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王温舒（三）

　　
　　燕自励是东泉亭口人，死里逃生后对都尉王温舒也很恐惧，不过他认为，这不过是王温舒想利用他们而使用的手段，他不相信王温舒真的会对他们无情打击。
　　燕自励心道：只要我燕自励不再作奸犯科，做个好人，你王温舒就不可能再对我不利，至于别人作奸犯科，关我屁事？因此，燕自励被王温舒放回来后，除了干农活，也不再做别的很少出门，也不爱管闲事，倒真的成了好人。
　　你要做好人？门都没有。一日为贼，终身为贼，你做好人了，坏人怎么办？我怎么办？
　　最近东泉亭口一带发生很多盗案，一个杂货铺死了三个伙计，东西被抢；一个财主家被盗，失去了很多金银，还死了一个护院打更的……案子接二连三，报上都尉府衙门。
　　王温舒接到报案，恼了，道：“将东泉亭口燕自励给我传来。”
　　燕自励被传，心里打鼓，胆战心惊来到都尉衙门，跪在大堂前。
　　王温舒道：“最近你们地方发生很多盗案，你知道吗？”
　　燕自励道：“老爷，我回家之后，一心做个好人，除了干活，哪里都没去，至于地方上发生案子，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
　　王温舒道：“想做好人是不是？你做好人了，我老爷就要失职，我老爷就要被上司训，我老爷就要吃屎，妈的，当初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你是老爷的狗，让你咬谁你咬谁，老爷让你给我把当地的不法之徒，不法之事报告给都尉衙门，这件事情不是很难吧？你却阳奉阴违，任盗横行，你说我老爷还留你何用？来人呐！给我拉出去枭首示众。”
　　燕自励一听坏了，马上跪倒叩头，道：“老爷，我只是想做个好人，不想和贼人来往，求您饶命。”
　　王温舒道：“好好好，我就让你做好人。”眼睛一瞪，道：“还不拉出去，等什么？”
　　几个衙役当时将燕自励拉了出去，就这样，燕自励给杀了，随后，王温舒道：“斩草除根，不可姑息，去，将燕自励的家给我抄了。”
　　十几个衙役带着刀枪赶到燕自励家中，见人就砍，五条人命转眼就死光了，罪名是：“勾结匪盗，作恶多端，危害乡里，罪有应得。”谁敢说话，谁不害怕？王温舒抓而放掉的那十一个人，见都尉大人说一不二，手段残忍，个个心里恐慌，谁不怕死？当下尽心尽力，没有不为了本地方平安而竭尽全力。
　　边文杰见都尉大人大人收拾了燕自励，家里人都死光了，心里恐慌，自己没有立功，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燕自励，和兄弟边文翰商量，道：“这个都尉大人手段残酷，说让谁死谁就活不了，大哥有把柄在他的手里，迟早一命不保，怎么办？”
　　边文翰道：“可有什么办法？”
　　边文杰道：“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功，将功赎罪。这王温舒贪财贪功，胆大包天，只要做的巧妙，绝对没事。”
　　边文翰道：“那就豁出去干一单生意。侯庙村的财主刘稷山，家里金银不少，也就夫妻两口，和一个义子干儿在一起生活，我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边文杰道：“好主意。”
　　这天晚上，边文杰兄弟俩明火执仗杀进了刘稷山的家里，将刘稷山夫妻和义子刘英杀死，将刘家家财收拾装箱，又把自己从家里带来一个大箱子装上，让兄弟回家，放了一把火，自己直接套车赶车将东西拉到都尉衙门。
　　半夜三更边文杰到了督卫府，砸门，王温舒刚刚睡着，闻报有人砸门，赶紧起来，让把人带进来。
　　边文杰进来，王温舒一见，就知道有事，问道：“何事。”
　　边文杰道：“老爷，我给您铲除了一个祸害。”
　　王温舒道：“什么祸害，说说。”
　　边文杰道：“侯庙村的财主刘稷山，家有一个义子，经常和贼匪来往，估计所干违法之事不少，因此家里有钱，我听说他还想发展贼匪，称霸一方，因此夜晚探查，谁知被他们发现，只好打起来了，被我杀了他们家三口。我也怕错杀好人，当时在他们家搜查，发现两个箱子，一箱金银，约有千两左右，一箱快刀，二十多柄，小人不敢私吞，全部拉到衙门来了，请老爷收看。另外，小人也不想给老爷添麻烦，将刘家放了一把火，估计现在已经烧完了。”
