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共和多艰难 4

　　吴翠生下一个儿子。黄瑶璐给孙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君治中。黄瑶璐可能没有想到，她这个孙子，在二十多年以后会真成了一个威名振中华的人物。
　　在吴翠分娩期间，秦达宽对广州的民众自卫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改编。一批原来属于邱大河工人纠察队，以及倾向君舒同、吴翠、君舒玉的人，基本全部被清洗出去了。还有一些老弱病残也被清洗，一共只留下了1500人。部队的名称也改成了护国军第一师第一团。
　　吴翠一点不知道，秦达宽秘密和日本回国的孙中山取得联络，还得到了孙中山的委任。孙中山要他尽快控制广州局势，作为发展革命势力的根据地。秦达宽自从君舒同被害之后，一直认为自己才是理所当然的革命领袖。对于吴翠、君舒玉受到广州民众拥戴的程度始终心怀不满，早就产生了要彻底控制这支队伍的想法。他瞒着吴翠与第二次逃亡海外以及回到上海的孙中山取得联系。孙中山对秦达宽手中有一支军队的情况非常感兴趣。他现在已经对自己手中没有军队有了很深刻认识。孙中山特别给了秦达宽这支军队一个番号，因为时下的北洋政府，正在策划要取消共和。孙中山决定组织一支护法军。事情要从清廷将军张勋的复辟谈起……
　　
　　张勋一直醉心于复辟清室，多次在道衙门召开督军会议，被推举为13省区大盟主。1916年8月间，康有为接受了张勋邀请到了徐州，住在道台衙门长达半年。
　　康有为在徐州大搞祭孔活动，起草请定孔教为国教的电稿，以张勋的名义发表，所有这些都是为复辟进行舆论宣传。积极支持张勋复辟的日本政府，首相寺内正毅专门指派了日本军部参谋次长田中义一，以及一批黑龙会成员跑到徐州，密谋复辟帝制。为了帮助张勋策划复辟活动。驻天津的日军司令石光真臣也到徐州。
　　1917年6月30日，张勋带军队开到北京城外，自己进城到江西会馆戏场听戏。他装出一副超然悠然的样子，来调停黎元洪和段祺瑞之间的纠纷。
　　到了半夜，张勋命令他的“辫子兵”把京津临时警备总司令王士珍、副司令江朝宗和陈光远、以及京师警察厅总监吴炳湖“请”来。突然，宣布:“本帅此次率兵入京，并非为某人调解而来，而是为了圣上复位，光复大清江山。”
　　紧接着他告诉众人，傍晚时分，他已进宫面圣，召开了“御前会议”，明日清晨请出皇上溥仪复位。王、江、陈、吴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心惊肉跳。
　　王士珍壮着胆子问道:“各省及外交部接洽过吗？”
　　张勋回答:“外交确有把握。冯国璋、陆荣廷均表赞意，并有电来催。各省督军也一致拥护。”
　　王士珍等默默无语。
　　张勋又说:“我志在必行。你们同意，则立开城门，放我兵马进来。否则请各归布置，决一死战！”
　　王士珍等面面相觑，什么也不敢表示了。张勋遂下令打开城门，5000“辫子兵”全部进城。接着，张勋穿上蓝纱袍，黄马褂，戴上红顶花翎，带领康有为以及王士珍、江朝宗、陈光远、吴炳湘文武官员，乘车进宫。
　　7月1日凌晨3时，12岁的溥仪在瑾、瑜两太妃和太保世续、师傅陈宝琛等人的护导下，来到养心殿召见张勋等人。
　　张勋见小皇帝坐上了龙椅，便立即甩开马蹄袖，领着众人匍匐在地，向溥仪行三跪九叩首大礼。接着由张勋奏请复辟说:“（五年前）隆裕皇太后不忍为了一姓的尊荣，让百姓遭殃，才下诏办了共和，谁知办得民不聊生……共和不合咱的国情，只有皇上复位，万民才能得救……”溥仪按照陈宝琛的指点表示谦让说:“我年龄太小，无才无德，当不了如此大任。”张勋立即赞颂:“皇上睿圣，天下皆知，过去圣祖皇帝（指康熙）也是冲龄践祚嘛。”溥仪便连忙按照陈宝琛的嘱咐说:“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吧！”于是，张勋、康有为等人又跪拜在地上，高呼万岁，王士珍等人也只得跪下随口欢呼。
　　凌晨4时，张勋派清室旧臣梁鼎芬等人带着小皇帝赐封黎元洪一等公的诏书和康有为预先代写的“黎元洪奏请归还国政”的奏折，五更叩开总统府的门，要黎元洪在奏折上签字。黎元洪听明白了梁鼎芬的来意后，分外惊愕，知道自己上当了，前门才赶走段祺瑞那只狼，后门却引来张勋这只虎。
　　黎元洪严辞拒绝说:“总统的职位，乃出国民委托，不敢不勉任所难。若复辟一事，乃是张少轩（张勋字）一人主张，恐中外未必承认，我奈何敢私自允诺呢？”
　　梁鼎芬恐吓说:“先朝旧物，理当归还。公若不肯赞成，恐致后悔。”
