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孝儿因弃母获罪③

　　程轩和妻子一起为母亲置办棺木，安排殡葬，一连忙了几天，累得筋疲力尽。安葬了母亲后，程轩几天都不敢出门，怕听到村人的辱骂，他此时才感到心里有愧，经常自责，心神不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夜里总是做恶梦。有时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下来，有时梦见一只猛虎在后面追他，惊醒后发觉浑身冷汗。
　　有天半夜里，他梦见母亲来看他，母亲对他说：轩儿，小时候妈妈对你可好？他答：儿记得，是对我很好。母亲又道：那我年老了，有病有疼，你怎么不管不问？程轩一时回答不出，正在发窘，只见母亲走上前来，拉住他就往外走，他不知道母亲要拉他去哪里，心里害怕，脚下不稳，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跌倒在地。立刻惊醒，发现满头是汗。仔细想想，梦中情景就像真的一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此后再也睡不着，惊恐地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起来，觉得眼皮生涩，四肢沉重，神情恍惚，头晕目眩。忽然觉得小肚子胀，忙去入厕，来到自家茅房，急急蹲下，谁想一脚踩空，掉进了粪窖里，弄得一身肮脏，顿时吓得肚子也不疼了，急忙爬出来，跑回屋里脱下肮脏衣服扔掉，再用水洗干净身体，换了干净衣服，躺在床上，身体顿感不适。可珍做好了早饭，请他吃，喊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就走过来问：“你是怎么了，喊你吃饭，怎么不理？”程轩把被子裹裹紧：“我不舒服，不想吃。”
　　可珍忙摸摸他的额头，很烫，吃惊道：“你在发烧哩，我给你请医生吧！”程轩哼哼了两声，算是回答。可珍急忙把医生请来了，医生给他做了一番检查，说是劳累过度，没有休息好，又受了凉的缘故，需要打针吃药。可珍说：“那就快给他治吧。”医生给程轩打了退烧针，留下三天服的药，要他按时服用。
　　且说刘正道那天受了程轩的一顿羞辱，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见他如此不孝，让老母活活饿死，更是义愤填膺，他就去托人写了状词，告了程轩，说他不管老母病痛，不赡养任其饿死，真是丧尽天良，理应受到惩罚。法院当即受理此案，当天就发传票要将程轩传唤到庭。
当时程轩还在病中，听说法庭来了传票，知道真要吃官司，吓得不轻，那病也不由重了三分，服了药也不起什么作用，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头昏眼花，他对来人道：“我生病了，去不得。”法院得知这一情况，只好延期开庭。
　　过了几天，法院又派人来叫，程轩此时还没有痊愈，还不能去，妻子可珍道：“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去一下吧。”程轩只得挣扎着有病的身体来到法院，坐在了被告席上，见原告竟然是刘正道，气得差点吐血。
　　办案法官问：“你可是周莲之子程轩？”
　　程轩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答道：“我是。”
　　法官又问：“你不赡养老人，导致她活活饿死，可是真的？”
　　程轩为自己辩解：“我和母亲不住在一起，她平时也是自己做得吃，实不知她为何饿死。”
法官又说：“过年的时候，你可去看望？”
　　程轩沉默了一会：“那些天忙，正想着要去看望的，却听到母亲去世了。”
　　刘正道忍不住说：“他根本就不管母亲的死活，那天，他母亲在山上捡柴晕倒，是我背回来在家里养了几日，后来我去叫他把母亲接回去，反遭他一顿骂。这样的人应该去坐牢！”
法官问：“程轩，这可是事实？”
　　程轩不吭声，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法官接着说：“村上领导给你母亲发的六十斤救济粮，你是不是没有送去，背回了自己家？”
程轩一听，头上的汗就下来了，心想，他们连这事都知道，看来抵赖是不行了，只好低下头说：“这是我不对。”
　　法官厉声道：“程轩，抬起头来！”
　　程轩一惊，赶忙抬起头，看到威严的法官正用眼睛瞪着他，心里不由打了一个抖。想起自己如今在这里丢人现眼，恨不能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
　　法官继续大声说：“程轩，你不记母亲的养育之恩，丢弃不管，让她饿死，是不是事实？”
程轩程轩满脸羞惭，无言应答。
　　看到他不说话，法官显然很恼怒，就说：“老实回答，是不是事实？”
　　程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明明知道自己有错，但是就是不愿承认。　　
