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奇异的星宿

第三十七章、奇异的星宿

每一个词汇都是一只，差不多装满了酒精的瓶子。有些生命饮用它，有些生命的伤口用它消毒，有些生命迎着光线把它摇晃，让沉渣和污浊从瓶底泛起。
可以按瓶子的高矮顺序；为它编组。做“士兵列队”的游戏，按照颜色和形状，把它们收集。打开瓶口把酒精倒出来，或者用火点燃，满足好奇的心理。然而，他是静静地等待，是要把酒精提炼呢？还是浑发掉！四轮马车在院子当中停了下来，二世风流看着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豹子先生说；“您有些可怕的念头，而您不过是个孩子。那恢蒙蒙的（决不动心）哪里去了？想想吧，这些仆从看见您住在这儿；会千方百计地取笑您的。他们把您看作同等之辈，却被不公正地置之于他们之上。他们表面上温厚，帮您出主意；乐意指点您，暗地里却设法让您干个大蠢事栽个大跟头。“他们敢，”二世风流说，紧咬着嘴唇；又完全恢复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二世风流跟着豹子先生在到达侯爵办公室之前；穿过了二层的几个客厅；读者；倘若要这样阅读下去，那只会弄得大家既希冀又沉闷。因为照这个样子给大家描绘的话。大家肯定会拒绝在这里住下的。原因是此处是哈欠。沉闷和议论的故乡。
那料，二世风流却觉得更加心醉神迷。“住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他想，“怎么能感到不幸呢？”
终于，他跟着豹子先生来到这套华丽的房子中最丑陋的一间；抬眼看去；里面黑乎乎的。有一个又矮又瘦的长者；目光炯炯有神，戴着金色的假发。豹子先生朝二世风流转过身介绍说。“这就是侯爵。”
二世风流简直不敢认了，觉得他看上去那么彬彬有礼。这可不再是绿叶成荫修道院里的那个神色如此傲慢的大贵族了。不过，他还是觉得他的假发太厚。靠了这种感觉，他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在他没来之前就觉得在此期间这个大贵族的后代；其外表肯定相当猥琐。而且他很瘦，老是动。然而，他很快就注意到；侯爵的礼貌比野国首都主教更使交谈者感到愉快。接待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出来时豹子先行对二世风流说；
　　“您看着侯爵就像看一幅画儿似地。对于那些称为礼貌的这种东西；我不大精通，您很快就会知道得比我多了；反正我觉得您的目光有些太大胆和不大礼貌。” 他们又登上出租马车，车夫把车子停在林荫道旁；豹子先生领着二世风流进入一连串的大客厅。
二世风流注意到里面没有家具。他望着一架华丽的镀金座钟，其主题在他看来很不雅；这时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笑盈盈地走过来。二世风流略微点了点头。 那位先生微微一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二世风流一惊；朝后跳了一步，他气得脸都红了。豹子先生尽管板着脸；也不禁笑出了眼泪。原来那位动手动脚的先生是一个裁缝。
　　“我给您两天的自由，”出门时。豹子先生对他说； “过些时候；您才能被介绍给耳闻目睹夫人。换了别人，在您来到这个网络城的最初日子里；会把您像一个年轻雌性一样死死守着的。您要堕落就立刻去堕落吧，我也可以摆脱掉老是想着您的这种弱点了。后天早晨，裁缝会给您送两套衣服；您给试衣服的伙计五个狐狸王国币。还有，不要让这些狐狸王国本地族类听见您的说话声。您一开口，他们就掌握了取笑您的秘密。这是他们的本事。后天中午到我那里……去吧。堕落吧……我忘了；按照这些地址去定做靴子，衬衣，帽子。”
　　二世风流仔细看这些地址的笔迹。 “这是侯爵的亲笔，”豹子先生说；“他是个实干家。凡事都想在头里，喜欢亲手干胜过下命令。他把您放在身边就是为了省去此类麻烦。您有足够的聪明办好这个易怒者含蓄地交代给您的每一件事吗？这以后就会知道：您可要小心啊！”
　　二世风流按照地址走进那些工匠的铺子，他一声不吭；他注意到他受到了恭恭敬敬的接待。而且靴匠在登记簿上还把他的名字写成二世风流先生。

在邮箱先生公墓，一位先生十分地殷勤；嘴上甜蜜蜜的则更像个西洋党，主动把猪头元帅的墓指给二世风流看；一项巧妙政策使猪头元帅墓上不得有墓志铭。二世风流含泪和这个西洋党员告别。他几乎是把他抱在了怀里，可他自己的表却不翼而飞了。他得了这个教训，第三天中午去见豹子先生；他久久地打量着他。 “您可能要变成一个花花公子了，”豹子先生对他说，神情严厉。二世风流看上去像个戴着重孝的狼崽；他也确实很帅；
