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阴差阳错
作品名称:我的今世红尘 作者:毛六子 发布时间:2014-12-16 21:44:46 字数:3717
好多天不主动打电话给平了,我不承认我自私,也不承认我心胸狭隘。我相信我和平时能够相处很好的,无论做夫妻还是做朋友,只要我们坦诚相待,我真的不能接受这种含糊不清的关系。心,回到社会的现实里,我还是个女人,一个死去老公的寡妇。人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也在乎我的名节,在乎我的脸面,虽然这个社会早已不是过去那立贞洁牌坊的年代,虽然我还是依然深爱着平。
平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冷漠,打电话来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那天晚上我上夜班,平主动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第二天要陪大姐和五哥到四川自贡五哥的老家,希望我能去。重庆到自贡比到昆明近多了,我也希望当面问清楚平,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是要家还是要我?即使自己都感觉自己那么的恶心,可就是像中邪一样难以自拔,虽然也因此一直自责着自己。
初冬的凉意渗透进肌肤渗透进骨髓,趴在平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肚子上,想用尽所有的神经记住这熟悉却又陌生的胸膛的温度。习惯了城市的喧闹,小镇的夜是那样的静寂,静寂得只听见彼此心跳的声音,急促而沉重。
“好想一辈子都能够这样趴在你的肚子上。”
“我是20年前就这样想了。”
“我们能一辈子这样吗?”
“那是当然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走到一起的。”
“那,她怎么办?”提到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内疚,“她是无辜的。”
“是啊!都怪我们当初。”
“你放得下她吗?没关系的,你们毕竟一起生活了10年,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这世界,知己远比夫妻更难求。”
“唉!”平叹了口气,“要说放得下那是假话,人都是感情动物啊!不过,我爱的是你,你应该清楚,这辈子,你是我心里唯一真爱着的女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公,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也是有感情的人,更是爱了你半辈子的女人,所以,你的任何想法我都可以理解,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在我们有生之年,无论天涯海角山高水远,我们都会清楚有一个人在牵挂着自己,我就很知足,真的。”
“老婆,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着的女人,我不会放弃你的。”
“可是,她们怎么办?她们是无辜的!”
“是啊!所以我想,等我事情成功后,我在她们老家给她们买一套宽一点的房子,让她们搬过去住,然后我就和你在一起。”
“过年过节呢?”
“过年过节我当然要回去陪她们了,我不想我的女儿生活在一个破裂的家庭里,虽然我和她妈没有感情,但是,她毕竟给我生了个女儿,女儿是我的宝贝,我不能给她的童年留下阴影。”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眼睛一阵潮湿,无奈的眼泪滑过脸颊,滴在平温暖的胸膛上,弹动了他那根最脆弱的神经:“宝贝!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真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虽然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给你名分,但是,我人是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嗯!我知道了。”我哽咽着,心在撕裂地痛。
那一夜注定无眠!一大早起来,我重新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明天平就要回昆明,而我,也要回重庆了,今天就是这辈子与平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不再提起我和平的事,我好好隐藏了我那颗濒临崩溃的心,把一张最后的笑脸留在平今生的脑海,让他珍藏一生!这一天我都在笑,虽然脸上的肌肉都被牵强的笑容扯得酸痛。我拉着大姐到地里摘苕尖,到屋后的坡上摘柑橘,平见我如此高兴,拿着手机“啪啪”地留下了我最后一次在自贡的身影。
晚上我们到自贡KTV嗨歌,在烟雾缭绕酒水乱洒喧嚣四溢的包间,我疯狂得像一声干瘪的音调融进浑浊的空气里。这是我和平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或许,今生今世,我们从此便各安天涯!回到宾馆,平说肚子有点痛,脸也因为痛苦而显得疲惫。
“去看看医生吧,趁现在还早。”
“不用了,我想过一会儿就会好的,我睡一会儿。”
“但是如果严重了呢?晚了医院里医生都不好找,这是一个小镇。”
“没事,等会儿如果严重了我们再去。”平拍拍床的里边:“老婆,来,睡在我身边我就会好点了。”
平一直皱着眉头,痛苦地卷缩在我的怀里,这个平时高大威武的男人,此时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把我当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打湿他喷了定型喷雾的头发,偶尔发出狂躁的呻吟:“嗯!痛死老子啦!”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平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脸色也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变得苍白,他紧闭着双眼,嘴唇青紫。
“还是去看看吧!”我说。
“半夜三更的,还是再等等吧,天亮了我们再去吧!”
“可是,你还能忍多久呀!你看看,一身都痛得是汗。”
“没事,我能忍。你睡会儿吧,严重了我叫你。”
这一夜,我们都是在疼痛中渡过,他肚子痛,而我,却是心痛!窗外传来断断续续赶早集的人们说话的声音,天快亮了。
“痛得很吧?走,我们去医院,天快亮了。”
“几点了?老婆。”
“五点多。”
“医院医生还没上班呀。”
“总还会有值班医生吧。”
“好吧。”平回答着,却依旧卷缩在床上不动。我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走吧!”
