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难填的欲壑(1-2)
作品名称:关系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09-21 20:20:58 字数:12750
1、背叛诺言
黄晓依没有跟江玉成去外地旅游,只是一星期后约定就在他的办公室里见面,江玉成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的心态。他一度幻想的很苦,心中也特别兴奋。他把一切都周密地思考过了。他要和她共进午餐。制造一点儿浪漫气氛与浪漫情调,他这次对她客气点儿、热情点儿,恰如其分地赞美她。让她觉得你的赞美十分得体,容易接受而又不产生反感,他必须研究一下这个女人的心态,显示一下一个成功男人的魅力。不像过去那么不以为然了,他要表现得真诚、自然、大方。总之,他要尽最大努力帮助她,使她感觉到你是一个懂得爱而且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当然也能体现男人的胸怀与风度。
当江玉成坐下来处理那批早晨来的信件时,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差点把自己变成傻瓜,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一切。自己早就过了那个浪漫的年纪。他是认真而又道德地自嘲地笑了笑,我有点儿老了。他告诫自己不能产生非分之念。但是,她那么美貌,他见了不可能不动心,甚至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许多幻想。不过他有点儿性急了,他没有达到目的,面对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如此风流,一个男人如果不产生占有欲,那么这个男人是有毛病的。“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他总为自己的堕落寻找牵强附会的理由。
每个男人的一生中,总有事业进入低谷和走向辉煌的一个阶段,也许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显得尤其重要,还有性与浪漫。只有当你年轻的时候才有心情享受,而不是人到了中年的时候,青年时代有权力享受一切。一旦人到中年,你要面对很多压力,什么事情都需要慎重考虑。应该说,这些浪漫和幻想属于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江玉成几乎在他认识的每一个人身上发现了这一点。对于中年人来说,性和浪漫需要太多的精力,消耗过多的情感和时间。你得将这些精力用于其他事情,比如说,工作、家庭、社会、事业、荣誉等等。
江玉成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对中年人来说拼命工作也是对性的一种补偿。一个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生理机能相应地减弱,更倾斜于家庭、事业、孩子和自身修养。尤其人到中年能够在施展其才能的领域得心应手,那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而工作乃是—条合乎中年心理依赖的链锁。因此,有那么多男人把工作视为激情投入的情妇,也正因为如此,有那么多男人感到不幸就是不能在年轻的时候把握自己的事业。江玉成明白了,每个男人只有那么多的力量,他很明智,也能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和情感限度。况且,她还是刘元新的侄女,江玉成何必自寻烦恼呢。他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了汗颜。也许黄晓依看穿了他的心态,她是把你的激情调动起来,然后再好把握你?现在必须学会理智地生活,尽力不去涉及男女情感之事,一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中年人,一旦陷入进去,那么第二青春的激情就在潜伏很久之后,像那潮湿的导火索,一旦被太阳晒干了,遇到恰如其分地火种,那种燃烧却是格外汹猛暴烈的。不理智地对待一个风流寡妇,弄不好就会影响家庭、事业、声誉,甚至身败名裂。尽管社会经济在突飞猛进,但不能说道德就不重要。道德就像人格一样,也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那是一个人立足社会的支撑点,是永恒的声誉。
时间走到中午的时候,江玉成差不多把那顿午餐约会给忘光了。整整忙碌了一个令人激奋的上午,他找到了一位要求极高的情人。他有时兴奋有时也挺悲观。这时对讲机在叫江玉成,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接通了开关。“什么事儿,李秘书,快说?我正忙着呢。”
黄晓依女士来了。又是相同的几个字却在江玉成耳朵里嗡嗡震响。是李秘书转告他的。他好像闻到了一种由嫉妒而滋生的一种气息顺着电话线迅速飘荡过来。
请她进来吧。江玉成站起身子。接着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突如其来的激情骤然袭击了他。他的确很精明,他仔细盘算了一切,几分钟前他还根本没想到她呢,她对他来讲并不重要。但是,现在她却很重要。他联想到了刘元新。现在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人,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他也不会轻意地放过她。那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江玉成默默地对自己说。可又一想,她找我的目的究竞是为了什么?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吧?她为什么在我面前暴露出对她叔叔的一些想法?她真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哪!人的毛病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一旦得到了也就开始后悔了。如果你不承认后悔,但也觉得无所谓了。拥有之后的超脱不算真正的超脱。
江玉成在等候门打开的顷刻时间里,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等不及了,赶紧走过去为她开门。但是江玉成刚绕过办公桌前面的时候,黄晓依就走进了房间。
他原以为一切不会再发生,也不可能再发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切都发生了,但这一次不可能。这一次他知道了她的模样;他会处处留神的。可是他又错了。她向他微笑着,江玉成简直说不出话来。尽管他们接触了一个令他遗憾的晚上,那一刻他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她浑身上下都是一种无声的语言,让你想的很多很多,你不由地激动不已。你也许会暗暗发誓,你一定要奋斗,拥有这样的女人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她的确很美,美的让他无话可说。因为你的内心是那么迫切想得到她,想拥有她,以此来证明你的才干,你的魅力,你的英雄气概。
你好,江玉成经理。我们又见面了?你的身体好了吗?
