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西汉王温舒（一）

　　
　　这几天运气真差，赌输了，输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不少赌债，气死了。赌徒王温舒输红了眼，却也不能挽回败局，也借不出钱了，像霜打的一样，没精打采离开赌馆。
　　又困又饿，身上已经拿不出一文钱来，王温舒叹了一口长气，回到自己的破屋，喝了几口凉水，躺在破床子上，拉上破被子，睡着了。
　　梦里，嘴里还在大喊：“大，大，大……”王温舒不断地赢，铜钱变为银子，银子变为金子，金子又变成了一大堆，压在自己身上，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王温舒醒来，还在冰冷的草屋里，肚里没食，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道：我怎么这么背，如今数九寒天，这个冬天可怎么过？今天怎么过？
　　王温舒是个流氓，混混，赌徒，穷凶极恶，不怕什么法典？作奸犯科之事常做，却也不见官府抓住惩处，因此，他的心里有胆量，天不怕地不怕，他咬牙切齿，准备干一单大生意。
　　王温舒去找他的赌友狗剩，狼心。这两个赌友住在一起，这几天也赌输了，没有一文，见他来了，道：“大哥，这日子可怎么过？没钱没物，没吃没喝，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王温舒道：“先给我弄些吃的，我想办法让你们发财。”
　　对于王温舒的话，这两位赌友是相信的，这王温舒总能死里逃生，总会想出绝处逢生的好办法，当下两位赌友马上给王温舒做饭，也没什么好吃的，烧了半锅稀粥，也没有菜，王温舒也不说什么，一口气喝了三碗，这时才感觉浑身有了暖气，舒服多了。
　　王温舒道：“赌博不济事，今天赢了，明天输了，我们必须彻底改变，成为有钱人。”
　　狗剩笑道：“吃的都没有，怎么成为有钱人？”
　　王温舒道：“要想富，挖古墓，只要看准穴，一下子就发了，终生受用不尽。”
　　狗剩道：“大哥，你又异想天开，岂不闻汉律有发墓者诛的条文，要脑袋的，再说，你知道哪里有好的古墓，让你一挖就能挖到金子银子？”
　　狼心道：“还不如去拦路抢劫来的快些。”
　　王温舒道：“我们阳陵古墓很多，我听说北村边上就有一个王爷墓，既然是王爷，殉葬的东西能少得了？法典是吓唬胆小人的，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们三个就住在王爷墓旁边的破庙里，晚上开始挖掘，运气好，三五天就能打开墓室，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狗剩狼心道：“大哥言之有理，神不知鬼不觉地干起来，等人们知道了，也迟了。数九寒天，不会有人管的。”
　　几个兄弟计议已定。
　　几个赌徒穷凶极恶，说干就干，很快就收拾了工具，去北村边破庙住下来，看准了地点，夜晚点灯挖掘地道，倒也辛苦，为了不被人发觉，将挖出的土运到几百米外分散倒掉。
　　挖了五六天，还真的挖进了墓室，几个赌徒大喜，留狗剩在上面看人，王温舒带着狼心钻进了墓室。
　　墓室中间摆放着棺椁，二人只恐尸臭袭人，用侵了尿的布包着鼻子嘴，撬开了棺盖，一股臭气马上飘散出来。
　　这是一个没落王爷的墓葬，但是也有不少殉葬品，怕不值上千银子。二人一见大喜，将殉葬的金银玉器等物尽数搬出，用一块大布包裹起来。正在这时，王温舒目露凶光，捡起铁铲，毫不犹豫，直接就朝自己的同伙狼心的头上砸去，狼心没有防备，只知道整理殉葬品，当时就给砸倒了，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嘴里道：“王温舒，你好狠的心呀！”王温舒蹬着狼一样的眼睛，又是几下，将狼心打死，这才带着殉葬品，独自往墓室外走去。
　　王温舒爬上来，狗剩问道：“大哥，怎么样？”
　　王温舒道：“发了，好东西不少，来，接着。”将包裹递给狗剩，自己爬了上来。
　　王温舒对狗剩道：“兄弟，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狼心在下面，你也去帮忙，将那些东西都拿上来。”
　　狗剩大喜，道：“多亏大哥给我们指出了这条明路，不然，牛年马年才能发财。”放下包裹，还真的下洞去了。
　　王温舒见狗剩下了地道，当时搬起庙里的一块大石头，足足有上百斤，这就砸进地道里去了，只听狗剩惨叫一声，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王温舒道：“二位兄弟，对不起你们了，汉律：发墓者诛，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就多一分危险，我可不想死，大哥会记得给你们烧纸钱，不要埋怨大哥心狠手辣。”王温舒说完，给地道里扔了很多东西，填满地道，运来一些土，用铁锨将地道埋了起来，恢复原样，这才带着一包殉葬品，离开破庙回家去了。
　　狗剩和狼心失踪了，也没有人关心这件事情，这两个人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赌徒，只是王温舒一夜暴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的财。
　　王温舒有了钱，也会运营，给自己修盖了几间房，搞了一处好院落，添置家什，也成了有钱人了。没事了，请三老吃酒，走动官府。三老见王温舒机灵，也舍得花钱，很大方，于是，提拔他做本地方上亭长，管理十里方圆，还能拿一份低俸。
　　汉武帝期间，盗贼四起，禁止不住，十里方圆王温舒也管理不好，能力有限，加上本人没有信誉，民间纠纷也处理不好，因此亭长没有做多长时间就让上司罢免。
