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绝处逢生(1-6)节
作品名称:菩提岛之恋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09-14 11:30:54 字数:8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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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姑娘苏丽娜逃走后,就迷失在热带丛林里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用手扒开密匝匝的乱树丛中青果与野草,她的衣服被荆棘划破了,手上、身上渗着血,她全然忘记了疼痛,只顾没命地仓皇地逃着,心里只有上个念头,每跑一步就向安全靠近了一步,就能让她的情人林鹤鸣安全一分。她不敢停下来,她忘记了害怕与恐惧,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只有没命地逃着。一刻也不能停地四处逃窜。分不清东西南北,越快越好,越远就越安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的,我们不敢相信,一个如此脆弱的女子,被匪徒绑架之后终于逃脱,为了她的情人,为了求生,她的潜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不,她顾不得想林鹤鸣了,她只想拼命的逃出去。
苏丽娜跑着跑着,脚下一绊,她摔倒了,整个身子砸在了一棵铁树上,坚硬的树叶如针一般扎进了她的皮肉,她抚摸着伤痛,毫不犹豫地用力拔了出来,她感觉胳膊一阵疼痛之后的灼热,她意识到可能是在流血,用手一抹,然后放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吐了出去。跪在那儿把衣裙撕下一条,快速缠好了伤口。她倚在一棵棕榈树下,长长地喘着大气。
惨淡的月光在云彩里悠闲地走着,很快就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她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
东方渐渐有了亮光,哦,天就亮了。苏丽娜睁大了眼睛。她再想起来,却感到浑身无力,犹如瘫痪了一般,汗珠儿渗进划破的伤口里犹如盐水蜇得她疼痛能忍,由于又饥又渴,她就坚持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了那儿。
苏丽娜昏了过去,不,她睡去了,睡得很沉很沉,她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自己和林鹤来到一个孤岛上,在教堂里举行了婚礼,然后他们就进入原始森林进行徒步旅行。他们由于忘情,两个人走散了,迷失了方向。接着苏丽娜被野兽追击,分不清是狮子还是老虎。她放开双腿没命地逃着,一边跑一边呼唤着林鹤鸣来救她。然而,就在一只雄狮扑向她,她万分惊恐之际,一盆凉水仿佛从天而降把她泼醒了,她惊愕地蹦了起来,躲藏在树后,悄悄地观察着动静,原来是一头大象站在离她几米的地方扬起高高的鼻子正在向她喷水。苏丽娜浑身湿透,落汤鸡一般。她用手抹了抹脸,不知为什么冲着大象笑了笑,眼瞅着大象用鼻子扔来热带水果,有甜的也有酸的,她管不了许多,胡乱往嘴里塞着,整整一天也没吃东西了,当那又苦又涩的野芭蕉放到她嘴里,她顾不得细嚼烂咽直接往下吞吃。一时吃得格外贪婪。她清醒了,她才感觉到饥饿。她冷静下来后,才感到了恐惧。
苏丽娜的大脑在嗡嗡作响,好久她才能冷静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她知道她身处热带丛林里,这里有那么多的野果子,以后不至于挨饿了,微风徐徐的树阴下,不但有山有水,而且还能听到鸟语、闻到花香,新鲜多汁的水果随手可摘,但是水源怎么解决?她望着扬起鼻子高叫的大象,似乎明白了,这里离水源一定不会太远,大象对她的喷水使她明白,也十分感谢大象。虽然大象不会说话,但这种具有灵性的动物是理解人的,而人却不能很准确地理解它的语言。大象可能看到她一个孤身女子倒在那儿,动了恻隐之心。从这方面看人不如动物,人类无法破译动物语言,而动物却准确无误地听懂人类的语言,并为人类随时做出牺牲。也许长期和谐的自然环境共同求生存的岁月中让大象体会到了人的善良与正直,从而在人们身处于危险之时挺身而出。当然,动物报复人类的事件也屡见不鲜。善良的人们呀,善待它们吧?它们同样与人类有着共同的愿望,希望共同生存的地球上安宁、和谐、文明、健康、优美、富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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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娜站起来,慢慢寻着大象的足迹寻找水源,果然如此,就在大象身子背后有一条小溪,她蹲了下来,用手捧着泉水喝着,然后顺着山泉走,叮咚的泉水在下方汇成一泓潭水,周围都是姹紫嫣红的花卉,护围着清澈见底的潭水。她走了过来,在潭边蹲下身子,倒映照出她一副凄惨的面容,长发湿透粘在脸上,一绺一绺的,血迹斑斑,污垢层层。她惊呆了,这是我吗?我怎么变成了一个野人?
