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石三娃虚情假意办婚礼 程大智兵不血刃捣匪巢

　　吴天花提出举行婚礼，正中石三娃的下怀。他正愁着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将土匪一网打尽，没想到吴天花却帮了一个大忙。他心里一动，连忙答应了吴天花的要求。接着就和龙士达接了头，制定了一整套歼敌方案。
　　几天以后，王莽山上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石三娃和吴天花婚礼按照石三娃确定的日子如期举行了。
　　正是深秋季节，王莽山上红装素裹，分外妖娆。秋叶有的红如血染，有的绿如深蓝。山上的柿子树上挂满了小灯笼。一些小匪徒正忙着摘柿子准备烧柿子酒。山上的柿子多，王莽山的匪徒每年都要烧数千斤柿子酒。现在，山上还珍藏着几千斤陈年老窖，以供石三娃和吴天花过喜事享用。
　　山上的土匪已经发展到两百余人，除了原有的土匪之外，又招了一百余名新的土匪。不过新招的土匪大部分都是假的，人民解放军就占了百分之七十。为了行动方便，石三娃就给龙士达安排了一个职务，让龙士达当了王莽山警卫排的排长。吴天花和有些老匪虽然有看法，但石三娃是司令，军令如山，谁敢抗拒？
　　王莽山上人多势众，把石三娃和吴天花的婚事操办得十分隆重。不但在要路口柏树叶扎上了彩门，挂上了纸扎的花朵，而且在山山岭岭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远远望去，红的灯，绿的树，红绿相间，十分悦目。
　　石三娃和吴天花的新房更是别具一格，在墙的四周都挂上了粉红色的帐幔，帐幔上贴着大红的囍字。一位粗通文墨的匪徒还在新房门口贴了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新人新床新被褥共享新欢，下联是：好疼好痒好舒服同干好事，横批是：夹道欢迎。
　　这对联虽然有点儿“酸”，但对仗工整，很有内涵。
　　石三娃凭借手中的权力调兵遣将，把山上的要害部门都换成了龙士达加强排的解放军战士，而把过去的老匪徒都以关心为名安排在了酒席上。吴天花的心窍已经完全被情迷住了，根本就不过问山上的事了，一切都听从石三娃的安排。石三娃忙忙碌碌地穿梭于众匪徒之间，把众匪徒玩得团团乱转。
　　一些老匪过去在吴显威、王三春和吴天花手下混饭吃时受尽了压迫，如今见石三娃不仅年轻英俊，而且宽容大度，一个个都感激得了不得。
　　天擦黑时，婚礼终于开始了。说是婚礼，实际上就是吃喝。几十张大方桌在议事大厅分成几溜排开，众匪徒不论尊卑欢聚一堂。只有龙士达加强排的战士没参加。石三娃嘴上说那些战士都是初上山的新兵，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庆典，实际上都把他们安排在了重要的岗位上。
　　众匪徒坐定以后，司仪宣布新人入场。霎时间，喇叭欢快地吹了起来，鞭炮激烈地响了起来，石三娃搀着吴天花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步入了大厅。
　　石三娃穿着原来王三春穿过的呢子军服，系着宽皮带，佩着手枪，戴着白手套，一表人才，英气勃勃。他脸上挂着微笑，目光中却含着威严。一些老匪徒都说石三娃比吴显威和气，比王三春英武，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吴天花穿着大红嫁衣，遮住了隆起的肚子，脸上也挂着迷人的笑容。她虽然既和王三春做了夫妻，又和秃子睡了几次，但此刻却还像小姑娘一般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着马上就要和石三娃同床共枕，她的心里就像比喝了一罐子蜜还甜。
　　但她万万没想到，今天既是她和石三娃举行婚礼之日，也是王莽山的土匪灭亡之时。
　　石三娃看似镇静，实际上他的身上早被冷汗打湿了。这不是游戏，这是战场。成败在此一举，稍有疏忽，就会人头落地，血流成河。虽然有解放军给他壮胆，有龙士达的加强排在暗中保护他，但他毕竟初上战场，战斗经验不足。他真害怕功亏一篑，辜负了程大智对他的期望，辜负了解放军对他的期望。虽然他现在大权在握，但这都是吴天花给他的，山上的一些老匪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对他恨得牙根儿疼，因此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尽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不过，石三娃虽然心里焦急，但在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他暗暗地清点了一下匪徒人数，见除了做饭的、端菜的匪徒以外，其余的都来了，于是就携着吴天花的手对众匪徒说：“为了操办我和吴参谋长的喜事，弟兄们都辛苦了。我也没有什么感谢弟兄们，就请弟兄们开怀畅饮吧！……”
　　那些匪徒们平时难得喝上一次酒，更难得这么痛快地喝上一次酒，见司令叫他们开怀畅饮，就真地痛饮起来了。山上没有酒杯，喝酒都用大碗。有的土匪就像喝凉水一般，把酒往肚子里灌。