　　王温舒也很无奈，长叹：“老天爷，你怎么不帮帮我王温舒，处处让我不如意，不顺心。”大有千里马不遇伯乐之感。
　　县令李某觉得县里不平安，需要用一些地方上的势力来维护本地平安，就提拔王温舒做了小吏，至此，王温舒才算进入官场。
　　王温舒本来就是无赖，赌徒，为了立功，出入赌坊，街道，村庄，暗暗打探消息，带着几个衙门里的兄弟，卧底抓贼，一个月竟然抓贼三十七个，为本地方的治安做出了成绩，深受上司欣赏，觉得他的确是个人才，就升他为廷尉史。

　　张汤的父亲做长安丞，一日，让张汤看守家园，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肉让老鼠偷吃了，父亲大怒，鞭笞张汤。
　　张汤委屈，于是，挖掘老鼠洞，将老鼠抓住，这就开始审讯老鼠？
　　“说，肉是不是你偷吃的？”
　　“不招是不是？我会找到证据。”
　　张汤在鼠洞里找到了残存的肉，又开始审讯。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说？”
　　“签名画押。”
　　张汤用纸张写了供状，用老鼠的爪子按了手印，这就开始宣判：“可恶的老鼠，偷吃了主人家的肉，害得人替你受过，现根据汉律，偷盗，诬陷他人，罪名成立，判处老鼠磔刑，立即执行。”随后处死了老鼠。
　　张汤的父亲看了儿子审问老鼠的文辞和办案程序，心道：“这小子行呀！以后一定有出息。”
　　后来，这张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了长安丞，御史大夫，以严酷著称。
　　王温舒觉得必须找一个靠山，张汤的威名早有耳闻，于是，带礼物求见，张汤接见。
　　张汤在大厅接见王温舒，道：“你家在哪里？目前是什么职务？”
　　王温舒道：“禀大人，下官是阳陵人，目下充廷尉史，甚不称职，愿意投身到大人门下，建功立业，忠君报国。”
　　张汤道：“好，我这里正好也缺人，你就做本地广平的巡防御史吧，专门负责督察盗贼，如何？”
　　王温舒道：“感谢张大人，下官一定不负重托，干好本职工作。”
　　话说王温舒走马上任，到了自己的巡防御史衙门，将五十个军兵召集在一起，训话道：“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本官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谁不听我的，莫怪本官无情。广平地方并不平安，我听说有一个叫崔天成的，手下有一帮子人，聚则成盗，散则成民，要想绳之以法，却也没有证据。从明天起，你们都分散出去打探消息，若发现崔天成的消息，回来报我，我自有安排。”
　　三五日后，有消息传来，崔天成带着几个人往北走了，巡防御史王温舒马上召集军兵道：“这崔天成出门，一定是去干不法之事，我们就埋伏在他要回来的路上，守株待兔，一定抓住他的犯案的证据。”
　　当下，五十个军兵携带兵刃弓箭，跟着王温舒埋伏在离广平三十里地的要道之上。一天之后，傍晚时分，才看见崔天成带着二十几人回来，个个踌躇满志，拉着几辆太平车，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得意洋洋，兴高采烈。
　　王温舒看见道：“贼人得手了，东西不少，过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我用箭射，随后两面包抄，一个也不要放过。”军兵答应，开始准备。
　　崔天成真的是抢劫去了，带着他的兄弟分散而去，到了地方才聚集，抢了汉朝一个转输站，杀死看守军兵，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抢劫了五万银子，凯旋而归，却不知王温舒已经在候着他们，活到头了。
　　崔天成的人到了，二十余军兵冲了出来，也不问，直接拉弓就射，崔天成看见道：“不好，有埋伏，快逃。”
　　迟了，当时就给射倒了十几个，军兵两面包抄，将剩下的这些贼人围在了中间，有几个反抗的，当时就给军兵劈死，这些贼人吓坏了，全都丢了武器，跪地投降。
　　王温舒命令收缴武器，随后命令留下一个捆起来，其余尽皆就地正法。可怜，剩下的贼人都给军兵砍死，血流官道。
　　王温舒命令打开这些贼人太平车上的包裹，发现大量的银子，大喜，道：“兄弟们，当差艰难，只为金钱。谁家没有父母媳妇孩子，都要生活，那点俸禄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做主，每人取银子一百两，剩下带回去充公。”
　　军兵大喜，道：“感谢御史大人，我们跟定你了，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你让我们尿一点，我们绝不尿两点。”
　　王温舒将剩下的那个贼人叫过来，这贼人吓得浑身哆嗦，王温舒道：“知道该怎么说吗？”
　　贼人道：“感谢留下我一条贱命，我知道该怎么说。”
　　王温舒道：“敢胡说，我就要了你的命，听到没有。”
　　贼人回答：“是是是。”
　　王温舒带着大量金银回到御史衙门，留下一部分，随后将大部分的金银和那个贼人押解到长安丞，御史大夫张汤的衙门。
　　张汤接到转输站传来的消息，言贼人抢了军饷，正在这时，却见王温舒押着金银和贼人进来，禀报抓获贼人，军饷已经拿回，张汤大喜，马上升堂审问。
　　军饷大都找回来了，不过少了上万两，张汤问贼人道：“还差很多银两，哪里去了？”
　　贼人回答：“走得匆忙，肯定是遗失在路上了。”
　　这个理由也很充分，张汤便不再问，将贼人关进大狱待判，听王温舒讲了灭贼的经过，大喜，道：“真是我朝之幸，贼人的克星，我为你报功。参加灭贼的军兵，每人赏十两银子。”
　　王温舒道：“多谢大人，灭贼是我们的职责，不敢贪赏，军兵我自会安抚。”
　　张汤点点头，道：“这样吧，你带一百两回去，请大家吃顿酒，这不过分吧。”
　　王温舒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