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兄妹阋墙亲情破碎①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史书上记载，三国时期曹植著名的七步诗，大意是：煮豆子正燃着豆秸，因煮熟豆子来做豆豉而使豆子渗出汁水。豆秸在锅下燃烧着，豆子正在锅里哭泣。本来我们是同一条根上生长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紧紧逼迫呢？ 这首诗用同根而生的萁和豆来比喻同父共母的兄弟，用萁煎其豆来比喻同胞骨肉的哥哥残害弟弟，生动形象。
　　在人世间，什么最珍贵，是亲情。古语说：血浓于水。就是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的亲情是隔不断的。但是在生活中，有的人不珍惜血浓于水的亲情，为了一点私利，不惜相互伤害，违背了道德伦理。
　　话说在江苏扬州，就有这么一对孪生姐妹，全然不顾姐妹亲情，为争一栋小屋，反目成仇，最后发展到打官司对簿公堂。妹妹说姐姐见利忘义，姐姐说妹妹欺诈陷害，相互攻击。最伤心的是家中八十老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为她们来公断呢？据科学家研究，人类生育双胞胎的几率在百分之一点五左右，也就是说，在两百个婴儿中只有三个有可能是双胞胎，这是难得的幸运。按理孪生兄弟姐妹应该更亲密无间才对，可是她们并没有好好珍惜，结果虽然其中有一人赢得了官司，却丢了亲情。这是不是很可悲？正是：
　　物欲横流人心变，金钱诱惑难抗拒。
　　孪生姐妹成反目，对薄公堂争利益。
　　亲情不顾撕破脸，赢了官司失亲情。
　　世人莫向她们学，凡事都要讲伦理。
　　下面说的这段故事，是兄妹二人为争利益从不和到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实在不成体统。街坊邻居多有议论，说：为何一奶同胞全然不顾亲情，只因一些利己的事情，在那里争来斗去，伤了和气。那死去的爹娘如泉下有知，也羞杀了。
　　这兄妹二人家住赣中东乡县，哥哥叫作尹春林，妹妹叫做尹春香。哥哥大妹妹三岁，都是属于80后。这兄妹俩在小的时候，都是很乖巧听话，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从来不会斗闹。当年父母得了这一对活泼可爱儿女，心理自然高兴，连邻居都说他们好福气。父母省吃俭用供他们读书，希望将来能出人头地，长大成家立业，相互帮衬，哪里会想到，后来他们竟然成了冤家对头。
　　父亲尹连胜，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经营着一个豆腐作坊。做出的豆腐口感极好，远近闻名，在菜市场里，卖的是最好的。妻子姜氏勤劳能干，平时在家里帮忙料理，小日子过得虽不算富裕，但也不算寒酸。这兄妹二人上学读书后，就相处极好，上学放学都一块儿走，看到哪个坏小子欺负妹妹，哥哥就会挺身而出，去保护她。妹妹碰到不会做的作业，哥哥都会帮她耐心讲解，直到弄懂为止。放了学后，就会在一起玩耍，扔飞碟，放风筝。有一年夏天的中午，放学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风停雨住后，他们一起回家，路经的那条小溪被洪水淹没，哥哥就让妹妹爬到他背上，背她过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溪水不深，他们爬起来，都成了落汤鸡，两个孩子互相哈哈大笑起来。
　　最能证明他们兄妹感情好的，是那年照的一张相。那是春天的一个上午，村里来了一个照相师，许多人都去照相。他兄妹放学回家跑去看，也照了一张合影。在一棵桃花盛开的树下，妹妹站在哥哥身边，头上翘着个小辫子，天真地笑着。而如今，这纯真的亲情已经荡然无存。
　　尹春林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在家里帮忙做了三年豆腐，爹妈给他说了一房媳妇，还没结婚。尹春香只读到初中毕业，就因为家里的变故辍学。那是父亲得了重病，家里少了一个帮手。母亲对她说：“春香，你不要读了，回来照顾家里吧。”春香是个孝顺的孩子，听了妈妈这番话，立刻放弃学业回家照顾重病的父亲，帮助母亲做豆腐，每天早晨，挑着豆腐担子到镇上菜市场去卖。母亲见她没有怨言，知道她受了委屈，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一天，母亲对她说：“春香，要不是你爸爸得病，也不会叫你退学，你不要怪父母。”春香道：“妈妈，不要这样说，我理解你们。”母亲又对春林说：“春林，我看得出，你是不愿意在家里，你妹妹现在回来了，家里多了一个帮手，如果你想到哪里去，就去好了。”这话说到他的心上，春林听了不语，他早就想到外面去打工挣钱，天天在家帮父母做豆腐，并非他心里所愿，时常闷闷不乐，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就发脾气，撵鸡打狗。此时，听母亲的话中有数落他的意思。春林也不开口，心里思量，如今想出去打工恐怕是不行。现在父亲病重，如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就是父母不说他，街坊邻居又会怎么看？
　　当年尹连胜得的是肝腹水，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病情就恶化了，在弥留之际，他把一双儿女叫到跟前，交待后事，也算是遗嘱。原先县里修高速公路，把一处老屋拆除，补助了他们十八万元，这笔钱存在银行里，以后娶亲可以派上用场。他把存折交给春林来保管，原来他还买了两块宅基地，准备以后建房所用。最后说：“这几年做生意赚的钱，你妈给你们保管着，你们兄妹要好好相处，以后要多帮家里。”说完眼睛一闭，到天国享福去了。正是：
　　世事都是难意料，旦夕祸福难避让。
　　生前为家勤劳碌，哪知自己命不长。
