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卷 康大妈晚年被啃老③

　　且说康大妈在大女儿这里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到了正月初三，柴玉喜就来接，康大妈推辞不得，只好答应。柴玉兰觉得还有点恋恋不舍，她本想让母亲在家里多住几天的。柴玉喜请来一辆出租车，把母亲接到家里，秦妃仙见婆婆来了，很是高兴，忙堆出笑脸，端茶倒水，娇声娇气地说：“妈耶，你怎么不到我们家过年呀，女儿是嫁出去的人，说到底还是儿子亲啊。”康大妈向来对这个儿媳妇没有什么好感，她自过门后就从不来看望，如今突然变得亲热起来，心里知道她的用意。就说：“只是怕打搅了你们，现在我不是来了吗。”秦妃仙说：“妈，看您说的，咱们本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柴玉喜也道：“妈，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康大妈忙摆手：“我老了，牙齿也啃不动，能吃多少呢，不要瞎忙，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此时，秦妃仙想把蓄谋已久的想法说出来，但是又想到婆婆刚来，马上说不太好，只得放一点耐心，先和婆婆套近乎，加深点感情再说。
　　再说柴玉娟，也盼着母亲到自己家里来住几天，现在她和丈夫住的地方也是租来的，她太需要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她渴望母亲到时候会送一套。这得和母亲搞好关系才是。在正月初四，她就来到大姐家接，才知道早已被弟弟接走了，就急急忙忙赶到弟弟家，见到母亲，就撒娇撒痴道：“妈，怎么不先到我家过年，我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耶。现在我来接你去。”可是柴玉喜不肯：“姐姐，妈昨天刚来，怎么说也要在我家住几天，你先回去吧。”母亲也说：“娟儿，妈知道你的心思，过几天我就去你那里。”柴玉娟笑道：“那好，过些天我再来接你。“说完就走了。这三个儿女的热情，让康大妈感到心里温暖。她想好了，等房子落实下来，先给二女儿和小儿子每人一套，自己住的这套等百年之后再给大女儿，这回她还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让儿女们受到委屈。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为儿女着想，哪知道身后的事。
　　话说康大妈在儿子这里住了五天，儿子儿媳对她体贴照料，问寒问暖，呵护有加，康大妈心里很高兴，从此也改变了对儿媳妇的看法。秦妃仙几次想对婆婆提房子的事，都觉得自己不好开口，就撺掇丈夫去说。柴玉喜嘴里答应，但始终没有去说，他担心谈不好会让母亲生气。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柴玉娟又来接了，康大妈这回没拒绝，跟着二女儿走了，柴玉喜顿时后悔不已。秦妃仙得知后，气得扇了丈夫一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早知你不愿说，就由我来说。”柴玉喜敢怒不敢言，嘴里嘟囔着：“我想了好久，说了也不一定有用，真属于我们的，别人也争不去。”秦妃仙道：“不管怎样，先提出来有什么关系，她若不同意，也要把理由说出来。”
　　却说康大妈的这栋老屋，在元宵节过后终于被拆除，后来康大妈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大女儿家，其间柴玉喜又接母亲家住了一回，瞧准一个机会，他对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母亲听了一言不发，柴玉喜也就再也不敢问。后来儿子又来接她，就再不去了。康大妈心里不乐，她明白这一定是儿媳妇的意思，怎么能这么贪心，于是对儿媳妇又有了一丝厌恶。
　　时间易过，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新房建成了，康大妈如愿得到三套房产。按照原来的安排，先给了二女儿和小儿子各一套，柴玉娟见自己的心愿实现，自然心里高兴。秦妃仙见自家也分得一套，而大姐没有，她想大姐家自己有商品房，估计母亲不会再给她，那母亲住的这套，以后还会属于他们的，也就不再和丈夫吵闹了。
　　最郁闷的是柴玉兰，没想到母亲给妹妹和弟弟各一套房产，偏偏没有她的份，看来平时对她好是白费心了。康大妈岂能不知大女儿的心思，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免得她记挂。这天康大妈就对大女儿说了她的打算，柴玉兰才知道误会了母亲，心里又高兴起来。康大妈最后说：“玉兰，你弟弟早先对我说过，要我把房产都给他，可我做不出这事，你平时对我最孝顺，我这套房产日后留给你，你弟弟肯定会记恨，我也顾不了这么多，将来我死后就归你葬。”柴玉兰说：“妈，你放心，我会做到的。”康大妈哪里会想到，后来一件令她伤心欲绝的事就要降临了。
