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只因词谱泄露天机.全靠戚人密谋良策
作品名称:魂在峦岗 作者:巴渝词怪 发布时间:2014-08-21 17:12:22 字数:4277
词曰:
伤离别,花叶漫天飘。
无奈丫枝频摆手,
狂风寒雨猛如刀。还把北窗敲。
漱泪下,妾比落花糟。
名气多因才气得,
重情常被薄情抛。
痴恨几时消?
这是一首《忆江南》,说的是花和树叶的离去,不是树的无情,而是狂风的残忍。是啊,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数不清道不完的。亲人的无情,多少给予了红叶的伤感和无奈!
自红叶出走那天,石可信提著根竹棒追到平安镇扫兴而归以後,接连几天,他变得少言寡语,闷闷不乐,脾气也显得异常暴躁。他不是摔碗,就是骂人,谁都不敢惹他。
“哎!气死我了,叫我怎麽向对方交代啊!”对着镜子,看著自己满头的白发,石可信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爸,姑父来了,说有事找你。”儿子小华走到身後悄声说。
“嗯,知道了。先招呼他坐,我马上出来!”石可信不耐烦地朝儿子挥了挥手。儿子赶快退了出去。
石可信回头换了件衣服,带上卧室房门,向客厅走去。
这是一座长五间的青砖碧瓦房。每间隔成两个室,中间是堂屋,一般在农村都是会客的地方。房的两端分别有厨房和猪舍。石可信夫妇住在最东头近东厨那一间的内层。往西数第二间,是红叶的卧室。红叶住里间,外间是她家用来装粮食的小仓。从堂屋往西,依次是红叶妹妹秋容和哥嫂的卧室。
这个单门独户,坐落在离石家拱桥约一公里的一个山坳里。这里环境很好,树木茂盛,空气清新;大堰水绕着山腰,从门前流过,撒落一片潺潺的欢笑声。周围的院落里,种满了桃李,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便是一片花海!
房屋的左后右三面,均是高高的山峦,从外看去,犹如一把椅子,所以被当地的人们称为椅子湾。
石可信原本不是住在这里的,在五年前选中此地,还是因为风水先生的一席话,说是这里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住在这里,后代将出人才!于是乎便从几百米外的大村搬了出来。然而,当他定居后的不久,又有人说,这里并不是好地方,虽然说是形如椅子,可右边的山峦明显偏高,说是只准青龙高万丈,不准白虎抬头。这右高於左,风水学谓之白虎抬头,何吉之有?更何况通往平安镇的那条大道上,有一颗高大的黄桷树,正对石家大门。这口中含木,不就是一个‘困’字吗?这只是大环境,再说小环境,一座房屋,大门相当於人的嘴,是专门吞吐宅前山水之灵气。厨房则是主管人间烟火和家人的食禄。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所以门、灶、床、厕所、水源等位置相当重要,犹如人的五脏六腑,是各就各位,千万不能错位的。风水先生说,石家的门和厨房就已经建错了方位。石可信可不知道这些,他依旧在做着自己的好梦呢。
话说石可信来到堂屋,见没人,便径直进到儿子小华的房间。小华的媳妇殷贤前几天回了娘家,红叶走後,商店就是他这当哥哥的守晚上了。见父亲进来,小华慌忙起身相迎。石可信一见姐夫周广,有些埋怨道:“你怎麽现在才来哟,我都传话三天了!”
“什麽事啊,看把你急的!”周广其实对红叶的出走,并不知情。
“姐夫,家门不幸啊!”石可信摇了摇头,回身对儿子说,“小华,去帮姑父泡杯茶来。”
“有什麽大不了的,别急,天塌不下来!”别看周广五十来岁,精力可充沛的很。提起他,几乎远近闻名。
原来,周广和石可信是一个大队,距离却有两公里开外。他从七一年林彪事件以後就先后担任大队长和大队书记,直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也许是因为长期当官的原因,此人交际甚广,老谋深算,临乱不惊。才五十开外,头上开始秃顶。
小华把刚泡好的茶水,递到了姑父的手中,“姑父,红叶被人贩子拐跑了!”