苏丽娜望着自己,突然双手捂住脸哭了,她愤怒地拍打着水面,脚下一滑,身子一趔趄却掉进了潭水里,一阵拼命地挣扎之后,发现水才到腰际。这时,有一只小象来喝水,它也滑进了水坑,喝完水怎么也爬不去坡了。苏丽娜观看着,她鼓起勇气想去帮助小象,可能它出生不久,上坡还有点儿吃力。她推着小象的屁股,费了半天劲儿,却无济于事。正当她无计可施之际,只见吼叫的大象走了过来,它扬起长长的鼻子挽住小象的鼻子,它用力拉,苏丽娜配合着推,这样,小象终于上了岸。大象一声长吼,吓了她一跳。然后她看见大象两条前腿跪了下来,向她点点头。眼里流着汹涌的泪水。见此景她有些懵懂了,接下来她好像明白了,那是大象对她的感激。苏丽娜很快就平静下来。她用清澈的潭水洗了脸,然后又洗了身上,以及白里泛红的大腿,被荆棘划出的血痕又渗血了,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眼里的泪水汩汩地流着。她不是恐惧,不是悲伤,因为有了大象的帮助,她想,一旦我逃出去,一定会回来报答大象的。
苏丽娜抬头望望远方,目光所及之处郁郁葱葱,密不透风,令人感叹不已的热带丛林呀。但愿你让我平安回到祖国。回到家乡。回到林鹤鸣的身边再也不分离。
夜幕降临了,星星跳上了天幕。丛林晓风,水中残月,“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有千种风种,更与何人说?”茫茫丛林里传来林鹤鸣的呼唤,苏丽娜也在呼唤,彼此能够听得见彼此的呼唤,就是找不到一起。山高林密,杂草丛生,如果再有野兽咆哮,多么令人毛骨悚然。她的耳边时常发生错觉,没有的,什么人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声的大自然界的热带丛林。最后她脱光衣裙,上了岸,把衣裙拧干,双手抱住肩,仿佛害怕有人对她施行强暴似的幻影幢幢。她拧着头发,侧面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没有圆月,星星点点,夜莺在啼叫,一时令她心热不已。一个人的世界无论多么富有,终归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是离不开人群的。只有在人集成的群里才感觉生活着痛苦而又欢乐吧。
但是,幻想是只是暂时的,面对的是无情的现实,一天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我该怎么办?是生还是死?