　　这天，康大妈让大女儿去开发商那里，看看什么时候能拿到房子，柴玉兰这时心里却有一丝担忧，她想，若是母亲去世后，弟弟要争这套房产怎么办，不如现在和母亲签定一份协议就好了。于是把心的话对母亲说，康大妈觉得她的担心有点道理，就说让她写，自己在上面按手印。柴玉兰这样写道：“我叫康慧芬，因老宅子被拆迁，现在搬到我女儿柴玉兰家居住，经和其他儿女协商，均同意将补偿给我的一套新房转让到柴玉兰名下，活着由我住，死后归柴玉兰继承。特签订此协议。赠予人：康慧芬，继承人：柴玉兰。”然后给母亲念了一遍，康大妈觉得可以。就在自己名字上按下手印，让她把协议收好。后来柴玉兰从开发商那里回来，对母亲说，拿到房屋还要过一段时间。
　　俗话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康大妈没想到大女儿会死在她前面。在半个月后的一天半夜里，柴玉兰上卫生间，跌了一跤，突发脑溢血，后来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康大妈见平时对自己最孝顺的的大女儿走在自己的前面，心里非常悲痛。在大女儿安葬后，她就住到了儿子家，此时儿子媳妇都还不知道母亲已经把那套房产赠予了大姐，对待母亲的态度还很好，秦妃仙想，既然大姐已死，那套房产自然没有了竞争对手，以后十拿九稳归自家啦，心里更加踏实。谁知：
　　平地又起风波，好事还须多磨。
　　话说过了月余，康大妈才想起让儿子去开发商那里看看情况，柴玉喜回来的时候，气得黑着脸对母亲道：“妈，你是怎么搞的，开发商说这套房产已经不属于你了。”原来开发商告诉柴玉喜，他妈和柴玉兰有一份协议，她已经把房产赠予给柴玉兰，而柴玉兰接着又把房产转让到儿子高华的名下。康大妈听了儿子一番说，顿时目瞪口呆，赶忙叫儿子带她去见开发商。
　　柴玉喜就立刻带母亲前往，开发商见了康大妈，就把情况重新说一遍，康大妈哭着说：“弄来弄去，现在我连个家都没有了，哎呀呀，我的命好苦。”柴玉喜气愤地要开发商把房产转回来，但是人家说已经晚了，说他们要是不服可以去起诉。康大妈决定打官司，要回属于自己的房产，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女儿会这样做，原来说好在她去世后房产再归她，可是自己还没死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房产转到自己孩子名下，分明是对她最大的不敬。百年之后把房产给女儿，这是经她同意的，关键是现在大女儿死了，而她还活着，而外孙高华和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在感情上她也接受不了。如今她活到八十岁，却连自己的家都丢了，这真是让她伤心至极。
　　秦妃仙听说这事，气得又和丈夫大吵大闹，让他陪同母亲去打官司，一定要讨回那套房产。康大妈以为这一切都是女婿高永贵幕后指使，就一纸诉状把大女婿告上法庭，要他归回那套房产，高永贵其实对这事一无所知，都是妻子一手办理的。在法庭上，说妻子做这事没有和他商量，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他也没办法，他说那套房产可以让岳母居住，就用不着转过去。但康大妈坚决不肯，她非得要回房产，柴玉喜也支持母亲的做法，可是法庭却不认可，他们说当时康大妈和女儿签订的协议有效，现在康大妈只有房屋居住权，而没有使用权。秦妃仙听了这话，顿时怒气冲冲，在法庭上大闹起来，说这样判不公道。法官见一时难以解决问题，只得宣布在庭外调解。
　　后来法院调解员就做起了高永贵的思想工作，说她妻子这种做法本来就不对，让他尊重岳母的意愿，把房产转让回去，不要让老人太伤心。高永贵思来想去，觉得确实有点理亏，就答应把房屋还回去。柴玉喜随即就去办理了过户手续，并且连房产证一同办了，康大妈看到房产证上确实是自己的名字，才彻底放心。只是经过这一场风波，让她对儿女们非常失望，想起这些年来，儿女们对她好，是看到她还有财产，若是她一无所有，那又是怎样一种情况呢，她不敢想下去。
　　有首《洞仙歌》单说儿女怎样啃老：“养儿防老，自古如斯说。美食优先老人吃。可而今，倒个头养闲人，三十几，不上班凭爸阔。白头终会去，忧是将来，歧路条条向何发。便想少年时，历苦多多，终生晓，勤耕不辍。盼社会，关心此般情，像那会知青，教知耕割。”
　　现今社会，还有许多年轻人不图怎样报效父母，还在啃老，而且是得陇望蜀，总不得满足。民间有个段子是这样说啃老族的：“儿子耍大派，媳妇是福太太，孙子是第一代，婆婆洗衣弄饭又烧菜，公公的工资管三代。”“啃老族”的诞生，很多是因为父母儿时的过于溺爱而导致的，以及在传统思想的束缚下，使得大多数的父母不得不拿出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供养早已成年的子女。大多数的“啃老族”因从小依赖父母，失去了独立自我的能力，养成了有困难找父母的习惯，因而，长大了还是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实在是可悲可叹。诗曰：
　　父母养儿为防老，子孙孝顺理应该。
　　善待双亲是美德，啃老依赖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