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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致命的欲望6—10

作品名称:致命的欲望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0-05 16:36:15      字数:7341

  第六节、忘乎所以
  
  杨朴良觉得如鱼得水,但他轻狂了,忘乎所以了,也让他懂得了,人是很简单的。眼皮子往上不看下,上司不高兴你就提拔不了,提拔不了你就没有进财之道。最近格外推崇孔子的名言,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人们为什么害怕贫穷,因贫穷是扼杀人的欲望的刽子手。你有多大能耐也不行,你不能请客送礼,不买山珍海味招待你的上司,你没有手段,你会感觉这个世界不公平。你会恨这个世界。现实当中有多少英雄无用武之地呀。因为什么?因为你太正直,不好随波逐流,不会同流合污。不会投其所好。既然如此,你别无选择。那怕是一条死路,你只能走。你不走他们以为你要出卖他们,他们会对你下手。天下熙攘,皆为利往。什么朋友,什么盟兄把弟,什么亲爱的,伟大的,一切都是为了个人达到目的而滋生的一种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利益多少人拿生命做了赌注呀!
  见杨朴良沉默不语,马孝礼心中没底,他感觉恐慌,他强作镇静地笑了笑,走近他,用手拍了拍杨朴良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想什么呢?来,抽支烟。”
  杨朴良接过烟,他笑了笑,“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行?”
  马孝礼眉毛一挑,“不是不行,而是你心太软,你这样是做不了大事的。谁都有可能失误,但是对于你我只有一次,幸亏还有补救的措施,不然我们死定了。我不是吓唬你,你自己更应该明白这种利害关系。”
  “大哥,我错了。”一时杨朴良热泪盈眶。他也是怕心黑手辣的马大哥对他背后下手,他得表示一下死心塌地的心境。
  “你看你,还是我兄弟吗?哭什么哭?别人可不相信你的眼泪。”
  “我是感动,不是哭。”杨朴良站起来走近马孝礼说,“大哥,我亲自出马。我要把姓黄的做了。”
  “好,你是个当副市长的料。
  “可是老侯呢?”
  “省里的老彭点头了,调他去当政协副主席。”
  “那他走吗?他也有人撑腰呀。”
  “那就走着瞧吧老弟,他不行的,他应该休息了。年龄是个宝,关系不能少。后台更重要。我比他有优势。你放心,梁城是我们说了算。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可是,梅英培可是你差的人,他跟栾蓓儿纠缠在一起,要是栾蓓告诉他们一些内幕呢?大哥……”
  “哦,他也是个危险人物?我想一箭双雕,结果天不随人愿。”
  “我觉得是,当初你对他有成见,站在黄老先生一边,支持黄玉勤与他离婚,他一定会怀恨在心?”
  马孝礼瞅着杨朴良,“怀恨在心?”
  杨朴良说,“怎么办呢?”
  “罗嗦什么?这种事儿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
  “哦,我懂了。”
  “好吧,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杨朴良送走了马孝礼,他心情格外沉重。他跟他说了一些违心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杀人的。但是,现在他面临一个难处,有人逼他去杀人!
  他有点儿茫茫然了,甚至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继续做自己的生意多好。如今市场这么活跃,很少限制,正是发挥自己经商才能的关键时期,唉,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个艰难。做官就能光宗耀祖吗?就能为所欲为吗?如果总是官管官,他永远成不了好官,如果是民管官,他也许能成为真正的英雄。不,一个人还是活得善良一点儿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心里明白,也许因此而冲昏头脑就忘乎所以了。老父亲说的对,做人要有德性,做官要德才兼备。无论做什么,千万不能干缺德事。想起父亲的话,他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所谓身在江湖,身不由已,也是因为利益的关系,真的是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吗?是的,马孝礼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杨朴良这样一想,浑身都湿透了。同时,他也有不寒而栗的感觉。要不他能当上代市长呢?真是心狠手黑,甚至有杀人不眨眼的功夫。当然,杨朴良也有他的如意算盘。
  
