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薄情妇欺贫羞无颜①

　　山有高来水有低，谁知蛟龙在污泥。
　　莫怪妇人恁薄情，有眼不识金镶玉。
　　这首诗的说的是，不管何时何地，每个人都有被埋没的时候，许多怀才不遇的人，不得不暂时过着低俗贫穷的生活，但是只要不懈的奋斗，就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有句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是世间有的女子，多是头发长见识短，有几个能识得的，看到自己的丈夫没什么本事，就薄情对待，常常出言不逊，那是她有眼无珠，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日后也有发达的一天。
　　话说这虚荣心，女人比男人要更看得重，她们多有嫌贫爱富，找老公一定要门当户对，家里要殷实富足，在农村有些地方，女子找对象，还保留着看家门的风俗，就是女子选定日子，到男方家里吃顿饭，看看男方的家境如何，有没有房子，存款有多少，置办了哪些家具等。若是看得中，就把婚事定下来。若是那一贫如洗的，尽管男方人品怎么好，也不愿委身屈嫁。也说得是，又有哪个女子肯嫁给一个穷汉，过那缺衣少食的日子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的人贫困只是暂时的，穷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如果能看的远一些，熬过艰难，定会否极泰来，也就不会徒生烦恼。有的女子虽然开始嫁到富裕的人家，但也有男方日后保不住富贵，把家败下去的。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可见世事真个是多变，转眼沧海变桑田，眼下贵贱穷通都是算不得准的，千万不能势利眼，只看近前一点点利益。
　　特别是物欲横流的今日，许多女子更是把爱情婚姻同金钱捆绑在一起，找对象总是挑来又拣去，后来高不成低不就，慢慢就把自己耽误了，即使变成老姑娘，也不轻易出嫁，放弃爱情去傍大款的不在少数。当今出现的“剩女”一词，其中有为了事业耽误婚姻的，当然也免不了有刻意为了追求物质利益，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而耽误婚姻的。眼下有一首流行的《剩女之歌》，足以让许多正直而没有钱的男人退避三舍。歌中是这样唱的：“多情的阳光，洒满在你的脸庞，看看周围的小伙，个个都挺娘，女人的渴望就是要有车和房，嫁对人是最大的愿望，问你有没有车，问你有没有房，我妈妈她也问你，存折有几张。假如你没有车，假如你也没有房，赶紧靠边别把路来挡，我也有车我也有房，还有人民币在银行，你们要是还没有我强，别吃软饭，我不是你的娘……”
　　确实如此，现今一些姑娘找对象的条件更加苛刻了，往往这山望着那山高，横竖不是，有才华的长得丑，长得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顾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又窝囊。你看这样说来，世上就没有好男人了。
　　现在说一段故事，一个嫌贫爱富的妇人，当初因嫁给一个穷丈夫，天天不满意，觉得事事不顺心，经常唠叨贬损他，最后不顾夫妻之情，执意要离婚另嫁。谁知她想要好，偏没有好，后来前夫来了个咸鱼翻身，日子越过越好，而她再嫁的那个男人因为不争气，把一个家生生地败了下去。到头来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结果悔恨不已，无法忍受羞辱而去寻短见。这个故事告诫世人：
　　富不必骄，贫不必怨，
　　要看到头，眼前不算。
　　话说河南许昌，相传东汉三国时期，曹操曾在许昌建都，古代称为魏都，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许昌上楼村有户人家姓许，名怀庆，祖辈为农民，娶妻汪氏，只生得两个女儿，大女取名桂英，从小伶俐乖巧，只是不爱读书，只读到小学毕业就不愿读了，二女桂萍比她小了三岁，长得也是很可爱。一张小嘴巴甚是甜蜜，对爹娘叫得很亲热，相比之下，桂英性格内向，显得不善言谈，总是在心里想事。
　　桂英长到十八岁，出落得好似一朵花，有七八分颜色，俗话，一家有女百家求。前来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可是这桂英是心比天高，决计要选个优秀的，一要家境殷实，二要相貌出众。就这样三番五次，挑来拣去的，也没有一个看得中意的。弄得那些媒婆都灰了心，求婚的小伙子也不敢上门。
　　许怀庆见状心里焦躁，夜里睡觉的时候，和妻子说起这事，愁眉不展。妻子道：“也许她的缘分没到，再等等看吧，总有一个入得她眼的。”后来，爹娘都劝她眼界不要太高，只要是人忠厚老实，能勤俭持家，会过日子就可以，但是桂英执意不听，仍然一意孤行，转眼三年过去了，和她同龄的姑娘都已出嫁，她还是高不成来低不就，过了结婚的年龄，还是一条女光棍。心里不免也着急起来，不得不把条件降下来，听爹娘之言，只要是老实忠厚，别的不管，就嫁他吧。主意一定，就叫爹娘去请媒婆来。
许怀庆请来的媒婆姓薛，一张嘴巴甚是会说，人称“薛铁嘴”， “工作”就是每天走东家、串西家，忙活的也就是一件事：为孤男寡女牵线做媒。满嘴里跑舌头，能把死人说活了。有诗为证：
　　媒婆威力堪比雷，天地之间一张嘴。
　　信口开河话离谱，巧舌如簧胡乱吹。