哦,好多了,你好,你好美人儿。
江玉成觉得她的声音轻柔温和,笑容可掬。犹如一阵轻爽的风在你的面颊上丝丝刮过,让你体内的血管开始膨胀、奔腾,迅速撞击你的心脏,一刹那让你产生许多性幻想而且即将付之行动。
江玉成踌躇了片刻,然后穿过房间的办公桌向她走去,握住她的手:“哦,黄晓依。”她那柔嫩、冰凉的手指像一团火立刻在江玉成心中燃烧起来:“哦,黄晓依,”江玉成又喊叫了一声,“你来了,我非常高兴。没想到你这么讲信誉,真是平生少见。今天我得好好看看你。”
那天晚上你还没看够吗?
没有。今天的心情不一样。
那你一定听洪姐说我什么了,她拿我开心哩。
不,她说的没有你本人完美。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有这种感觉。
不,我并不完美。我有很多缺点。你真正了解了,也许就极度失望了。
我倒没感觉到。江玉成说。
你真正了解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也许寻找,噢,怎么说呢?
是吗?也许,美丽女人总是给我带来好运气。
但愿如此。黄晓依笑了起来,想说些轻松的无关紧要的话。突然,她望着江玉成,想说的话仍然留在喉咙里。突然,她脸上掠过一道阴影,她把目光从江玉成身上移开了,陷入了沉默。“请原谅,江玉成,我不能同你一起吃饭了。”她喃喃地说,抽回了她那双修长的手。
为什么?江玉成脱口而出。他的脑子一闪,她又在吊我的胃口了。真像个变色龙。
黄晓依没有看江玉成,她忘了她早就有一个约会。她今天只是来向他道歉的。江玉成愣愣地看着她。她那清晰的而脆弱的侧影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他一阵心寒,所有激情和兴奋之情刹那间一扫而光了。他突然愤怒地说:“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黄晓依望着他没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呢。
江玉成向她走近一步:“如果你有其他约会,那你完全可以打电话给我,你根本不需要亲自跑到这儿来。没带手机,市里电话亭子有的是。他粗暴地说。
黄晓依转身去想离开。江玉成感到有一种愤怒而茫然的失望使他几乎窒息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将她扭过身来,盯住她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说呀?”
黄晓依的双目中闪耀着亮晶品的泪花:“江玉成,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我不想让你恨我?”她无力地回答道。
江玉成根本不注意她说什么,厉声责问道:“你怕什么你说呀?我怎么会恨你?我爱还爱不过来呢!你的身上怎么有伤?有人打你了?”
