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夜半惊梦浪子回头②

　　而金宝哪里会想到这些，他正沉浸在得手的喜悦中。这次他把偷来的钱点了点，足有200多元，这对于很少得到零花钱的金宝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他非常高兴，把钱藏在一个纸盒里，放在床下。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真是美。他先用钱买了一个新文具盒，还买了一辆赛车，装在书包里。孙氏对儿子的行窃一无所知。
　　话说过了几天，又是星期六。王春霞妈妈要女儿叫金宝来家做作业，金宝正巴不得，很快就来了。王春霞妈故意把钥匙放在餐桌上，就走进厨房。金宝做了一会儿作业，眼睛又往餐桌上瞅。心里像有头小鹿在撞，只想找机会下手。这时王春霞妈就叫她去厨房拿垃圾到楼下去倒，金宝趁着这个机会，飞快来到桌边，拿到钥匙直奔房间，刚打开抽屉的锁，就被春霞妈捉了个正着。她愤怒地大叫：“果然是你，胆子可不小啊！”金宝吓坏了，他没想到会被发现。顿时脸色发白，脑门冷汗直冒，半天不敢开声。后来，王大嫂就拉着金宝告诉了他妈妈，说金宝经常偷她的钱。
　　孙氏没想到儿子会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丑事，气不打一出来。立刻拿起一根鸡毛掸子，对着金宝劈头盖脸一顿好打，打得金宝哭爹喊娘，无处藏身。王大嫂看见她下手忒狠，忙上前阻拦。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骂一顿就行了，不要打坏了他。”后来，在妈妈的逼迫下，金宝把用剩下的钱都归还了春霞妈。
　　金宝经过这次毒打，果然收敛了很多，不敢再去王春霞家写作业。王春霞后来听妈妈说，金宝手脚不干净，不许和他来往。可是她并没有因为发生这件事情而嫌弃金宝，小孩子的情感都是单纯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何况他们在一个班做同学，常在一块做作业，已经建立了很深的友谊。既然妈妈不让金宝来她家。到了星期天，她就来到金宝家写作业。因为她的数学没有金宝好。有些做不出的题目，还有求他帮助。
　　此后，金宝的妈妈经常告诫他，以后再不许偷别人的东西，如果发现了，就要砍掉他的手，金宝被妈妈的这句话吓住了，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有时虽然感到手痒痒，但是想到妈妈的话，就拼命忍住。在后来的三年里，金宝在妈妈的管束下，没有再犯过错。哪知，在金宝小学毕业那一年，妈妈突然得病去世。他爸爸整天在厂里忙碌，没有时间去管他，金宝遇到坏人的引诱，好不容易改掉了行窃的坏习惯，又回到了他身上。正是：
　　孩子从小要学好，染上恶习太可怕。
　　若是结交坏朋友，越陷越深难自拔。
　　那是在金宝读中学的第一年。那天爸爸出差去了外地。给了他2元钱，让他中午和晚上去饭店里吃。金宝来到一家餐馆。买了一碗米粉，正在吃完的时候，突然发现桌子下有一张50元的钞票，他喜出望外，忙弯下腰去捡，突然他的手被一只大脚踩住。疼得叫起来。猛抬头，看到一张满脸横肉的脸，他忙叫道：“快放开我。”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名叫唐龙，四十多岁年纪，是个非常高明的窃贼。当年由一个行窃高手真传，干这一行已经20多年。练出了一手绝活。现在他收了几个徒弟，都是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传授他们行窃的本领，然后让他们把偷来的钱上交一部分。这天中午，唐龙正好也在这家餐馆吃饭，看到金宝这双手，就认定这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有心收他为徒。故意在地上丢下50元钱试探他，金宝果然上当。
　　唐龙望着他嘿嘿笑起来。把脚移开，让他把钱捡起来。金宝把50元钱递给他：“叔叔，这钱是你的，就还给你好了。”唐龙笑着说：“我知道你需要钱，就送给你。你叫什么名字？”金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心里还有些不相信，就把自己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读书，都告诉了他。唐龙听了，把他带带自己的住处，告诉他，要收他为徒弟。金宝得知这个叫唐龙的人要教他行窃，心里直打鼓，很是矛盾。半天不语。唐龙道：“你这双手可是天生用来行窃的，不用太可惜了。怎么样，跟着我干吧，保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金宝动心了，但是他想起当年妈妈说的话，又摇摇头。唐龙问：“你在顾虑什么？”金宝就把小时候偷窃邻居的钱，被发现后妈妈毒打的事情说一遍。唐龙听了大喜，果然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道：“你放心，以后由我来传授技艺，保险你不会被发现。”
　　正是遇到了这个唐龙，金宝误入了歧途。他在唐龙的引诱教唆下，逐渐成为一个行窃的高手，每到星期天，就到火车站去行窃，后来书也不愿读，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从师傅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在行窃时眼疾手快，竟然屡屡得手，没有被发现，心里不禁暗喜。偷来的钱，他交出三分之二，其余的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有钱的日子是风光的。他给自己买了一套新衣服，还买了一块手表。学校老师把金宝的情况打电话告诉他爸爸，说金宝再不管就报废了，他学习已经一塌糊涂，还经常逃课，不知道他在外面去干什么了。金永泰听到这个消息大惊，回到家里，立刻对儿子进行审问。问他买衣服手表的钱从哪里来的。金宝撒谎已经成了习惯，他说自己在外面打工挣的。金永泰不相信，他从来没有打过儿子，这回他失去了理智，抓起一把笤帚，狠狠打起来。边打边骂：“你这不争气的兔崽子，不说实话，我打死你！”金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学会了反抗，他从爸爸手里夺过笤帚扔在地上该，迅速跑走了。