　　石三娃和吴天花也坐了席，并且坐了首席。一来他们是新人，应该坐首席；二来他们是当家人，谁敢跟他们抗衡？所以石三娃心安理得地坐在首席上，不停地和众匪徒打着招呼。
　　和石三娃同坐一席的都是王莽山匪巢的要人，最小的官衔都是团长。那些要人成心想把石三娃灌醉，所以就轮番向石三娃进攻。石三娃本来有着十斤海量，但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就巧妙地和那些匪徒们周旋。他提议，只共饮，不敬酒，谁要敬酒，就连干三碗。因为他是司令，谁也不敢强劝。所以喝到最后，石三娃没醉，而其它匪徒几乎都带了酒，还有两个匪徒哼都没来及哼，就溜到了桌子底下。
　　石三娃见众匪徒都喝得差不多了，就“刷”一下拔出手枪，大吼一声说：“弟兄们，都给我站起来！”
　　匪徒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迟迟疑疑地站了起来。他们看看石三娃，又看看吴天花，脸上都充满了惊异和疑惑。有的匪徒以为又要打仗，转身就要回宿舍取枪，但石三娃又大喝一声：“站好，都不准动！”
　　这一出，把吴天花也吓了一跳。吴天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看着石三娃发呆。
　　那些要人们也都愣住了，都不知道司令突然要玩哪一出。正在疑惑之间，突然发现新招来的几十个山民拿着冲锋枪冲进了议事大厅，一瞬间就把正在吃酒的匪徒包围了个严严实实。那些山民不是别人，正是龙士达加强排的解放军战士。原来，石三娃的那一声大喝是给龙士达送的暗号。龙士达听到暗号，就率领着战士们冲了进来。
　　而这时，程大智也率领着大部队上了王莽山，兵不血刃就把三十六洞、七十二道险关都占领了。
　　石三娃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土匪，终于镇定地说：“弟兄们，本司令也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就是想给弟兄们指出一条明路。弟兄们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有的是被地主老财逼上了山，有的是为了躲避国民党抓壮丁才上的山，还有的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到山上来混饭吃的。所以我说，我要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不能再当土匪了。现在，共产党所领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解放了安康的所有地区，我们在王莽山还能呆的下去吗？国民党的几百万军队都被解放军打败了，我们王莽山区区两百多人又能维持多久？王莽山虽然难攻易守，但解放军如果把山围住，我们还能活命吗？所以我奉劝弟兄们，不要再当土匪了，都回家种地去。共产党正在搞土改，人人都可以得到土地。你们回去种好地，再娶个媳妇，不是要比当土匪好的多吗？实话对你们说吧，后来我招的新兵，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众匪徒如醍醐灌顶，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有的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一个师长却突然掏出枪来，就要对石三娃射击。
　　无奈石三娃比那个师长更快，手起枪响，就把那个师长打了个透心凉。
　　吴天花惊叫一声，立即恼怒地盯住了石三娃：“这到底是咋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石三铿锵有力地说：“告诉你吧，我早就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
　　吴天花一听，立即扑上去夺石三娃的枪。石三娃轻轻一闪，就搂住了吴天花的脖子，并用手枪抵住吴天花的太阳穴说：“别动！动就打死你！“
　　那些匪徒们见石三娃是解放军，吴天花也被制住了，就有的想躲，有的想跑，乱成了一锅粥。但一见四周那黑洞洞的枪口，也就再也不敢动弹了。一个小匪突然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说：“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
　　其它土匪见小匪跪下了就都跪下了，地下立即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没谁反抗，也没谁敢反抗，就都乖乖地当了俘虏。
　　吴天花长叹一声：“我真是瞎了眼睛！……”
　　几天以后，安康城的广场上再次召开了万人大会，对王莽山的土匪分门别类进行了审判。只有几个罪大恶极的土匪被判了刑，其余的有的回了家，有的参加了解放军。吴天花因为有孕在身，所以政府法外开恩，判了个死缓，监外执行。至此，陕南的土匪才被真正肃清了。
（全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