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春暖花开第三版
作品名称:狼和母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10-10 15:35:02 字数:4122
春暖花开给二世风流写信。
绝不是没有经过一番考虑和斗争的。不管她对他的兴趣开始时怎样,反正是很快就制服了她的骄傲。而她这种骄傲,从她记事时起就已经有了,并且就一直独霸着她这颗高傲而冷酷的心灵,可以说她这是第一次受到热烈情感的裹挟。
虽然这预热的感情在制服着她的骄傲,但是仍旧忠于骄傲的那种种习惯还是没有完全被她解脱。这两个月的思想斗争和新的感觉可以说,使她在精神上来了一个由雄性性格向雌性性格的过渡。
过渡的感觉是,受宠的雌性尽可能提出万千的要求!
不被重视的雌性有什么要求可提。
使她稍感欣慰的是如今奔腾的水流已结上无色的薄冰,不再宣闹喘息。
因此,被爱情迷住了的春暖花开小姐以为已经看见了幸福。这对于她那种既有勇气又有极高才智的心灵来说,看见了幸福乃是一件具有无上权力的事情。仿佛尘世的美酒过于甘甜;爱情罗网又叫她插翅难飞。即使如此,她要想拥有这种幸福,她还仍要和尊严及一切世俗的责任感进行长久的斗争。
有一天,狐狸王国记时早晨刚七点;春暖花开小姐就走进她母亲的房间,求母亲准许她躲到野鸡王国去。
侯爵夫人甚至不屑于理她,劝她回到床上去。
这是春暖花开小姐的世俗智慧和对传统观念之尊重所作出的最后一次努力。她不害怕做错事;她不害怕冲撞山水画先生与鼓起勇气先生视为神圣的观念。宛如这些在她精神上没有多大压力,她觉得他们这些族类不配理解她。要是买一辆车或一块地,她早就去找他们商量了。而在爱情这个方面;说白了,她真正害怕的是二世风流对她不满意。
“也许他也徒具出类拔萃者的外表?”春暖花开小姐也这样思想过。可是她又很快地否定这一闪而过的想法。“我最厌恶没有性格,”这是她对周围那些漂亮年轻族类的唯一不满。他们越是温文尔雅地嘲笑二世风流脱离时尚;或自以为跟随时尚却又跟得不对的事物时,他们就越是让她看不上眼。她心中会说;“他们是勇敢的,仅此而已。”
“再说,怎么勇敢呢?”她思想不过地对自己道;“决斗中勇敢。但是现在决斗只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事先就什么都知道了;甚至,倒下时应该说什么话也是事先就知道的。直挺挺躺在草地上,手放在胸口上;应该宽洪大量地原谅对方,还要给一位美人儿留下一句话;这美人儿常常是虚构的,或者是她怕引起疑心而在您死的那一天去参加舞会了”。
“他们可以率领一队刀光闪闪的骑兵直面危险;然而那种孤身面对的,特殊的;意外的,真正丑恶的危险呢?”
