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裂土风云录 11、从天而降

　　此时，惊天动地的洪水声震的帅府都在颤动，只听洪波声中龟翻江狂叫：“乌苏里·腾龙郡王你不听本军师的劝告，把你的格格荷花郡主嫁给廖元帅，现在廖京仁已魂归地府，你和你的安兴郡还有你的宝贝格格，也到阴间和廖元帅团聚去吧……”随着他的狂叫，洪水已经涌入帅府，并不断地升高。
　　“完颜·疾风！快执行命令！”仙姑已经发怒，“再不执行命令，整个安兴城葬身江底！腾龙将军及众将会尸骨无存魂无所依呀！”说话间江水已经淹没帅位，无数水中怪兽张牙舞爪地向人们扑来，腾龙将军等已经在水中搏斗。仙姑大喝一声：“长！”只觉得山摇地动，整个安兴城不停地长高，又升到水面。水中怪兽无水可依，被腾龙将军等人全部杀死。
　　“腾龙郡王！赶快带领众将进入地道……快！执行命令！”完颜·疾风这才执行仙姑军师的命令，手提大刀驱赶郡王等众将。
　　众将官大惊失色，但见形势紧急来不及考虑，只好护着腾龙郡王走进地道。完颜·疾风见众将官已入地道，说一声“郡王对不起，后会有期……”含泪用大刀砍下地道入口处的巨石，只听“轰隆”一声，地道被封死了……
　　此时整个安兴城只有仙姑、荷花、完颜·疾风三人。
　　乌苏里江水在龟翻江的狂笑声中继续上涨。
　　安兴城在波涛汹涌中仍然上升。
　　三大鹿王带领群鹿突然赶来，警惕地守卫在三人周围。
　　“完颜·疾风将军，荷花徒儿！为了美丽的安兴城给后人留下宝贵的财富，为了死难的人们的灵魂得到安慰，现在你们要火烧安兴城，让廖京仁的阴谋不能得逞，让安兴与龟翻江同归于尽吧！”仙姑果断地说。
　　“师傅……”“军师……”
　　“执行命令！”
　　熊熊的大火燃烧在安兴城上空，江水急速的下降，安兴城也在下沉。仙姑咬破自己的中指，用口对着血滴向空中一吹，城中建筑物上空立刻被罩上一层血雾，火烧在血雾上方……
　　仙姑的鲜血在给火上添油，乌苏里江水沸腾了，翻滚着腾腾气浪。
　　“好你这放鹿婆娘！为何如此狠毒？我……我……饶不了你……你！”龟翻江眼看着自己的舰队被滚滚热浪吞没，自己被装在大蒸笼里一般被蒸烤，法力全失，绝望地喊着……
　　“我不用你绕！今天的结局是你自找的！我也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荷花徒儿！千年后再会你的情郎吧……”仙姑边说边跳进滚滚的乌苏里江中。
　　江水在翻腾，安兴城在下沉，三大鹿王围住荷花与完颜将军，慈祥的目光鼓励二人，随着安兴城下沉，下沉……
　　金色的夕阳洒向风平浪静的乌苏里江面。
　　江面上水鸟在飞翔，江水中游鱼在嬉戏，江水在继续下降。
　　鹿群环卫着乌苏里·荷花郡主。完颜·疾风紧紧守卫着他的荷花妹妹，熊熊的火浪炙烤着他，他全然不顾。荷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拉过完颜·疾风将军说道：“完颜哥哥！现在安兴已沉入地下，官兵乡亲已无存，今后只有你我与鹿群为伴，相依为命了……”边说边依偎在完颜将军怀里……
　　“不！郡主妹妹……”完颜·疾风推开荷花郡主，决绝地抽出鱼骨刀：“我尽管与妹妹情投意合，但已无缘与妹妹结合。妹妹与古木新已有千年婚约，为了保全妹妹的坚贞情操，为兄愿以灵魂保护妹妹千万年，亲眼看见你与妹夫古木新成婚……”说着鱼骨刀向脖子上一吻，满腔热血喷向滚滚的乌苏里江……
　　“完颜哥哥……”乌苏里·荷花悲痛欲绝……
　　群鹿哀鸣着，驾起祥云保护着乌苏里·荷花，飞向远方。
　　江面上水鸟在低翔，江水中游鱼在悲戏，江水在呜吟，却不见了安兴城的踪影。
　　心惊肉跳的古木新，手挽荷花在这地下园林中，看到这千年前发生的事感慨万分，不由得深情地看着荷花产生了疑惑。