  第七节、化妆
  
  栾蓓儿感觉累极了,很想休息一会儿,于是在梅英培的劝说下,她躺下了,不,她睡下了。睡得很沉。梅英培望着她,真想吻她一口,但是,这只是一闪念而已。于是心中升起一种责任,是的,她孤苦无助,只有我能够保护她。
  当栾蓓儿突然从梦中醒来,她惊讶地发现都早上七点多了。这是她没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梦惊扰她,她还要睡下去的,她太疲劳了,不仅仅是身心疲劳,还有内心的恐惧。她有点懒洋洋坐起来,感觉迷迷糊糊的,浑身疼痛,她坐在床边时,还觉得有点儿胃酸。她依然穿着衣服,她在躺下之前已经脱了鞋子。就这个样子睡了。她问自己。她的脑子里一直抹不掉那个情景,刘建安栽倒的那一刻,她也被带倒了,仿佛射过来的子弹声音还在耳边尖叫。为什么杀手连续射击,是不是有人也想暗杀她?那么是不是梅英培呢?如果不是,一定还有另外一个杀手?他们杀了刘建安就能平安无事?噢,刘建安和她说过老马的事儿?她不让他管可他不听她的话。哦,明白了,说不定是老马手下的人出的主意,为了在他面前讨好,自告奋勇,表现一把好升官发财吧?刘建安提醒过她也得提高警惕。当时她笑了,怎么弄得那么严重,像有阶级敌人随时杀过来一样?真的,他们却在阴暗之处杀了过来。栾蓓儿觉得不寒而栗。鲁迅说的对,在向敌人进攻时你要侧着身子,防止暗箭伤害,因为内部也会随时随地有叛徒叛变革命的。往往在一种潮流的污浊中,有些人就会随声附和毫无个人立场与主见,那么他只能随波逐流甚至同流合污甚至为虎作伥甚至为非作歹。
  栾蓓儿揉了揉脸颊,又为自己做了一会儿面操,感觉大脑不那么木纳了,这会儿她决定下床,轻轻走进了卫生间,来到镜子面前一看,她惊讶自己的脸色了,“我的天哪。”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她一副蓬头垢面的,衣服也赃,脑子仍感觉糊里糊涂的。她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这才打开淋浴开关,用手往脸上撩水,不是用手巾擦干,而是自然风干,一是卫生二是起到润滑作用。洗漱完毕,回到卧室脱光衣服,她想冲个凉,她刚脱的一丝不挂了,光着身子站在卧室的中央,这个时候梅英培却敲开了门。令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有点儿惊惶失措。“干嘛呀,什么事儿?”她不耐烦地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他也有点不耐烦了。
  “那你等一下呀。”一时僵硬地站在屋子中间,然后她迅速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走过去慢慢打开门,“你这是……”栾蓓儿看到他那副德行几乎惊叫起来。完全不是梅英培。
  看着她的那个人不是一本正经,这个人的头发很短,湿漉漉的头发染成了棕色,留着小山羊胡子,还戴着副墨镜。显得不怎么精神,这个人看着她的反应笑了起来,“好,我的化妆成功了。”
  栾蓓儿捶打着他,“梅英培?啊,是你,你怎么化妆了?”
  梅英培说,“我们不能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他伸出手。栾蓓儿看见了他手里的剪刀和一盒染发剂。他想的很周到,必要时可以化妆。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个简易办法。
  栾蓓儿笑了,“我感觉那种棕色头发更有意思,简直是个年轻人。”
  “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也可以为你效劳。我对理发情有独钟。”
  “不,我可不想那么做。那样多难看。”栾蓓儿绷起了脸。
  “栾蓓儿,你应该听我的,你必须这样做。”他的口吻听起来不容反驳。
  “要是那样?我成什么人了?”栾蓓儿说。
  “头发剪短了还会长出来吗?你这样一出去,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知道我们是在逃避他们的追踪,安全地保护自己?”他冷冷地说道。
  “只好这样,你随便吧。”栾蓓儿不情愿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梅英培笑着说,“没有。”他盯着栾蓓儿,从不同的角度审视她的头发,他赞美地说,“不管你留什么样式的发型,你给人的感觉很可爱,而且特别有气质。这是一个女人具有独特魅力的显著特点。”
  