“唉!”春暖花开对自己说,“在豹子王国的宫廷里可以遇见因出身而伟大的族类;在狼王国也可以遇见因性格而伟大的族类!啊!如果二世风流曾经趁此机会或者为民族艺术效过力,我就不会再有怀疑了。在那精力和体力的时代,狼王国的狼不是玩偶。豹子王国的豹子也不是善良之辈,特别是打仗的日子,他们可以几乎就是最少困惑的日子”。
“他们的生活不像一具木乃伊,禁锢在一个个都一样的,永远一样的套子里。”
她对自己补充说,“不管什么记时反正晚上十一点钟,孤身独个儿走出狮子居住的国王府,要比今天去准备砍头需要更多真正的勇敢。各种兽的一生也是一连串的偶然。现在,文明驱逐了偶然,不再有意外了。它如果出现在思想里,就会引起说不完的俏皮话;如果它出现在事件里,他们就会出于恐惧而什么样卑鄙都干得出来。不管恐惧让他们干出什么疯狂事情,都会得到原谅。堕落而令兽厌倦的兽世间啊!耳熟能详如果从坟墓里,伸出他那被砍掉的脑袋。看见他的后代像绵羊一样束手就擒,两天以后被送上断头台。他会说些什么呢?死是肯定的。然而,进行自卫;至少打死一、两个敌对分子。那就是有失体统。啊!在野国的英雄时代,二世风流会是骑兵上尉。我的哥哥则是品行端正的年轻老师;眼睛里会闪着智慧,满嘴的大道理。”
狐狸王国记时几个月之前,春暖花开已经不指望能遇见一个稍微不同凡响的族类了。她大胆地给上流社会的几个年轻族类写过信,从中得到一点儿乐趣。一个雌性有这种如此不相宜和不谨慎的大胆妄为;可能在鼓起勇气先生,在她的外祖父更难公爵以及全公爵府的族类眼里损害了她的名誉。她让他们看到这桩拟议中的婚事告吹了,一定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时候,遇到写信的日子,春暖花开就睡不着觉。不过,那些信都是回信。
这一次,春暖花开敢于说自己爱上了。她主动(多么可怕的字眼儿!)给一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雄性写信;这件事若被发现,必将是永远的耻辱。到她母亲这儿来的雌性中,有哪一个敢为她的这行辩护?有什么话可以让她们说说以减轻客厅里可怕的蔑视与打击?
嘴上说已经可怕,何况动笔写?
马到成功获悉中间环节的投降消息之后高声说:
“事有不可写在纸上的呀!”
而这句话正是二世风流告诉她的!
好像事先给了她一个警告。
不过这一切都还没有什么,春暖花开的焦虑有其它原因。她忘记了给兽世间造成的恶劣影响。使自已蒙受永远不能洗刷的,备受蔑视的污点;因为她污辱了自己的门第,给一个在本质上与鼓起勇气,山水画完全不同的族类写信。
即便跟二世风流作普通交往,其性格之幽深和心思之不可知,也会令她害怕。而她却要他作情夫,也许作主子!
“一旦他对我可以为所欲为,什么样的企图他不会有呢?那好吧!我就像有哮喘病那样对自己说,在这么多危险之中,怎么还有我。”
春暖花开认为,二世风流对血统的高贵不存丝毫的敬意。更有甚者,也许他对她不存在丝毫的爱情。就在这充满了可怕疑虑的最后时刻,源于雌性骄傲的种种想法浮现出来了。
“在一个像我这样雌性之命运中,一切都该是独特的;”春暖花开小姐多么想高声喊道;“我可是不耐烦了。”
于是,她那从小就受到鼓励的骄傲和道德之间展开了搏斗。
然而就在这时,二世风流的启程使一切情况急转直下。
狐狸王国网络城的夜已很深了。
那知二世风流突然心生一计,把一个很重的箱子送到楼下门房那儿,他叫来一个跑腿的仆从把箱子运走。此仆从正在追求春暖花开小姐的贴身女仆。
“这一招可能没有任何效果,”
二世风流心想;
“但是如果成功,她就会以为我已经走了。”
他开了这个玩笑,欣然入睡。
春暖花开小姐可一夜不曾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二世风流趁没有族类看见,溜出了府邱。
但是狐狸王国记时八点钟之前,他又回来了。
他刚到图书室,春暖花开小姐就出现在门口。
他把回信交给她。
他想他应该跟她说句话,至少这最方便。
但是,春暖花开小姐不想听,她走了。
二世风流很高兴。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既然春暖花开小姐不想听;那不更好。
“如果这一切不是她跟趣味性伯爵串通好的一个玩笑,很明显,那就是我的极其冷酷的目光,点燃了这个出身如此高贵的姑娘竟敢对我怀有怪异的爱情。如果我竟然对这个红发大玩偶发生兴趣,那我就傻得有点儿过分了。”
