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陈福禄得志忘根本③
作品名称:新警世通言 作者:梁景春 发布时间:2014-09-13 20:17:22 字数:3764
新婚之夜并没有像小梅想象的那样,陈福禄后来脱了衣服,就睡到了另一头,他感到严小梅的身体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满脑子里都是郝瑶琴的影子,白白的皮肤,窈窕的身材,性感的胸脯……严小梅心里有些明白,丈夫是在嫌弃她,不由得伤心起来,也不敢惊动他,睡下用被子蒙着头,偷偷哭泣。哭了半夜,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第二天早晨起来,严小梅把委屈藏在心里,没有对公婆说。还故意装出高兴的样子,帮助公婆准备过年的东西,买年货,洗被单,搞卫生。陈福禄就到县里去了,说是去看他的老同学。陈万金见儿子的婚事终于办成,完了自己的心愿,心里很得意。老伴见儿媳勤劳能干,很是贤惠,心里也很高兴,他们盼望着能早日抱上孙子。如果当他们得知,儿子不愿意和媳妇同房,那还不气出病来。严小梅心思,这样可不行,我得想办法拴住他的心,最好的办法是使自己怀孕。以后生下孩子,他就是孩子的爸爸,那时候他的态度也许会改变。到了晚上,陈福禄竟然没有回来,严小梅等到夜里十点多,还不见丈夫的踪影,她心里有点慌,才结婚丈夫就到外面过夜,这是她没想到的。公婆也曾过来问,她只好说,也许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绊着腿了。
严小梅一直等到十一点钟,陈福禄才回家。他说在县里请县长吃饭,后来搭不到车,所以回来晚了。小梅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撒谎,她不知道丈夫请县长吃饭是为了什么。也不好多问,就重新给他烧洗脸水,伺候他洗脸洗脚,到了床上后,她对陈福禄道:“福禄,你是不喜欢我吗?”陈福禄嘴里不承认:“没有啊,你别多想。”严小梅道:“那你昨晚为何不和我一头睡?”“我……觉得……”陈福禄第一次感到自己理屈词穷。严小梅又问:“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女人?”这话正击中要害,陈福禄一骨碌坐起来,急得脸都红了:“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没有就好,今夜里我要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严小梅说:“我让你好好看看我。”说着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下来。陈福禄看到眼前这美丽的裸体,不由心跳加快,感到口干舌燥,严小梅的身材虽比不上郝瑶琴,但却透露出一种健康美,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正视过她的裸体,他被严小梅的爱情所打动,不再拒绝,遂成了夫妻之事。严小梅看到丈夫呼呼睡去,心里感到踏实,不久也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时光易过,转眼就到正月初六,陈福禄要回珠海,严小梅送他到火车站,在路上,她叮咛道:“不要太劳累,注意休息,记住给我来信。”陈福禄一直沉默着,此时他心里感到很乱,见到郝瑶琴怎么说,以后事情会是怎样?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将有一场风波。自从和严小梅结婚后,他就想,回去和郝瑶琴好好谈谈,终止恋爱关系,但不知郝瑶琴是怎样的态度,但他从心里又舍不得她,心想自己的婚姻完全是父母所逼,如果这样对她说,她会原谅自己吗?
陈福禄心情复杂地看了妻子一眼:“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在上了火车的时候,严小梅突然拉住他的手不放,好像他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似的。陈福禄只得和她拥抱了一下。说会给她来信,严小梅才放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走进车厢。火车开走后,她还站在月台上发愣。
陈福禄回到珠海后,害怕见到郝瑶琴,可是心里又想见到她,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几天寝食不安,工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他心里在想着,见到郝瑶琴,该怎样对她说。一天中午,陈福禄正在宿舍里休息,突然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住,原来是郝瑶琴。二十多天没见,郝瑶琴好像变得更漂亮了,鹅蛋脸上施了淡妆,显得很是动人。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明亮的眸子好像能看透他的心。郝瑶琴进来就道:“听说你回来几天了,怎么不来见我?”陈福禄心里咕咚咕咚直跳:“嘿嘿,身子不舒服,今天正想去找你哩。”郝瑶琴没有想到这是谎话。就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受风寒了,要去看医生吗?”陈福禄道:“小毛病,不当紧。”郝瑶琴道:“我们结婚的事情,你考虑了吗?”这句话让陈福禄吓得不轻,说话也不流利:“瑶琴,我……我想……我们俩……结婚早了点。”郝瑶琴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可是怀上了你的孩子。”陈福禄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怀孕了?这怎么可能。”郝瑶琴道:“骗你做什么,我已经到医院检查过。”说着把医生的诊断书拿给他看。陈福禄见上面写着:“妊娠三个月,注意休息。”只觉眼前一黑,感到天旋地转。这下可怎咋办?他不敢把实情告知,心里痛苦不堪。郝瑶琴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只顾说:“我已经和爸爸妈妈说了,他们正在安排婚事。”陈福禄一听,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颓然地倒在床上,长叹一声,心想,这下弄出了大麻烦。郝瑶琴见他这样,遂起疑:“你是不是变心了?给我说实话。你若负心,我可不饶你!”陈福禄忙分辨:“你想哪里去,不过这事来得太突然,我也要考虑考虑,这样吧,过几天给你说。”郝瑶琴道:“那我等你的回话。”说完就离开了。