周广稍显吃惊,看看小华,又看看石可信,把茶杯顺手放在了桌上,“怎麽回事?”
“都已经好几天了!”石可信摆了摆手,不住地摇头。接著吩咐儿子:“小华,把烟给姑父拿一包来,拿重庆。”回过头来对周广道:“姐夫,我传话让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到了这步,你看该怎麽办哟!我是六神无主了!”
小华赶忙拿来烟,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了周广,用火柴帮他点上,随手把烟和火柴放在桌上,“姑父,你抽烟自己取吧!”於是又退了出去。
“红叶不是很听话的吗?怎麽啦?”周广有些不相信,他想,谁会骗得了红叶?“你打她了?”
石可信把红叶定亲前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周广一声未吭,耐心地听着。他端著茶杯,慢慢地送到嘴边,好像若有所思,半晌,“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麽糟糕,知道最近常去你们商店的年轻人有哪些?”
“我们平时也忙,很少去,谁知道啊!”石可信说:“不过,我怀疑一个人。”
“你不想想,红叶读过高中,有文化,人又聪明,有哪个人贩子能骗得了她?”周广喝了口茶,继续说:“应该是她不满意你们给她定的亲,而且,极有可能是自己有了男朋友,双双私奔!”
“这我也想过,可是,她会到哪里去?她从来没出过远门!”石可信用拳头猛砸自己的脑袋,“我头痛的不得了。这几天很多人见商店换了小华,都在问红叶哪去了,说怎麽没看见她。”
“你们是怎麽说的?先不要声张,能瞒尽量瞒!”周广忽然想起内弟刚才的话,接著问道:“你怀疑谁?有依据吗?”
“我在商店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本名字叫《钦定词谱》的书,上面有名字叫安圣杰,我们红叶喜欢诗词,说明平时他们认识。再说,我有一次去商店,好像撞见过这个人。这是我重点怀疑的。”石可信说完,起身要往自己卧室取书,回头对周广道:“你等一下。”
见父亲离开,小华赶忙进来,对姑父说:“他妈的,我准备叫上几个人,直接去安家要人,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要冲动。凡事要用脑子!”周广说,“如果他是人贩子,那不用说,有法律。如果是恋爱关系,今後是亲戚,还要面对的。做事留一线,今後好见面嘛!”
“哼!这种妹妹,丢人现眼,好扫皮嘛,我是不会认的。”小华的话里明显带有很浓的火药味。
正说话间,石可信拿著那本《钦定词谱》回来了,周广接过书,打开第一页,果然有“芦竹滩安圣杰存阅”字样。
“姓安的,只有芦竹滩,我昨天暗地调查了,当地人说好几天没见这个人了。”石可信语气急促,有些愤愤不平。
“这个人多大?”
“他是德碧的学生,估计有30岁了。”石可信为了取得姐夫的支持和帮助,故意把年龄说大些。
“不对吧?德碧老师去年才满的30岁,既然是她的学生,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周广从桌上取了支烟,划燃火柴,深深地吸了两口,“事情就这样,先不急著下结论,过段时间再看看。”
“我们都统一了的,说是上重庆她大爸那去打工了!”石可信又连连摇头,“别人知道了,口水都会淹死人的,再说,她的亲事,我都答应人家了,老亲在前,我怎麽交代嘛!”
是啊,乡下农村,几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要是摊上这档子事,几乎要被传出好远好远,而且,至少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後的笑柄的,特别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们,不是少数啊!更何况,像石可信这样长期奔跑在外的生意人,面子上更是挂不住的。最为关键的是,石可信在家中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一贯的家长制作风,这次让他感到了威风扫地和尊严的丧失!