二世风流想到这儿就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静,更加有算计了。
“在这场正在酝酿的战役中,”二世风流又想:“出身的骄傲犹如一座高地,在她和我之间构成了阵线。战斗就在那上面进行。我留在狐狸王国网络城是大错特错。如果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的话,那我推迟行期就会使我遭人轻视,并暴露在危险面前走了有什么危险呢?如果他们嘲笑我,我的走还是对他们的嘲笑呢。如果她对我的兴趣有几分真。我走了,这种兴趣会增加一百倍。”
春暖花开小姐的信大大地满足了二世风流的虚荣心,欣喜之余,他竟忘了认真想想离去的好处。
对失误极端地敏感,这是二世流性格中的致命之处。这个失误使他大为恼火,几乎不再想这次小小的挫折之前的那个令他难以置信的胜利了。
狐狸王国记时九点钟左右,春暖花开小姐来到门口,扔给他一封信,转身即走。
“看来这要成为一本书信体小说了,”
二世风流一边说一边拾起那封信。
“敌对分子虚晃一枪,我将应之以冷漠和道德。”
她要他作出决定性的答复呢。
口气的高傲更增加了他内心的快乐。
他乘兴写了两页纸,愚弄那些想看他笑话的族类。
并且在信的末尾又开了个玩笑。
说他决定第二天早晨动身。
信写好了,他看着信说:“你是多么睿智,倜傥,出众,为了让后裔更清晰地了解你的身世际遇,难道说在你一生显赫的经历中,可以留下空白,任其悄悄逝去?”
“啊!”对着信说完话他想起来了,“花园将是交信的地方,”他又使尽力气地想了想,还没想完就立刻去了。
现在他已经能够望着春暖花开小姐那间卧室的窗户,小姐的卧室在二楼,紧挨着她母亲的那个房间,但是一楼和二楼间有个很大的夹层。
这二楼太高,二世风流手里拿着信在椴树下走来走去。从春暖花开小姐的窗户那儿并看不见他。椴树修剪得极好,形成一个拱顶,挡住了视线。
“怎么搞的!”二世风流生气地对自己说;“又是不慎之举!如果他们想嘲笑我,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手里拿着信,这次可帮了我的敌对分子的忙了。”
趣味性的卧室正在他妹妹的上面。
如果二世风流走出由修剪过的常青树形成的拱顶,趣味性伯爵和他的朋友们,可以把二世风流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春暖花开小姐在玻璃窗后面出现了。
他半露出他的信,她点了点头。
二世风流立刻奔向楼上自己的房间,在楼梯上正好碰见了美丽的春暖花开小姐。
她眼晴里笑眯眯地,大大方方的拿走了信。
“可怜的燃烧的奶球,”
二世风流对自己说:“就是有了亲密关系六个月之后,她敢于接受我一封信,那眼晴里该漾溢着多少激情啊!我相信,她春暖花开从来不曾用这样眼睛是笑盈盈地看过我。”
二世风流反应的其余部分就表达得不这么清楚了。
是他对动机的无聊感到惭槐吗?
“但是,”他继续想,“时装的高雅,仪态的高雅,这是多么不同啊!一个趣味高雅的族类三十步之外看见春暖花开小姐,就能猜出她在社会中的地位。这就是可以称之为不言自明之优点的那种东西了。”
二世风流说着笑话,却仍旧没有把全部思想合盘托出。
燃烧的奶球没有鼓起勇气侯爵这样可以为了他而牺牲,他的情敌只有那个卑鄙的专区区长绿肥红瘦先生,他用了冷冻知识这个姓氏,因为这冷冻知识的姓氏早已绝迹。
狐狸王国记时五点钟,二世风流收到第三封信,是从图书室门口扔进来的。
春暖花开小姐依旧是一溜烟儿跑了。
“真是写上瘾了!”
二世风流笑着心中说:“其实她可以很方便地和我谈谈嘛!敌对分子没有想到她给我的信,这很明显,如果他们知道,我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几封了!”
他并不急于拆开这一封。
“又是些漂亮的句子,”他想,
可是,他读着读着,脸色发白了。
信中只有几行字。
“我需要跟您谈谈,必须今晚就谈;狐狸王国半夜一点的钟声响时,您到花园来。搬来园丁的大梯子,就在井边,搭在我的窗口上,爬到我屋里。有月光,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