　　次日开庭，经过法庭调查和双方律师辩护后，审判长当庭宣布：“被告程轩，现年二十三岁，成家后不管不问母亲周莲的生活起居，最后导致母亲饥饿而死。赡养老人天经地义，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赡养和虐待老人天理难容。鉴于被告程轩的所作所为，造成其母饥饿而死，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被告供认不讳。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条，现在休庭，择日宣判！”
程轩听到法官的宣判，没有任何反应，后来，他突然站起来，立刻又晕倒在地。法官见状，只得宣布闭庭，将被告押到看守所。
　　陈可珍听到判决，不由嚎啕大哭，隔了几天就赶到看守所看望狱中的丈夫，她看到丈夫程轩好像变了一个人，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蜡黄，两眼无神。顿时晕厥过去，送医院检查后确诊为紧张加疲劳所致。打了一针，才清醒过来。
　　几天后，陈可珍又去探监叫了一声：“程轩，我看你来了。”程轩抬起头来，第一次流出了眼泪。他喃喃地说：“我要去看妈妈，我要去看妈妈，”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陈可珍吓坏了，她想，丈夫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就摇着他的肩膀说：“程轩，你这是怎么了？”程轩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痛哭起来。这哭声里有自责，有歉疚，也有悔恨。可是已经太晚了。
　　过了几天，程轩等来了正式宣判，院方为他请了一个律师。宣判的结果是，他因遗弃罪，被判刑一年。
　　在监狱里服刑的时候，他常常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是在后悔自己没有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良心受到谴责，也许内心正受到自责和痛苦的煎熬。父母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古人总结出子女对父母欠下的十大恩：
　　第一怀胎守护恩 ；第二临产受苦恩；
　　第三生子记忧恩 ；第四咽苦吐甘恩；
　　第五回干就湿恩 ；第六哺乳养育恩；
　　第七洗濯不净恩 ；第八远行忆念恩；
　　第九深加体恤恩 ；第十究竟怜愍恩。
　　可见父母之恩足以感天地泣鬼神，晚辈对长辈的尊与爱是感恩，“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报恩是美德的延续与传承。谁对父母不孝，乃至遗弃虐待，都会受到社会的谴责。
　　曾有个古代戏剧《墙头记》，讲的也是儿女不孝的故事，年近八旬的张木匠因两儿不孝两媳不贤，遭百般虐待，被推上墙头。善良的张木匠辛勤劳动，将两个儿子拉扯成人，由于妻子早亡，他对他们很溺爱，长子大乖聪明伶俐从小学做生意，后来发了财。他为人自私、贪婪，很会算计。他的妻子李氏刁泼狠毒，对张木匠冷酷无情。次子二乖粗通文墨，为人虚伪、狡猾。其妻赵氏从娘家带来一份厚家产，他们吃喝不尽，对此十分得意。但二乖也不愿奉养父亲，常常怨恨“老爹爹今年八十五，何不死在圣贤年。”张木匠年老体衰，已失去劳动能力，不得不依靠儿子为生。可这两个儿子都嫌弃他，但又毫无办法，只好立下字据，以半月为期，轮流养父。由于月份有大小，兄弟为此常发生争执。一天，大乖“照章”送爹到二乖门口，二乖夫妇恼于大乖又占了便宜，便装聋作哑，任凭大乖叫骂，就是不开门。大乖无奈，又不肯把爹爹再领回家，于是逼着老爹骑在二乖家的院墙上，并对爹说：“你要掉往墙里掉，掉到墙外可没人管饭。”……
　　如今社会，现实生活中正在上演《墙头记》的也还是不少。但愿那些不孝子女能够及时醒悟，好好善待自己的双亲，不要为自己的儿女树立坏榜样。孝敬父母，其实不用太多的时间和金钱，一句话，一句问候，一个亲吻，一条短信，一束鲜花，一个拥抱……有时也会让父母感动得热泪盈眶，天下的父母其实都是很容易满足的！有一首歌叫《常回家看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一种痛，永远无法弥补，有一种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程轩如此对待亲生父母，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结果，背上不孝的恶名，遭受世人的唾骂，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诗曰：
　　从来母子是天伦，凶暴何当逆自亲？
　　为说慈乌能反哺，应教飞鸟骂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