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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地(五)

作品名称:《桃花地》      作者:桃园三少      发布时间:2014-07-30 07:06:24      字数:3084

  县委躲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自从被打散后,任克俭拉着满脸是血的蔡县委钻进了一个破砖窖,上哪里去?到处都是敌人在扫荡,二人谁也没有主心骨。枪声稀疏下来时,任克俭心想,先进村找点吃的吧,不是累死,就是饿死,何况老蔡满脸是血,也得擦擦伤口。他望望这个小村,像是杜郭庄,二人一商量,任克俭一手提枪,一手拉着老蔡,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里摸去。刚到村口时,地下躺着一个黑影被他绊了一脚,黑影哼了一声,唉哟着叫起来。任克俭拿枪一堵,警惕地喝道:“谁,你是干什么的?”
  黑影忙说到:“别打我,我是这村的老百姓,叫鬼子打折腿了,我想回家看看去,我可是好老百姓呀。”
  任克俭低头仔细端详了他一眼,见是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人,左腿上中了一弹,仍流着血。任克俭看看自己的上衣,早拉扯得不成样子了,忙赶紧脱下来,三扎两捆给他裹在伤口上。
  蔡县委说:“老乡,你不用怕,我们也是遭难的老百姓,想进村找点吃的就遇见了你,看你伤成这样,走也走不成,我们把你背到家里去吧。”
  老头睁睁眼,看这俩拿枪的人挺和善,忙感激地说:“那敢情好啊,我今天遇到好人了。”
  任克俭问:“老乡,村子里有敌人吗?”
  老人说:“我是从麦地里爬过来的,远远地见敌人走了,估摸着村里没有敌人了。”
  任克俭光着脊梁背起了老人朝村里走,村子里没有动静,在老人的指引下,三拐两拐进了一个黑乎乎的破院子,院子里早被敌人翻腾得四处狼藉。他俩摸着黑把老人放到北屋炕上,老人从破席子底下摸出一个火镰递过来。任克俭接在手里,喀喀喀地打了十五六下,总算点亮了一盏小豆油灯。
  借着光亮,老人忍着疼痛,使劲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另一个却满脸是血,看不清模样,手里也提着一把短枪。老人忙问:“两位恩人,你们是咱什么人啊?”
  “老乡,我们是县大队的,被敌人追了一天,想进村找点吃的,正好碰见了你。”蔡县委说。
  “嗯哪,我们村的群众都被敌人追得到处躲藏,还有几条命丢在了野外,这是个什么世道啊,这该千刀万剐的日本鬼子。嗯,唉哟、唉哟、唉哟……”老人又痛得叫唤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老人忍着痛说:“你看我都疼糊涂了,二位同志正饿着,东小棚的锅台边有个小地洞,洞里面篮子里有饽饽,你们快去给咱掏开吧。”
  任克俭走出去,先在破缸里找了些水,给老蔡擦了擦脸,清了清脸上的伤口,然后在锅台边用手刨了刨,掀开一块小石板,伸手往下摸了摸,提上一个篮子来。
  蔡县委提着枪在院里小心地望了望,给破门插上了栓,二人一起走进里屋。老人看看忙说:“同志,快吃几个饼子,填填肚子吧。”
  任克俭掀开篮子上盖的布,递给每人一个玉米糁饼子,吃起饼子来,真香。
  和老人谈了一会儿,二人才知道,这户人家姓王,老人叫王满囤,六十多岁了,膝下一儿,那年闹灾荒出去借粮,儿子儿媳都被岗楼上的伪军当成活把子打死在回来的路上。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孙子,今年才十六岁,大号王金贤,爷俩守着三亩薄田相依为命。这村地下工作做得很出色,孙子常帮着八路军给老百姓做事情,桃花开时,村里的地下党秘密吸纳了一些先进群众。就这样,王金贤握紧拳头向延安方向宣誓,秘密加入了共产党。今天遇到敌人这么残酷的大扫荡,爷俩跟着群众朝外跑,刚跑到交通沟里,后面指挥群众的王村长,就被包围上来的敌人一枪打个正着,栽到地下再也没有爬起来。爷俩夹在逃难的人群里,最后也跑散了,孙子王金贤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老人傍黑时被流弹打中,扒在麦地里一动不动,被敌人当做死人,才逃过这一劫。
  遭难遇到亲人帮,老人激动地讲了讲村里的情况。最后他想起了什么来,说:“东边胡同口那所整装的宅子是村副王耀董家的,他的大小子给敌人当着伪差,他们父子俩都是钱串子脑袋,见钱眼开,你二位同志出门要小心防备着点,可别让他们看见呀。”
  任克俭说:“行,我们听你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到老汉的脸色煞白,忙让老蔡端着灯给王老汉解开腿上的破褂子,用盐水冲洗了伤口,又包扎上。任克俭心里想:“三八大盖枪的穿透力就是强,这腿上竞然前后穿了两个眼儿,流了这么多血,不治是不行的。可请谁给治治呢?”