“糊涂!都什麽时候了,还在想这门子亲事?”周广突然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放下,带著埋怨的语气说,音量里明显提高了。“赶紧把这门亲事推掉,对外,如果有人问起,就按现在这麽说。”
别看石可信是个生意人,又当过老师,别看他在家里至高无上,对於他这位姐夫,石可信还是尊敬三分的。可是,这时的石可信,对於姐夫的这番话,恐怕是听不进去的,他说:“姐夫,我忍不了这口气!这个安圣杰,我要让他终身残废!”
“要不先这样,暂时不要声张,过段时间,想办法从他父母那里,打听他们的地址,有了地址,再悄悄的去看个究竟!”周广喝了口茶,继续吩咐道:“如果真是人贩子,绝不饶他。我还有事,先得回去,有什麽消息,随时通知我。”
周广起身告辞,临出门,还再三嘱咐石可信父子二人,不要盲目冲动,不要打草惊蛇。
周广从红叶家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商店。他知道石可信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出了这种事,一般是少来商店的。而小华晚上要守商店,白天在家休息。刚才没有见红叶妈妈和妹妹在家,这时候,商店里一定有她们在。周广的目的,是想借此从弟媳这里了解些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红叶的妈妈见到姐夫的突然出现,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还没开口说话,眼睛都已经湿润开来!“姐夫来了?”她用手朝桌边的凳子指了指,示意姐夫坐。
“嗯,我刚到你家去过。”周广单刀直入,“事情我都知道了!”
“姐夫,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红叶不是被人贩子骗走的。”红叶的妈妈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你知道他的脾气,他把红叶许给了他姨妈的孙子,你知道的,我家红叶肯定不会同意,但又不敢惹他,姐夫,红叶是他逼走的!你可不能给他讲啊!姐夫!”
“别哭,你慢慢讲,我会想办法!”
其实,红叶的妈妈是认识圣杰的父母的。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圣杰父亲和红叶的妈妈是同班同学,两人很要好,曾经相约非你不娶,非你不嫁。然而,红叶的外公想找个贫农做亲家,在圣杰父亲参军去了部队以後,把女儿嫁给了当时最为吃香的贫农子女石可信。那时的成分论,谁都知道,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可是块金字招牌哟!圣杰的爷爷以前本也是穷苦人,只是解放前夕常当‘挑二’,下苦力挑担子下长寿,积蓄了点钱,买了点地,自己手下有少许佃农。没多久遇上解放,还好,与地主成分擦身而过。虽说不是地主,可没有贫农有前途啊。也许正是因为这段经历的缘故,後来,红叶的母亲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却与圣杰的母亲秦岚成了要好的朋友。红叶认识圣杰的母亲,还是在商店里,秦岚去买东西时,经妈妈说起的,只是不知道上一辈的这段往事而已。
“那你知道红叶是和谁一起出走的?”周广问。
“我也是猜的。红叶前段时间问过我,我也怕她爸知道会打她的,没敢讲。”
“是芦竹滩的安圣杰?这个人怎麽样?”
“姐夫,你是知道的,我们红叶也不笨。她自己选择的,总有她的理由的,我们做大人的,怎麽能干涉?至少比河边姨妈家强。”红叶妈妈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接著说,“家好不好是小事,只有人好就行,我见过这小夥子,红叶和他也谈得来。”
“弟妹,既然如此,那就问题不大。你想法把他们的去处打听到,到时候亲自去看看就放心了。”周广安慰道:“红叶爸爸那里,你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不然,他那牛脾气,哼!安家那边要不了多久肯定有信,到时候再商量怎麽办。”
“姐夫,你一定要劝劝红叶她爸,他们父子两一个鼻孔出气,你要帮帮你的侄女儿啊”红叶的妈妈再次祈求这位很有威信的周广。
“放心,刚才我已经劝过他了,至少他目前还不至於怎麽样。”随即周广起身告辞,临出门时,没忘记嘱咐:“有消息先通知我。对外不要声张,和平时一样。”
“嗯,那你慢走!”
“嗨!”周广离去後,红叶妈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的心,稍许宽松了许多!
这正是:
豆萁本是同根生,
亲人相煎何太急?
红叶的姑父真的会帮忙吗?各位读者,要知端的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