　　父亲去世后的几年里，家里相安无事，春林和春香帮助母亲持家，经营豆腐店，可是后来母亲突发脑溢血病逝，这个家就剩下这兄妹俩。此时两人相处还好，春林到了娶亲的年龄，找了一个叫刘翠英的女子，并想尽快结婚，但女方嫌他没房子，迟迟不答应，一定要等他盖了新房才结婚。因为现在他们是住在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里，未婚妻对此不满意。春林无奈，只好找到妹妹商量说：“春香，我那对象说，要等盖了新房才结婚，你看，我们一起做吧，做一栋六层的。”春香道：“好，你去筹划吧。”春林道：“建房需要钱，妈妈到底给了你多少钱？你得拿出来啊。”春香道：“以前不是告诉你了，妈妈给我二十万元，我得留一点将来做嫁妆啊。”春林怀疑道：“就这么一点钱，我不信。”春香一听就急：“我没有瞎说，就只有这些，我拿出十万元来可以吧。”
　　春林听了很不高兴，心想一定不止二十万，经营豆腐店这么多年，我心里有数呢，没有五十万也有三十万。春香一定隐瞒了。就说：“你没说实话，做了房子还不是我们两个的，你可要想好了。”春香听了心里恼火：“哥哥，你怎么胡乱猜疑，我会对你说瞎话吗？爹去世的时候，不是给你保管拆迁补助款十八万吗，我这里最多只能出十五万，我得给自己留五万，不算过分吧。”春林听到这话，更不高兴：“这笔钱我是想留着娶亲用的，你怎么想到要我拿出来。”春香道：“这我知道，娶亲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你也应该拿出一部分来。”春林道：“你可真会算计，那好，我拿出十万吧，你得拿出二十万来。做一栋六层的楼房，包括装修，有三十万就差不多了。”春香听到要她把钱都拿出来，顿时很生气：“你这样也忒狠，不给我留一分啊？”春林说：“你先拿出来，等房做好了，给你三层，你还可以出租，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一块宅基地吗，到时你出嫁需要钱，就把那块宅基地卖掉。”尽管春林这样说，春香心里还是不高兴，她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从此，兄妹二人就开始产生了矛盾，春林见妹妹不愿意拿钱出来，心里就结着一个疙瘩，知道强迫她是不行的，妹妹只肯拿出十五万，可是还不够啊。但没有房子，女方就不答应结婚，他想，要做就做好一点。先前他对未婚妻说，要做一个六层楼的。她听春林有了承诺，心下欢喜。道：“那就快点。等房子做好后，秋天就结婚。”现在春林想，话都说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房子不做是不行了。可是要做六层楼的，最少也得三十万。这怎么办。思来想去，想起一个主意，让未婚妻借一点，看她答应吗。
　　谁知春林把这事一提，就碰了一鼻子灰。翠英道：“亏你想得出，让我借给你，你没钱就别娶老婆。”春林就把妹妹有二十万，只肯拿出十五万的事说给她听，又道：“我爸给我留下十八万房屋拆迁补助款，我只能拿出十万，余下的八万是留着办喜事用的，我算了一下，做一栋六层的楼房，最少也得三十万，这样一来就差五万。你若能借，就是帮了忙，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还是对你爸爸说一下吧。”翠英显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不会去说，你妹妹一定不止二十万，你家经营豆腐店这么多年，难道就只赚了这一点，她肯定瞒着你了。”春林说：“我也有点不相信，可我没有证据，我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把存折给了我妹妹。当时我并没有看到。”翠英听了道：“那就肯定还有，只是瞒着你这个傻瓜。”春林越觉得未婚妻说的有道理。他决定回去后，想办法套出春香的实话。
　　再说春香，那次被哥哥逼着拿出二十万元来做房子，不给自己留分文，心里也是老大不乐意。听哥哥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她隐瞒了实情另存了私房钱似的。其实母亲过世的时候，就只给她这个存折。那天晚上，春香刚好从医院回家，母亲好像早有准备，从身上摸出一本折子，递到她手里，口齿不清地对她说：“看来我不久于人世，这是我跟你父亲一生的积蓄，你好好收着，将来出嫁碰到日子艰难的时候，也好有个帮衬。”春香打开一看，上面有二十万存款，写的是她的名字。春香问母亲哥哥有没有，母亲说：“你父亲已经给了他一笔钱，这些你就自己留着吧。”春香感到母亲是爱她才这么做的。
　　那次春林问她，母亲到底留下多少遗产，她不想说谎，就实话实说。虽然春林心里嘀咕，但也没有说什么。哪知道，现在他以借做房子为理由，竟然打起了这二十万的主意，而且不给她留一分，这着实让她感到委屈和心寒。可是又想到，哥哥也有他的苦衷，如果不把房子做起来，嫂子就不能娶过来。再者哥哥说了，算两人合伙投资建房，房建好后，给她三层。如果是这样，自己也不算吃亏。但是想到，如果把这钱都拿出去，自己就是一无所有了。这使她一下子难以接受。到了晚上，她就翻来覆去的想这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春林在未婚妻的唆使下，决定再跟春香谈一次，套出她的实话来，一开始他就不太相信只有二十万。这天吃过早饭，春香要去买点黄豆来做豆腐，春保叫住她：“春香你等等，我问你一个事。”春香以为还是那件事，就说：“我考虑好了，我都给你吧，就按照你说的，房子建好后，我要上面的三层，你住下面可以吗？”春林没想到妹妹现在同意了，心里欢喜，说：“可以。”春香又道：“我将来出嫁时，你得把那块宅基地卖了，给我做嫁妆。”春林答道：“没问题。”春香说：“那我就把钱取出来。”春林见她这么爽快地就同意，不由又产生怀疑，觉得她可能还有私房钱。于是就问：“春香，妈当初真是给了你这些钱吗，如果还有些，你也应该告诉我，我也不会让你都拿出来的，可你得说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