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步入 第四章 和悦

　　抬头就来到了厂长的办公室，特宽的钛金玻璃门，两旁的石狮子真有气派。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更是灯火辉煌，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哪里，眼睛也不大，但是肤色很白，嘴巴也小小的，梳着周润发样式的发型，却有几分大老板的模样。大姐推门而入“项厂长您好，我把人给您带来了。”青峰跟着进去没想到玻璃门自己关上了，身后装衣服的化肥袋子却被门夹在外面，青峰用力拽了好几下没有拉进来，“青峰快过来见过项厂长”大姐催促到，青峰只好放手快步来到老板面前“项厂长好”青峰怯懦的问候了一声。项厂长从老板椅上站起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一双刷的泛白的双星球鞋，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两侧的白条更显的这孩子挺拔，上身是白色的t恤衫，清秀的面孔透着丝丝的善良，一双最合适这个脸庞的眼睛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项厂长不由自主的走过来拍着青峰的肩膀说“不错不错！小伙子赶紧坐下，来喝茶。”“赶紧的谢谢厂长啊！”姐姐假装生气说“这孩子就是腼腆，在老家都不懂的什么规矩，到您这里了就交您了厂长，您就好好的调教吧！“那里的话，听说是没有学费上学了？”厂长问道“其实咱这里大多数孩子都是家庭困难的，这样的孩子懂事早，既然你都送我这来了，就放心好了。”项厂长笑着说。“现在咱这里分三个班，白班，夜班和大班，白班和夜班是早上7:30--晚上7：30每半个月倒班一次，大班就是长期的白班，主要是干些零活，装装车，配合车间的工作，就先让青峰上大班吧，工资吗？就是150一月，随后再涨。食堂吃饭也就是象征性的收点钱。”大姐说：“行！那就麻烦您了厂长。”“那里那里进了厂咱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厂长说：“那我找人安排一下他的住处”项厂长好像出去找人了。青峰坐在沙发上望着那杯水喉结上下翻滚着，他渴了，下午在大姐家吃的面条有点咸了，可是在这里真的不好意思喝，就这么盯着。“青峰啊，开始几个月是150元，你觉的行吗？”大姐问道“行，能挣钱就行！”青峰说道，是啊，不管是多少，总归是自己能挣钱了，毕竟还欠姑父的200元啊，要尽早的还给他。
　　厂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矮矮的个子，黑瘦黑瘦的，高高的颧骨，一双贼贼的眼睛陷进眼窝里，一头脏乱的头发，一双不合适的皮鞋，有一只鞋带都开了，特宽松的裤子都提到心口窝，满是油渍的T恤扎在腰里，腰间还挂着一pp机，不知道是数字的还是汉显的？总之这身打扮让青峰暗暗的偷笑，“这是项飞，大班的组长，更是车间的维修，总之他很厉害，就是39了还光棍儿着，呵呵。”厂长介绍道：“这是青峰，你带他找张床安排一下，明天就跟你上大班。”“好来，拿东西跟我走吧！”项飞奸笑着说。大姐和厂长道别与我到了宿舍，通过一个18层阶梯上了二楼，一个大敞篷式的宿舍，足有150多个平方吧，两侧放着20多张床，昏暗的灯光下发黄的蚊帐一顶一顶的那么恐怖，不到睡觉的点所以没有别人，更加显的空旷让人寒战打怵，青峰被安排到最后面靠着项飞的床，“靠我近点，我好照应你啊呵呵”项飞阴阳怪气的说道。“飞哥，可要好好的照管我弟弟啊，从大老远的来这里，有什么闪失我可不饶你啊！”大姐厉声说道，显然大姐和这个人很熟了。安排好，青峰便送大姐，大门外大姐说：“一个人在这里要多长个心眼，勤快点，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快回去吧早休息明天还要干活的。”“那你走吧姐，过几天你可来啊？”青峰带着哭腔说道。“恩你快回吧！”大姐也略带哭腔的说了声就骑车消失在夜色里......。
　　融入青峰返回宿舍，又数了一遍那个楼梯还是18层，这是地狱还是天堂啊？无助和迷茫在此刻交织，茫然孤独让青峰想起了家，可家再好也挣不到钱，青峰恒心想什么家啊！青峰躺在床上，听着陆续上来休息的工人们，七嘴八舌的不知道议论着什么，没有人发现青峰的存在，或许是疲劳不久便没有说话声，那么静，听见的只有楼下车间的机器声!青峰看了看项飞的床上没有人，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休息呢？我是他的人，明天就要跟着他干，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渐渐的宿舍里失去了宁静，呼噜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夹杂着浓重的臭脚味灌进青峰的鼻子里，刚才怎么就没有闻到这么浓重的味？或许是心情紧张，现在放松了才顾及到四周的环境，青峰拉了拉被脚捂住了鼻子，这一天经历的事太多了，青峰放空了，一片空白一片空白，好像渐渐的睡去了。
