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情怨>第五六章 布证风波 姑嫂嫌怨

第五六章 布证风波 姑嫂嫌怨

作品名称:情怨      作者:蒺藜草      发布时间:2014-09-24 19:37:39      字数:5025

  第五章 布证风波
  渭河浩浩浩荡荡从八百里秦川上流过,天下黄河在黄土高原上拐了一个巨大的“几”字,沿着晋、陕交界的狭谷倾泻而下。陕西和山西也因为这条大河,相邻又相隔。河水夹着厚厚的泥沙,卷起千层巨浪,汇聚汾河、渭河、洛河之水,直奔中原而去。
  相传明朝初年,晋南人丁兴旺、经济繁荣,周边则由于连年战乱饥荒百姓十亡七八,几成无人之地。为此,明政府先后组织了八次大规模的迁移,把人口从山西洪洞等县迁往河北、河南、安徽等地,少部迁往陕西、甘肃、宁夏。
  在陕西东部有一个小村子,村前村后被菊花环绕,一到秋天,各色菊花开遍村落;村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记载着这个村菊氏家谱,表明村子里的人最早是从山西洪洞大槐树下迁移来的。六百年过去了,移民后裔由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今天的六百多口。一条长长的村道,把房屋分成南北两列。渭河几次泛滥,人们在倒塌的房舍基础上再建新居。孩子们从大人的口里听到过去的故事:“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鸹窝。”
  春侠从小在这里长大,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所以父母执意给她找了个上门女婿。女婿是河南人,操一口浓浓的河南口音。她记得很清楚,因为一场社会风波,丈夫才被迫来到这里。在他们结婚后不久,月月的母亲也出嫁到了这里。
  信梅的娘家就在这个村的邻村,姊妹三个,最小的是个弟弟。那年春天,枣花开了,成群的蜜蜂在枣林间飞来飞去,愁坏了海堂。儿子玉华二十出头了,在北京当兵,母亲一心想给他找个媳妇,叫人说了一个又一个,儿子就是不作声,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埋的什么药!“妈妈,你叫人给我把信梅说上吧!”海堂一寻思,原来儿子的心思在这里啊。信梅她以前见过,很能干,也很泼辣。
  结婚这天,天气晴好,玉华用一辆自行车带着自己的新妇到舅舅家。“看,把女人领回来了!”他非常骄傲地说。满屋子的人,都对这个女人竖起了大姆指。信梅看着丈夫笑,认为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并且对此坚信不移。
  玉华婚后不久就回部队了,信梅一个人忙里忙外,老太太对于儿子媳妇是不管的。春侠家跟他们家有点老亲戚,对于这个家的情况她最了解了。海堂有四个儿子,老大和老三都成家了,老二上了人家的门,老四从小就送了人。三个女儿发落了两个,只留一个最小的还待字闺中。海堂每天坐在门前的躺椅上,看着两个媳妇在前面的厦子房里进进出出。信梅一大早就扛着锄头下地去,低矮的破草房迟早会换成新的,和婆婆哥嫂都会分开,她这样想着,出了门。
  田野里,广阔的河滩地上种植着小麦,现在是返青季节,青翠欲滴的麦苗在春风里呼啦啦地往上长,没住了膝盖,密密的杂草生长在麦苗间,信梅拿着锄,锄去麦缝中间的青草,又蹲下去,用手拔去夹在苗间的杂草。滩地上风很大,拔下的草,一上午的时间,就晒蔫了,一溜溜摆在地上。收拾停当的地里,庄稼显得特别地精神,一丛丛在春风中快活地摇晃着脑袋。“一个种田,另一个工作,也是挺好的!”她这样想着想着就笑了。
  夜晚,明月初上,村子里家家的窗户里都透出了灯光。信梅一个人,收拾好家里,线已经纺完了,布也已经织好了,今晚可以歇歇了,去看看母亲吧!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她往西走去。两个村子相邻,这使得她回娘家很方便。母亲是不常来的--她还没有单独住,不过也挺好的呢,弟弟在上大学,他在社会风波结束那年考上了大学,老婆孩子一大家子,父母也年纪大了,当时弟弟很犹豫,心里丢不下一家老小。可是丈夫玉华表示,一定要去上学!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供到底!就这样,弟弟去了杨凌农科大,也是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上惟一的一名大学生!
  家里出了这样的人才,姐姐们都骄傲啊!大姐信真嫁在另外一个村,她有两个儿子,丈夫在动荡期间被错判,在外逃亡了十年,后来终于回到了家乡。长子特别地能干,加之她结婚早,所以尽管没有丈夫在家里,日子也是蛮好的。弟弟信录,就这样,在姐姐们的扶持下,一步步走了出去。
  想到这里,信梅是幸福的。女人嫁给一个有责任心的丈夫,又有本事能挣到钱,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笃笃笃!”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门虚掩着,随着里面老母亲轻微的一声“谁呀”,她推开了门:“妈!”
