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卷 一根烟差点酿命案①

　　遇到不公勿怨恨，争斗不如让三分。
　　平生莫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这首诗告诉世人，在生活中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不要对别人产生怨恨，与其和别人你死我活地争斗，不如宽容忍让，如果一辈子不去做对不起人的事，世界上也不会有恨自己的人。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多少人做得到，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不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而是心胸狭窄，遇事斤斤计较，吃不得一点亏，如果谁招惹了自己，总是耿耿于怀，伺机报复。有个成语叫作“睚眦必报”，意思是被人瞪了一眼那样极小的仇恨，也一定要报复。殊不知，若能宽容别人，就是善待自己。在生活中，我们时有耳闻，有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翻脸，为了自己的脸面，而向对方大打出手，等后来酿成命案，才悔之莫及。
　　在云南昆明，曾发生这样一件事，只是为了一块五毛钱的小菜，两位年过六旬的大爷在菜市场里愈吵愈厉害，不想，这竟然引发了一起命案。
　　陈顺利是个靠卖菜为生的菜农，六十三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每天都从郊区拉着一车新鲜的蔬菜去东华小区田园里菜市场出售，有时是韭菜菠菜，有时是黄瓜茄子，有时是白菜萝卜，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从没有出什么事情。但是他没想到后来却碰到了个冤家对头。这个人叫刘保生，六十二岁，个头较高，显得很瘦，长着一对三角眼，面相不善，是个小心眼，喜欢贪便宜，吃不得亏，他到菜市场买菜常常要压价，有时为了一角几分钱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他买的菜割的肉，回家都要用秤称过，若是发现短斤少两，就气愤愤地找卖菜的去理论。有次刘保生在肉市买了两斤猪肉，回家一称，少了一两，顿时大怒，马上气势汹汹地找那个屠夫算账，骂他黑心欺人，要求补偿。那屠夫见他火气冲天，又是老人家，不愿和他争辩，忙割下一小块补给他，称了一下还多一两，刘保生这才满意地走了。
　　也是陈顺利这天晦气，遇到了这个人，就一点不顺利了。刘保生原来不住在这个小区，他是不久前才搬来的，陈顺利对他不熟悉。这天早上，陈顺利拉着一车藜蒿去卖，刘保生看到了想买，就问他多少钱一斤，陈顺利道：“一块钱一两。”刘保生听了把眼一瞪：“怎么这样贵？”陈顺利道：“一分钱一分货。”刘保生拣了三两藜蒿，递给陈顺利一块五，说：“你甭漫天要价，就值这么多。”陈顺利见他这样，很是生气，就绷着脸不接钱。刘保生见他不高兴，又说：“得啦，你们这些人，卖点菜就了不得，卖多少你们说了算，市价都让你们抬高了。”陈顺利听了这话，怒火终于爆发，大声道：“你有钱就买，没钱走人，啰嗦个屁呀。”
　　刘保生见他出骂，不由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挥起拳头朝陈顺利打去，陈顺利的鼻子马上就流血了，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大吼一声，和刘保生扭打在一起。旁边的人看见，急忙来相劝：“都是老人家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快别打了。”刘保生挣脱出来要走，结果被陈顺利紧紧拽住不放。刘保生就朝陈顺利踹了一跤，陈顺利爬起来又追，突然“扑通”的一声，陈顺利摔倒在地，不省人事。围观者赶紧报警求助，急救人员很快赶来，但陈顺利已不治身亡。后来陈顺利的子女闹到法院，欲为亲人讨个公道，而刘保生也请了代理律师为自己申辩。
　　为了查明陈顺利的死因，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委托法医进行鉴定。结果是：陈顺利系原发性心肌病、冠心病基础上急性发作心功能衰竭死亡。与人发生纠纷，是他心功能衰竭的诱因。 这时候刘保生震惊了，后悔了。他本是一名退休工人，每个月收入也不高。事发后，他向亲戚借钱，赔偿陈顺利家2.8万元，还有6000元的尸检费。但陈顺利的老伴、儿女和80岁的老母亲仍向法院提起诉讼，向刘保生索赔31万余元。 在庭审中，刘保生的律师称，吵架过程中，双方因一时冲动，没有理性解决，都存在一定过错。刘保生愿意承担10%的赔偿责任，而鉴于陈顺利没有证据证实其长期居住在城市，只能按农村人口的标准来计算死亡赔偿金。可是受害人家属不甘心，不断地上诉。
　　这真是应了那句古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一点小菜争价钱，竟然都各不相让，发生冲突，引发灾难。实在令人惋惜。后悔是没有用的。正是：
　　为争小利生矛盾，两个老人来争斗。
　　酿成惨祸才知悔，当初怎不学低头。
　　现在讲一段故事，是因为一根烟，差点酿成命案，这个故事告诫后人，处世要放宽胸怀，与人为善，不可记恨别人，不要和别人结怨，不能因为别人伤了自己的面子，就时时刻刻想着去报复。如果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定会惹祸上身，最后悔之莫及。
　　话说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山东聊城农村，有个人叫常玉超，二十六岁，生得高大结实，皮肤黝黑，在生产队的电磨房里负责帮村民磨面。妻子祝桂萍，二十四岁，模样普通，但勤劳贤淑，生得一个儿子，三岁，名叫常宝。父母早逝，有个妹妹常玉凤和他们一起生活，常玉凤二十岁，脸蛋漂亮，扎着两条长辫子，是村里的一朵花，还是村里业余剧团的演员，在《白毛女》中曾扮演过喜儿，在《沙家浜》中扮演过阿庆嫂，她唱的吕剧字正腔圆，优美动听。村里的几个青年小伙都想娶她为妻，但是常玉凤都对他们不屑一顾，她的愿望是想嫁到城里去，最好是吃商品粮的工人或者干部。村里有个青年叫王宝林，也看上了常玉凤，想着法子接近她，但常玉凤根本不理他，那是看不惯他身上的痞子气，这王宝林是个不愿干活，好吃懒做，流里流气的青年，喜好的是打猎，他有一杆双筒霰弹猎枪，兴致来了，就到山里去打野鸡，或者山麂。他二十二岁年龄，中等身材，瘦长脸，见到漂亮女人眼睛就发直，心胸极为狭窄，谁要是得罪了他，就耿耿于怀，日后非要寻个机会报复一下才痛快。看他是怎样的人：