　　“荷花郡主，这一千三百多年难道你一直生活在地下？你与完颜将军难道就没有后人？”
　　“你……你……你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你对我千年苦等的回报？”荷花突然抽出被古木新挎着的手臂，提起金鞭愤怒地质问古木新。
　　“这……这……别误会……我是说这一千多年的岁月难道你还……”古木新见乌苏里荷花翻脸，结结巴巴地说。
　　“一千年又怎样？难道我就不能苦等我心上人？”荷花气得浑身颤抖的又说：“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还留你何用？”荷花咬着牙，手中的金鞭就要下落。
　　“嘿嘿，嘿嘿——”突然金光中传来冷笑，“郡主妹妹不要让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气坏自己！让为兄替你报仇！还你我的清白！”随着怒喝，一阵阴风突然扑向古木新。
　　“不——不要！”乌苏里·荷花疯狂地挡在古木新面前，“完颜将军！我的完颜哥哥——求求你……不要伤害他的性命，一千多年都过去了，让他走吧！他无情我不能无义呀！”
　　随着荷花声泪俱下的央求声，地穴中突然彩霞密布，四面八方传来“将军手下留情！不要伤了郡主的心——”
　　“唉！难道我一千多年的保护与倾心，魂居地狱的煎熬与舍弃，竟赶不上忘恩负义的古木新？”阴风中完颜将军悲悲切切地颤声相问。
　　“完颜哥哥……曾将此身明相许，怎敢欺心报兄恩？”乌苏里·荷花郡主哭泣着说：“请容小妹与古冤孽了却终生心愿，让我与他魂归地府无牵连，再魂伴恩兄吧！”荷花说到这里，用手轻轻一抄，古木新不由自主地已到荷花怀中。
　　古木新惊诧得不知所措，只觉得荷花的一双温柔的手在解自己的衣带，惊慌得连连说：“郡主使不得！使不得！是我以小人之见，度郡主纯情之心。没想到郡主妹妹一千多年，心中仍有我这无能之人！”古木新说到这里，看郡主含羞带怒的面孔忧容重重，双手已经触到自己的羞处，连忙推开道：“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出现，毁了郡主的荣誉，辜负了完颜将军对郡主的千年爱慕之心……”
　　“唉——你呀，你呀！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乌苏里·荷花痛哭失声了，“为了你我的婚约，安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完颜将军付出了多少应得的爱情？可是如今安兴已经在地下沉睡千年；完颜将军为了使我与他之间，不会因爱恋毁了我的贞节，情愿自杀后仍以鬼魂保护着我。可是没想到你竟不明事理，用你的猜测来诋毁完颜将军的忠心！这怎不令人心寒？”
　　“我错了，错拉——”古木新搧自己的嘴巴，“我这不争气的凡胎臭骨，拙眼不识真金香玉……荷花妹妹，你打死我吧！”又突然跪地面对冷瘦瘦的阴风，“完颜将军……我不是人！错怪了将军的恩德，请将军收下我的鬼魂，我愿为鬼差服侍将军，以挽回我的过错……”说着挣脱荷花的双手，就要夺金鞭自杀。
　　“唉——”阴风中，完颜将军一声长叹，阴风隐去。
　　“唉……”乌苏里·荷花握紧金鞭，阻止了古木新的举动。看他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算了吧，死有何用？苦等千年，难道就为你的鬼魂？”她擦去泪水，扶起古木新，“其实，在这一千多年中，你我轮回不知有多少次相遇相逢相恋，可是都没能如愿以偿。就在百十多年前，我的劫难将满，父王带领我冲出地狱，你我又曾相聚，可是又一场灾难使你我再度分离。”
　　“哦？我怎么一点不知？”