  母亲靠在炕头上,几乎要睡着了,看到女儿回来,倦意顿消,满脸的笑容。“信梅啊,快,到炕上来,外面冷!”“妈,我不冷,走路走得我热!”老太太年岁大了,从来没有人直呼过她的名字,以至于孩子们似乎只知道“妈妈”、“奶奶”这些字眼,这位慈善的老人,人们只知道她姓刘,娘家在北刘村,一个大户。
  “玉华给家里写信了吗?”刘老太太问。“没有,”女儿显得很无所谓,“要他写信干什么!”“噢!”老太太笑了笑,不再追问了。外孙子总会有的,这不,她最近好像都发现了什么。“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着,地里要有重活了,叫你爸爸过去给你帮忙!”这话说得女儿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明白,心细的母亲,她是瞒不了的。孩子,她已经都安排好了,他的小衣裳,齐齐整整地摞在箱子里,有棉的,有单的,都是她一个人时悄悄做的呢。
  母亲对于女儿,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她了解她,是个顶好的姑娘,居家过日子,人人都夸。母女俩唠着闲,忽然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门“哐”地被推开了,信梅的婆婆和最小的小姑子爱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妈!”信梅叫了她一声,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海堂就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把我的布证偷到哪里去了?”“你说什么呢?”“我的布证,你偷走了!就是你!”“不是我,我真的没偷,我怎么会去偷你的东西呢?”“家里只有两个外人――你和你大嫂,她我已经问过了,所以现在只能是你偷了!”信梅气得胸脯一高一低,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偷过别人的东西!”刘老太太忽然遇到这样的场景,这会子才明白过来。
  “亲家母,你要找找看,是不是你记错了。我女儿从来不要人家东西!”“好了,不要把你女儿说得那样好!我看,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媳妇都是贼!”“你怎么不讲理起来?还骂人!”海堂意识到自己的不尊重,但她仍然不肯放下做大的架子,于是说:“我先回去了!等你回去再跟你算账!”不由分说,甩开门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信梅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说不上话。“孩子啊,你要真拿了你婆婆的东西,就还给她吧!她孩子多,定是用得上!”“妈,我没拿也没见她东西呀!”刘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六章 姑嫂嫌怨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信梅再也没问过婆婆海堂。海堂对这个媳妇,也视为眼中钉,左一斜又一瞥的。夏天的屋子特别热,这天,海堂叫大儿子帮忙,把床挪到外面的过道上吹吹过堂风。床刚刚搬开,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妈,”玉生惊奇地捡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呀?这不是你的布证吗?”“我的布证?”海堂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不错,这正是她想了几个月的那张布证。
  “妈,你看,你怎么能说是信梅偷去了呢?跟妹妹还追到信梅娘家去,让她在娘家妈面前没脸面。”“嗯!”海堂揽着布证在胸前,装作没听见。
  信梅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故意走到婆婆的面前问道:“妈,你的布证找到了吗?”海堂一边低头做着活计,一边含糊其词地说:“嗯,寻着了。”信梅还想问什么,可她看到老太太头上的发卷,已经白了一半,想一想她还是丈夫的亲妈呢!忍了忍,转身离去了。
  大儿媳凤仙坐在炕头上,缝制一件孩子穿的衣裳,从开着的窗户里,听到了外面婆婆和弟媳的对话。她不做声,用牙咬断了丝线,事不关己,她是不会关心的。不过,老太太要布证做什么用呢,他有老头在外头工作,女儿们又都出嫁了,只留下这个最小的在跟前,又懒又坏,她迟早要收拾她。
