瓶才好起来。我不想放弃，但因为性格上的原因被排挤，我也知道我得罪了几个不该得罪的人，后来，我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
　　26.夜采
　　我的一个笔记本里到现在仍然夹着一张照片。这照片的拍摄时间大概是2002年夏季的某一个深夜里，夜采的某一天，收货部的那个员工带了个相机帮我拍的，回去后洗出来交给了我。照片上的我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衣，衬衣并不是很平整，被汗水浸透，我拿着查看货物的手电筒，微笑着。那个时候，我刚跟上夜采，报着几分新奇，与一道人马在12点从商场出发，经过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要出关，到达采点——一个大型的蔬菜批发基地。
　　一同去的除了我，司机，还有采购、收货员、财务、课长。一般去菜市场里看货都是采购和课长去的，收货员则架好称称量记录，财务则结算款项，我则是负责把货装上车。司机一般只管开车，其它不管，司机是个中年胖子，个子不高，不常与人交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说话。我记得他的原因是他知道了我的关系后，对我的说了一些话。司机属营业管理部，也就是营管部，我的关系就来自那里的助理，是我堂哥的小姨。司机后来知道了我的这层关系，也看到了我的辛苦，就私下有一次悄悄问我，并对我说，跟你小姨讲一下，不要做这个了，换个好点的，这个太辛苦了，说完还叹了口气。意思好像是说你有这层关系，还怎么做这么累的活。后来我还真按他说的换了份差事，因为夜采确实太累了。
　　课长是我的直接上司，我们有三个课长，有两个是做事情做上去的，有一个就是混上去的，其他人都知道他会拍马屁，而且功夫一流。课长也是轮流跟车夜采的。采购一般关系都很硬，我知道的我们这个采购就是老板的亲属，是本家，平时说话都是比较冲。收货员和我们部门的关系也很密切，一般都比较熟悉。财务也会换班，都是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我记得每次出车一路上他们都热热闹闹的聊天，只有我一言不发，我只是个搬运工，和他们少了共有的话题。司机每次出车时都喜欢放歌曲，放得最多的一首歌就是《盛夏的果实》，旋律特别的优美，也适合这个季节听。每次夜采因为要出关，所以一定要带上边防证件，以备回来入关时查验。
　　刚开始出车夜采时，我觉得新奇，分配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好的，在出车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有多么辛苦多么累。尤其碰上过节什么的，长近十米的箱式车几乎是塞得满满的，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装的车。那种塑胶的框子光空框都要拉上近百个，装上去占了三分之一的车箱。可想而知，我要花多少力气把这些装满西红柿，土豆，辣椒，苦瓜等各式各样蔬菜的框子一层一层叠起来。一共有五层，在架上最高一层的时候，没有人帮手，如果是重些的菜品，基本上凭一已之力是不可能放得上去的。我一般都是把重的放最底下一层，轻的往上面放，即便是这样，装一车货下来还是够受累的。我本身才二十出头，就没有什么力气，身体又单薄，真有点撑不下去，每夜采完一次，我都累的要虚脱。夏天，天气本就闷热，尤其车箱里又不透气，我常常是一身汗，头发上都往下滴水，这一车的蔬菜什么都有，我有近一半竟然叫不上来名字。
　　夜采唯一的好处是白天不用再做事，可以休息一整天。就晚上12点到早上六七点钟这几个小时，上班时间短，但就是太累，所以很多同事都不愿意去。我是刚调到这个部门，不知道情况，再说了刚调到新的部门，也得听从安排。在出车夜采了几个夜晚后，我渐渐感觉到了压力，但再苦再累也得坚持着。在后来出车的次数多了以后，我认识了一个在我们采点周边捡破烂的老人。我把我们有时带的需要垫框子的纸皮给他一摞，他就上车帮我一起装车，两个人装车轻松多了，抬起框子很容易就放上去了，这让我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我只要记得，每次出车夜采前，把卖场清理下来的纸皮装上两摞就好。做为大卖场，每天清理下来的纸皮能装一车，我一般给老人一摞，一摞自已垫框用，当然垫框剩下的也留给老人，不用再带回去。我跟老人合作的非常愉快，每天车一到采点，我第一时间就寻觅着老人的身影，我很期待。要是哪一天他没出现，则意味着我又要受罪了。老人基本上每天都在，后来我为了稳住他，偷偷帮他带两摞纸皮。别小看这两摞纸皮，是大箱子大捆起来的，就一捆少说也能卖个三五十块钱，这对他来说已是不菲的收入。
　　夜采让人把白天和黑夜颠倒了过来工作，我倒是适应，让我不能适应的是夜采的累和辛苦。后来，我按照司机劝说我的，脱离了这个队伍。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刚调过去不好意思讲。其次，我和夜采的其他人没有共同话题，再说远点，做这个除了卖力气，学不到任何东西，也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27.螺丝刀
　　我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螺丝刀，虽然它平时只是个工具，但我此时想把它当作凶器，像它的名字一样，当刀用。我心里的仇恨早已燃烧起来，为什么要针对我？合起伙来算计我！这都是采购和那个课长合起来害得我。他们知道我是靠关系进来的，所以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让我不得翻身。我越想越恨，在我不得已办了离职后，我心里满是委曲和怒火，我要做的就是报复。我已经想好了，是他们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别以为我老实好欺负。我在他们下班的路口等着，手里紧紧握着那把螺丝刀，我不可能去买把刀做为凶器，那样太明显，随身带着刀具也无处藏匿，我想起了上次带回宿舍拧了铁床架的那把螺丝刀，很长也很尖锐，一样可以伤人。
