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察局

　　（六）
　　夜里的警察局，并不像一般的警匪片演的那样，靠墙角蹲了一排染了各色杂毛的小混混，相反，佑大的警察局除了几个屋子亮着灯外，其他地方都是静悄悄一片。虽然在路上，杨辉就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交代了一遍，可真的走进警察局，心里难免有点忐忑。
　　“我带他去做个笔记，小刘你先下班吧，别让你女朋友等急了。”徐警官交代说。
　　小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听徐警官这么一说非常高兴：“那就谢谢你了，徐姐！”
　　徐警官微微一笑：“年轻真好！”
　　杨辉看看这位警官，瓜子脸，身材高佻，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一身警服穿着刹是好看，光这身制服诱惑就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宅男，于是忍不住接了一句：“徐警官也不老嘛，为何要羡慕这些小孩？”
　　路上问话，这位徐警官态度和蔼，这会她也没恼，只是淡淡一笑，将杨辉领进办公室。
　　徐警官拉了把椅子给杨辉，自己开了电脑一边工作一边对杨辉说：“你的案情已经交代清楚，根据受害人医院开出的诊断通知单，我们完全可以对你进行刑事拘留，不过案发后，你已经对当事人进行了经济补偿，所以，如果你的朋友能够说服受害人进行调解，一会你就可以走。”
　　“如果他非要起诉我呢？”
　　“这件案子证据确凿，那我们只能把你送进拘留所，等候开庭，当然，你也可以找人保你出去。”
　　听说事情后果这么严重，杨辉这才感觉有点后怕。当时薛玉柳证据齐全，报警说杨辉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苏楠百般解释也没用，而身为受害人的小俊，则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最后把值班护士惹急了，将他们一行人直接轰出病房。
　　小俊不肯松口，苏楠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辉被送带走，临上车前，小丫头哭着向杨辉保证，一定会让小俊松口。
　　可想想小俊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杨辉实在不不相信他会放自己一马。
　　想到这，杨辉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啪！”徐警官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粗壮的警官迈步走了进来，他打了杨辉一眼后，走到徐警官身后：“还没吃饭呢！老空着肚子，你们家老太太该怪我了。”
　　“一会的，处理完这个就走。”
　　那警官凌厉的目光扫了杨辉一眼：“你就是那个抢了毒鬼女朋友的阔老板？你还真行，你不知道那帮吸毒一个比一个弱，一拳打死一个也不稀奇，还真下得去手，被尔上了吧？该！”
　　“姐夫，身为警察，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了，这帮有钱人就是活该！不管好赖，看到漂亮的就想勾上手……”
　　徐警官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将他推出办公室。
　　她冲着杨辉解释道：“抱歉，他这个人就是这脾气。”
　　“没什么！”此时的杨辉绝对想不到，日后他的性命差点送在这个警察身上。
　　徐警官简单地进行了例行的笔录后，老妖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还有苏楠和另一个穿黑色职业装的女孩。
　　“辉哥，你怎么把自己给折进来了？没事吧！”老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
　　没等杨辉回答，苏楠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辉哥，小俊答应不起诉你了，你没事，可以回家了。”
　　杨辉有点手足无措，只得举着双手任由她抱着说：“小俊明白我是个好人，他不会为难我的，别哭了，从今天下午起，你每次见到我，都是眼泪汪汪的，再这样下去，你在心中的印象就要变成一个小哭包了。”
　　苏楠这才止住哭腔。老妖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另外那个女孩走到徐警官面前，拿出一张纸递给徐警官道：“我是吴俊先生的律师，这起事件的受害人吴俊先生，已经同意进行庭外和解。这是他签字的撤诉申请书，我受吴俊委托，全权负责这起纠纷的法律事务。”
　　徐警官接过申请书，认真地看了看：“行，你们可以走了！”
　　出来的时候，老妖故意落后一步，并叫住杨辉。
　　“辉哥，这件事就算这么了了，这小姑娘太麻烦，听我一句，断了吧，反正小文也快回来了，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去跟她说，你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就已经搭了好几万进去了。”老妖突然提高声音道。