黄晓依一阵惊悸:“不,没有。”她不能说,她昨天晚上跟叔叔在一起,她不想干叔叔交待的任务,结果他野蛮地推倒了她,她撞在了床角上,把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威胁说,不听他的可不行。你永远做个风流寡妇!她本想向江玉成倾诉她的痛苦,然而她又自己吞下了。
江玉成感到她想在他的双手中塌了下去,好像失去了全身的支撑力量。此刻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左边脸有点儿红肿:“你让我走吧,江玉成?难道我的苦还没受够?她轻声说。
黄晓依那微弱的声音好像一盆冷水洒在江玉成的气身上。他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心情沉重地回到办公桌旁,跌坐在椅子里。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她说:“好吧,令人爱慕的黄晓依,如果你想走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为我刚才的冲动向你表示道歉。也许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
黄晓依犹豫一会儿,看了江玉成一眼:“江玉成,真对不起。”
江玉成没有立刻回答什么,他眼巴巴地看着门在黄晓依背后关上,然后他的目光十分忧郁地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他想,她是对的,没什么可商量的,她是谨慎的,你江玉成只是自寻烦恼。她不是那种很容易让你弄到手也很容易扔掉的女人。她属于那种需要男人有耐性的女人。尤其她那身红色服饰,站在那儿就像阳光下碧绿的湖水中一株盛开的黑牡丹,舒展的叶片上滚动着清晨的露珠儿,不时折射着几缕霞光。仿佛唾手可得,其实你是抓不住的。江玉成觉得那光泽与芬芳总在他眼前摇来晃去的,甚至飘荡着淡淡的苦涩清香,什么叫如醉如痴!那一刻体会得铭心刻骨。他抽出一支香烟放在嘴上,点着了它。这似乎就是最好的答案。追逐青春之梦,弥补青年没有浪漫爱恋的遗憾?人到中年是不是老了点儿?但是黄晓依的确让他心思飘荡,神不守舍了。真该死。他骂了自己一句。为何自作多情。
这天下午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但过去的是那么漫长,将近5点,电话响了。江玉成拿起话筒。魏朋,他抄起电话听筒,问道:“一朋老兄,你好吗?”
我非常好,江玉成,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一块儿吃顿饭吗?好长时间没坐下来聊聊了。我知道你忙,但我的确有话对你说!魏朋的口吻不容他拒绝。
可以。我也这样想。你在什么地方?江玉成惊异地问道。
我就在水城。他对江玉成的惊讶感到好笑,“我得看看故土啊,洪丽云想买点东西也一起来了。我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请你吃晚饭。不过得早点。我要乘9点钟的飞机赶回去。”
太好了。江玉成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热情:“我们6点在同居乐餐馆见面,怎么样?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吃点什么,吃完饭我用车送你们到机场。你看怎么样?”
好的。回头见。魏朋说。
回头见。江玉成说。
江玉成放下话筒,朝窗外望去。天黑了下来,窗外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童话世界一般,那么多五彩的灯火让人感觉像是梦幻。可他无心欣赏如此富有诗意的都市夜景,他感觉很累。他恨不得立刻开车回去,往床上一躺,把内心那种模模糊糊的、不愉快的感觉完全睡掉。可是他还有几件事需要处理。就是睡在老婆身边他也没有以往的兴奋与激情,他一度怀疑自己患了什么病,想用药。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一切正常,不能用药,如果你坚持用药,那么以后你就会完全依赖药物了,用伟哥是拿生命开玩笑。你要保持心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情绪,情绪对于想做爱的人很重要。江玉成听从了医生善良的劝说,他放弃了用药的念头。当然,他在事业发展顺利阶段,偶尔聚会时,挑逗一下服务小姐时,他就产生了那种很隐蔽的欲望。心想,我还行。我不是不行,我只是对妻子不感兴趣。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是疲软?是移情?他有时挺懊悔,反复问自己是不是要背叛妻子呢?妻子长得很漂亮。可是他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情绪。是为了寻找刺激吗?要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吗?好像不是。事业有成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儿。他还要求什么呢?是不是缺乏与她的感情交流了?少了一些亲密的动作,秘密接触的疲软了?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烦闷呀?女人最需要男人的爱抚了。即使不做爱,她也是希望天天见到你,这样她才感觉生活的踏实、安全,才有真正的幸福感。甚至在你面前唠叨没完,其实,那也是女人向男人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女人做的适度男人才能感到欣慰。
想到这儿,江玉成抄起话筒向家里打电话,他跟桂玉说:“我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我在同居乐餐馆。魏朋来了,我要同他一块儿去聊聊天。这样,要不你也来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的。噢,同居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饭店呀?”桂玉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名字有什么不好吗?江玉成不解地问道。
真有意思?同居乐,你说同居了能不乐吗?这商家为了赚钱可真是绞尽脑汁想歪词了。桂玉笑着说。
别瞎胡闹,我又不去跟别的女人同居?你就放心吧。江玉成不耐烦地说。
放心,但愿你让我有信心。桂玉说。
你有兴趣同我们一块儿吃吗?
