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捕汛头鱼

　　荷花微微地笑了笑，继续解说——
　　这年秋八月，气爽天高，大马哈鱼自海入江产卵。林黑虎等四十多人，各驾渔船驶向江心，捕捞大马哈。他们唱着《东方日出之江》歌，抒发爱乌苏里江的心情。广阔的江面，飒飒的秋风，卷起滔滔巨浪。林黑虎与弟兄们，不惧风高浪险，注视波涛的变化，等待鱼群。乌苏里江中的鱼多得令人吃惊：秋季，大马哈自海逆水而上，入江驱之不去，充积甚厚，人履鱼背渡江；鱼之大，令人咋舌，大的四五米长，重千斤有余，为此渔民打鱼都躲过鱼汛头，以防不测。林黑虎弟兄敢迎汛头打鱼，胆量和气魄令人咂舌！
　　正当大家等鱼汛头时，突然有人高呼：“林大哥，汛头到了，我网中鱼太多，船拖得撑不住，怎么办哪？”
　　“不要慌！顺劲儿船往岸边划，靠岸就好办了！”
　　“不行啊！船被大鱼包围！连桨都放不下去！”
　　“坏了，坏了……我船寸步难移！鱼太多太大！大哥——可怎么办哪？”有人带着哭腔喊。
　　“嘿！真他妈的邪门，这里连江水都看不见，满江都是鱼背！”有人急得骂起来。
　　“弟兄们！沉住气，不要起网，免生意外！我去救你们！”林黑虎如临大敌的将军，为渔民弟兄鼓气儿！为他们壮胆！说到这里，自己船周围金光闪闪，鱼背铺满水面，分不清水和鱼。几丈长的渔船被鱼挤得乱响，随时都有被挤碎和翻船的可能，无法掌握船进退，随着满江的鱼慢慢逆流而上。林黑虎临危不惧，大手一挥，“牛部录，完颜青——跟我来！”一个箭步跳到蠕动的鱼背，从这条鱼跳到那条鱼，踏着鱼背直向小穆棱河口飞奔而去。
　　牛部录，完颜青等渔民，见林黑虎把鱼背当浮桥，如履平地，哈哈大笑着效仿，紧紧地跟他身后，向前奔跑。
　　转瞬间，船队被抛在脑后，到小穆棱河口岸边。
　　“快！赶快打开龙门栅栏，准备进船！”林黑虎果断的命令。
　　牛部录等人，摇动岸边绞车，哗啦啦一阵响，巨大的龙门栅栏，吊门升起。
　　“完颜青！带领两人准备接船，其他人和我一起回江中。咱连鱼带船，弄进穆棱河再起网。江中这鱼网难起，鱼逃网破不要紧，连渔船和人都难保平安！”林黑虎说。
　　“啊？我的大哥呀！咱祖祖辈辈江里打鱼，从来没人能连鱼带网把船划来，多危险哪？江中鱼多水急，风大浪高，这船怎么划得动啊？”牛部录带着哭腔问。
　　“那怎么办？不能眼看着弟兄被鱼拖走，船毁人亡吧！”林黑虎不满地质问。
　　“赶快弃舟登岸，保命要紧！前辈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丢船保命！” 牛部录劝说林黑虎。
　　“这是什么话？船在江边想弃舟可以登岸，现在咱的船和人在江中央，弃舟都能安全登岸吗？能踏鱼背在江上行走，除了咱还有几人？难道就让兄弟葬身鱼腹？”林黑虎黝黑的脸闪着红光，双眼紧紧盯着牛部录，“你不去别碍手碍脚！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救人要紧！弟兄们，有胆量的跟我走！”说着跳上鱼背，向正缓缓向下游涌进的船队奔去。几名胆大的渔民，不顾生命危险跟了上来。
　　牛部录站在岸上哭着说：“大家说不能在汛头下江，偏你不听邪，下江能捕大鱼，捞厚的。这可好，你死还得别人陪葬。”
　　牛部录怨天尤人，被人“啪”的一掌，打在脸上骂道：“你混蛋！胆小鬼！你来接船上的弟兄！”只见完颜青箭步飞身上了鱼背，向林黑虎追去。
　　林黑虎追上船队，飞身跳上船，正要拿船上的缰绳，突听有人“哎呀”一声叫。回头一看，只见完颜青脚下的大鱼，尾巴一甩，掀起几丈高巨浪，将完颜青甩到半空。眼看完颜青如弹丸向江中掉下，林黑虎窜上天空，接住完颜青，轻飘飘落踏到另一条鱼背，有流星般跳到邻近船中。渔民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高兴得鼓掌为林黑虎叫好。