　　衙役将两个箱子抬了进来，一箱子金银，一箱子快刀，王温舒一见金银，眼睛眯成一条缝，也不问真假，更不调查，道：“好，没有看错你，果然能帮助本官治理地方。给你记大功一件。”拿起一把快刀，道：“多亏你果断出手，将这些武器收回，不然，要出多少事情，死多少人，你可真的是为老百姓积了德。本官记住你的功劳了。”顺手从箱子拿出二十两银子，丢给边文杰，道：“这是本官赏你的，累了半夜，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边文杰跪下叩头，拿了赏钱，去了。
　　第二天，侯庙村里长前来督尉府报案，道：“王大人，刘稷山乃本村仁厚长者，乐善好施，乃村民典范，昨夜给贼人灭门焚烧，请都尉大人缉拿凶手，给村民一个交代。”
　　王温舒拿出一箱子快刀，打开给他看，道：“什么仁厚长者，乐善好施，分明是强盗窝，图谋不轨，乡村的祸害，这些武器就是从他家搜出来的，真是死有余辜，你少管闲事。去。”
　　这个刘稷山怎么成了强盗了，里长弄不清楚，不敢多说，退出去了。
　　王温舒治理广平，手下这批人没有不竭尽全力的，至于滥杀无辜报功，王温舒是不管的。这种严酷的手段颇为见效，广平周围的“盗贼”都不敢来广平作案骚扰。从此，广平地方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成为太平地带，王温舒高兴，郡守也省事。
　　广平郡颇有治理政绩，王温舒名声大著，汉武帝接到郡守的本奏，对王温舒那是极为赞赏，发来圣旨一道。
　　王温舒没想到自己治理广平，竟然能得到皇帝青睐，开心接旨，天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广平都尉王温舒，勤政爱民，治理广平期间，恪尽职守，以至于道不拾移夜不闭户，功劳卓著，先提拔为河内郡太守，即日上任。汉武帝。”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王温舒叩头，感激涕零。
　　广平、河内两郡相隔不远，王温舒在广平时就知道河内的一些豪强之家。这些豪强不守法典，称霸地方。他们不仅宗族势力强大，而且往往连成一体，沆瀣一气，官府对他们毫无办法，有时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王温舒到了河内，马上大刀阔斧地干起来了，鉴于当时官府的驿站传送文书速度太慢，他另外命令准备私马五十匹，部署在河内至京师的沿途上，作为河内私家驿站，自己给发俸禄，要求凡有河内、京师的往返文书，一定要以最快速度传送，不得有误，若误了大事，提头来见。
　　河内郡有豪强大户二十三户，拥有大量的土地和雇工家奴，这些豪强很牛逼，根本不把官府当回事，动辄群起，法不责众，官府只得迁就，非止一回。
　　王温舒决定那这些豪强开刀，干出惊天动地的政绩，讨汉武帝欢心。
　　王温舒带着几个卫士去视察监狱，到了死囚犯牢房里，将面貌丑恶，气势汹汹，身体壮健的死囚五十人赦免死罪，带回太守府进行训话。
　　这些人被赦免，感激非常，当时跪倒谢恩，王温舒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贼匪强盗，都是该死的人，本官赦免你们，并不是可怜你们，而是有用。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于涌泉相报。你们被我赦免，死不了了，却怎么报答我？”
　　这些人叩头道：“老爷有再生之恩，您就驱使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愿意为老爷不惜生死。”
　　王温舒道：“也没有那么严重。河内官府太弱，豪强称霸一方，政令难行，赋税艰难，我要你们出来，就是搜集这些豪强的不法证据，给我将这些豪强连根拔掉，和官府作对，就是找死，明白吗？”
　　这些人道：“愿听老爷派遣，想尽办法让他们死就是了。”