我不想去,我同小燕一块儿吃饭,吃了我想早点睡觉。桂玉说。
怎么啦?你不舒服吧?江玉成急地问道。
不,昨天上网时间长了点儿,我感觉累。
好吧,那你吃完饭早点儿休息吧。
江玉成,你要少喝白酒。人到中年了,这个时期身体面临着严重的考验。弄不好?哦,你自己多注意吧。桂玉关切地说。
好吧,知道了。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江玉成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然后转身对着办公桌,把那份承包工程的费用预算看完。最后他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准备寄还给高良。此时,他一看表都快6点了,江玉成赶紧站了起来。
当江玉成匆忙走到大街上,才知道刚才下过一阵小雨,现在天又晴了,水泥地面上还有水洼,夜晚变得异常地凉爽,空气也异常地清新。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感觉特别舒畅。心想,还是步行几步路好,对我没有坏处的。都说快步行走对心肺功能很有利。他从大街上步行到五一大道,然后向那家同居乐餐馆匆忙走去。
江玉成被侍者带着走了过来,侍者殷勤地说:“江玉成先生,魏朋先生在等你,请这边走。”江玉成走近餐桌时;魏朋站起身。洪丽云坐在他右边。江玉成同他握了握手,向她转身过去,笑了笑说:“洪丽云,你们来得真突然,桂玉会很失望的。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们一起来了呢?”
没想到,江玉成。不过,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洪丽云也向江玉成笑了笑说。
是的,很高兴。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你比上一次年轻了。江玉成边说边坐了下来。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不过我很清楚她喜欢听这种话儿。
江玉成发现餐桌一边还留着个空位子。江玉成疑惑地看着魏朋问道:“还缺谁没有到?”
魏朋想说什么,却被洪丽云挡住了:“不缺,她这就来了,你们一定认识的。”
江玉成看见魏朋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看去,并站起身子来。江玉成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转过脸去。他相信他们俩是在同一时刻看见对方的。黄晓依眼睛闪烁出一道亮光,但马上又消失了,她好像犹豫了一下,不过,接着又朝桌边轻松地走了过来。
黄晓依伸出了手,抿嘴一笑,然后彬彬有礼地问道:“江玉成先生,又见到你了,我太高兴了。”
2、迷失自我
江玉成握住她的手。他惊愣了,半天没说出话。只觉得黄晓依的手指激动的发抖。当她就坐的时候,江玉成给她扶住椅子。洪丽云满面笑容地向前欠了下身子:“黄晓依今天中午最后一刻才做出决定,同江玉成一块儿吃饭。然后我们一起逛了商店,江玉成。她的眼光真棒。我们恨不能把水城的商店给买空了。”
但愿你剩下的钱还能让我支付我们现在的这顿晚餐。魏朋笑着说。
没问题,不然让江玉成老板买单。洪丽云跟他说了几句笑话,但是江玉成根本没听清是什么。要是这座大楼在他们周围崩溃了,江玉成恐怕也不会注意。他只是神情专注地望着黄晓依。他觉得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痛苦的神色。她的双唇柔软、鲜红、丰润。这时江玉成惟一想的就是,要是能吻她一下,那该多美啊。那么她身上的伤是自己摔的吗?他仍猜测着这件事儿,他想弄清楚,可她不像他想象的方面解释,她的确需要慰藉,她是一个失去男人的女人,不,她很有女人味儿的,她的忧郁流露出那种特有的女性魅力。
时光流逝的真快,一晃就到了晚上8点多钟。江玉成还尽情地坐在那儿喝着咖啡,女经理走到他的桌子跟前,告诉他说:“江玉成经理,欢迎你下次再来。”
谢谢。江玉成回答道。离开餐桌时,他想起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在8点半分把车开来。打完电话看了大家一下:“好了吗?”
好了。魏朋说。
这时,洪丽云取出香粉盒,匆忙在脸上扑了几下粉。又捋了几下头发。这才抬起脸来笑了笑。
江玉成把目光转向黄晓依:“你陪我们一块儿去机场,怎么样?”