　　薛媒婆嘴里叼着黄金叶，抽了几口，才说正事：下楼村有个青年小伙子，名叫李文玉，甚是厚实，初中毕业，很是有才，能写会算，最近当上了大队的会计，长相也般配，二十二岁。如果同意，就叫他和你闺女见个面。许怀庆夫妇听了不胜欢喜，笑逐颜开：“中，中，那就劳烦你撺掇撺掇，事成之后，必有厚谢。”俗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那许怀庆巴不得女儿早点出嫁。省得街坊邻居嚼舌头。
　　桂英听了还有些不放心：“那人家境如何？”薛媒婆道：“人家有三间大瓦房，父母都是强壮劳力，嫁过去难道会让你饿肚皮吗？”桂英见如此说，心眼有些活动。心下思量，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不能再耽搁，既是那人有意来提亲，不如答应他吧。道：“那就劳烦安排见个面。” 许怀庆见女儿应承下来，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回肚里，他就是担心女儿又拒绝这门亲事。但还是怕她见了面又有说辞，就对女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我看这回就定下来的好，可不要再挑三拣四了。”桂英答道：“全凭爹娘作主。”许怀庆心里高兴起来，忙叫老伴做好饭好菜招待薛媒婆。在吃饭的时候，薛媒婆多喝了几杯酒，舌头又管不住，自吹自擂起来：凡是经她说的亲，那是没得说的，双方都满意，从不会说三道四的。“这回你家桂英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是哑子吃汤圆——心里有数。”接着又把那个叫李文玉的小伙大大夸奖了一番：“我看十里八庄的，也难找得这样好的男人，人老实，又孝顺爹娘，和你家桂英那是绝配。”一席话把许怀庆两口子说得眉开眼笑。饭后就把一个包着五十元的红包塞到她手里。薛媒婆假装推辞了一阵，就装进袋子里去了。
　　听着薛媒婆的夸夸其谈，桂英心里却有些忐忑，此时，她担心对方看不上自己，那时岂不丢了老大的丑？心里巴不得快点见面，早点把这桩亲事定下来。薛媒婆看着桂英，好像知道她的心事，就笑眯眯对她说：“我马上就去李家回信，定好见面的日子，你就放心等着吧。”说完，就怀揣红包乐颠颠地走了。
　　见面的日子选在农历四月二十，李文玉的父亲李德旺把薛媒婆的话对妻子说了，一直生病在床上的妻子姜氏说：“孩子去相亲，见面礼一百元是少不了的，我们也好准备准备。”姜氏道：“孩子说媳妇是大事，你去筹办吧，早点把媳妇娶回来，也完了一桩心事。可恨我这病一时好不了，怕是以后会给儿子增加负担。”
　　李德旺夫妇就只生得这一个独子，甚是珍贵，给他成家立业就格外重视，以前也曾托媒人给孩儿提亲，但是女方一听说家里有个卧床不起的娘，都不乐意。这回李德旺心里还有点打鼓，不知道薛媒婆说的这门亲，靠得住还是靠不住。不管怎么说，见面礼还是要送的。他对妻子说：“你放心，依我们儿子的品行，一定能说上个好媳妇。”
　　李文玉确实长得一表人才，一米七的个头，也不算太矮，相貌堂堂，又有文才，他初中毕业后，考上了高中，因为母亲突然生病，家里生活困难而放弃了学业，因为能写会算，开始在生产队里当会计，后来提升为大队会计。经过几次说亲的失败，李文玉就不抱什么幻想，一心在工作上。这回听父亲说，有个叫许桂英的女子同意和他处对象，半信半疑，就对父亲说：“这回要是不成，我就终身不娶了。”
李德旺责怪他：“你说什么话，恁没有志气，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无妻？树上的鸟儿还成双对哩！你小子赶快去理个发，后天就去见面。”李文玉只得聆听父命，为相亲做好一切准备。
　　相亲的地点定在东方红公社，这是一个大镇子，原来是叫大井公社，文化大革命后，改为东方红公社。距离上楼村有三里路，三天一集。四月二十日恰好是赶集的日子。李文玉如期赴约，薛媒婆领了许桂英到一家大饭店，相亲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男方看女方非常顺眼，上身穿绛红色灯心绒，下穿蓝色哔叽裤，两条长辫子上各扎着一个蝴蝶结。但见：
　　身材丰满面姣容，好似一朵雪莲花。
　　虽然不是太出众，但比美女也不差。
　　李文玉心里思忖：好一个女子，如能娶得她，也算是我的造化，但不知她对我中意不中意？许桂英也不停地盯着李文玉看，因为相亲的次数太多，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羞涩了，眼前的这个青年让她满意，身穿蓝色中山装，上衣袋里挎着一支钢笔，下穿灰色裤，头发向后梳着，显得温文尔雅。正是：
　　长得虽瘦显精神，分明白面一书生。
　　对人和善有礼节，女子看了就动情。
　　许桂英对眼前的青年小伙是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以前看过许多相亲的对象，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觉得和他挺有眼缘的。这种感觉自己都有点奇怪。她在心里想，若是能和他成为夫妻，也了却我终生夙愿，但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我？两人各自都想着心思，都不开口，媒婆眼睛就是毒，立刻看出了情况，知道他俩是你情我愿了，就笑着说：“哈哈，你们可别打哑谜，我先去买点东西，你两个先谈吧！”故意避开，等他两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