  “凤仙!你出来!”窗外一声尖叫。不用问,这是小姑子爱芳在作怪。凤仙二话没说,下炕来趿拉上鞋子往外走。爱芳一见大嫂出来,想往后退,又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用手指着凤仙破口大骂:“你瞎了眼了,看不见我妈的褥子都霉了不知道拿出去晒!一天操的什么心干的什么事!谁让你跑到我们家来了!”“小蹄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今天不修理修理你,你不知道我厉害!”凤仙挽起袖子上前去,扬手就准备给爱芳两个耳光。爱芳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向后躲,恰巧玉生听见吵架走了出来,把妹妹护在了身后。“大人怎么跟个小孩子计较呢!”他责怪老婆说,声音怯怯的。爱芳一看有哥哥撑腰,势头又上来了,骂道:“谁娶你这媳妇算倒八辈子霉了!来给我妈什么都不做,还要叫我妈给你看孩子洗尿布,你算什么东西你!”凤仙欲推开丈夫,说:“你还给我找事来了!二十五六的大姑娘,到现在你都嫁不出去,还有脸说我!”玉生在中间挡来挡去,拦着老婆不让打。姑嫂正在气头上,海堂听见出来,恼着个脸,拉住女儿的手往回走。“妈,我不回去!”爱芳甩开母亲的手,撅着嘴。玉生把媳妇推进了屋子,在外面合上了门。他站在门外,长长地叹了口气。屋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凤仙去哄孩子,轻轻地拍着。孩子衔着乳头,低低地呜咽着。
  在这场争斗里一直没有露面的是信梅,她静静地坐着,听着外面的打闹,不出来劝阻,也不判断是非。她只想能离开这儿,有自己的家。想一想,她又开始做活了。
  夏粮收获的季节,麦场里一片忙碌,农人们忙着拉麦,摊开晾晒,机车拖着沉重的碾子在金黄色的麦秆上转圈,不远处有十几口大缸,盛满了水。凤仙一大早就来到麦场上,把孩子放在麦场外有树阴的地方,抄起一把铁钗挑起碾过的麦秆,火辣辣的太阳在头顶,汗水从她的脸上滴滴滑下,落在麦场上。到了下午时候,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过几声炸雷,紧接着狂风大作,暴雨眼看着就要到来。
  爱芳在不远处用麦秆扎着一条辫子,旁边放着一条已经编好的,她打算做好了接在辫梢上。手里的这根已经编好了一半,眼看着就要做好了。“爱芳,干活来!”凤仙一声喊。爱芳抬头看见大嫂浑身汗湿的样子,嘴里嘟哝着:“臭农民!脏死我了。”海堂从边上走过来,对女儿说:“走,回家!”凤仙跑过来,拦住她们:“走不成,去给我干活去,你没看见我有多忙!”“你忙关我什么事啊!”爱芳说,“你忙我也忙着呢!”又是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刷拉拉扫下来,砸醒了远处睡着的孩子,孩子哇哇乱哭起来。凤仙顾不上说话,上前拉住爱芳,劈头盖脸就打,海堂见了,气得流下了眼泪:“你敢打我女儿,我女儿我都舍不得打!你算什么鬼东西,也配当人!呸,贱货!”她上前拉住凤仙,照着她的后背就是两拳。凤仙回过头来,一手拉着爱芳,一手揪住海堂,人高马大把她们都塞进跨下,按在一起打。海堂跟女儿鬼哭狼嚎地喊叫:“杀人了,杀人了!没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啊,欺负我们母女!”天空中一个闪电,大雨一声霹雳落下来,顿时天地间一片混沌。哭声、骂声、风声、雨声和在一起,不远处农人们忙着给麦堆盖上塑料布,又用砖头压在四周,完成后急急地拉着孩子离开。对于这场大雨,信梅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每天收听天气预报,安排好打麦。当大嫂和婆婆小姑打架的时候,人们是看不见她的影子的,她像消失了一样,可是不管什么事,她都能知道。
  雨后,盖着麦堆的塑料布上落着一颗颗晶莹的水滴,麦场低洼的地方积着些许水,形成一个个小水潭。雨过天晴,蚂蚁也出来活动了,绕着雨潭边急急地爬过。雨前的那场恶斗,人们再想起,只是偷偷地笑。小村安静极了,家家户户都在过日子。而他们的祖先故里,那棵千年古槐,也兀立在黄河东岸汾河滩上,两个原本有关连的事物,在天地间,各居一处了。
  正午的太阳洒满了院子,信梅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妹子,你在啊!”凤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信梅在切菜。“哟,土豆丝切得这么细!你是个能行人!你没见那老不死的,切得萝卜像板凳腿!”她撇了撇嘴,表示恶心和厌恶。信梅不表态,只问道:“嫂子,有什么事?”“嗯,也没什么事!那老的小的把人都害死了!不管怎么说,咱俩心里不能有什么!你想,她俩合伙起来欺负媳妇,咱俩要不团结,那还不叫人害死啊!”“我和她们没什么!”信梅淡淡地说。她既不想要她们帮忙做活,也不要她们的经济支持。所以她一直认为,各人是各人的。
  “妹子,我知道你是个开明人!有什么都在心里不说。家里的事,你也都明白。其实我的心也好着呢!我原本娘家很有钱呢……”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信梅静静地听着,也不问她。她想说什么她不拦,可是她不说什么她也不会问。风仙顿了顿,缓过来说:“现在就咱们两个了,以后你要有什么事了,尽管找大嫂帮忙。大嫂要钱没有,要力气可是有的。还有你大哥,也可以――”没等她说完,信梅就打断了她,说:“谢谢你,不用了!”凤仙愣了一下,没回过神来,信梅说:“今天下午你就在我这儿吃饭吧!看,我都快做好了!”凤仙一听忙说:“我也得去做饭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呢!”搭讪着走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