黄晓依摇摇头:“哦,我想睡点觉。我太累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江玉成经理。”
嗳,黄晓依,一块儿走吧。我10点钟送你回宾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看看我们的水城。我们应该为生活在水城而骄傲。你这样想,你就会感觉生活着是美丽的。”
哦,有时活着也是痛苦的。
你还在创作诗歌吗?
你听谁说的?是丽云?
我知道你发表过不少朦胧诗。
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一个梦。我很崇拜李清照。
你让我刮目相看!
黄晓依踌躇地望着江玉成。希望从他那儿得到热情的邀请。江玉成深情地点点头:“我们10点可以回到城里。送你回来我看没什么问题。”
她笑了笑:“那好吧,我同你们一块儿去。”
四个人上了车后,轿车在驶向城外的高速路上,两个女人坐在后面,魏朋和江玉成坐在前面。江玉成不时朝后视镜中窥望。他发现她也在望他,但每次又都迅速地把头扭到一边。当江玉成过了一会儿再朝里面看时,她的目光又移到他身上,两个人有点儿心照不宣,是很默契的那种。既想看又恐惧对方发现自己的内心秘密。看得出彼此对彼此怀有特殊好感了。这需要时间才能突破防线,江玉成色情地想。
江玉成跟魏朋谈了有关他们在争取建筑合同方面的困难,他同江玉成谈到了最近来自土城市的一些闲话。两个人谈得很多,黄晓依知道,江玉成装作静静地听着,可他什么也不曾听进去,他在想什么呢?想我们两个人的见面有点儿奇怪吗?车开得很顺利。不到50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机场。江玉成停放好车后,魏朋和洪丽云一块儿朝检票处走去。他们在那儿相互挥手告别,江玉成答应洪丽云明天早上让桂玉给她打电话。魏朋和洪丽云走过检票口,黄晓依和江玉成这才回到了轿车上。
江玉成默默地给黄晓依拉开了车门,她上了车子。然后他绕过车子坐在驾驶座上。他伸出手刚要启动马达,她的手挡住了他,用她温柔的手抓了他一下。
等一会儿,她请求道,“等他们的飞机起飞了我们再走好吗?”
有什么事吗?江玉成急忙问道。
黄晓依没吭声,江玉成把身子向后一靠,看着她。她正透过挡风玻璃向飞机望去,脸上露出孤寂的神情。黄晓依摇摇头,然后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离去。她是我生活中最要好的朋友。”
你很关心他们?我理解你的心情。江玉成说。
我喜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发生的一切。她充满深情地说。
当飞机雷鸣般的马达声冲破黑夜,那架钢铁巨鸟腾而飞时,江玉成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们默默地坐着,直到飞机消失在黑暗深处。然后,黄晓依向江玉成转过身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了,江玉成老板,他们走了,现在我们也可以走了。”
江玉成没有动。他借助机场的灯光看着她的脸,她的眸子深处似有火星在跳跃。她也在看着江玉成,微笑从她的嘴角消失了:“我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真的,没想到。”她轻声地说。
我也没想到,你感到遗憾吗?江玉成问道。
黄晓依想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江玉成,我现在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我怕被你俘虏了,你可是一个很有成就的男人呀?你不可能为我这样的女人费心劳神。”
成就倒谈不上,但我清楚。你有你的做人原则!江玉成肯定地说。
区别就在这里,你是男人,你对事情的感觉不同。对男人来说,一切都不重要,而我们女人却不同;我们甚至不能总跟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时间一长,人们自然怀疑你们上过床了。其实,我是不敢堕落的,也许堕落就是我的命运!
哦,应该说有相同的地方?我们应该做的与众不同。你怎么这么悲观呢?
什么相同呀?那需要付出多大代价。黄晓依轻蔑地说。
爱着:一个人男人爱着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确切地说两个人都有这种感觉,那么爱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会四处流淌的。
你简直是引诱我上钩。你真是坏的不能碰一下?黄晓依说。
也许是你刺激了我的原因。
江玉成将烟头扔出车窗,然后一手抱住黄晓依的肩膀,把她拉到怀里。她也很激动,浑身颤抖着似乎忘了什么,便不顾一切吻着他。他饥渴的像个恶魔!