　　“那次灾难，你我又死了一回呀！” 乌苏里·荷花用手一指，“咱看看地狱的记录吧” ——
　　眼前出现了安兴劫难后，乌苏里江两岸，已是广袤的荒原。历经千年的肃慎人、挹娄人、勿吉人、靺吉人和女真人，都是满族不同时期的先人，其中都有古木新与荷花的身影出现。到明朝初期，乌苏里江流域的女真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以农耕业为主。以后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各部，并建立了“大金国”，完成了满族统一的大业。1635年，皇太极废除女真的旧称，定族名为“满洲”，简称满族。
　　满族人，在这古安兴沉没的江边，经祖祖辈辈，居住繁衍，勤劳勇敢的奋斗，满汉同胞的血泪，使乌苏里江畔又兴旺起来。
　　直到一百多年前，完达山、乌苏里江、松阿察河两岸的大面积土地、山川和平原，包括锡霍特山，是满汉等各民族中国人的乐园。辛勤的渔猎、耕种，使安兴遗址左右这块沃野上，呈现了繁荣兴旺的南北市街。
　　古木新看到这历史的演绎，激动的紧紧地握着荷花的手，继续向前看；边看荷花边为他解说。
　　一天，我父王乌苏里·腾龙将军，乘晚霞将你化作陨石，带到空中，投向乌苏里江边的渔村。
　　渔村的人们，突然听到天空霹雳一声，犹如山崩地裂，一道火光从南方天际，划到乌苏里江上空，呼啸着向北市街降落；随着火光下落，大地震得颤动；人们惊讶地赶到火光处，只见地上被砸出一个一丈方圆的深坑；坑中有一块大石，在发出光芒；光芒渐渐消失，石头变成圆球，滴溜溜滚出坑来。
　　人们惊讶地看着石球，慢慢的石球竟变成一个黑巴溜秋的小男孩，睁着大眼睛看着众人。人们惊叫“妖精来了！”仓皇失措地跑回家，紧紧地关门闭户。
　　有一位姓林的三十多岁的寡妇，丈夫打鱼掉到江里没有回来，无儿无女，日子过得很孤单。她见从天而降的孩子不但没跑，反而高兴地到孩子面前，口中叫着：“乖乖！我的好孩子，跟妈回家吧！这里多凉，别冻着！”边说边抱起孩子回家了。从那以后，她对孩子像亲生的一样抚养。孩子很乖很听话，亲亲热热地叫她妈妈。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舒心。
　　可是，北市街的人，见林寡妇将妖怪抱回家，说什么的都有，不敢接近她们母子。林寡妇不在乎，要将孩子抚养成人。为避开人们的闲话，林寡妇母子吃住在船上，艰难的抚养儿子。
　　孩子慢慢长成小伙子，他每日下江打鱼，到乌苏里江边南北两街市、霍特山区、倒木沟等集市上，换回油、盐、布匹和生活日用品。回来不论是钱还是换回的物，都交给母亲。把家里的活都承担起来。长年累月在江里打鱼，没日没夜的风吹日晒，和晨霜晚露、冰雪雨水打交道，炼就强壮的筋骨，脸色黝黑发亮，长得虎头虎脑，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拉起三五百斤重的大鱼，不费吹灰之力。他打的鱼除了留给母子俩吃用，到市上换回生活用品外，都送给贫困人家。他愿助人，深受渔民的喜爱，渐渐忘了“妖怪”之说。不论谁家有事，都忘不了他们母子。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人，成了他的好朋友；他成了人们的主心骨。乡亲们见他没有名字，都叫他虎子。林寡妇听着不顺耳，起名叫林黑虎。
　　古木新看到这里，指着林黑虎说：“难道你说的这个林黑虎，就是我的前世？模样倒是与我相同，可是怎么这样黑呀？”
　　“是的，那林黑虎就是你！黑是经过战火考验形成的颜色，也是你黑心疑神疑鬼的报应……”
　　“荷花妹妹……我错了！错得辜负了你，辜负了完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