陈福禄觉得好像掉进了深渊,他不停后悔,先是后悔不该和郝瑶琴谈恋爱,即使是谈恋爱,也不该和她上床,如果她没怀孕,就好办多了。接着又后悔不该和严小梅结婚,现在弄得自己进退两难。思来想去,一夜不曾睡好。看来不答应郝瑶琴的要求,是断然不行的,否则,自己的美好前程就要毁于一旦,如果能做了郝厂长的女婿,那以后整个家业就是自己的了。到了天明,终于决定,要和郝瑶琴结婚。他心思:我在异地再结婚,家里肯定不会知道,如果以后万一知道了也不怕,到时大不了和前妻离婚。倘若是他能正确处理这段感情,快刀斩乱麻,对郝瑶琴道出真相,说自己已经在家乡被父母逼迫成亲了,以后只能和她做朋友,但不能再和她结婚,也许郝瑶琴会大闹一场。他也许会被郝厂长赶走,但是天下路有很多,以后还可以到别的地方发展吗。但这时陈福禄考虑的全是自己的得失,认为失去郝瑶琴,会失去一切。就是这一念之差,才导致了自己后来遭遇灭顶之灾。郝瑶琴后来听到他说同意结婚,高兴地抱住他使劲亲了几口。道:“亲爱的,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吧。”陈福禄却问关心的事:“我要给你买什么首饰呢?你要多少彩礼?”郝瑶琴笑答:“你现在正创业,也没有多少积蓄,我爸说,我们结婚不要你出钱。一切都免了。”陈福禄听了心里高兴,这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更加坚定了和郝瑶琴结婚的决心。正是:
贪图荣华和富贵,瞒天过海娶新人。
不惜犯下重婚罪,简直是利令智昏。
陈福禄瞒着家里,和郝瑶琴举办了婚礼,从此把前妻忘得一干二净,严小梅的来信也懒得看,扔到抽屉里。转眼一年又过去了,陈福禄接到家里来的一封信,说是妻子生产了,是个男孩,要他回去看看。他心虚不敢回去,找了个理由回电报,说是跟着厂长到香港考察,等过端午节的时候再回来。尔后他觉得奇怪,郝瑶琴早说怀孕了,怎么到现在才显出了的肚子。于是在夜里睡觉的时候,就问其何故。郝瑶琴道:“当时并没有怀孕,是从医院弄了个假证明,我是为了早点和你结婚啊,现在才是真怀孕,你摸摸,已经有三个多月了。”陈福禄一听,好像脑袋狠狠被人敲了一下,晕了半天。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有心计,自己可是上了她的当。就朝她瞪了一眼:“你这个骗子!”郝瑶琴道:“怎么说这话,和我结婚你后悔了吗?当时可是有许多人追我,可我却看中了你。有我这样的好妻子,你还不觉得满足吗?”陈福禄无言以对,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他想起家里的妻子,心里觉得愧疚,她要是知道真相,又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有父母兄弟叔叔,他们会怎么看我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后怕。但是想到郝瑶琴一家对自己确实好,他没有理由拒绝和她结婚。此刻,他对郝瑶琴道:“当年如果我知道你没有怀孕,也许不会和你结婚。”郝瑶琴问:“那是为什么?”陈福禄显然不能回答,只是说:“不为什么,我也说不清,事情已经过去了。”郝瑶琴那里知道他的心事,如果她知道陈福禄家里已有妻子,欺骗了她,那还了得。陈福禄在端午节没有回去,当时不过是拿话搪塞。而且他在过春节的时候也没能回去,因为这时郝瑶琴在医院里生产,他要到医院守护。
孩子是难产,在手术室外面听到里面痛苦的喊叫。他心里像猫抓似的。想到小梅生产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不知道分娩顺利吗。过了一会,只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护士出来告诉他,是个女儿。他却高兴不起来,看也不看,掉头就出了医院。郝瑶琴为在自己生产的时候,丈夫不在身边而非常生气。在出院回来后,把他骂得狗血喷头,陈福禄只好小心地向她赔不是。
正当孩子五个月的时候,郝厂长因突发心脏病去世。此后,这个电子厂就被陈福禄接管,他当上了厂长。厂里的所有资金全部掌握。郝瑶琴就在家里做全职太太。这时陈福禄已经成了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他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拒绝和郝瑶琴结婚。
这年的七月,陈福禄的叔叔陈家宝来了封信,说是家里盖房为儿子成亲,要借两万元钱,陈福禄看了信不高兴,按理说,他现在的家底也有几十万,借给叔叔两万元,还不是牛身上掉根毛,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怪,越是有钱越是吝啬。他心思:有这么借钱的吗,连什么时候还也不说清楚。他怕叔叔借了不还。于是就给他去了封信哭穷,说自己现在的公司遇到困境,产品销不出去,欠了很多外债,关于借钱一事,暂时没有办法。陈家宝接到这封信,气得不行,不相信侄子说的话,心思,他这是推托之词。明明是不愿借。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侄子是个负义之人。想起当年,他半夜得急病,要不是他帮忙送到医院救治,说不定命就没有了。如今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点小事都不愿帮忙。他把这话对哥哥说,陈万金气得大骂儿子不是东西。最后他拿出自己的积蓄一万元给弟弟,以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