黄晓依的嘴唇颤动的比较机械,他们既不冰冷也不暖和;她没有回应江玉成的吻,但也不是那种无动于衷。江玉成松开了她,看着她的脸,她也瞪大眼睛望着他。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被这种突然袭击的狂吻弄得不知所措了。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我就想把你吃了。江玉成说。
你会消化不了的。
黄晓依抽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一支香烟在手里掂量着,江玉成给她点上烟后,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把头仰靠在椅背上。她没有看江玉成:“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别的男人,他也没有想过别的什么女人。我们对爱情是忠心耿耿的。我已经跟说过,真的,我没有骗你,也许将来会证明这一切的。我一直怀疑他是被人谋害的。”
哦,你还爱着他?我能够想象的到,像你这样珍惜爱情的人太少了。有一些心疼的想象可以理解。江玉成注视着她,她的目光忧郁而深沉。向他微笑时的神情就像做出来的一样,他没有再说什么。
不,不是想象,是感觉。创业期间,我们经常分开。你知道,当时土城市是什么情况。你那时自然也在那儿。人人都忙着赚钱。好像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我都厌烦透了。她伤感地说。
江玉成一直默默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幻想,希望她尽快忘掉过去的不幸。
今天只能是这样了,她缓慢地说。但两眼动情地直视着江玉成,一张迷人的脸上出现了很不自然的一种表情。
你依然爱着他吗?江玉成又一次追问道。
黄晓依垂下眼睑,向江玉成掩藏起她的双目。她开了口,声音里带有轻微的痛苦:“这个问题不合情理。他已经死了。我是一个苦命人,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问呢?你让我觉得你是个别有用心的男人!”
但你还活着,你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再是孩子了,你有自己的需要,你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应该总是沉溺过去而不能自拔。你需要我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帮助,你需要精神生活愉快,你需要男人的爱抚。也许这话你不喜欢听,但是,我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上帝派我来拯救你来了。
操,谁拯救谁呀?
啊!你说什么?江玉成对她的话感到震惊。有时她高不可攀似的,有时她的话很粗鲁,她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两面人!
你干脆说还有性生活?堕落的生活,无休止的爱欲?你以为这些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很重要吗?她淡然一笑。
至关重要!江玉成一本正经地说。他没有笑,而是平静地望着黄晓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你的性生活不和谐,结果,你像我想象那样,你仍然孤身一人!
噢,你是听洪丽云说的吧?
不,她从未说你的个人情况,她只是要我帮你?说你挺不幸的。
那你是从那方面看出来的?
你的眼睛,你的神情?
你简直是胡思乱想了,难道写在我的脸上?
真的,你的脸色不滋润,很粗糙的那种。当然是卸妆以后,你的眼神像一个处女时刻在提防男人,不,是那种搜寻的目光,如果你的男人还活着,而且你的生活如意,你会无意中显露出自鸣得意的情绪。总之,你的生活是存在严重缺憾的。我这样诚心诚意地说,但愿没有伤害你的自尊心?
既然你看出来了,你说我怎么办呢?