  第八节、想象
  
  栾蓓儿只是盯着他,笑了笑,“随便你了。我希望你公正地看待我,我不需要恭维话,我以前吃过亏,就是因为太容易相信人们的恭维话了。真的,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梅英培微笑着,“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栾蓓儿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梅英培微笑着,“难道不是吗?请跟我来。”
  他们走进了卫生间,梅英培让栾蓓儿坐在马桶上,他左右看着栾蓓儿,良久,他才开始给她剪发。栾蓓儿紧紧地闭着双眼,“还想让我给你染色吗?”梅英培剪完头发问。
  栾蓓儿说,“你要染就染吧。我又不能拒绝你。你呀也是一个大男人主义者,总想以教训人的面孔出现在女人面前。”
  梅英培说,“我可不是那种人。好了,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说着,他就撕开了塑料袋,染色剂的化学气味呛人,两种染色剂搅在一起,他戴上塑料手套,然后用梳子梳理她的头发。他很认真,左右看着,到最后栾蓓儿照镜子时,她才感到格外惊喜。看起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看,她的头形充分地显现出来,确实好看也舒服多了,浅浅的棕色同她皮肤的色调很协调。突出了黑而亮的眼睛。使她觉得更富有女人味儿。
  两个人静静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梅英培说,“你可以洗了,洗完了我再用电吹风给你吹干。好好打扮一下美丽的女人。”
  栾蓓儿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梅英培为她准备好的衣服,脚蹬一双鞋子。富有情调的装束像个清纯大学生,她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浅棕色的短发搭在脸上,再加上一身新衣服,她就焕然一新了。
  梅英培坐在餐厅桌旁。他一边端详着她一边赞美着说,“哦,真是个美人儿。”
  栾蓓儿也惊讶,“是吗。想不到你挺会审美的。”她望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你还有两间这么好的浴室?”
  梅英培摇了摇头,“只有一间,你睡着的时候我冲了一下,我没有用电吹风,我怕吵醒你。”
  栾蓓儿向后退了一步。当她睡在他的床上时,他在旁边鬼鬼祟祟地活动,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她突然想象到她被绑在床上,一丝不挂,毫无办法,发狂的梅英培正企图强暴她。然而没有,那是她经常在大脑里出现的一种想象。
  “天啊,当时我睡得很死。”
  “是的。其实我也睡了一会儿,”他继续注视着她,“你不化妆看上去也挺美的。真的,是一种自然、纯静的美。让人想起许多往事。”
  栾蓓儿笑了,“感谢你的赞美。”她抚弄着衬衣,“你怎么会准备女装呢?”
  梅英培穿上一双袜子,然后蹬上运动鞋。他穿着牛仔裤和一件T恤衫。他的二头肌和光滑前臂的血管暴突出来,栾蓓儿过去没有注意他这么健壮。他的躯干在腰部骤细,裤子在那里稍微显得有点儿松垮,呈现出明显的V型。他的大腿看上去要把牛仔裤撑破了。他看到她在盯着他看,他笑了,栾蓓儿脸红了,但她赶快朝别处看去。
  “我表妹在中心医院实习,和我住在一起,你的尺寸和她差不多。她可能明年夏天回来。”
  “告诉她要当心,这个城市会导致人……”
  “我想她没有你碰到的问题。她想有一天能成为名医生。”
  “你很爱你的表妹是吗?”
  “是的,我很爱她。”
  “那你怎么不和她结婚?”
  “哼,她才20岁。我是她表哥。你弄清楚了?你以为都像你那么早熟呢?”
  “我早熟什么了?你说呀?”
  “算了,我说错了,我可不想让你伤心?满脑子那么多爱呀恋的?”
  “噢。对不起。”栾蓓儿脸红了,她给他倒一杯茶。
  “对不起。”梅英培站着说,“哎,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实际上,这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是吗,那我要成全某些人,让他们来干。”
  栾蓓儿给他倒了杯茶后,坐下,小虎子来到厨房里,碰碰她的手,她微笑着拍拍那条狗的脑袋,然后蹲下来双手捧起小虎子的脑袋,又抬头看着梅英培,“有人照看它吗?”
  “应该没问题吧。”他看了一眼表,“银行就要开门了,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点行装,我们先取你的东西,然后直奔机场,拿了票就飞向远方。”
  
