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卷 爱打赌周青毁前程④

　　周青没想到刚回来不久，父母就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他对父母说不愿去，这事以后再说吧。可是父母非要他去，他的脑袋立刻乱成了浆糊，不答应吧，违了父母的心意，答应了吧，又辜负了春桃，现在得知春桃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就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此刻，他非常痛恨这场打赌，现在陷进去无法自拔。到底该怎么办呢？最后咬咬牙，决定听从父母的安排去相亲。他感到现在和春桃结婚已经不可能了，春桃怀的孩子可以劝她打掉，以后再想办法给她一些补偿。
　　周青去相亲的对象叫文霞，是一个机械厂厂长的千金，长得模样姣好，皮肤白净，有两条垂到腰际的长辫子，在父亲的厂里当出纳。周青看了很满意，文霞见了周青也很喜欢，当时就把亲事定了下来。后来是约会，一起看电影。两人都很谈得来，周青常给她讲自己插队经历的有趣的事，但是打赌的事他不敢说。只要想到在遥远的农村还有个女子怀着他的孩子，心里就惶恐不已，若是文霞知道了肯定会和他翻脸。可他已经离不开文霞了，春桃的影像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模糊起来。
　　正当周青把春桃忘却的时候，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原来春桃见周青一直不回信，就亲自到郑州来找他。周青那天上午接到春桃在火车站打来的电话，脑袋立刻炸了，心慌意乱地想，老天爷，这可咋办？这件事决不能让父母知道，更不能让文霞知道。通过一番紧张的思考，他决定把春桃安排在旅店里，好好和她谈谈，说服她和自己分手，打掉胎儿，然后再给她钱来补偿。
　　周青来到火车站见春桃，只见春桃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着蓝色直筒裤，脚穿棉布鞋，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样子还是很好看，但皮肤似乎比以前黑了些，看得出小肚子有点微微隆起。春桃看到周青，就问收到她写的信了吗，为什么不回信。周青说收到了，但是事情多就忘记回信了，春桃说：“没想到郑州这么大，人和车这么多，到处是高楼大厦。周青笑道：“当然了，这是中原最大的城市，南来北往的火车都要经过这里，你路上辛苦了，我带你去旅社。”春桃问：“怎么不带我去你家？”周青打个谎：“我家里目前正在搬家，乱得很。我给你安排先住旅店。”春桃信以为真，只得听他的。他们来到一家“平安旅社”，周青帮她登记住宿，然后又带她出去吃饭。在一个小饭馆里坐定，要了三菜一汤，在吃饭的时候，春桃说：“我这次来是想见见未来的公婆，商谈结婚的事。”她考虑到办户口的事不好先提起，如果能和周青结婚，那办户口就不在话下。周青把早就想好的话告诉她，说他现在很为难，他们的事父母坚决反对，如今他也是毫无办法。春桃一听就惊呆了，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想甩掉我吗？”周青觉得该是摊牌的时候了：“春桃，你听我说，我是不忍心抛弃你，可是我现在确实是身不由己，进退两难，我父母要在城里给我介绍对象，你说我怎么办？”春桃听了这话气得饭也吃不下了，她把碗使劲往桌子上一顿，大声道：“原来你说的永远对我好是骗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算我瞎了眼。”周青涨红着脸道：“春桃，我劝你现实一些，我打听了，要给你办郑州的户口非常困难，而我又不愿跟你回到农村，我们结婚是不可能的了，你可以把孩子打掉，我拿出一些钱来给你作赔偿，你看怎么样。”春桃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满怀希望来到郑州，就是要和周青结婚，谁知他刚回城就变心，她瞪着周青：“我不同意，要我打掉孩子，亏你想得出，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嫁，明天就带我见你父母，我去跟他们说。”周青一听这话吓坏了：“你千万别去，我父母是不会见你的。”春桃突然骂起来：“周青，你这个流氓，现在把我玩够了就想一脚瞪了我，我告诉你，休想！”周青垂头丧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意识到如果不答应春桃，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他说：“春桃，你别发火，这事容我好好想想。”
　　后来，周青送春桃到旅店，给了他三十元钱，说晚上会来和她一起住，好好和他说说话，就走了。春桃就盼望着夜晚周青来。可是没想到等待她的是灭顶之灾。周青回去后，通过反复思考，觉得和春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把春桃和文霞在心里反复比较，决定还是选择文霞。那就要想办法把春桃摆平。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晚上带她去逛街，然后去护城河边，把她打晕抛进河里，她又不会水，到时必死无疑。以后若是尸体被发现，就会被认为失足掉进河里溺死的。
　　可怜春桃哪里知道他的阴谋诡计，当晚上周青来说要带她去逛街的时候，心里还很高兴。以为他真的回心转意了。周青先是带她去一些大型商场逛了逛，给她买了丝巾，围脖等礼物。然后就带她来到护城河边，此时，周青还不忍心对她下手，觉得还是先劝劝她，只要答应他的条件，就给她一大笔钱。可是春桃听他又提起这事，就始终不同意，她说：“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以后谁还会要我，你就开开恩，要了俺吧。”周青听了这话彻底绝望了，知道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他咬咬牙，心里说，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他突然扑过去抓住春桃，把她的头使劲往旁边的电线杆上撞，春桃开始惊恐地大叫，后来被撞晕过去，周青接着就把她推下了护城河，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了。
