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遭遇伪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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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太子等人经过一番波折之后，不但亲眼见证了一场蛇鸟之间的旷古争斗，除去了拦路的强敌，而且还因祸得福，使得公主枫依和彩凤小白人鸟团聚，当此急需用人之际，得到这样一个绝强的臂助。激动过后，冷静下来的太子看着身边的龙马和分别倚在银彪和小白身边的枫依、月殇，心中对以后的路更加充满了信心。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南疆湿气极重，林地之间原本就瘴气密布，一片苍茫，等到太阳这一下山，山林里的雾气更加浓郁，几乎已经到了对面不见人的地步。好在太子和二女均非常人，目力极好，而且对这种瘴气之毒也近乎免疫，而小白等神兽更是对周围的环境毫不在乎，所以三人倒也并不慌张。只是在这种人地两生的荒袤之地，白天赶路尚且难以看清道路，到了夜间更是寸步难行。太子和月殇、枫依商议之后，决定就在此处将就一夜，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夜凉如水，一弯月牙在朦胧的雾气之外的天空中散发着微弱的清光，许是因为小白和龙马以及银彪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纯正祥和，并没有九头蛇这样的凶兽那样浓郁的杀伐之气，失去了九头蛇煞气威慑的沼泽旁边的林地之中渐渐地传来一阵阵时隐时现的鸟兽之声。但这三只神兽一个是百鸟之王，一个是江河霸主，一个是丛林之王，身上所自然流露的那种王者之气还是一丝丝地散发出去，在迷茫的丛林之中缓缓飘荡。所以周围的那些野兽虽然并不是太过惧怕，却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方圆十里之外徘徊觅食，根本没有谁敢贸然前来打扰。
　　三只神兽围成一圈，将太子等人挡在中间，善解人意的小白更是伸开一只柔软而厚实的翅膀罩在三人头顶，形成一个天然的帐篷，为他们遮挡林间的潮气。太子伸出两臂将二女一左一右地搂在怀中，倚在银彪那柔软的长毛上，舒适地闭上眼睛，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浓雾。密林。月色。微风。虫鸣。兽吟。滴滴夜露不时滴落，十万大山，悠悠深谷，深不可测的密林，南疆的夜，天地之间一片沉寂。
　　斗转星移，光阴缓慢地走过，浩荡的晨风拂过，月牙的光线已经暗淡，黎明来临之前的夜色更加黑暗。
　　睡梦中的三只神兽蓦地惊醒过来，六只眼睛在黑暗中放射着淡淡的幽光，警惕地向四周观望。一阵阵浓烈的杀机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三只神兽虽然身体都未曾移动，但银彪颈中的白色长毛和小白身上的九彩翎羽却已经抖动着竖立起来，而龙马身上的金色幽光也随之闪烁不停，一双大眼中闪现出一丝极度的厌恶。随着银彪口中发出的第一声低沉的咆哮，太子三人也已经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此时四周的密林中发出一阵草木折断的脆响，接着便是一片杂沓而又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迅速地逼近，显见得有不少来意不善之人正在靠近。
　　三人连忙翻身站起，各自抽出兵刃，纵身跨上坐骑，布成一个三角阵形，向四周观望。
　　过不多时，只见对面的树丛中枝叶一分，一个头生双角身披红色长毛的壮汉手持巨斧出现在面前。紧接着周围枝叶翻动，一个个与此人长相相似的壮汉随之钻出密林，成半圆形将三人围在沼泽空地上。太子游目四顾，这才发现居然连身后的沼泽对面也影影绰绰地站满了这种壮汉，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头生双角，手持巨斧，身材健硕高大，长长的红毛下肌肉虬结，显得孔武有力。而且这些人虽然比不上九黎族人那样高大，但他们那足有两丈五尺至三丈之间的身材也已经十分可观。只见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似乎显得极为愤怒。
　　这些人一经出现，太子等人犹可，但他胯下的玄天龙马却是一反常态，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四只龙爪形状的马蹄不停地在地下乱刨，乱石纷飞之中，身上的金色鳞甲波光荡漾，显然是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发动攻击了。
　　太子此时还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生恐龙马莽撞惹事，连忙极力安抚，龙马这才暂时安定下来。只是它身上的水光仍然是时隐时现，嘴里不住地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鸣，显得甚为激动。
　　这时就见对面那个率先出现的上前一步，抬起手用斧头对着太子一指，发出一声闷雷一般的咆哮：“那小子！你是谁？为什么擅自闯入我们黎族领地？这沼泽之中居住着我族的守护神，乃是我族圣地，岂能让你们这些外族人冒犯亵渎？！如今既然被我们发现，还不赶紧束手就擒，也好让我把你们洗涮干净，投入沼泽祭祀神灵，也好洗清你们冒犯之罪！”
　　这边的月殇性情高傲孤洁，本来一见到这些满身邪恶之气的莽汉就满心厌恶，一见此人出言不逊，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催动银彪往前一步，俏脸含霜，冷冷地叱道：“大胆！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此处的伪黎，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此时暗夜已尽，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漳雾，照在众人身上，阳光在雾气的折射之下，在月殇周围形成一圈五光十色的光晕，衬着她背后不时轻轻扇动的四只羽翼，姣好的容颜清丽无双，虽是轻嗔薄怒，却愈发显得妩媚娇柔，清新脱俗。
