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几声清音随梦去.一片惊喜自天来

　　词曰：
　　凌晨将卯，误入朦胧道。
　　嶙峋石，奇花草。
　　跳松闲戏鼠，充耳争鸣鸟。
　　清泉水，叮咚一曲神来调。
　　
　　绝壁霄云杳，飞雾环山嫋。
　　忽听得，传嬉笑。
　　寻声探取处，仙女幽潭闹。
　　惊魂醒，枕旁说与娥娇晓。
　　【右调千秋岁】
　　
　　此词说的仙境奇遇，本是南柯一梦，似乎与故事不著边际。然而，这仙女之笑声，幼孩之嬉戏，出现在梦境的深山，好像是天意托梦来，意味著什麽？做梦人更疑惑。一觉醒来，忙说与阿娇分晓！
　　
　　中秋後不久，也就是一九八九年农历的八月底的一天拂晓，红叶枕在圣杰的臂弯里，二人依然睡意香浓。
　　朦朦胧胧中，圣杰仿佛来到了一处世外仙境。穿过环绕群峰，进入层层密林里，只听得林间，百鸟争鸣，山泉流水潺潺！云雾飘渺，笼罩了整个世界。那带有花纹的松鼠，在挺拔入云的松枝间跳来串去，嬉戏游乐，好不悠闲！
　　这时，突然听得何处飘来那稚童呵呵呵的笑声和断断续续那悠扬的笛声，仿佛一曲天籁之音。竖耳细听，好像音从东来！是谁在万籁俱静的深谷幽冥中嬉戏欢愉？沿著一步步探寻而去，啊！惊讶发现，一池清澈见底的碧绿幽潭中，宛若天仙的妙龄女子，静静地坐在池中的溪石上，手把玉管，清音空谷，心若落花！一弯蹙黛透著些许超凡脱俗！一群赤条条的小儿，戏水打闹，好不快活。移动悄然的脚步，走近，再走近！静静的偷窥良久！是谁家美娘？何处仙童？是鬼？是妖？疑惑间，徐徐微风轻轻拂过水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一袭浅香扑鼻而来，终於鼓起勇气，正欲上前询问，突然，不远处的身影随风飘逝，越离越远，猛然惊醒，原来竟是一梦！
　　醒来的圣杰，回忆起那梦里的情景，辗转反侧，怎麽也无法入眠。
　　“哥，你怎麽了？醒来多久了？”红叶也醒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正在想，不知是好是歹呢！”
　　“是吗？什麽好梦？说来听听。”红叶也有些好奇，翻过身来，把头枕在了圣杰的胸脯上。
　　圣杰一五一十地把还记忆犹新的梦里怪事，讲给了红叶。最後怀疑说，“是鬼怪吧，多半不吉利。”
　　“乌鸦嘴，不准乱说，”红叶对这迷信的事，很是忌讳的。他打断了圣杰的话，“分明是神仙下凡嘛，这可是好事呀！”
　　也是，按红叶的思路理解，那可真是好事，圣杰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下来。
　　早上，红叶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做米粥。
　　黎川人有个习惯，早上都爱喝粥。家家户户的早餐，几乎都是如此！俗话说，入方随俗，圣杰和红叶来这里好几个月了，慢慢地，早上喝粥，也跟著成了习惯。
　　睡意朦胧的圣杰，被红叶一阵阵恶心的干呕声惊醒。
　　“妹妹怎麽了？”圣杰翻身起床，迅速穿好衣服。
　　“不知道，反正想吐，又吐不出来。”红叶说。
　　“是不是病了？”圣杰下意识地用手探了探红叶的额头，“头昏吗？”
　　“有点。”红叶又是一阵干呕。
　　圣杰很是纳闷，他说，“夜里不是好好的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还好好的呢！”
　　“上班累的？今天就别去了，我帮你请假去！”圣杰想，干脆就不让她上班了吧。
　　“我上班也不是很累呀？胃也从来没有过问题的……”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恶心和呕吐，把个红叶吐得泪眼婆娑。
　　圣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想起父亲曾经讲过，恶心是呕吐的前驱感觉，要分情况的。如果是胃的问题，吐後有轻松的感觉。如果是大脑的问题引起呕吐，是没有恶心的现象的，而且同时会出现头痛。要是食物中毒，也应该有腹痛、腹泻的症状。经过观察，红叶的身体状况很不错的，加上红叶的自述，这些都应该排除，难道是妊娠反映？因为只有妊娠反应的恶心呕吐，才多是发生在清晨。圣杰也是拿不稳，於是他嘱咐红叶卧床休息，自己稍後去帮红叶请了假。便带著红叶去了县城街上，准备找个老中医瞧瞧。
　　过了新丰桥，便是黎川老街。这里有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中医，他问了红叶的情况，替红叶把了把脉，随後说：“没事，恭喜你，有喜了！”
　　“什麽意思？”圣杰和红叶没听懂。
　　“你怀孕了。”老中医说，“我这里开几盒人参蜂王浆回去吃，另外，这瓶药每天吃三次，每次四片。不吐就不用吃。”
　　圣杰接过药瓶一看，原来是VB6，他这才想起，这是用於防止怀孕呕吐的。
　　从老中医处出来，二人喜悦的心情，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怎麽样？你那梦里的小孩，我说是好事嘛！”
　　经红叶这麽一提醒，圣杰也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他想，天意啊！天意！