　　他是故意的，走在前面的苏楠也听到了。她站住脚步，走回头道：“他说得对，辉哥，我是个不祥人，你以后还是别管我了！”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不管……”
　　“辉哥，你是个好人，忘了我吧！”苏楠一咬牙，大步走进夜色中。
　　“杨总，虽然我们今晚才认识，但是老妖最近也没少跟我提你和苏小姐的事，我也认为，这件事尽早了断，对你是件好事。”那个女孩虽然是劝慰，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容置疑的味道。
　　老妖有点尴尬：“这位是长江律师事务所的肖律师，我的朋友。”
　　在唐朝老妖就说要回家，结果半夜还能领一个美女律师出来，这姑娘一出场杨辉就感觉奇怪，看着贴身站在老妖身边的肖芸芸律师，杨辉这才明白过来，可这会他心乱如麻，还真没心思关心老妖混乱的私人生活：“肖小姐，谢谢你的安慰，我没事，老妖，这么晚了，你送肖小姐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行不行？”老妖还真不放心。
　　“没事，这世上的事，还是知道的少一点的好，知道太多，很难做的。”杨辉说道。
　　话里有话，老妖自然听得出来，可今晚苏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和肖芸芸在一起，听说杨辉出了事，他也有点慌，这才冒着曝光的危险带着肖芸芸先赶到医院，又进警察局，总算把人捞出来，可这家伙就这态度……
　　“老妖，算了，他们还是老同学，你别让他为难了。”冰雪聪明的肖律师自然也看出来了，劝慰道。
　　看着杨辉满脸的痛苦，老妖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什么：“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送走老妖，杨辉打了一辆车，直奔唐朝。找了个角落的位子，要了一打啤酒，就开始喝。冬天的夜里，冰冷的啤酒顺着喉咙灌下去，能让一个人从里凉到外，可心凉了，脑子却还是乱的。
　　在路上，杨辉就反复追问自己同一个问题：我爱苏楠吗？虽然老妖分析强调，他对苏楠有感觉，可自己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对一个女人有感觉是怎么回事，他非常清楚。在苏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疼了，在送小文去机场的路上，他脑子里想得更多的还是苏楠，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她？
　　（七）
　　苏楠！
　　小文！
　　两个女人似乎同时出现在杨辉面前，苏楠穿着第一次见到时那身白色羽绒服，戴着那顶兔耳朵帽子，还是背着那个红书包。而小文呢？我使劲摇摇脑袋，也想不起今晚小文的穿着打扮，甚至连她的脸孔也形容模糊起来。
　　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终于刺激了他的回忆，小文，小文穿的是一件白色羊绒厚毛衣，藏青色的牛仔裤，还有双肩背。她也喜欢双肩背，是一个黑色的，包里装着纸巾，零食雨伞……每次上街，小文最喜欢让我帮着背包，原来的双肩背是一个粉色的，我嫌这么娘娘腔的包，让一个大老爷们背着实在不好看，还生了几回气，本以为小文能接受教训，可这丫头转眼就买了一个黑色的，每次上街时故意把包塞得满满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记得都是在学校时候的事？今天晚上的小文呢？她化妆了吗？抹香水了吗？在学校的时候，她最讨厌化妆了。直到工作以后，对工作以后。我们的广告公司，不，是工作室，那个时候小文还没走，那个时候，还不叫摆渡人，叫三剑客，我，小文，还有老妖，呵呵，三剑客……
　　她嫌我作，有活不接还挑客户。老妖不嫌，每次他都帮我，然后小文把我们俩一块骂。老妖，脾气好……有一天，我拒绝了一家运动鞋厂，那家鞋厂用童工被爆光过，鞋子还不好，我不想帮那种垃圾产品做广告，小文生气了，彻底生气了。
　　“杨辉，就你这脾气，这性格，一辈子发不了财！”
　　“可他们的产品……”
　　“他们的产品，那是他们的事，你他妈一个做广告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能拿三剑客的的名声来赌。”
　　“饭都吃不上了，还有个屁名声！”
　　“辉哥，你就听小文一回吧，为了接这个单，小文差点让那个爆发户吃了豆腐，我们接到一个单不容易。”
　　“你他妈做不做？像个老爷们拿句话……”
　　“不，不能做！”
　　小文跑了，她是被我气跑的，我以为她会回来，结果她一直没有，直到后来才知道，她去了上海，然后嫁了一个老外，三年前，我有了她的msn号，我们可以在网上聊天，我好高兴，终于可以跟她聊天，可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小文今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