你这么有主见还来问我?好吧,难得你信任我。我建议你找个男人过正常人的生活!爱情是重要的,爱与被爱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讲都是重要的。何况你比我年轻的多,你不能压迫自己呀!失去爱太久了,你会莫名其妙地恨,如果一个人总是怀恨在心,那么她的生活能愉快吗?一旦你重新拥有爱之后,无论你是爱着还是被人爱着,你一定能够感觉到生活那么美好、那么富有诗意。你会情不自禁的想与人交流,想把自己的爱延缓到更久远。
黄晓依看着他,怀疑地问道:“因此你想说你爱我是吗?想趁机拥有我?然后无情地把我抛弃了。你知道,我可不是大街上的卖笑女郎。”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江玉成严肃地盯着她,然后踌躇地说:“真的,我没那么想,但我不知道,也有可能你是感觉孤独吧,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我希望你告诉我。我一直傻乎乎地想,如果我能让你快乐起来,感觉幸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那么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呀,江玉成?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对你自己却不那么坦率呢,你说你真的想?那么要我干什么?我希望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不喜欢两个人绕来绕去的。我们应该直奔主题才是,那样我们活着就轻松。她说。
江玉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躲避她目光中的诱惑:“此刻他只想,我想拥有你。真的,我很想。不管你怎么看待我这个人,因为我感觉你在引诱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黄晓依没有说话。当江玉成抬头看她时,只见那支烟在她手中白白地燃烧着:“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要你。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但我知道我需要你胜过我一生中想要的其他的一切。你就是我渴望已久的初恋一样。”江玉成伸过手去抓住她的手。于是就油然而生那种渴望交流的情欲冲动。
黄晓依的脸色依然很平静,但她在克制着,她很明白他的意思,她还是颤抖地说了声不,一种对自己的压抑与强迫:“江玉成。我,我们……我们有点着急了吧?我们在后边的座位上?”她平静地喊了一声。
江玉成前倾身子,双手揽住她的腰,然后吻了吻她的双唇。这一次不再是麻木冷淡,而是那种温柔、甜蜜在她浑身上下荡漾起来。他们开始喘息、颤动。江玉成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他们紧贴在一起,他们相互纠缠着,直到身子软绵绵的,恨不能把对方一口吞掉。
黄晓依把头枕在江玉成搭在座位靠背上的手臂上,她双眼多情、迷人、温柔,含情脉脉地看着江玉成:“江玉成,我们……”她轻轻叫了一声又一声。仿佛是在呼唤,用身体用意念用心灵深处的焦渴。他们实现了一种吻合运动。
喂,黄晓依。江玉成马上又吻了她。
黄晓依的嘴唇在江玉成的嘴唇下温存地移动着。“让我们不要像其他人一样,江玉成。不要做那些让你后悔的事。我们已经后悔不起了。你知道吗?你想过吗?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在乎。江玉成急忙回答,“你总是在说我。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你想要什么呢?请你告诉我好吗?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答应你的。我爱你也愿意为你做点什么?”
这事对你来说并不像对我那么重要,江玉成?”她柔声说道,“你失去的会比我更多。你想过没有?你可要好好想明白。我们都是过来人了,不能像孩子似的那么天真了。”
我们俩的事儿?你是说我们爱着的话?江玉成问道。
对,我们的事儿。一旦走到一起,做了我很需要的事儿了,你会怎么办?我会怎么办?你想过吗?现在你后悔还来的及。我是无所谓的。真的,我已经无法在乎自己了。
江玉成没有吭声,他觉得无话可说,他只是想跟她有一次轰轰烈烈地做爱过程,体验一下与美人儿亲密接触的味道,没有她的允许他又不敢贸然行动,尽管他渴望已久,他呆愣地瞪着一双欲火盈盈的眼睛。
黄晓依靠近他,默默地用双手抱住他的腰,柔软无力地在他耳边喃喃地诉说着:“江玉成,你想怎么样?你说,你说呀?我会为你做事的。”
江玉成难以坚持了,感觉她是那么柔弱而富有激情,他抱紧她,他的脑子出现了空白,那是一种情欲劳作之后的想象,他迅猛地把她抱起扔在了床上。不,是很不理想的轿车后座上,当一切结束之后,江玉成感觉与她做爱真的不同,他好像第一次懂得了女人,为什么这迟来的感觉那么令人心醉神迷呢?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爱着,真是太美了!
黄晓依又看了看江玉成的眼睛:“你认为你太太怎样,江玉成?你爱她吗?你要坦率地告诉我。你不要随便把我抛弃了,我是一个讲究实际的女人。一旦走到一起,我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改变主意的。”
我当然爱她。江玉成迅速回答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我不喜欢她的话,我们就不可能保持这么久的婚姻了。倘若以前是爱,那么现在就增加了义务和责任。”
黄晓依安静而无怨恨地说:“那你为什么还需要我呢?你也许有点儿无聊吧?或者你是想冒险?来一次新的占有?新的体验?抑或你想从我身上证明什么?干脆说想赶时髦,早就有了红杏出墙的意识和思想?只是没有机会,你终于发现了我与你想象的吻合?”