　　黎川的菜市，就在这老街。从新丰桥头进入老街处不远，沿街两边，是当地卖菜的自由市场。他们特地去了买菜的地方，准备了几天的蔬菜，然後才卿卿我我的回到厂里。
　　下午下班後，几个老乡特地来看望红叶。都劝红叶多注意休息。圣杰於是有了一个想法，他决定让红叶不再上班了。老乡大姐们也很赞成。自从红叶不再上班以後，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做饭洗衣，没事时便去後山陪圣杰。圣杰每拉一次釉泥，来来去去，红叶都陪同在一起。她说，这一面有一公里的路程，每天四趟，来去就有八公里，这样步行，既锻炼了身体，还可减肥，何乐而不为？想来也是。不过，圣杰却不忍心。但是有红叶相陪，他的内心深处，感动的无以言比！正是因为如此，圣杰决定每天可以多跑一趟。五趟下来，正好赶在下班时间，每天还可多收入两元钱。这也许就是爱的力量，也许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不管怎麽说，圣杰反正是干劲十足！
　　晚上，红叶常常把圣杰的头，贴在自己的腹部，让他听听孩子的动静，她说：“这小家夥一点不老实，好像在踢腿！”
　　“哪有那麽快哟，就知道踢腿了？”说完，二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日复一日，时间，就这样在二人相敬如宾的欢笑声中悄悄流逝！
　　红叶自打怀孕开始，她每天哼流行的歌曲和吟颂唐诗诗词的次数多了起来，仿佛变得很高兴。
　　一天下午，从後山回来的途中，圣杰问红叶为什麽，她说：“这是胎教。是让孩子从小就有音乐细胞和文学细胞。”
　　“你哪来的这些知识？”
　　“曾经在杂志上见到过。”红叶说。
　　“嗯，有道理！每天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也是很重要的。”圣杰突然想起来了，他问红叶说：“还有恶心吗？”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了。感觉不错，和以前一样精神。”
　　是的，除了前段时间妊娠反应强烈以外，红叶的气色一直很不错的，精神饱满，朝气蓬勃。这让圣杰很是欣慰！
　　“哥，你说，给孩子起个什麽名字好呢？”
　　“还早呢，谁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圣杰想了想，接著道：“容我想想。你是怎麽斟酌的？”
　　“我以前没想过，今天才突然想到的。”
　　“是儿子，就叫做……”圣杰稍微思考後，说：“旭阳，旭阳如何？早晨八九点锺的太阳，朝气蓬勃，一步步高升，前途一片辉煌！”
　　“嗯，好！不错，这个名字很好，寓意深刻，我喜欢！”红叶闻言，赞不绝口！转而又道：“那要是女儿呢？”
　　“女儿的名字就交给你吧，看你的了！”圣杰的意思，是让红叶也体现一下做妈妈的喜悦和权利。
　　“怎麽了？你重男轻女？”红叶故意讥笑道。
　　“哪能呢，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我们的孩子，自己的骨肉嘛。”圣杰分辩道。他说：“既然如此说，那就叫月儿吧，你说呢？”
　　“月儿，月儿，”红叶反复念叨，最後决定说：“还是叫圆月好，圆月，有圆满皎洁之意。”
　　“好！好一个圆月！就这麽定了。”对於女儿的这个名字，圣杰很是高兴，他不得不竖起了大麽指，对红叶大加赞赏！
　　“要是孩子出生了，那该多好，我好想听孩子叫我妈妈！”红叶说著，脸上却露出了无比自豪的喜悦，她说：“哥，你说，我们牵著孩子的手，一起逛街，一起进公园，那该多好啊！”
　　看著红叶天真烂漫的笑容，圣杰也笑了。她们的笑，是那麽的自然，那麽的甜美，那麽的温馨！
　　“好的，我们到时候寻一处偏僻的幽静之处，过自己与世无争的日子！”
　　“我最喜欢百鸟争鸣，云遮雾绕的山野生活。”红叶说。
　　这时，突然飞过的一字鸿雁，打断了二人的说笑。望著湛蓝的天空，红叶的思绪却沈浸在了那无限的遐思之中……
　　是啊，这正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
　　
　　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和常人一样，圣杰和红叶的小日子，虽然平淡朴实，可他们俩的精神生活却是温馨而甜蜜的，几个月来，也算是相安无事，过得很充实！
　　然而，常言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农历十月二十五这天乘早，红叶还没有起床，圣杰和往常一样去了後山。传达室老张来告诉红叶，说是有两个老乡来见他们，问见不见。
　　红叶心想，谁呢？莫不是在黄老家认识的伐木老乡？於是说：“让他们进来吧，我马上起床！”
　　红叶穿好衣服，正在洗脸。听见敲门，赶忙打开房门，不开则已，这房门一开，让红叶目瞪口呆，拿在手里的洗脸帕，自然而然地滑落在了地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紧张的红叶，心房的跳动，噗通噗通异常强烈，仿佛整个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红叶如此紧张，来者究竟何许人也？欲知後事如何去，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