  第九节、逃跑
  
  梅英培悄悄告诉栾蓓儿说,“我在机场打电话安排好房子,还是我们在这里试试?你说呢?”
  栾蓓儿说,“你以后必须考虑周全,希望有个地方。”
  梅英培说,“我有房子。至少我的另一个身份拥有那所房子。”
  栾蓓儿说,“那就好。至少我们不会露宿街头。”
  梅英培说,“看了你知道了,我想你会感到舒适的。”
  栾蓓儿说,“我这个人不会太挑剔的。”
  他端着清茶进了卧室,几分钟后走出来,在他T恤衫上套了件运动衫,他的胡须不见了,头上戴一顶耐克帽,他手里拎着个小塑料袋。他自己化了妆,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形象。
  “你很善于此道啊,这就让人放心了。”栾蓓儿说。
  他笑了笑叫来小虎子。那条大狗乖乖地从小客厅轻轻来到厨房,伸展一下身子,然后站在梅英培身边,“如果电话响了,千万不要接,而且还要远离窗子。”
  栾蓓儿点点头,然后他和小虎子便走了。她端起茶杯,在这间小房子里转着。这地方令人好奇,既像乱糟糟的大学生宿舍,又像个更成熟的人家。看起来像是客厅的房间里,栾蓓儿看到一个家庭健身房,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没有昂贵的高科技电器设备,只有杠铃,空处有个举重凳和蹲架。一个角落里有个沉重的拳击袋,护腿套,旁边是拳击手套和举重用的手套,护手和毛巾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张小木桌上。看来他是喜欢体育运动的人。
  墙上有几张身着迷彩服的男人们的照片,栾蓓儿一下子就找到了梅英培。他那时看上去挺英俊的,虽然岁月使他的脸庞饱经风霜,但那种脸型让他更有吸引力,更有诱惑力。为什么年龄的增长那么偏向男人呢?还有梅英培在训练场上的一张彩色照片,其中平举起一只手,发达的胸肌突鼓着,一个眼睛闭着,正在瞄准,准备射击。噢,原来那是在打靶场上。
  栾蓓儿望着照片上的梅英培,他是一个非常强壮、机智而又坚韧的男人。一个不怕精神折磨的男人。栾蓓儿一心希望他能够留在自己身边,有这样的男人保护着,生活起来应该是很安全的。想起自己做过马孝礼多年的地下情人,她的心开始疼痛起来。是啊,关键时刻就那么一步,她陷了进去,如今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
  栾蓓儿走进卧室,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手机,挨着手机是个手提按键装置。栾蓓儿昨天夜里疲惫不堪,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她想知道他睡觉时是否把手枪也放在枕头底下。他到底是个妄想狂,还是了解世人所不知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难道他不怕她逃跑了吗?她回到走廊。前面被挡住了,他可以看见她从那边离开。但是厨房里有个后门通向太平梯,她走到门口,想打开它。但上了锁。甚至从里边也只能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锁。窗子都上了锁。陷在这种地方让栾蓓儿很愤怒,但是事实上,早在梅英培闯入她的生活之前,她就陷进去了。
  她继续查看这间公寓。栾蓓儿看到还在原包装里的唱片专集和装在镜框里的电影招贴画时笑了。她怀疑这人是否有激光唱机或者有线电视。她打开另一个门,走进房间。又打开了灯,然后停住了,一种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走到窗前,把百叶窗打开一条缝朝外看去。外面天已大亮,不过天空依然灰蒙蒙阴沉沉的。她看不见任何人,一切出奇的静,但那说明不了什么。她可能被千军万马包围着,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栾蓓儿在灯光照耀下,惊奇地环顾四周。在她周围是一张书桌,文件柜,一套复杂的电话系统,摆满了手册的书架。墙上大记事板上订满备忘卡片。书桌上整齐地摆着文件、日历和常用的台式计算机用品。显然,梅英培的家也是他的办公地点。
  如果这就是他的办公室,那么有关她的文件可能就在这里。梅英培可能还会在外面呆上几分钟。她开始仔细查看他桌上的文件。然后翻找抽屉,接着去翻文件柜。梅英培非常有条理,客户很多。从她看到的文件标签来看,大多是公司和律师事务所。她想,应该是辩护律师,因为起诉人都有自己的侦探。
  