　　周青回到家还心有余悸，感到心脏“怦怦”跳个不住，回到屋里，就关上门，躺倒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睡到半夜就做起了恶梦，梦见春桃从护城河里爬了起来，满身的泥污，冲他大骂，骂他是负心汉，薄情郎。骂着骂着还一头撞过来，周青突然惊醒，发现一身的冷汗。此时天已经亮了。
　　春桃的尸体是被一个清洁工发现的，她立刻报了警，警察来到现场，把尸体打捞起来，法医验尸的结果是头部有撞伤，估计生前曾有过激烈的打斗，而且死者已经还有三个月的身孕，都认为是他杀，随即立案调查。春桃的照片立刻登在了报纸上，“平安旅店”的老板看了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死去的姑娘竟然是他的顾客，马上打电话告诉警察。很快来了几个警察，通过一番调查，弄清了死者的身份，名叫姚春桃，来自豫西农村，带她来住店的是一个小白脸青年，年龄大约二十四岁，名字搞不清。警察根据店老板提供的情况，立即派人去豫西进行调查，终于查到了真实情况，姚春桃曾和下放知青周青恋爱，后来周青回城，春桃因为怀孕要和周青结婚，就到郑州去找他。因此断定周青有重大作案嫌疑，必须立刻拘捕。
　　警察找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周青正在午睡，虽然他闭着眼睛，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睡着，脑海里始终想着那件事，担心事情败露。正在他担忧的时候，三个警察找上门来。为首的是一个姓黄的年轻警察，他对周青的父母说：“你的儿子涉嫌一起谋杀案，我们要拘捕他，他在哪里？”周青的父母听了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赶忙到屋里去叫儿子，周青出来看到警察就脸色大变，知道自己的劫难到了。黄警察又对他说：“周青，你涉嫌杀害姚春桃，现在要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周青的父气得冲他吼叫：“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周青此刻非常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什么话也不说，跟着警察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在公安局刑侦队的审讯室里，周青供认了自己的罪行，他说自己是一时糊涂，说实话，他对春桃还是有些感情的，想起她死在自己的手上，觉得惨痛，说完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周青的父母终于知道儿子所犯的罪，也很后悔没有好好和儿子谈谈，在他不愿去相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事出有因，若是他们知道儿子在农村已经恋爱，也不会过分为难他的。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后来周青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刑十五年，在件事中深度受伤的还有文霞，当她得知周青的事后，精神差点崩溃，哭了一天不吃饭，多亏父母把她劝开了。说若还是想跟周青，就原谅他，等他出狱。如果不想跟他了，就和他分手，不必把自己搞得太伤心。文霞通过一番考虑，要等十五年，自己做不到，于是就提出要和周青分手。周青在服刑的时候得知文霞的心思后，更加沮丧。他在监狱里天天在心里忏悔，懊悔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没有好好把握，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这个悲剧的根源是从打赌开始，当周青后来爱上了春桃，又回调城里，致使隔阂产生。怀了孕的春桃要坚决和周青结婚，成为城里人，可是周青却视为负担，急于摆脱，想和新女友结婚过新的生活，终于使矛盾不可调和，最后周青铤而走险，犯下大罪，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打赌”并非现代产物。《三国演义》第五回，写华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可一世，杀得袁绍胆战心惊。当时还只是个马弓手的关羽主动请战。袁说：“使马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笑。”关羽说：“如不胜，请斩关某。”这一以脑袋为赌注主动请缨的壮举，尽显关羽胆识兼备之神威。此乃比智慧、比胆识、比勇气的“打赌”范例，堪称“打赌”中的精品，为世人所传颂。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喜欢打赌的人特别多，都是荒唐的打赌，其中年轻人心高气盛，这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看球赛，观拳击，下象棋，什么都要打上赌，乐此不疲。输赢的代价，大多是一包烟、一顿饭而已，别出心裁的也许还会弄出几许“学猫叫”、“钻狗洞”、“喊几声爷”、“脸上挂上纸带”、“耳朵上夹个夹子”之类的笑料来。这些打赌尽管不够文雅，有失体面，但也无大危险。若以钱物为赌注，并陷在其中不能自拔的话，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如果不考虑后果，胡乱打赌，就会赌掉自己的人格，赌掉了美好家庭，也赌掉了自己的一生。诗曰：
　　处世为人要本分，切莫胡乱去打赌。
　　否则就会惹祸事，最后自己必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