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平平仄仄南乡子.我我卿卿凤巢鸾

　　词曰：
　　昨夜梦乡中，词令频频唱和功。
　　河岸折枝相别後，秋冬，愁对春梅岁岁红。
　　纹浅满颜封，最恨冤家负了侬。
　　不料三更惊醒后，心空，紧拥郎君泪眼蒙。
　　这首《南乡子》，说的是梦里的红叶，与郎君久别重逢，吟词唱和的情景。一觉醒来，竟然惊魂未定！
　　
　　鬼节的这天晚上，圣杰与红叶从城里回来，感到很是疲惫。於是早早便进入了梦乡！
　　深睡中的圣杰，在红叶拼命的摇晃下醒来，“红叶，你怎麽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醒来就睡不著了，你陪我说说话嘛！”红叶说著，伸过手来，把圣杰抱得好紧。
　　“什麽梦？被吓怕了吧？”圣杰嘲笑地道。突然，他感觉到脸上湿乎乎的，难道红叶哭了？於是也紧紧的搂住了她，“怎麽了？还哭了？别怕别怕，有哥呢！”
　　“哥，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说什麽呢？傻妹妹，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圣杰随手拉亮了电灯，手腕枕著红叶的脖子问道：“什麽梦？说来哥听听！”
　　“我梦见你离开我走了，再次见到你，你的头发都白了，我也老了！”红叶痴情而疑惑地望著圣杰，“你还说不是想辜负我，是因为事情多才误的我，该不会是真的吧？”
　　“傻瓜，梦里的事你也信？那是反著的！”圣杰轻轻地拍打著红叶的肩背，安慰道。
　　“我们还一唱一和作了好多的词！”
　　“什麽词？”圣杰问。
　　“《南乡子》，我都记不得了！”红叶说著，把圣杰搂得更紧。
　　“让我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圣杰一边思索著，一边调侃道：
　　
　　脚著绣花鞋，头戴鸳鸯紫凤钗。
　　胸满腿长腰摆柳，乖乖，双黛娥蚕杏粉腮。
　　
　　仙女自何来？好教阿郎苦费猜。
　　正是妹娃勾惹我，呆呆，欲把罗裙巧解开。
　　
　　“不是不是，你这坏蛋，乱说！我什麽时候勾惹你了？”红叶娇嗔地用手不停地打著圣杰。
　　“就权当是梦里我说的，你怎麽对的？再演绎一遍？”圣杰把刚才的词反复吟颂著。
　　红叶也慢慢地来了兴致，心想，勾引就勾引，只听她轻轻道来：
　　
　　妾自远方来，家住南山听雨斋。
　　终日岭东还岭北，呆呆，寻嫁平生苦读才。
　　
　　红豆满园栽，屋後阶前两树槐。
　　对面俊郎如有胆，乖乖，我把柴门夜夜开。
　　
　　“好词！妹妹，你都变成聊斋里的狐狸精了！你要真把柴门夜夜开，那我真敢夜夜入妹鸾帐来！”圣杰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红叶的鼻子，戏笑著慢慢吟道：
　　
　　闻得此番云，心跳身酥脑亦昏。
　　回屋徙来书万卷，欣欣，长与娇娥做近邻。
　　
　　庭侧种槐椿，为使书生莫错门。
　　半是醒来还半醉，亲亲，夜夜因痴我当真。
　　
　　“好像梦里我们也是这样，一唱一和，”红叶道。
　　“就当是梦里吧，来吧，你是怎麽和我的？”圣杰问红叶。
　　“别急，你让我想想”红叶略加思索，不紧不慢和道：
　　
　　不鬼也非神，纵在深山未染尘。
　　休怪妾身挑逗你，阿君，奴把罗裙慢慢分。
　　
　　云雨惹销魂，好个狂言鼠胆人。
　　夜夜为郎门半掩，亲亲，就怕冤家不当真。
　　
　　“还说不是，奴把罗裙慢慢分，夜夜为郎门半掩，你这词里分明就是挑逗我嘛！”圣杰笑了起来！
　　“挑逗就挑逗，就挑逗你了，怎麽样？”红叶撒娇道。
　　“好！你听著！”圣杰又吟诵道：
　　
　　昨夜雨蒙蒙，浇得山青草碧浓。
　　回首北庄桃李杏，春风，才过南郊又往东。
　　
　　那日与君逢，正是芬芳百豔红。
　　皱满更添无限老，重重，恨意绵绵万念空。
　　
　　“是啊，待得他日重相逢，已经皱纹重重，老了！”红叶说完，继续和道：
　　
　　小院又春风，闲步前庭碧草丛。
　　犹忆往年君与我，相逢，从此魂牵梦绕中。
　　
　　秋去夏还冬，总把相思寄锦鸿。
　　只恨岭山环碧水，千重，你在西来我在东。
　　
　　“真行啊，妹妹，你还能对和啊？”
　　“看你能的，我还会输给你？”红叶很自信。
　　“那好，看我们谁会输！你听著！”圣杰慢慢地又吟诵道：
　　
　　又见百花芳，莺燕翩翩舞蝶忙。
　　油菜土田蜂对对，汪汪，还见嬉鸾碧水央。
　　