　　那壮汉看得双眼发直，大张的嘴角长长的馋涎拉着长丝滴落到胸口犹不自知，一时间竟然没听见月殇的问话。后边的公主枫依看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那人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公主那笑靥如花的可人模样，不由得又是一怔。公主觉得讨厌，把脸一板，厉声喝道：“看什么？！你这丑鬼，小心姑娘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不想那人相貌虽丑，脸皮却是极厚，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咦，刚才却是没有看到，原来这里有这样如花似玉的两位美人。难怪我们的守护大神任凭你们闯入他的领地也不发怒，看来这怜香惜玉之心，就是神灵也在所难免呀！”说着把脸一沉，复又说道：“不过你们私闯我族圣地，就算守护神不来怪你，却终究是触犯了我族的族规，这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轻易放你们离去。不过嘛……”
　　公主看到他那装模作样的猥琐样子，心中又是厌恶又是好笑，当下也不再发怒，反而笑嘻嘻地在小白背上一拍，上前一步和月殇并排站立，先向月殇眨眼示意，然后有些调皮地问道：“大个子，你说吧，究竟要怎样发落我们？”
　　那人稍一沉吟，接着便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其中一人肯跟我回去，给我做个小妾，另一个我送给族长鬼目大人，那么今天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不过你们身后的那个小子嘛，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太子在后边听得生气，忍不住沉声问道：“那你又待如何？”
　　只见那人色咪咪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桀桀怪笑道：“还能如何？我族之人每次来到守护神圣地，都要向他老人家献些祭品，好求得他老人家的庇佑。今天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倒是正好省下了我们一些猎物。像你这样一个卑微的人族，能够作为我族的祭品供守护神享用，也可以说是三生有幸了，你就认命吧！”
　　说完仰天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神色间嚣张之极。在他周围的那些族人听了，也随之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看着太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倒似乎太子此时已是一个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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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听得勃然大怒，手中长剑一举，便要发作。一边的公主连忙拦住，回头看着那人，脸上露出一抹柔媚的笑容，但隐藏在眼底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杀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大个子，这么说我们要是不肯答应，那就一定会是和他一样的下场了？”
　　那人冷冷一笑：“不错！若是你们不肯就范，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怜惜美人了！”
　　公主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冷冷地问道：“我们既然已经被你们围住，已经无路可走，岂有不肯就范之理？只是不知道你在族中地位如何？可能够做主吗？”
　　那人听了，神色倨傲地把头高高昂起，并不回答。身边的一个族人上前一步，先回头谄媚地向他弯腰鞠躬，然后对公主说道：“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我们族长手下的第一战将色目大人，在本族中除去族长和大巫师之外，地位最为尊贵。像这样的小事，自然能说话算数。你们能够侍奉他老人家，也算是你们前生修来的福气，还不快过来拜见！”
　　公主也不生气，故作惊奇地说道：“是吗？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这个丑鬼还有这样尊贵的身份哪！不过……”
　　那名族人有些不耐烦，大声问道：“这小女子无礼！不过什么？”
　　公主把脸一板，俏丽的脸上已是杀机毕露：“不过，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吗？”
　　只见那位第一战将色目嘴一撇，显得十分不屑：“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来到了这个地方，也只好任凭我们宰割，不怕你们飞上天去。不过看在你这小姑娘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倒不妨说来听听，究竟你们是什么身份？看看能不能吓倒我们！”
　　说完游目四顾，四周又是一阵哄笑。
　　公主脸上此时已是一片寒冰，盯着色目用一种刀锋般冰冷的声音说道：“那好，姑娘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那边那位你们想要用来祭祀神灵的男子，乃是当今净乐国太子照月东罡；这位骑在银彪背上的姐姐，则是拜月族族长月殇；至于我，却是阈瑶国公主枫依，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色目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良久方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黎魅大巫师神机妙算，果然不错！”