　　我先把螺丝刀藏在裤兜里，带了出来，我右手插在裤兜里，紧紧握着螺丝刀把。我在夜晚来临时，潜伏在他们俩人的必经之路，他们不可能一起过来，我得先找一个人下手才好。想来想去，先干课长一家伙，他是我的直接上司，事情也是他引发的。这个狗日的课长，我还请他吃过一回饭。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恰好他带着他的女朋友过来，就坐在了一起，吃完饭，我当然抢着把单买了。越想越来气，这个狗日的吃了我的，还针对我，我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他呀，有吗？只有一次，全体人员开会时，没有人敢顶撞他，就我站出来跟他针锋相对，害得他面子丢尽，威信尽失。因为我有关系，他一个小课长拿我没办法，所以他也只好忍了，但我没有想到，他给我记上了。对付这么小心眼的领导，我能做的就是给他身上打个眼，我把螺丝刀转了转。
　　早就听说我们员工内部有课长的眼线，我是不太相信的。在冷库里，我们整理好各种菜品，其中有西红柿，青瓜等可以生吃的。特别是夏天，又是冷冻的，我们习惯了一人吃一个，一般都躲在冷库里偷偷吃，门口站一人瞄着。这一次，门口的人大意了，课长来的太快了，等他抬起头发现课长，课长已经站到了我们几个人面前，我们嘴里还吃着东西没来得及咽下去。课长训斥着我们几个，最后盯住了我，我嘴里的东西咽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他让我说话，我才不得已一口吐在了地上。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到冷库来，需要穿过一个宽一米二十多米长的过道，他是快跑着冲过来的。这样说来，一定有人告密了。在宿舍里，其它同事都说那个小孩子是课长的眼线，让我们平时说话要小心些。这个人我倒是小看了，平时没怎么在意，要真的是他，我也饶不了这个内奸，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把螺丝刀又握紧了些，天色已很晚了，我躲在树后面。
　　课长早就知道我们经常吃一些可以生吃的菜的，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冲我而来。他叫了我出去，用尽一切办法想让我承认自已偷吃了菜，我并不买他的账，我矢口否认，他想找出个人证，但在场的人都说没有看到。他一下子就急红了眼，因为没有人向着他说话。我看得出他已经急了，脸一阵青一阵紫的。他知道硬的在我这里行不通，于是改变了策略。我这个人平时也是吃软不吃硬的，经过他一阵子的好言相劝，诱导，说什么承认了没事，我担保你没事。还笑面虎的笑着说，你给我服个软，给个台阶下就好。不得已，我就说我是吃了。我只是没想到他有那么无耻，看来我对人性了解的太少了，他竟然录了音，没有通过其它部门处理，直接给了保安部，这下我是彻底完蛋了。
　　等我小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打电话给我们主管，已无济于事，主管说他也没办法解决。主管也没有想保我，问题出在采购身上。有一次下货时，我们不小心把一筐西红柿掉了下去。他那个时候正好在收货部，看到这个情景，冲过来就骂起人来，骂的特别难听，什么狗日的，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当时正站在车厢里卸货，下面站着我四五个同事，也是室友。他们都没有人吭声，因为他们知道这份工作不容易找。他们知道采购是老板的本家亲戚，根本惹不起。我是初入社会，那里管那么多，我从车上跳下来，指着采购的鼻子说，你骂谁，你再骂一次！我怒目圆睁，随时准备动手打人。在面对尊严问题时，我从不妥协。采购被我的架式镇住了，朝着其他人嚷嚷了几句走开了，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我就怀恨在心，但他找不到方法搞走我。我知道他毕竟是老板的人，很多主管都想巴结他，他跟我们主管走的也很近，毕竟他是我们这个部门的采购。这次主管不帮我说话，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小姨发现情况不对了，打电话继续周旋，比如换到其它几个部门去，但最终没行得通。最后的决定就是不对外通报，留个名声，并按离职手续处理，压金等退还。小姨显得也很无奈，她最后另帮我在别处找了份工作，在当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呀，是只会做事，不会做人。她心里明的跟镜子似的，是我在工作中不小心得罪了人。
　　我依旧站在树背后，握着我的螺丝刀，回想起来发生的这一切，我无疑是极其愤怒的，这个该死的采购，竟然和课长联合起来算计我，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我将螺丝刀又用力的握了握。如果在我最愤怒的那一刻，他们俩其中一个走过来，我一定会扑上去刺他一螺丝刀，让他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可惜的是他们那一晚谁都没有出现，我慢慢平息着心中的怒火，手中的螺丝刀也慢慢放了开来，螺丝刀终究只是个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