　　朦胧中一双手拉开他的被子，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那种酒在胃里发酵后再呼出的味道一下击醒了青峰，一激灵坐了起来“项飞！哥”青峰慌张的赶紧的补了一个哥。“哎！乖！”项飞一身酒气的搂着青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脆弱的床板咯吱的一声，差点都要塌了，“领导交代要好好的照顾你，以后就跟着哥好好的干，”项飞醉熏熏的说。借着灰暗的灯光项飞的脸更加的狰狞，或许是酒精作怪致使他表情这样的恐怖。“好的哥，谢谢您了啊”青峰依然慌张的回答道“你赶紧的倒下睡觉吧？”青峰把项飞扶到他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项飞依然醉醺醺的紧握着青峰的手不放“好好的干，好好的干。。。。。。。”项飞絮叨着睡了过去，青峰抽出手，又给项飞脱了鞋子，“哎呀！”项飞向后一退，“我妈啊这么臭啊”青峰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其他的人还是呼声大作，更没有让他们两的对话吵醒。青峰也退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拉被子盖鼻子时感觉气味更重了，原来那双脱鞋的手，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水在哪里，青峰盖好被子，双手放到头顶上做出投降的姿势，就这样在多重气味的包围下，又或许被熏晕了，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迷过去了。
　　18层楼梯下面的车间里依然那么忙碌，硕大的和面机一边是最先进的饼干制成机，这里的人都叫机头，紧连着的是60多米的电烤箱，网状转送带不停的转着，最后面的是冷却带，一直延伸到包装车间，烤熟的饼干制品就被接到食品周转箱里，被包装工人分配进行包装，包装车间很大，每4个人在一个2米见方的案板上进行包装整理，一个包装车间要20张这样的案板，包装工人都是附近村上的，而且都是女性，而大多都是15--16岁的小姑娘们。每月能拿到180---300元不等工资，像这在山里的孩子们更苦的，再加上家里的孩子多，大多这么大就被送到这里来了，一来给家里减轻负担，二来更能填补家用。所以在这12个小时的夜班里都拼命的包装着，一刻不停歇，就是为了能拿到更多的工资。生产车间就是包括从机头到机尾的工作人员6-7个人，1.和面配料的技师所有工种里最轻松的，工资最高的人但又是承担责任最大的人，2.技师助理：就是帮技师干活，跟技师学手艺的。3.次品挑拣工，都是女性对进入烤炉的成品进行次品挑拣，确保质量。4.温控师：根据不同产品调节烤箱温度，品尝产品口感等最后的把关。5.车间主任：操控整个局面，协调生产车间和包装车间的工作，配合厂长给包装工人做工资帐等重要的任务，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小朋友，如果家庭好的话谁又会啥得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呢？虽说是年纪小，但却干着超出本身年龄的工作，个个都是那么的老成干练。四面高楼的围城里，生存着这样一群被遗忘脚下的年华，谁又能趾高气昂说是厂方在雇佣廉价的童工呢？没有这座围城谁又收留这些被遗忘的年华？谁又能确保他们能安好的成长呢？所以没有把握就不要妄加评论任何你看不惯的事。明天开始青峰也将在这座围城里被遗忘，或者他遗忘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更或者这能给他，给他们难忘的一生！
　　第四章：和悦
　　一缕晨光透过一扇破了玻璃的窗口射到青峰的脸上，青峰闭着眼转了几下眼珠，呆呆的睁开眼睛，尘埃在这束光里轻舞着，那么自在，那么的无拘无束，阳光真的赋予一切生命，连这微尘在阳光里都这么的生机勃勃，青峰在心里祈祷阳光也赐予他一些。当当当当！突然想起了连串的钟声！青峰猛的坐了起来，四下望去只有他一个人在，所有的床都空空的，只有每个床头挂着的五颜六色的内裤和袜子，床下横七竖八的鞋子们痴痴的望着自己。青峰微微的一笑，明白现在是在另一个地方了，而不是自己的家里，向楼下一看原来是开饭了，大家伙都排队打饭了，青峰赶紧下床趿拉了鞋就下了18层阶梯的楼，朝着伙房的方向走去。
　　“青峰青峰这里”项飞挥着黑不溜秋的手招呼青峰，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青峰，青峰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的眼光走到项飞的跟前，项飞笑咪咪的对身后排队的人说“照顾一下照顾一下，厂长特别关照。嘻嘻”。“项飞。他是你爹啊？这么照顾？”后面的人说。项飞依然笑咪咪的说：“别放你娘的出溜屁，嘿嘿”。排队的人都哄堂的笑起来，青峰也木讷的跟着笑起来。