  第十节、魔掌
  
  电话铃声差点儿把她吓得跳起来,她颤抖着向电话机走去,电话底座有液晶显示屏。梅英培显然装了来电显示,因为打电话人的号码显示出来了。是长途,她想起来了,是绿城。梅英培的声音响起,告诉来电者听到嘟的一声后留言。当那人开始讲话时,栾蓓儿惊呆了。
  “栾蓓儿在哪里?”马孝礼小声地问道。马孝礼还问了更多的问题,听起来很忧伤,梅英培发现了什么?他要的是答案,他立即想要。马孝礼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挂了电话。栾蓓儿不由自主地远离电话机。她站住,一动也不动,被刚才听到的电话里的内容吓呆了。整整三分钟,她的脑子萦绕着轰鸣声,不,她有麻木的念头。她感到处境的危险,自己面临一个圈套?她思考着,然后,她听到身后有声响,急忙转身,她的尖叫短促而刺耳,让她一阵子喘不过气来。
  栾蓓儿用手指点着,“你的电话响了?你吓了我一跳。”
  梅英培笑了笑,“是吗?”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又神秘地笑了笑。
  栾蓓儿掩饰着惊慌,“你是不是有些事儿?如果你想吃东西我去买?”
  梅英培说,“不,你干脆说我有事儿瞒着你好了?”
  栾蓓儿说,“不,我没那么想。”
  梅英培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栾蓓儿紧张地捂住了脸。那一刻她恐慌极了,他怎么是马孝礼的人呀,真是的,刚逃出狼窝又陷入了魔掌?不,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是的,她的所以担惊受怕是有道理的,就像进入了地雷区。
  马孝礼环顾拥挤的机场,他刚才冒险直接给梅英培打了电话,但现在无可奈何了。当他的眼睛在这一带扫视的时候,他不知道哪个人是角落里那个拿着大钱包、打着发髻的老太太吗?她刚才还在飞机上。马孝礼刚才打电话时,一个高个子中年人匆匆走过过道。他刚才也在从机场起飞的飞机上。这让他心中不安。他打电话用手绢蒙上话筒,让梅英培听不出是他的声音,这样才能达到目的。然而他又担心杨朴良。
  事实是,杨朴良的人可能无处不在,随时随地,可能是任何人,就好像中了神经毒气似的。你看不见敌人。马孝礼深感无能为力。他有逃往国外定居的打算,如果再在梁城这么呆下去,他清楚,那么等待他的必定是铮亮的手铐,低下傲慢的头颅,垂头丧气地走进一座监狱。甚至绞尽脑汁的计谋,呕心沥血策划的事儿别出心裁的努力转眼成空。在他常开会的大礼堂里他被两个武警押送进来,面对梁城百万父老乡亲,最后让人听到“砰”的一声,那倒是最好的结局,但是站在被审判的舞台上那才是最难堪的。为了避免走向那一步,他必须变得残忍无情。必须让栾蓓儿永久地沉默下去。栾蓓儿对不起了。说完这句话,马孝礼一时热泪盈眶。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流眼泪,为了爱吗?还是可叹的处境?
  马孝礼最害怕的是杨朴良要么栾蓓儿干预他的行动,要么会突然觉得她是个累赘。他虽然当时会把栾蓓儿推开,但决不会抛弃她。这就是他利用朋友利用职权雇用梅英培跟踪她的主要原因。干掉那个杀手黄化愚,但是,事与愿违。不仅仅是通过梅英培的手做掉黄化愚。因为情况危急,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必要时让她沉默下去。结果这个办法,越来越让他有点儿逼上梁山的感觉。
  马孝礼查了所有地方的电话簿,绞尽脑汁。梅英培是梁城私人侦探中比较优秀的人。马孝礼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要大笑起来。但他不像杨朴良,他没有召之即来的人马,他只能调动他,因为他猜想,梅英培没有在电话里汇报是因为他死了吧。中间人也无法确定他的踪影。
  他停了一下。他是否应该窜到售票柜前,订一张到任何遥远地方的一班飞机销声匿迹?幻想总是容易的,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他想象着试图逃跑,马孝礼先前看不见的人马突然出现,像幽灵似的扑向他,向任何敢于干预的人出示官方证明。然后,马孝礼被带到机场下面一间寂静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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