　　“弟兄们！快把渔船连在一起，跟我一起用力，咱把船划到穆棱河中，就好办了！”说到这里，抄起双桨，“听我的号令！用桨赶开船边的鱼，奋力划船！一二——嘿！”他奋起神力，高喊着：“划呀——嘿！”人们也跟着喊：“划呀——嘿！”人们高喊着号子。林黑虎边喊边舞动双桨，鱼被他拨得翻滚，奋力划着第一条船，人们在后边奋勇划起来。号子声震天，渔船向江边移动；兄弟们齐心协力双手如飞，号子宏亮悦耳，边拨打阻碍前进的鱼边划船。船越划越快，连在后面的船队，被开出的水路通畅了，船行驶如飞；号子声如雷。渔民们高唱号子，兴奋的奋力划船，渔网拖在船下，箭飞一样向河口冲去。林黑虎的第一条船，进入小穆棱河口，三四十条船鱼贯而入。
　　牛部录他们被林黑虎的船队的安全返回惊呆了，见他一船开道，四十条船连鱼带网拖回，这是何等神力呀？惊得张开嘴合不拢，最后一条船进入河口，他们竟忘了放下闸门。
　　“喂——！快放龙门闸门！好起网收鱼，还傻愣着干啥呀？”林黑虎见船队进入穆棱河，向岸上一看，人们傻看着，笑着大声喊道。
　　牛部录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大笑着赶忙“哗啦啦”落下了龙门巨闸——穆棱河口成个与江分开的“大鱼库”。
　　“我说伙计们！现在齐心合力起网，万无一失了。大家起网吧！”林黑虎提起胳膊粗的网缰，“嘿！”的一声，只听“哗——”鱼网从河中提了上来。
　　“啊——好家伙！”人们正看他起网，满满的一网鱼刚往船上一放，船急速地往下沉，林黑虎赶紧把网放在船外河中，打开网口，把鱼倒入河，“我的妈呀——这一网是多少鱼呀？”人们不由得张口结舌。
　　看到林黑虎网中的鱼，渔民们都想看看自己打多少鱼？大家忙起自己的网。可是，他们费了吃奶的劲，半天连拖网都没拉出水面。几个人合起一张网，还是拉不动。累得坐在船上喘粗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相对傻笑……
　　“嘻嘻——得了，省点儿力气吧！就是拉到船上，也得把船压沉河底。干脆用刀割开鱼网，让鱼自己进库吧。”林黑虎看到大家的样子，嬉笑着说。
　　林黑虎这样一说，渔民们立刻用鱼刀把网划开口子，“呼啦啦！”“扑棱棱……”一阵震耳欲聋的乱响，鱼都游到穆棱河的鱼库之中。
　　古木新看到这里，惊讶地问：“这……哪有什么鱼库哇？”
　　乌苏里荷花笑指着画面上的正在浪花翻滚的浩瀚的水面说：“这里我不得不赘言几句，这小穆棱河的入江口成葫芦形。入江口河面很宽，像葫芦底；河上游是葫芦嘴，越往上游河道越窄，上游大约四五里时，就只有二三丈宽；葫芦的中间，是葫芦肚子，最宽处达七八里。渔民都知道鱼七上八下的规律，就是七月以前，鱼往上游走产卵繁衍后代；八月后鱼从上游回游到大江，进入大海。渔民掌握了这一规律，为了捕鱼方便，平时放养活鱼，便在入江口和十里路远的上游，用原木在水中立了上下两道栅栏，并留有可以开启的龙门，便于渔船出入。每两根原木间，都有拳头宽的空隙，这样既不妨碍水流，又使四五斤以上的鱼过不去，都留在葫芦里，形成天然“鱼库”。七月前把两道龙门都打开，让鱼任意游入小穆棱河；八月后关闭龙门，不让鱼回到江中。同时，渔民用柳条编成鱼囤，放在葫芦里，卖不完的活鱼在鱼囤中放养，保鲜不坏。这次林黑虎紧急时可想到这个鱼库，大马哈鱼最小的有也七八斤重，放到这里，随时取用，犹如瓮中捉鳖，何乐而不为？”
　　“天下奇观，真是天下奇观！”古木新由衷的赞叹，观赏的兴趣更浓更浓了。
　　渔民听割网放鱼当然高兴了！
　　渔民们割网放鱼，小穆棱河口“鱼库”内，成半库河水半库鱼的状态。河水上涨五尺多高。库内沸腾了：巨大的鱼，耀出水面几丈高此起彼落；翻腾滚动的水花，使平静的水面巨浪绚丽多彩；万头撞动，千尾搅水，偌大的鱼库像烧开了锅，滚动声震天。
　　渔民们心花怒放了，附近的鱼村、农家、猎户，街市的买卖商人，都闻讯赶来看千古奇观。人们欢呼着，跳跃着，表达着心中的快乐，赞颂着林黑虎等勇敢和勤劳。
　　林黑虎与弟兄们解开连在一起的鱼船，把船划到岸边，弃船登岸。被岸上的人围起来，欢呼着，慰问着，无数双手握在一起，有人欢呼着将林黑虎抛向天空。林黑虎憨厚地笑着，趁人不注意到船上取把绳鱼叉，高声说：“父老乡亲们请闪开！等我取条鱼，让大家尝尝鲜！再往后闪，闪——地方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