江玉成凝视着她:“现在是你不合情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太疲软了,引不起汹涌澎湃的激情。我好像刚才说过,我不知道。”江玉成简直想不明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动情。他很少为女人动过心。因为江玉成没那么多时间。他知道现在他更想要她;他更知道他们相互间有某种东西相互吸引着,而这种东西他们俩谁都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发现过。你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也不会说,只是体会,是只可体会,不可言传的。没有你,他就不能活了,因为他能活。没有一切江玉成也照样能活,再说江玉成也必须活下去。他很明白这一点:生活中有许多失望,但不管它们多么令人痛苦,你都能战胜它们,此时此刻他不愿没有她而平淡无味地生活下去,人就是这样,积累财富也是为了更好地挥霍,表现有风度也是另一种猎艳那些性感女人的一种形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如果不是道德的约束的话,如果不是人有更坚强的意志与理智,如果不是对家庭肩负着义务和责任的话,男人女人都渴望自由放纵,只要有情感,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黄晓依微微一笑,“什么逻辑?不过,你很坦诚。江玉成。要是其他男人,必定会做出更多的表白。我想,人就那么一回事儿,不能不在乎自己也不能太在乎自己。解决饥饿的办法可不能饥不择食呀。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像饥不择食吗?
但你有一双色情的目光,让女人往往承受不了。也许你的目光告诉了我们,你想爱了。
是的,我知道。不过,我不真诚吗?
你最好现在送我回去,江玉成老板。黄晓依说着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上,然后望着他,那种优雅的动作,就像一个深谙闹市各色人等的高级妓女。不是做作而是与众不同的潇洒,这么一想,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内疚,不应该这样想象她的。我们正努力想一个问题,爱与被爱。
留下来不行吗?我有这种要求?你走了我会空守一夜的。
对不起,我们还有工作,你要好好休息。
只好如此了。江玉成默默地启动了车,马达发出低沉的声音,他将轿车倒出停车场,向城里驶去。一路上他们彼此没说一句话。只有沉默地想着各自的心思。人到中年的外遇,如果不以物质为基础,那么性爱是次要的。谁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委身于你。不管你标榜自己多么正派。堕落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理由都不能让固守贞操的人理解。人有人法,鬼有鬼道。万物按部就班,又杂乱无章,人需要环境保护,创造生活,享受美好事物以至达到精神升华。
在黄晓依下榻的宾馆门前,江玉成停下车,望着她,“我还能见你吗?黄晓依?”
黄晓依两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江玉成。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这样做。我想,早晚有一天你会恨我。我们是不是应该理智一些?”
你怕我吗?江玉成问。
哦,为什么这样问呢?她摇摇头:“你是个挺怪的男人。江玉成,不,我不怕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让男人害怕的女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占有了就想抽身的人,可我是不让你抽身的。”
不,你是怕我会爱上你?他说。
我可不怕我会爱上你,什么也不怕。她坦率地说,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她站在门旁看着车里的江玉成:“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江玉成,你最好仔细想一想。你不是自由的人,你可能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真的,我不忍心伤害你。”
你能伤害到我什么程度呢?别担心,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要你立刻回答我?江玉成有点儿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抓住了黄晓依。
请你照我说的去做吧,江玉成,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我有的是时间,我也能忍耐。我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你说我怕什么?她温情地说。
不管我怎么考虑,我还是非常想见到你。见到你就高兴,就能睡个好觉,就能做个好梦,请原谅我这么说。江玉成望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们还会见面的。黄晓依微微一笑,她转过身去,“再见,亲爱的江玉成老板,哦,亲爱的江玉成经理。”
再见,黄晓依。他目送着黄晓依走进宾馆的大门,消失在大厅里。然后江玉成一拍方向盘,开着车走了。
黄晓依猛回头看时,江玉成的车已经开走了。她呶呶嘴什么也没说,停了一下才转过身去。她一个人走进房间,顿觉得格外冷清,倒不是不想和他同床共眠,而是怕自己伤害了他的女人。其实,她对付男人还是有她独特的地方。刘元新不会看错人,她叔叔从来拒绝与智商低的人打道。人只有跟狡猾的人交流,你才能学会比他更狡猾,否则,你就永远吃亏上当,一旦醒悟过来,弥补起来是困难的,也是让世上耻笑的。谁让你愚蠢了,本来世上就没有骗子。是人们的执迷不悟造成的,尤其私心杂念严重的人、贪图便宜的人,是他们成全了骗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