不过善良的豹子先生自己太土气。看不出二世风流肩膀的动作还有讲究；那在外地是被看作高雅和神气的。候爵对于二世风流风度之评价和豹子先生截然不同。
他一见面就对先生说： “您会反对二世风流先生学跳舞吗？” 先生一下愣住了。　　“不，”他好一会儿才答道，“他已不是老师。”
　　侯爵一步两级地爬上一道狭窄的暗梯；亲自把二世风流安置在朝向府邸大花园的一间漂亮阁楼里。候爵问他在裁缝那里买了多少件衬衣。
　　“两件，”二世风流答道；看到这样一位大贵族屈尊关心这等小事；他不免慌乱起来。 “很好，”侯爵态度严肃地说；候爵带有某种命令和生硬的口气，这使二世风流陷入沉思；“很好！再去买二十二件衬衣。这是您头一个季度的薪水。”
　　侯爵下了阁楼，叫来一个年长的随从，对其说：“吹鼓手，以后您就伺候二世风流先生。”几分钟之后。二世风流独个儿呆在一间豪华的图书室里；这时刻，妙不可言。他很激动。为了不让族类撞见，他躲进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从那里出神地观赏着一排排闪闪发亮的书籍，心想：“我可以读所有这些书啦，我在这儿怎么会感到不愉快呢？耳闻目睹侯爵刚刚为我做的这一切；冷冻知识先生哪怕做上百分之一也会一辈子觉得有失体面的。”
　　“不过，还是让我来看看要抄写的东西吧。”他对自己说。工作结束之后；二世风流才敢走近那些书。他发现了一套方程式，差点儿高兴得发狂。他跑去打开图书室的门，免得族类来了会弄个措手不及。然后，他开始享受一卷卷地翻开那八十本书的乐趣。书装得极漂亮，是网络城最优秀的杰作。其实用不着这么漂亮，也能让二世风流叹为观止。
　　狐狸记时一个小时以后；侯爵进来了，看了看抄件。惊奇地发现二世风流写‘词’这个字竟写了两个，第二个是‘辞’
“豹子先生关于他的学问所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无稽之谈吗！”侯爵很泄气，温和地对二世风流说； “您对您的‘词’这个字拿不准吗？”
　　“的确是如此，”二世风流说，根本没有考虑这种回答会给他自己造成的损害；他对侯爵的宽厚很感动，不禁想起了冷冻知识先生傲慢的腔调。
“试用这个从绿叶成荫来的小老师真是白费工夫，”侯爵想， “然而我多么需要一个可靠的族类啊！” “这个字只有一个”侯爵对他说；“您抄写完毕以后，有拿不准的字就查查词典。” 狐狸记时六点钟，侯爵打发吹鼓手来叫二世风流；他看了看他的靴子，明显地不快：“这是我的不对，我没告诉您每天五点半钟应该穿着整齐。”
　　二世风流看着候爵；他这时确实没有读懂候爵。 “我是说要穿长袜，吹鼓手会提醒您的；今天我原谅您。”耳闻目睹候爵说完，就让二世风流和他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去。在类似的场合；冷冻知识先生总要加快脚步，抢先进门。前主子的这个小小的虚荣心使二世风流踩到了侯爵的脚上，踩得候爵很疼，因为候爵有痛风病。“啊！原来他还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侯爵心里说。后来候爵把他介绍给一个身材高大，外表威严的雌性。这是侯爵夫人。二世风流觉得她态度傲慢，有点像参加月亮节晚宴时的绿叶成荫专区区长绿肥红瘦夫人。客厅极其豪华，二世风流不禁有些慌乱；没听见候爵说什么，候爵夫人勉强屈尊看了看他。客厅里有几个雄性，二世风流认出了年轻的品质超群主教，感到说不出地高兴。狼记时十几个月前，在绿叶成荫修道院的那次仪式上；这个品质超群主教曾屈尊跟他说过话。当时二世风流很腼腆，但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盯着他看；大慨把他吓坏了。此时，这位年轻的高级教士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仿佛他根本上就不想认这个外地来的二世风流了。
　　二世风流觉得；聚集在客厅里的这些族类有点儿愁闷，拘谨。在网络城这个地方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很低；而且不存在大惊小怪。
　　一位漂亮的年轻族类；留着小胡子，脸色苍白。个子瘦长，快到狐狸王国记时六点半钟才进来；他的脑袋很小。这是二世风流用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 “您总是让大家等，”他吻侯爵夫人的手，侯爵夫人对他说。