“嗯!”一夜的疼痛折磨,让平疲惫不堪,连说话都是那样的吃力,软软的身体任我将他扶起,斜挎在我因为一夜未眠同样疲惫的肩上。走出宾馆,初冬的晨风迎面吹来,透着一丝微凉,让平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妈的,想痛死老子!”平强打精神调侃着。
毕竟是一个小镇的医院,医生询问了病情后只是给打了一针镇痛剂,说很可能是阑尾炎。医生说:“痛了一夜,怕是要化脓了,这样一来就很麻烦,我们这里是镇里的小医院,条件不够,你们是哪里的?”
“重庆的。”平不加思索地回答。
“那很好。马上坐车回重庆,去西南医院或者是新桥医院这样的大医院马上手术,囊尾炎就医慢了穿了孔是会死人的。我暂时给你打一针阵痛针,你们马上坐车回重庆。”
医生的一席话,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搀扶着平走出医院,初冬的晨风迎面吹来,一种穿透的冷意随着每一个毛孔渗进身体,不觉打了个寒颤,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基本不能够站立的平:“走吧,马上回重庆去。”
“得给大姐打个电话呀。”
“当然,边走边打吧。”
“马上打。”平有气无力地边说边掏出电话拨通了大姐的号码。
“大姐怎么说?”看平打完电话,我急切地问。
“她说他们马上就到。”
“可是,我们要赶时间啊!”
“等他们来了再说吧!我身上没有钱,进那种大医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顾及这些?”
“等会儿,无论如何我都得叫她拿点钱给我。”
“答应我,无论怎么样,跟我回重庆。”
“嗯!”平肯定地点点头。
大姐终于在我们焦急的等待中来了,“怎么回事嘛?”
“医生说可能是囊尾炎,得马上回重庆手术。”平痛苦地轻声说道。
“一个囊尾炎就要回重庆,这么一个小手术哪里不是做。”
“医生说这里条件不行,况且又痛了一晚上了,怕穿孔。”
“那还回重庆?这里不行还有自贡呢!我就不相信自贡这么大一个城市就做不了你这个囊尾炎手术。”
“医生也是说最好会重庆的。”
“好了,你们命贵,回重庆就回重庆,不关我的事。”然后又气冲冲地说:“我就怕还没有到重庆人都痛死了,你们想好了,人死了不关我的事。”
“那,要不我们就在自贡做了吧。”
“随便你。”我真的是既生气又无奈。
平痛苦地靠在我的怀里,无助得像个离不开妈妈的孩子。“老婆,我肚子好痛。”
“坚持一下哈,五哥车开得快,很快就会到的医院的。”
“老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瞎说!一个肚子痛就要死人?这么大个人了还忍不住啊?”
查血,化验,B超。检查的结果是肠炎。大姐接到电话,云南公司里出事情了,必须马上回去。既然平是肠炎,医生拿了些药,打了一支止痛针便是了。
对于肠炎的结果我很怀疑,但是,医院是经过检查了的呀。“我们还是会重庆再仔细检查一下吧,肠炎有这么严重吗?”
“我现在觉得好些了。老婆,公司里有事情,我必须和大姐一起回去处理一下。我答应你,过几天处理好了事情不管肚子痛不痛,我都会重庆好好检查,真的。我才找回你,还要陪你几十年呢!”
“那你处理好了一定早些回来。”
“嗯!一定。”
一路上,真的很担心平肚子还痛不痛,但是,想到他痛得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不敢随便打电话吵醒他,何况他现在真的连说句话都非常的吃力。这个时候,但愿他现在正在车上不瞌睡吧。
到重庆都已经快天黑了,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焦虑,打电话给平。电话是大姐姐的:“妹妹,我们还没有到昆明呢!”
“他怎么样了?还痛吗?”
“一直都在痛,我叫你五哥开得很快,他现在痛得昏昏沉沉的,接不了电话。我们很快就到昆明了,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急!说不出那种焦急的滋味,像心里爬满了蚂蚁。
晚上我们是上夜班,八点多的时候,五哥打电话来:“妹妹,平已经住进医院了,是阑尾炎,已经做了手术,你放心吧!不过,他在医院里没人照顾,公司这几天很多事情,人手不够,你能不能来照顾他几天呀?”
“我?那干脆把他送回重庆好吗?”
“刚做了手术的,哪回来得了,飞机肯定是不许上的。”
“这样啊!要不,我把手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看最多后天或者大后天过来好吗?”
“不行呀!他刚做了手术不能动,明天我又要飞广州,没人照顾他怕撕伤了伤口,那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呢?要不麻烦五哥你照顾他一天,我明天下午过来。”
“上午吧!”
“可是我上午哪能赶到呀?明天早上才下班呢!再说,我们这里去机场都还要一两个小时呢!”
“那明天下午早点,我给你定机票。”
一会儿,中国南方航空的短信到了,明天下午两点三十起飞到昆明。
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说不清,我真的相信了命运,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像我们想象中的一样发展,我们可以命运努力,却左右不了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