　　五十个盗匪充作衙差，这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们在一起商量，毛三大是班头，道：“我们分头搜集证据，然后会合商议应变之策，灭了这些豪强土财主，一来也出了心中这口闷气，二来报答老爷的再生之恩。平时他们有钱，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这回我们想办法让他们死。”
　　“有理。”群起响应。
　　不到半个月，豪强的不法证据搜集的差不多了，这些另类衙差为了报答王温舒的大恩，干脆自己动手，去抓捕豪强。
　　当下，在毛三大带领下，挥舞刀枪，出其不意，抢先杀进了豪强刘厚德的家里，将刘厚德父子五人尽皆捆绑。
　　这可捅了马蜂窝，当时刘家的家奴，护院，都挥舞刀枪杀出来了，意欲抢救主人，毛三大大喊：“对抗官府，图谋造反，给我杀。”这群人哪个是善茬？个个如狼似虎，挥舞刀枪这就开了杀戒，将豪强刘家大院杀得处处死人，处处流血，那些家奴，护院怎么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当下就杀死大半，跑了几个，也不根究，随后洗劫刘家金银细软，何止千万，打包装箱，也一起带回。
　　毛三大他们带着刘氏父子往回走，刚出村，就给一群百姓挡住，里长出来道：“刘家父子并无过失，官府拿人也要讲理对不对，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虽是里长，也不赞成这样做。百姓都在这里，你们也走不了。”
　　毛三大怒道：“我说这刘家为什么会横行霸道，原来是你这个里长在作祟。”他一使眼色，一个衙差上前，一刀就砍掉里长的脑袋，随后，这些恶衙差都挥舞刀枪上前，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顿猛砍，死伤无数，百姓大惊，这些官府的衙差如狼似虎，都是不讲理，不要命的，谁不害怕？当时四散逃去，惊恐万分。
　　毛三大和衙差押着刘家父子五人，几车金银，凯旋而归太守府，王温舒见了大喜，当时下令摆设酒席款待他的英雄，随后根据这些人搜集的证据，写成本章，让驿站送往京城，请求皇上批示，并提出对这批豪强称霸一方之人的惩处方案：大者诛全族，小者杀其身，无论大小其家产统统没入官府。
　　汉武帝看了本章，正合心意，批示：“刘家父子斩立决。惩处办法就依卿所奏。”
　　有了皇上的圣旨批示，王温舒还怕什么，当下处死刘家父子五人，房产尽皆收入官府，随后根据衙差搜集到的证据，以各种理由，有的纯属子虚乌有，将郡中豪强大族基本上全部捕获，穷加审问，转相株连达千余家，很多无辜平民百姓也被牵连进去，也丢了性命。
　　在这场官府和豪强地主的对决中，王温舒双手沾满了鲜血，却得到了汉武帝的肯定和嘉奖，而且大发其财，屋里堆满了金银，花之不尽，没事了和五十个强盗贼匪衙役吃肉喝酒，海阔天空，开心非常，这些贼人自从跟了太守大人，吃香的喝辣的，都有一份俸禄，还有意外之喜，都发财了。
　　这次王温舒办的可都是惊天大案，每个案子都要处死很多人，他的公文是私人驿马传递，书奏不过两日，汉武帝的允准诏书就已到达，河内官民对其如此神速莫不感到惊讶，也恐惧万分。诏书一到，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就开始了，上万人成了刀下之鬼，“流血十余里”，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这对那些横行乡里的豪强地主来说，是咎由自取，但对大多数无辜被牵连的平民百姓而言，真是血海奇冤，王温舒要功劳，就要杀人；王温舒要金银，就要杀人；杀人杀得王温舒觉得刺激，杀人对王温舒来说，已成为一种嗜好；人命，全被他视为草芥。无辜平民和豪强地主的白骨，为王温舒垒就了向上爬的阶梯。他觉得自己的热血在沸腾，觉得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变得十分精彩，感觉自己眼前繁花似锦，前途无量，绝对很兴奋。
　　王温舒上任三个月，河内郡就让他给整治得郡中安宁无人语，夜无犬吠无盗迹。人们侧目而视，重足而立。谁敢多说一句话，全郡都沉浸在一片恐怖之中，出现少有的平静，成了一池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