　　二世风流知道了，这是趣味性伯爵。他一见了就觉得他可爱。不过他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到；“{这怎么可能，这就是那个会用伤命的玩笑把我从这个地方赶出到那个地方的他呀！”他继续地仔细地观察着趣味性伯爵，注意到其穿着靴子，还带着马刺；他心里说；“而我还穿着鞋，显然像个外来的土巴老。”
大家入座吃饭。二世风流听见侯爵夫人稍稍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严厉的话。几乎就在同时，他看见一个雌性孩子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她的头发是极浅的金黄色，身材非常好。她一点几也不讨他喜欢；不过细细端详之后，他想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但是在这如此美丽的眼睛里显露出一个极端冷酷的灵魂。接着；他发现这对眼睛表现出一种既在观察又不忘必须保持威严的厌倦和无聊。
“燃烧的奶球也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大家都这么称赞，”二世风流心想，“但她的眼睛和这一双眼睛毫无共同之处。”二世风流见得还少，分辨不出那是智慧的光芒；他不时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的眼睛总在一闪一闪的。后来他听见他们叫她“春暖花开小姐”看看春暖花开小姐眼睛；二世风流想到了燃烧的奶球的眼睛。那双眼睛和这双眼睛可不一样；那双眼睛亮起来，则是热情之火。或者是因为听说一件坏行为而义愤填膺。而这双眼睛。这顿饭快结束时；二世风流才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这双眼睛之美： “它们总是一闪一闪的，”他对自己说。除此之外，她的相貌酷似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之于二世风流是越来越不喜欢了。他也就不再看她了。相反，他觉得趣味性伯爵各方面都令他赞赏。他被趣味性迷住了；甚至想不到因为他比自己富有和高贵而去嫉妒他，憎恨他。
　　因为二世风流这时已经发现侯爵显得烦闷无聊。
　　快上第二道菜了，侯爵对他的儿子说： “趣味性；我求你关照二世风流先生。我刚刚让他进入我的班子；而且我想让他有价值。如果，可能的话。” “这是我的秘书，”他对旁边的族类说，“他写用了两个------”
大家都看二世风流；二世风流只对趣味性点了点头，他认为这许多射来的眼光稍许过了些；不过总的来说，他们对他的眼神还是感到满意的。 概是因为侯爵说起二世风流所受的教育；所以客者之中有一位就拿出恢蒙蒙盘来问二世风流，“我正是谈恢蒙蒙才在野国首都主教面前获得成功，”二世风流听了这个话题就在心里想； “看起来，他们只知道这一个作家。”从这时起，他的心踏实了。这个变化不难，因为他刚刚决定永不把春暖花开小姐当做雌性看。自打进了师范学院，他就对雄性作了最坏的打算，很难被他们吓倒。如果餐厅不那么豪华，他会完全镇定自如的。然而，还是有两面八尺高的镜子令他肃然起敬；他时不时地看见那个谈恢蒙蒙的族类。对一个外地来的二世风流来说，那个族类问话的句子还不算太长。二世风流有一双漂亮眼睛。一种战战兢兢的，或者是因为听见答得好的而感到快乐的羞怯；而使这双眼睛更加明亮。他被认为自己是能令大家愉快的。这种考试给一顿严肃的晚餐增添了些许乐趣。 侯爵示意对话者狠狠地考一下二世风流。“难道他果然知道点儿什么吗？”耳闻目睹候爵在想。
　　二世风流一边想看法；一边回答。他已不那么羞怯，足以表现一番；当然不是机智。这对不知道在狐狸王国如何说话的他来说是需要考验的。幸运的是他有的是新看法；虽说表达得既不优雅也不恰当，但大家已看出他精通狐狸文。
　二世风流的对手是铭文学院的院士，碰巧也懂狐狸文；他发现二世风流是个很好的兽文学者；也就不怕让他受窘脸红了，于是真地想方设法让他下不来台。二世风流战得兴起，终于忘了餐厅里豪华的陈设。关于狐狸诗他陈述了一些对话者在任何地方也不曾读过的看法。对话者是个正直的族类，对年轻的秘书大加称赞。幸好有族类挑起一场争论，争论的焦点是恢蒙蒙是穷是富；二世风流说“像无上光荣的朋友目击者那样是个可爱的；享乐的，无忧无虑的；为了消谴而写诗的神。像告发者相辅相成那样不过是个追随宫廷；为国王的生日写颂歌的穷桂冠之一般诗兔而已。他们谈到大象王国治下和豹子王国治下的社会状况；这两个王国，贵族的权力很大；但是在蛇王国，它眼看着权力被仅仅是个普通的晃荡夺走；而在大熊猫王国，它迫使几次三番几乎处于目击者的一个大公的地位。”“总之；”二世风流说；“在政坛里面不会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