苏丽娜靠在一棵橡胶树上,渐渐两眼放光,精神亢奋起来,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她和林鹤鸣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朦胧的月色印在窗帘上,显得诗意融融,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滋润。
是啊。因为爱着才对生活充满热望,因为林鹤鸣的爱鼓舞着她才不惧苦难。两个人相亲相爱默默对视的情景,的确妙不可言。应该相信激情为爱情燃烧。因为理想与现实的阴差阳错,教人意味深长的梦总是悬挂在心头,犹如走进梦里,醒来时只能面对这严峻的现实。从此,她们总是不在同一个角度看问题。他们有了各自的意愿,各自的打算。审视生活的目光也发生了逆差。那是两地相思的日日夜夜。苏丽娜也曾感叹,林鹤鸣,你在哪里呀?你听到我呼唤你了吗?我那如饥似渴的爱情呀。何时才能漂向我理想的彼岸。
林鹤鸣来到了美国,她曾几次试着躲避着,但她没能成功,林鹤鸣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丽娜,我真的好想你。”她再也坚持不住,理智被情感的浪涛淹没了,仿佛从心底滚沸一种甜蜜,“我也想你呀。”他们拥抱着,哭泣着,后来就开怀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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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之后,激情荡漾地对视着,林鹤鸣的目光里闪烁着火焰一般。那撩人情欲的激动,犹如血气涌遍全身。他们交织在一起了。他们紧张、惊喜、兴奋、忘情,谁也不再说话,谁也不肯放开谁。他们又一次爆发了激情,互相吻着,嘴和鼻子、耳朵和脖子,总之吻得一塌糊涂。
他们很珍惜时间,仿佛怕有人来打扰,打扰他们的美梦。其实,他们什么也不用担心,在美国留学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是看见也会退避三舍。他们都学会了尊重他人隐私。因为忘情,心里塞满了毁灭感。他们真想就这么静静地死去,永不公开。
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一如冰雪融入湖水一样平静,一如彩云一样融入蓝天那么自由,融入月光,融入野地;向着爱情城堡,向着新生,如同烈火燃烧着,胸廊里轰鸣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他们积极地劳动,直止筋疲力尽、浑身疲软。他们吻得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甚至已经麻木不仁。爱情,人间至洁至纯的天堂。因为你,有多少人神魂颠倒?生活中的人们,有的下了地狱。因为爱着多少人的命运坎坷?因为爱着,多少人幸福得忘记了寒暑。
天地不复存在了,世界暗夜的原野上只有他们在深不可测的浪波中畅游,浑然一体的纯净,情爱迷乱了只有铭心刻苦骨的滋润与酣美。
突然从天边传来一声吼叫,划破了心灵旷野的宁静,响起杂乱的心跳,血要冲破血管,他们从死亡的世界流浪归来,荡漾在水里,裸露在月光下,又像刚刚从水底钻出,极力地驱逐胸闷和缺氧造成的晕眩。好像在沙漠中流浪了太久,一头扎进了清水湖里。醉入绿草丛中,那情景简直就是一对天使堕落成了情欲的魔鬼。
苏丽娜是爱林鹤鸣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她年轻的心情,她想的是与他所从事的工作并无冲突,而是让他陪伴她一起度过异国他乡的艰难岁月。
可是她不明白,林鹤鸣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可能他的科学研究遇到了难题,她却没能及时给予鼓励,他在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为了自己心爱的舞蹈事业只身去了美国。就在她事业获得成功的时刻,她想过回国。然而,他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她是觉得对不起他。如果他温柔体贴一点她呢?也许两个人都很要强的性格所造成的吧。
苏丽娜明白了,我要珍惜我们之间的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替代林鹤鸣的。没有,从来没有。他有着一般男人不具备的人格魅力。
天色已晚,她无意中救了大象,却在大象的帮助下安全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令她恐怖的夜晚。然而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艰苦的努力。每当她一个人寂苦地走动时,大象就像一个暮年的老人呵护她。使她的心既悲凉又惊喜。她望着一轮惨白的月亮,默默吟颂:
我笑着走在这条路上
我笑着走在沙漠中央
何处是我安息的地方
是美丽的莱茵河畔
还是南国棕榈树旁
我将被陌生人的手
葬在一片荒凉的地方
白天以阳光为伴
夜晚星辰为我照亮
我走啊走”