　　黎元洪索性闭上眼睛，不予理睬。梁鼎芬无法，只得悻悻而去。第二天，黎元洪通电住在南京的副总统冯国璋代任总统职务，逃到东交民巷日本使馆区避难。停业五年多的黄龙旗店又重操旧业，但一时供不应求，许多人家只好用纸糊一面龙旗应付。而那些早就盼望清室复辟的王公贵族、遗老遗少则弹冠相庆，兴冲冲地聚集在皇宫门前等候觐见“皇上”；没有朝服的人就急忙到旧衣铺去抢购朝服，没有发辫的人就到戏装店定做用马尾制作的假发辫，他们穿上长袍马褂，晃着真真假假的大辫子招摇过市。清廷的遗老遗少纷纷上街弹冠相庆，张勋复辟集团的倒行逆施却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
　　复辟当日，北京大学教授李大钊愤然离开北京南下上海。当时在教育部供职的鲁迅冒雨到教育部提出辞职以示抗议。时在上海的孙中山闻讯后极为愤慨，立即发表讨逆宣言，6日偕同一批同志乘军舰南下，计划到广州组织武力讨伐张勋。全国各地尤其是南方各大省会召开万人大会，各家报纸发表大量文章，一致声讨张勋。
　　张勋把黎元洪赶下台后，段祺瑞便在天津发表讨张的通电和檄文，组织起讨逆军，自任讨逆军总司令，4日在马厂誓师出发，5日正式开战，12日拂晓攻进北京城内。“辫子兵”一触即溃，在讨逆军的两路夹攻下，有的举起白旗投降，有的剪掉辫子扔掉枪支逃命。此时北京的街道上丢弃的发辫俯拾即是。“辫帅”张勋满怀被段祺瑞利用、出卖的怨恨，仓皇逃到荷兰使馆躲藏起来。
　　当日，只做了12天“北京皇帝”的溥仪再次宣布退位。14日，段祺瑞返回北京，重新担任国务总理，掌握了政府实权。段政府礼仪性地去迎接黎元洪重新担任总统，黎元洪回到家里通电全国引咎辞职。住在南京的副总统冯国璋被请到北京代行大总统职务。
　　现在的军阀段祺瑞俨然是再造民国的元勋了。他无可非议再次出任国务总理，掌握北京政府实权。但是段祺瑞却拒绝恢复被解散的国会，也不执行和《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而是自己搞了一个安福国会。
　　孙中山一到广州，秦达宽马上受到他的接见，而且让秦达宽的护国军第一师第一团，担任了自己的卫队。这样一来，秦达宽很自然晋升为孙中山的侍卫长了。孙中山为了保卫临时约法在广州成立护法军政府，形成了一种南北政府对峙的局面。
　　到1917年8月25日，孙中山亲自主持召开了国会非常会议。29日在会上通过了《国会非常会议组织大纲》，明确规定了在《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恢复之前，由国会非常会议行使国会职能。30日又通过《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大纲》。9月1日，会议一致选举孙中山为大元帅，第二天陆荣廷、唐继尧被选为元帅。
　　根据这个《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大纲》的规定，中华民国为戡定叛乱、恢复《临时约法》，特组织中华民国军政府。军政府由国会非常会议产生，其改制或改组，均须由国会决定。军政府实行元帅制，设大元帅一人，元帅三人，由国会非常会议选举产生。后来因为担任第三名元帅的合适人选一直无法选出，又修改成设元帅两人。
　　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关于大元帅的权力和地位确立，这个大纲非常明确规定了，在《临时约法》未恢复前行使国家行政权，对外代表中华民国。其实就是已经确定了大元帅国家元首的地位。大元帅制不设内阁总理，以大元帅为国家元首兼行政首脑，是一种类似于总统制的国家体制。
　　元帅协助大元帅筹商政务，并得兼任其他职务。在大元帅因故不能视事时，由首次选出的元帅代行其职权。在军政府下分别设置了六大部：外交部、内政部、财政部、陆军部、海军部、交通部。各部设总长一人，一般由国会非常会议选出，然后报请大元帅特任。如果总长缺位没有选出，大元帅可以先任命一名署理。军政府设都督若干人，由赞成护法各省都督担任，凡是以全省兵力宣布同北京政府断绝关系者，均可为军政府都督。
　　据《大元帅府组织条例》规定，大元帅府设置参谋、秘书、参军三处，其中参谋处设参谋总长一人，参谋次长二人，陆海军参谋若干人，必要时得酌设调查、编辑、测绘、作战、谍报各科;秘书处设秘书长一人，秘书若干人，得酌设总务、外交、内政、财政、军事、交通、法制各科;参军处设参军长一人，参军若干人。另设海军总司令、亲军总司令、卫戍总司令等，以及顾问、参议若干人。
　　到9月10日，孙中山正式就任大元帅之职，并于次日任命军政府各部总长以及其他军政人员。广州军政府初具规模，也揭开了中国南北对峙的混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