金宝因为多次逃学，后来被学校开除了。父亲本来就患有胃溃疡，这下，被儿子气得病上加病，没多久就病入膏肓，呜呼哀哉。金宝成了孤儿。没有人管教，他就干脆住在唐龙那里，专心行窃的勾当。开始他和同伴只是在火车站做事。到售票厅，或者候车室，一有机会就下手。后来唐龙要他到火车上行窃。在京广线的列车上，金龙一干就是五年。其间只被抓住过两次，这使他认识到，行窃的手法再高明，也并非万无一失。第一次失手，是偷一个皮箱。
　　那天晚上，他混入开往广州的115次列车。在夜深的时候，伺机寻找目标。后来他看见一个上车不久的胖子，把一个皮箱放在行李架上，马上就打起盹来。此时已是深夜，许多乘客都在随着列车的摇动昏昏欲睡。趁着这个机会，金宝迅速站起，从行李架上拿到皮箱，立刻去另一节车厢，前面马上到下一站，想趁此机会下车。可是那胖子是假寐，他是个常在江湖上跑的推销员，皮箱里有五十万，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他看到坐在对面的金宝眼神游离，形迹可疑，心里就产生了警惕。他故意装做打盹，不时眯开小眼睛关注对方。后来他见金宝手脚麻利，拿走了他的皮箱，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窃贼。他立刻拿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追了过去，喝道：“小子，哪里走？拿我的皮箱做什么？”金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胖子手里拿着刀子，就先软了，他陪着笑道：“对不起，我拿错了。是你的，就还给你吧。”他放下皮箱，就要溜，谁知那胖子不放过他：“别跑，跟我去见乘警。”金宝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被胖子攥住手腕不能动弹。叫喊声惊醒了一些熟睡的旅客。他们听说抓住了小偷，都义愤填膺，纷纷出手，对金宝拳打脚踢。金宝赶忙用手护住头部，但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很快来了两个乘警，把金宝带到了铁路派出所。在派出所，金宝被拘留了一个星期，警察要他交待所犯罪行，行窃了几次，偷得什么东西，金宝不肯说，警察就用警棍打他。在拘留所的几天里，他就像到地狱里去了一趟。
　　从此吃了这次亏，他不敢再去火车上行窃，改为到公交车上。他发现在公交车上得手极是容易，尤其是乘客多的时候，车上人挤人，有些乘客防范意识差，结果下了车，才发现身上的钱不见了，顿时懊丧不已，心里咒骂着可恶的小偷。金宝每次得手都很可观，最多的时候一次有二三百元，最少也有七八十块。得手后迅速在下一站逃离。一天只上一次“班”，如果上午得手，下午就休息。上午空了手，下午再去。一个月有时能有七八百。以前，金宝扒来的钱，都会如实告诉师傅，后来他留了个心眼，隐瞒真情，总是少报。这样他就慢慢积存了不少。后来他到银行开了个户头，把钱都存了进去，想着将来成家之用。
　　光阴荏苒，转眼又过了五年，金宝已经二十五岁，而唐龙也变得老态龙钟。金宝这么多年的孝敬，使他心满意足。对他的感情超过了其他弟子，他把成为孤儿的金宝当作了儿子。唐龙一生为盗，不愿娶妻，连累家人，一直单身。如今到了老年，有了三病两疼，才知道有一个家该多好。他不想让金宝走自己的路，有一天，他对金宝道：“金宝，现在你已经出师，不要跟着我了，你回去吧，以后找个媳妇过日子。”金宝对他的感情也已经很深，有点不愿离开。可是唐龙态度坚决，再不留他。最后嘱咐道：“以后要好自为之，如果不愿干下去，就去找个适合你做的工作。有时间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金宝见师傅说此话，只得对他拜了几拜，洒泪而别。
　　金宝家住的地方叫作羊子巷。自从父母相继去世，他就在邻居眼中消声匿迹，家门常锁着，人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为他是投奔亲朋好友了。时过这么多年，见金宝西装革履，提着个皮箱，腰间挎着手机回来，都非常惊讶。此时金宝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且穿着齐整，邻居一时都不敢相认。他们纷纷问金宝这些年去哪里发财了，金宝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回到家里，金宝立刻打扫满是灰尘的屋子，发现自来水不流，电灯也不亮，就请人来检修。安顿下来后，金宝想去看看幼时的伙伴王春霞，谁知王春霞一家在他离开家的第二年就搬家了，听说他父母也调动了工作，邻居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金宝听了心里一阵惆怅。
　　有一天，金宝决定去看望舅舅，金宝的舅舅叫孙胜，在一家供电局上班，舅母在一家私营企业，每周回家一次。自从当年姐姐姐夫去世后，他就和金宝失去了联系，他不知道这个外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心里一直牵挂。而如今，他见金宝提着一网兜水果上门，喜出望外，热情招待他。舅舅问：“这些年去了哪里？”金宝撒个谎：“我在外面打工。”舅舅道：“那一定赚了不少吧？”金宝嘿嘿笑：“不多，有二十多万吧。”舅舅很高兴：“可以呀，找了对象吗，现在你也应该成家了。”金宝道：“我是想成个家，可是什么样女孩会嫁给我呢？”舅舅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舅舅会给你物色一个。”这天金宝在舅舅家吃顿饭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