走向我要去的地方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海涅的诗《我往哪儿走》。没想到一个人落荒而逃之后,在异国他乡的丛林之夜默默吟颂。“鹤鸣,你听得见吗?我很孤独,无法排遣的孤独。”孤独使我们对自己更加坚韧顽强,对他人更加温柔体贴。她甚至想起了斯宾诺莎的话语,“自由人最少想到死,所以他的智慧不是关于死的默念,而是关于生的沉思。”
一种惊恐纠缠着她,也有一种幻想潜伏在心里,她意识到必须找一个地方过夜,不能一个人在茫茫黑暗中乱走,搅得大象也为她付出辛劳。有时她就骑在大象身上过夜。她觉得应该让大象好好休息一下。她在想,一旦遇险怎么办?哦,难道这就是命运,爱情必须走向炼狱,然后才能步入天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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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星光,她寻找到一棵高大的椰子树,这棵椰子树与另一棵椰子树相交,弯曲着垂在湖面上,心想,就上这棵树。苏丽娜对自己说,于是她坚定了信心爬了上去,接着折断树枝搭成一个窝,为了好休息或睡觉。但是,尽管她逃进了丛林,并不意味着就进入了安全的港湾。她的中枢神经高度集中,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搜索着。当她躺下后却又无法入睡。
黎明时分,她开始考虑如何逃走,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危险依旧在威胁着她年轻的生命。她折断树干,利用树干做依托游向对岸。就在她无力折断树干之际,一头大象又出现在她的身后,她跪在大象面前,“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象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用长长的鼻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然后身子一靠,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拦腰而断。她拍拍大象的腿,然后抱起树就朝海滩走去。
走到海水里,苏丽娜已经是筋疲力尽,稍稍休息了片刻,她开始往深海里走,也许是她的勇气感动了大象,大象也在后边跟了上来。甩着鼻子,然后吸收海水向天空喷射,犹如好看的人工喷泉。大象在欢送她。她又一次流下了感激的热泪。
苏丽娜一手抱住树干,另一只手划着水,海浪是无情的,她挣扎了半天也没游出几米远,她有点儿绝望了。但她还在本能地试验。涉过浅海到了深水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原本不像想象的那么浪漫,那是一副狰狞的面孔,随时都可能把你一个弱女子吞没。巨大的海浪打过来,犹如一面墙压过来,就像一个巨人在揉搓一个蚂蚁,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多么无能为力呀。她没有多大力气用手划水了,她只能抱住树干任其漂流。又是一阵汹涌的浪头打来,她被卷入海水中,同时让她喝了一口海水,又苦又涩且噎人喉咙,顿觉得有一种窒息感。
苏丽娜想,完了,凭天由命吧?就在她失去信心,身子往下坠时,大象出现了,大象伸出长长的鼻子拦腰挽住她,往后一扬把她放在了大象后背上。她还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来得那么快又那么突然,她趴在大象身上愣了,好久她才意识到,她已骑在了大象背上,她哭了。
大象奋勇地游水,不时甩动长长的鼻子,喘着粗气。那情景令她终身难忘。大约快中午的时候,大象不时抬头寻视,抬起头吼叫着,向着远方的船只,大象的呼叫是引起海上的人们的注意。啊,看见了,远处有一轮帆船开过来了。
苏丽娜挥动着双手,呼喊着,她站起来,乱舞动手臂。求生的欲望使她焕发了精神,充满了希望,是呀,人是为了希望,因为拥有了希望才活得起劲而有勇气吧。
当大象把苏丽娜高高举起放在帆船上,苏丽娜怎么也不肯放开大象的鼻子,她吻了又吻,用手拍了又拍。那一刻她多么想与大象说说话呀。
最后苏丽娜从脖子上摘掉项链套在了大象的鼻子上,她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大象用鼻子蹭了一下她,然后向天空吼了一声就离开了。
船员们看到这情景也惊愣了,他们再想架起苏丽娜时,她已经昏了过去。恍惚中她看见林鹤鸣与蓝云梦携手走在一起。
苏丽娜明白了,怪不得他拒绝去美国呢,原来他有了心上人。一个生性活泼、性格可爱的姑娘,蓝云梦。是的,她像梦一样美。
蓝云梦相信了钟离克,她对他的行动感觉异常。但是,他还是真心替她排忧解难的,他不仅仅要找到五年前杀害他妻子的凶手,而且一定不失时机地寻找林教授。他向她发誓。不成功便成仁。
蓝云梦这才决定由钟离克陪同去火车站,从存物柜里取回了资料袋,回到旅馆就交给了爱丽亚,看着她立即把资料袋锁进了保险箱。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钟离克问,“小姐,这儿别的人进不来吗?”
“我们曾经为顾客保存价值几百万的首饰。这请你放心。”爱丽亚向钟离克做了保证。
“谢谢你的保证。”
“你们赶紧走吧,警方正在调查呢?”