　　长着一个马脸，浑身充满流气。
　　平时最爱面子，只受不得委屈。
　　王宝林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见儿子好逸恶劳，也没少骂他，但是他总是置若罔闻，不予理睬，仍旧我行我素，父母也拿他没办法。王宝林追求常玉凤不成，心里一直不好受。他想通过常玉超去说。这天上午，王宝林背着五十斤麦子去电磨房磨面，掏出一包“凤凰”，抽出一根给常玉超，说：“我想和你妹子交个朋友，请帮忙转达我的意思。”常玉超向来就看不起他，心想你这二流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但是他不好当面得罪，常玉超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说：“这事儿我没办法，你自己去说。”王宝林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感到憋气，从此对常玉超就耿耿于怀。
　　话说一个月后，村里来了公社的电影队，晚上在打麦场上挂上银幕，此时正是麦子快成熟的时候，打麦场刚刚整修过。吃过晚饭，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端着凳子来看电影，常玉超来了，发电机突突地响起来，放映员正在试镜头。这时候村里的几个想追求常玉凤的青年就和他套近乎，王宝林见状也忙凑过去。一个青年掏出“哈德门”说：“常哥请抽烟。”常玉超忙拿出自己的“大前门”，说：“抽我的，抽我的。”说着就打开来散，在场的四五个人都发了一根烟，偏偏王宝林没给，这可把他气得够呛，心里骂道：“狗眼看人低，我操你妹子。”然后愤愤然走开了。常玉超是故意不给他烟的，用意是让他对自己的妹妹死心。他没想到，正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刺痛了王宝林强烈的自尊心，才会发生后来的祸事。
　　这天晚上放的电影名叫《奇袭》，讲的是志愿军抗美援朝中的故事，打麦场上坐满了看电影的村民，邻村的人也来了不少，位置不够用，有的人就骑到树上看，还有的坐在银幕后面看。电影放到一半，常玉超就觉得眼皮子直打架，熬不住了，前些时候因为打夜班磨面，耽误了瞌睡，他电影没看完就回去睡觉了。常玉凤也来看电影了，但她也没有看完，就和一个青年小伙到附近桃树林里，常玉凤看上的这个青年是邻村的，名叫董国良，长得细皮嫩肉，相貌端正。他们两个曾是初中同学，后来董国良通过父母走关系，到县城机械厂当了一名工人，每月40元工资。常玉凤是上回去县城卖桃子的时候遇见他的，他们俩偷偷来往已经半个多月了，哥哥嫂嫂都还不知道。
　　话说刚才王宝林见常玉超偏偏不给他烟，心想这是瞧不起他，故意伤他的面子，于是就在心里恨上了。生了一回闷气，就在人堆里寻找常玉凤。这天晚上天上有一弯月牙，放出淡淡的清辉。后来王宝林看见常玉凤和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小声说笑，立刻引起了注意，心想，这个青年是谁，和常玉凤是什么关系。在看电影的时候，王宝林就没法集中精力，他一会儿看银幕，一会儿看常玉凤和那青年。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常玉凤和那青年离开，就赶忙紧随其后，想知道他们去干什么。
　　这片桃林是生产队的，前不久，成熟的桃子都摘去卖了。常玉凤和董国良来到桃树林，董国良发现一颗桃树的枝头上有个摘剩下的桃子，就蹦了几下，抓住树枝摘了下来，把这个桃子给常玉凤吃，常玉凤咬了一口，又把桃子送到董国良嘴边，董国良也咬一口，常玉凤又咬一口。王宝林看到这一幕，非常嫉妒，心想一定是常玉凤的男朋友，不知是那个村的，他娘的，让这小子占了大便宜。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正想着，只见两人吃完了桃子，就抱在一起亲吻起来。王宝林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忙捡了块石头掷过去，只听“扑通”一声，两人都吓一跳，董国良喝一声：“谁？”四下望望，又没看到什么，可能是心里害怕了，只听常玉凤道：“我们回去看电影吧。”说着两人就走出了桃林。王宝林躲在一个土坎下，直到他们走远了才出来。
　　这天晚上，王宝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自己求爱被拒绝，想到常玉超不肯帮助传话，又想到常玉超故意不散烟给他，就在心里恨恨地说，常玉超，你不要狗眼看人，早晚一天我做了你妹子。
　　大凡一个人千万不可有邪念，若是产生了邪念，必然成心魔。王宝林就是这样，因为常玉超当着众人没有散烟给他抽，他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不由恼羞成怒，“新仇”牵出“旧恨”，打算要报复他，但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常玉超，只有从他妹子身上打主意。王宝林本想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常玉凤拖到庄稼地里强奸，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特意做了一个黑头套藏在身上。但是常玉凤在干活时都是和妇女们一起，王宝林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心里十分懊恼。常玉超做梦也不会想到，正是他当时的一念之差，没有散烟给王宝林，把这个混混给彻底得罪了，此刻，这个人正虎视眈眈地伺机要对他妹子非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