  任克俭对老蔡一说,老蔡托着下巴颏想了想说:“是呀,上城里宝元堂请大夫,那是鬼子老巢,咱又不能去,我想起来了,孙家村有咱们一个关系,叫律荣才,是维持会会长,他爹就是个先生,还开着一个小药铺,要不就请他来诊诊病吧。”
  任克俭说:“行,叫谁去呢?”
  老蔡俯下身问王老汉:“老哥呀,我们打算给你请个先生,要派人去,不知你们村谁是抗日村长,你知道吗?”
  王老汉睁睁眼说:“早上叫鬼子打死的就是抗日村长王锦标,其他还有谁是咱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孙子金贤回来也许知道,可孙子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呀?唉呀,老天爷呀,真不睁眼。”惦念起孙子,王老汉又忍不住流起泪来。
  任克俭安慰老汉说:“大伯,你放心,我们是县政府的,老百姓的事儿我们都会管。”
  王老汉听了瞪大双眼看着这个年青的恩人。
  窗外一弯娥眉月已高高挂在大杨树尖上。街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人们从野外陆续回村来了。
  到四更天,王老汉侧耳听着门响,到了五更,王金贤还是没回来。
  天蒙蒙亮时,有人啪啪地敲门。任克俭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隔窗一看,有一个人影已顺着墙头爬进来。任克俭把枪喀地顶上一颗子弹,拉开了保险,忙推醒仍在酣睡的蔡县委。
  门帘一掀,来人走进来,任克俭沉沉地喊了一声:“你别动!”那人看到两把手枪对准了他,惊诧着,想退又不敢退,想走又不敢走,忙说:“我不动,我不动,我是来看我大哥的。”他用手指了指炕上的王老汉。
  王老汉早醒了,对任克俭说:“这是我叔伯兄弟王满仓,不是外人。”
  任克俭忙把枪放下笑着说:“没吓着你吧,来,炕上坐。”
  王满仓一边躬身,一边陪着笑脸说:“没,没吓着,你二位同志是……?
  蔡县委说:“老乡你不用怕,我们是八路军县大队的,我们进村找点吃的,遇见你大哥带了伤,就把他背了回来。”
  满仓老汉忙弓着腰说:“那就谢谢你二位了,我昨夜找了半天,也不见他,这才想到家里来望望有没有他。”说着话凑到王老汉跟前问起伤势。
  王老汉感激地对兄弟说:“要不是遇见这二位同志,我就是流血也得流死呀。”
  任克俭说:“这大伯伤得很重,需要治疗,我们想给他请个先生,可白天行动又不方便,你看这怎么办呀?”
  满仓老汉说:“那就先到我家吧,可上哪儿请先生呀,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钱人家也不会来呀。”
  蔡县委说:“你敢出去请吗?我们认识一个姓律的先生,是孙家村的,他是我兄弟的一个亲戚,请他准来。”
  满仓老汉看看大哥伤口处净是血,脸上也不挂一点人色,咬咬牙忙说:“敢,为了我兄弟嘛,舍命也得去。”
  蔡县委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自来水笔给他写了一个小纸条,内容是:“荣才弟:在杜郭庄家中,有亲人病重,急请令尊老先生前来医治,切切速盼,兄蔡智申即日。”“智申”是县委代号。他把信递给满仓老汉,说:“我这个亲戚叫律荣才,是维持会副会长,他认得我的笔迹,见到信就知道我是谁,如果遇见伪军,你可什么也不要说呀。”
  满仓老汉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那是一定的,就是打死,我也决不胡说。”
  王老汉抬抬头说:“兄弟呀,那你就辛苦辛苦吧。”
  满仓老汉说:“哪里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王老汉又着急地问:“你看到金贤了吗?这一宿他还没回来呢。”
  满仓老汉叹了口气说:“唉,金贤叫伪军给抓走了,说是给鬼子当伪差,做二鬼子,你看我一着急就忘了告诉你。被抓的还有张来民、张群、李川好几个人。”
  王老汉痛心地说:“怎么能给鬼子当伪差,他爹娘的大仇还没报呢,他要是给鬼子当差,我这老脸就没处放了,祖宗地下有灵,也饶恕不了他。”
  任克俭在一旁说:“事情还不知怎么样呢,先不要去想它,还是先把大伯安顿一下吧,治伤要紧。”
  几个人趁天未大亮,七手八脚地把王老汉转移到王满仓家,就此隐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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