“警方终于出动了?”蓝云梦问道。
“警方一直并没有放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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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克从爱丽亚那儿得知,警方又找过他。由于罗素虹一案尚未了结,近日来又旧案重新审查,警方想再一次讯问钟离克先生。警方的快艇还在河边等着。
“哦,好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晚上见。钟离克急忙冲出酒店,上了警艇,挥着手对蓝云梦喊着什么,在隆隆作响的发动机声中,警艇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在清澈的河水中。钟离克又走了。
蓝云梦一直看着警艇拐进了一条菩提河交流处,她在心里默念,但她的心思并不在钟离克身上,也并不为期待晚上与他见面而感到惊喜,她一直在想侯以龙的住所马克西姆别墅。钟离克说,他去找过,而且是到菩提河上去找的。他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而偏偏去那里找她呢?他怎么会猜想到我去了那里呢?莫非林教授确实与侯以龙有关系,而且钟离克也知道,却又不告诉我?他们在暗地搞什么?他为什么要收买菩提岛的人妖,监视侯以龙的行动呢?这个钟离克,天马行空一般,独往独来,让人费猜想。
蓝云梦的怀疑,钟离克多次解释,但一直没能推心置腹的细谈,一连串的问题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说,他说今天晚上什么都可以做出详细地回答。他回答的究竟会是真话还是谎言呢?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安慰我?会有办法的。
蓝云梦凝视着菩提河中缓缓流动的河水。阴森森的马克西姆别墅虽然使她心里感到几分恐惧,但她查找林教授失踪真相的欲望却更为强烈。她两手一推铁栏杆,转身离开了河岸,朝一边的码头走去。一名专为船工招揽顾客的年轻人迎上前来,向她游说乘坐他们的船的种种好处。她不在意你的服务质量,她需要时间,她上了一条船,坐了下来。椅子软软的,她心里却害怕起来。她把手伸进了清凉的河水里,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船工挥起浆,船儿就离开了河岸
船工摇着船,望着蓝云梦,“请问小姐,你去哪儿呀?”
蓝云梦一回头,惊醒了,“哦,菩提河,绕到马克西姆别墅。”
“你请坐好,小姐。”
“给你钱。”
“不用,钟离克先生已经关照过了。小姐所有的费用都记在他的帐上。你只管享受这美丽的风光就成了。小姐,你是幸福的,有人关照着。”
“哦,是嘛?”
蓝云梦又一次纳闷了,他怎么什么也为你想到了?那他明明知道我手里没钱了,他为什么不给我现钞?哦,他是不是担心我做什么?
“小姐”船工打断了她的思考,“钟离克先生是个好人,一看他的五官就能感觉得出来。他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可他太不幸了,为什么好人总是遇到不幸?”
“你们认识多久了?”蓝云梦问道。
“唉,说来话长了,那是五年前,也是这个季节,他失去了亲人,情绪十分低落,他经常坐我的船出去寻找他的亲人。每次付船费他都很慷慨,我拒收多余的部分。后来我们就相当熟悉了,而且还成了朋友。可是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我只能用我的真诚安慰他,挺起胸堂,一切都会过去的,化悲痛为力量。”
“朋友?你和他是朋友?”
“是啊,怎么你不相信?”
“你认为他值得你信任?”
“值得,值得。我说过,钟离克先生每年都要来一次菩提岛,一是看看有没有破案的新线索。二来祭奠一下他的亡妻罗素虹。他经常说,罗素虹就是从这儿离开的,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是谁杀害了她?可诅咒的凶手。我一定要为她复仇,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他常常是骂了一顿就默默地坐在船上一动不动,眼里含着泪水,无声地任眼泪流着。那是一个对爱情极端忠贞的人儿呀。如今的人们谁还为什么爱呀情呀地那么专一呢?天下少有的男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重情重义,为人和气,遇事机警,沉稳。跟他在一起你会感觉很安全的。”
“看起来你挺佩服他?”