　　太子等人一听，都是一愣，相顾愕然。太子面沉似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黎魅！”
　　色目大笑道：“不错！大巫师黎魅早已算定，你们要想破解他的九转尸毒，天下间再无他物，只有到我南疆之地的神火族中寻求祝融神鼎。大巫师早已传下信来，神火族驻地极为隐秘，你们人族联盟必定会派遣极为重要的人物前来寻访，若是我们能够在半路上将你们截杀，他就会祭告大天尊蚩尤之灵，接收我族加入九黎，合二为一，从此不分你我，今日你们竟然落到我的手里，实在是魔神送给我的一件大功！你们若是识相，那就赶紧束手就擒，免得等会动起手来，白白受苦！”
　　太子听了，气极反笑：“是吗？你就这么肯定能够擒住我们？”
　　色目嚣张地大笑一声，喝道：“照月东罡！你我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早已经从族长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和枫依这丫头均非常人，有一些神通。更知道若是单打独斗，定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今天却是不同，你们只有区区三人，而我们却是人多势众，更何况你们所处之地，正好在我族护法神的攻击范围之内。我们只须将你们困住片刻，然后召唤护法神出来，就算你们有天大的神通，恐怕今天也是难以生还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就缚，免得多受苦楚！”
　　太子仰天长笑，语带讥诮地说道：“原来如此！你们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莫不是倚仗着这沼泽之中所隐匿的那条九头蛇不成？”
　　色目闻听脸色一变：“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子冷笑道：“哼！我不但知道这沼泽之中有一条九头蛇，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视若神明的这位护法神早已被诛，从今往后，你们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它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伪黎族人顿时群情耸动，林地中一片骚乱。色目努力平稳一下心神，挥手止住手下，对太子大声叫道：“胡说！护法神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怎麽会被你们几个初出茅庐的人族小子所杀？再在这里危言耸听，待会把你擒住，定然将你剥皮挫骨！”
　　太子此时早已看出这些人并无太大的本领，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完全是倚仗着沼泽之中的九头蛇撑腰而已，心中愈发镇定，当下微微笑道：“那好呀，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有此本领，那我们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尽管召唤你们的护法神便是！”
　　色目见了太子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半信半疑，不再说话，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小的竹管放入口中，林地间顿时响起一阵尖利诡异的竹哨之声。但是此时的九头蛇早已骨肉成灰，又如何能够响应？不论色目怎样用力吹奏，沼泽之中始终是波澜不惊。
　　色目心中越发惊慌，口中的竹哨吹得更加用力。太子被那种尖利的哨音搅得心烦，当即挥手止住他的吹奏，大声喝道：“色目，你再吹也是无用，若是还不相信，你来看这是什么？”
　　说着伸手在怀里一掏，一枚拳头大小金光闪烁的蛇珠出现在众人眼前。月殇和枫依也随即掏出一枚蛇珠托在手中，龙马和银彪大口一张，又是两枚光华烁烁的蛇珠出现。
　　那伪黎族人久居南疆，虽然没人见过九头蛇身上的蛇珠，但平时所捕猎的一些普通巨蛇的蛇珠倒是见过不少，此时见太子等人手中的蛇珠虽然色彩各异，其个头也比普通蛇珠大了不少，但其大致的样子却是相差无几。更何况他们深知九头蛇身怀五行异能，而太子手中的这些蛇珠颜色也正好暗合了天地五行，加上刚才九头蛇不听召唤，时至如今也仍然是不见踪影，这样的情形可说是前所未见。这几种情形结合起来，众伪黎族人已经不得不信他们所敬畏、所倚仗的那位护法神确实已经凶多吉少了。
　　一众伪黎族人先是一阵骚乱，接着便群情激奋起来。要知道这九头蛇在他们的心中神圣无比，其地位甚至不次于他们心中的主神大天尊蚩尤，因为那些上古魔神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魔界，一向虚无缥缈，除去九黎族的那些诸如神木王、黎魅等高级族人能够切身体会到他们的存在之外，就连那些地位稍低的九黎族人也没有资格进入魔神洞去瞻仰他们的神力，更不用说这些在九黎族人看来只是一些愚鲁无能的低等种族了。而沼泽之中的这条九头蛇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于他们的领地之中，相互依赖，守护着这片领土已经有数千年的时光。虽说那九头蛇在外界之人看来是一种极为邪恶凶残的存在，但在伪黎族人眼中看来，那就是他们的靠山、神灵和精神支柱。而一旦这个精神支柱被毁，心中的那份惊慌、无助、失落、迷茫自然是纷至沓来，似乎是一瞬间被破灭了所有的希望。骚乱过后，林地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一种绝望之后，无视生死的残忍杀意在空气中渐渐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