　　“青峰来这是伙房的刘姨。”项飞介绍到。青峰赶紧的过去：“刘姨好。”“这孩子长的真耐看啊。项飞你看看你长的那样，还不赶紧的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嘿嘿。”伙房的刘姨这样讽刺道。“刘姨啊我就看着你好，让我吃你两口奶，我就能变俊了！”项飞反驳道，“你再钻进你娘的肚子里从新生一次，我就让你吃哈哈哈！”刘姨特风骚的笑着说，还用饭勺做出要敲打项飞头的姿势。其他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的，有甚者都笑喷了饭，唯独青峰涨红了脸，显的那么尴尬，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露骨的对话，打好饭，青峰跟着项飞来到一个大柳树底下，坐在石头上吃起来。此刻青峰更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呢？也更为刚才项飞为自己挨骂的事感到心里很过意不去，“项飞！好好伺候好你爹！嘿嘿”一个胖子端着饭走过去喊到。“滚你娘的球，赶紧的喂去吧，免的你掉了膘不值钱了！”说着还甩出一勺米饭扔向那个胖子。胖子特敏捷的跳起一条腿就躲了过去，然后笑嘻嘻的走进了车间。
　　“这个胖子不简单的咱厂里最好的配料技师，你要是有机会好好的向他学习啊，学一门手艺就能多拿钱。”项飞语重心长的说。青峰看着胖子进去的地方嗯了一声就继续吃起来。现在项飞显然就是青峰的依靠，虽然从表面看项飞是轻浮，话语淫荡点，但在这个半封闭的围城里，像他这样的单身老男人也只能过过这样的嘴瘾来代替生理上的需求了。快到上下班的时间了，包装女工们陆续的从大门口涌了进来，唧唧咋咋的说笑着，更突显她们孩子般的天真，没有白大褂工作服的掩盖，五彩缤纷的衣服更加衬托出她们花样年华的妩媚和娇艳，门口的孙大爷痴痴的站在哪里，那种特讨厌的笑总会让几个人吐了，扬起的手僵在空中和每一个女工人打招呼，眉目间的横肉构成了这猥亵的表情。“大爷！你哈喇子都快滴你脚面子上了。嘿嘿”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工说道。"你这个死妮子，嘻嘻。”孙大爷一边笑骂一边真的用手抹了一下嘴角。一起的工人也都笑了起来。青峰傻傻的望着，内心甚是觉得别扭，怎么所有的人都可以这样随便的玩笑呢?而且都用那种最糙的，最低级的，最黄的语汇。或许这最低级，最原始的才是人类最初的，哪怕是用这最淫秽的话语来博得自己甚至是更多的人一笑，又何尝不可？“吆！项飞你刚喂啊?"（喂，在当地是指喂猪的意思）刚才那个开孙大爷玩笑的女工走过来调戏到，项飞站起来一个箭步窜到那个女工的后车座上，两条小短腿死死的夹住车子，双肘垫在车座上捧着一快餐杯的稀饭，用及其色眯眯的眼神说“二妮，你可想死我了，我都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了。”“是吗？我看看你这饭留着喂谁！！”二妮顺势一推快餐杯，一股脑的全部扣在了项飞的头上。“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妮和其他工作人们狂笑着跑进了车间。青峰慌忙的跑过去帮着清理项飞脸上的米饭，满脸的米粘在项飞这张脸上就像巧克力饼干上面的芝麻，青峰不由自主的“噗噗！噗噗！哈哈哈哈哈哈的”的笑了起来。“臭小子，有什么好笑的？”项飞气冲冲的跑到水管子上冲洗去了。后来知道这个二妮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在包装车间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厂里有什么不公的待遇她总是第一个出头。二妮个子也不高，胖嘟嘟的脸，杏仁眼，配一个小马尾辫，整天嘻嘻哈哈的给人的感觉无忧无虑。
　　青峰扬起快餐杯喝最后一口饭的时候，余光里挤进了一个曼妙的身姿，黑色的小皮鞋泛着亮光，鞋跟足有5公分，纯黑色的小脚喇叭裤，一件浅粉色的唐装齐腰小褂，一排整齐的小盘扣牢牢的吸着，尤其是胸部，一朵特大的印花牡丹跨在左胸前，特好看，披着一头秀发，下面是一副特好看的脸，但是很严肃，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她走到项飞前说“一会来一车沙子，还要发河南的货，这是配货单，包装车间看看还缺哪一样货？一会你安排一下。”青峰像痴呆了一般看着，感觉自己的哈喇子也要掉下来一样。那美女撇了一眼青峰又对项飞说：“以后少跟这些小姑娘们闹，注意自己的形象！也给新来的做个榜样！”“是是是是”项飞及其低贱的点着头回答道。
　　“青峰青峰！！”项飞喊道。此刻青峰傻了，完全陶醉在刚才那个美女的容颜里，长这么大在村里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连青峰认为最美的语文老师在这里也败下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