“那是。我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是前生注定的好事,莫错过了好姻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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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云梦笑了,觉得这位船工挺有意思。她把目光伸向远方,小船在菩提河上悠闲地游荡着,和煦的阳光给河水染上了一层金黄色。远处,高大的城市建筑也在闪闪发光。小船渐渐驶出了菩提河,进入了另一条支流。
这里被两岸的绿树掩映着,水面显得黑黝黝的,像进入了傍晚似的。在宽大的大理石台阶上,站着一些衣衫不整的乐手,有的正在弹奏六弦琴,有的拉着小提琴,还有几面小小的手鼓在伴奏,十分和谐地奏出了一支支古老的菩提岛民歌。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歌手,她的花腔女高音响亮而又宽厚,带着一种深沉的激昂的情绪。正是这种独特的民族唱法,使得民间声乐艺术永葆青春,长盛不衰。这种民族音乐具有显明的时代特征,当音乐传来,你自然想到这是出自什么年代的作品。是的,这是我们的民族骄傲,民族音乐的生命力永远是强大的。无论在那儿听到,你就会自然而然油然而生民族自豪感,激起你的爱国之情。
蓝云梦用手打着眼罩。小船滑行在河流中。她仰头看着楼房,发现阳台上坐着一个人。这人影正仰靠在一张藤躺椅上。阳台的栏杆间,还不时飘起一阵淡淡的青烟。这正是侯以龙,他正仰靠在躺椅里享受着音乐,他已经和人妖们和解了。这并不是说他已经接受了她们,他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围在他的别墅周围。他相当傲慢,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中性人不放在眼里。他喜欢的只是,你们这一群人妖。像乞丐一样乞讨,希望我再度施舍你们,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侯以龙也喜爱音乐。在他的生活中,他感觉极为神圣的就是金钱,当然还有权力,听听音乐只是人生的一种点缀。只要有机会赚钱他会放弃权力,音乐与权力相比,毫无疑问他会放弃音乐,他从来不肯放过,特别东南亚一带贩卖市场,他控制的毒品几乎占据了国内销售市场的三分之一,那是最让他倾心的。这样的生意会使他成为亿万富翁。他的贪婪与凶狠是随着他的财富越聚越多而膨胀起来的,现在应该叫他野心家。
蓝云梦挥了挥手。小船就在河的中间停了下来。由于靠近了楼房,现在,阳台上的人影看得更清楚了。侯子坐在藤椅上,目光伸向一侧的天空,好像思考着什么。
“那个人是谁?”蓝云梦好像不轻意地问道。船工却惊讶地看着她。
“哦,是侯以龙先生。这里有名的富翁。”
“他是怎么成为富翁的?”
“不清楚,反正小岛上的人都尊敬他。”
“因为他有钱吗?”
“大概是吧?没有钱的人连狗都瞧不起你呀。”
蓝云梦心里泛起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她试图对她所看到的一些特征加以分析,以想象出侯以龙整个人的形象,结果却使她再次感到可怕。她又一次把双手浸入河水,使自己渐渐地冷静下来。她在考虑如何行动,如何从一位富翁身上找到点什么?
“请你把船靠边吧?别走开,等我回来,无论多久都请你等我。”
“没问题。你尽管放心办你的事儿去吧。我会遵守承诺的。”
蓝云梦来到了包着铁皮的高大的门前,叩击衔在狮子嘴里的黄色铜门环。叩击声沉闷地在房子里回响,仿佛门里面有个巨大的山洞。门里的人妖们仍然在唱歌。其中有个人在一个记事本上写了些什么,写完后,他撕下这张纸,交给了一个小提琴手。小提琴手接过纸,把手中的乐器往台阶的石级上一放,立刻跳到一条摩托艇上,摩托艇很快就开走了。
这时,有人拉开了沉重的门,像生了锈似的发出了尖厉的吱呀声。厚实的大门吱吱响着,终于开启了。一名侍者站在门口,怀疑地望着蓝云梦,迟疑地,“小姐,有事吗?哦,你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没错,刚才侯先生不在家。现在我看见他正在阳台上。所以我来拜访他。”
“噢,那就请进吧,小姐。”
“哦。”蓝云梦没想到这么顺利,她却有了恐惧感,如果他真是一个黑道人物呢?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是既然来了,我就要弄个明白。我怕他什么?我身后还有一个钟离克,还有东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