　　空自断愁肠，枉草诗笺字两行。
　　正是那年君惹我，惶惶，一去匆匆满鬓霜。
　　
　　“你才知道满鬓霜啊？为什麽早不珍惜呢？你听著！”红叶随即应和：
　　
　　水远渺茫茫，奴在江南枉断肠。
　　多少冷衾空寂处，汪汪，眸眼常添泪两行。
　　
　　云雨意如狂，欲补平生负欠长。
　　昨夜妾家门半掩，君郎，怎不缠绵入凤床？
　　
　　“还真的怪起我来了？妹妹，你家虽然门半掩，我怕你家那只大黄狗哟！”圣杰一边用手揪起红叶的脸，一边调侃道。
　　“那可不？惹得妾身望眼欲穿，冷衾空寂泪几行！”红叶嬉笑著，用她那软绵绵的芊芊细手，不住的捶打著圣杰。
　　“妹子，这也不是我的错，不信，请听，”圣杰继续道：
　　
　　一世野行人，忘却当年过此门。
　　繁盛物华凋谢尽，无存，由任西风入院庭。
　　
　　何故锁眉颦，总把红笺叹雨云。
　　不见杏花烟水色，亲亲，俺欠阿娇一夜春。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欠阿妹一夜春，就这样算了吗？”红叶道。
　　“那要怎样？”圣杰反问道。
　　“你听好了！”红叶便开始数落了起来：
　　
　　记得昔时春，将柳河边予故人。
　　长叹妾身颜色老，纷纷，由那烟云换雨云。
　　
　　天命困红尘，往日缠绵入梦频。
　　怎忘幼时骑竹马？亲亲，好个冤家负汉君。
　　
　　“我怎麽成负汉君了？那不是故意的。”话虽如此说，可是圣杰却感到为难了，他心想，该怎麽应对呢？於是便陷入了沈思之中。
　　红叶见圣杰一时无言，以为他快输了，於是笑话道：“不行了吧？认输算了！”
　　“认输？那我不成负汉君了？”圣杰吟唱道：
　　
　　旦去又黄昏，秋雨春风几度新。
　　休道寡情无眷念，千真，宁负金银不负君。
　　
　　天命乱红尘，夜夜相思梦雨云。
　　只是俺因愁事扰，烦人，负了卿卿十数春。
　　
　　“你还能来啊？”红叶有些吃惊。
　　“笑话，看你的了！你要是对和不上来，你就认输吧！”圣杰也有些沾沾自喜。
　　“别得意，不过，容我想想！”
　　“好！限时五分锺！”圣杰故意刁难说。
　　片刻，红叶很是自信地笑著对圣杰道：“看你说的，还‘宁负金银不负君’，不用五分锺，有了！”於是便缓慢道来：
　　
　　四月舞缤纷，霪雨狂风夜夜新。
　　千树锦华皆落尽，频频，红瘦青肥已不春。
　　
　　颜浅暗生纹，对镜空愁枉画颦。
　　纵你说来千万理，亲亲，负了奴家总是君。
　　
　　“好倒是好！只是後面倒数第三句中，‘你’和‘理’同音，显得有些挤！”圣杰在故意挑红叶的毛病。
　　“那就换成‘纵是说来千万理’如何？”
　　“也不对，这‘是’字，与尾句‘负了奴家总是君’的‘是’出现重复！”圣杰道。
　　红叶想了想，也是，於是道：“那就来个‘纵尔说来千万理’吧！”
　　“你说来说去，始终把我说成负心郎，我才不会就此罢休的！妹妹，你听著！”圣杰一边努力地搜寻著词句，一边缓慢道来：
　　
　　夏至又秋分。年月匆匆不解人。
　　惟愿与天千岁在，陪君，同看朝阳更夕昏。
　　
　　词句如珠珍，暗把相思寄白云。
　　只是妹娘无领会，亲亲，一任哀愁锁黛门。
　　
　　红叶闻罢，笑了起来，把个圣杰弄得不知所以！“你笑什麽？”圣杰问。
　　“我笑你也有出错的时候！”红叶依然诡笑著说：“下阕第一句，是‘平仄仄平平’，这‘如’字应该仄声才对！”
　　圣杰闻说，“哦，原来如此，这好办，换成‘若’不就行啦？”
　　“惟愿与天千岁在，陪君，同看朝阳更夕昏。还是这最感人！既然如此，我也来首好结局吧！”红叶的目光，移向天花板，若有所思地一字一句和道：
　　
　　昨见雪封津，回首迎来又一春。
　　千紫万红无限好。香熏，蜂蝶翩翩舞燕纷。
　　
　　思意若千真，日日填词把玉樽。
　　愿与我郎相顾老。亲亲，倒凤颠鸾到夕昏。
　　
　　“好一个‘倒凤颠鸾到夕昏’，红叶，你还真会勾引我，那好，我们颠鸾倒凤吧，一直到明天黄昏如何？”圣杰说完，把红叶一阵狂吻。
　　“黄昏就黄昏，谁怕你不成？有种你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红叶一边嬉笑，一边说。
　　二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一番以後，还是圣杰的狂吻堵住了红叶的嘴！
　　夜，又恢复了寂静，静得有些诡秘，静得有些出奇！
　　
　　这正是：
　　陋室简床从此後，
　　颠鸾倒凤到几时？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