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亲情胜病魔
作品名称:三十以后 作者:卡西莫多 发布时间:2014-08-19 12:11:50 字数:3933
带着这样的心情,杨健平在家呆了几天之后,又踏上返回深圳的列车。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列车进入湖南界内。在长沙站,上下车的人很多,车厢内的过道变得有些狭窄。杨健平看到,一个小姑娘向他对面的铺位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号的旅行箱,她看了看行李架,又看了看手里的箱子,然后微笑着对杨健平说:“叔叔,能帮我把这个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吗,这箱子太重了,我举不动。”
杨健平站了起来,把箱子举上行李架。女孩用稚嫩的脸冲他笑了一下并说了句谢谢。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比儿子稍微大一些。
“妈妈,在这呢!”女孩冲一个中年女人喊道。中年女人手里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坤包。等到走近时,杨健平把她认出来了,这不是陈钰杰吗,陈钰杰也认出他来了,她对健平笑了笑,然后和女孩说了几句话,女孩带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你们这是去哪?”杨健平问
“去送女儿上大学。”陈钰杰说
“哪个大学?”
“深圳大学啊。”
“是吗?能考上深圳大学真不容易,你女儿真了不起!”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她确实是我的骄傲。”
“这几年没看到你,过得怎么样了?”
“过得还不错,跟着她爸爸回家之后,我们又把工厂办起来了,效益还不错。”
“你怎么样,还在深圳吗?”陈钰杰停顿了一下问。
“目前还是。”
“哦,那个老……”
杨健平明白她是在问老唐。
“老唐在你走后不久就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了,我们交接的时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看来我们两个人注定只是过客。”
“那家里人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吗?”陈钰杰听后摇了摇头,“有些事我们还是烂在肚子里好。”
列车到了深圳,杨健平把行李帮陈钰杰取下,送她到了出站口就挥手告别了,谁也没有向对方索要电话号码,也许这也算是另一种默契吧。
自从方子瑞的事件之后,杨健平的工作积极性就没有了,所有的工作都不再那么主动,客户什么时候下订单,数量多少,品种有什么差异等等都不愿意多问,只是机械地把订单传回公司,由公司去做处理。公司发货的速度他也不去问了,他心里想,爱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自己如果去追,弄不好还会来一次用华宇产品代替的事件。开发新客户就更不用提了,即使有老朋友跳槽到新客户后主动约他见面,他都找理由一一推辞。而这一表现的直接结果就是业务量的下降,而业绩的下滑也体现在他的收入上,按照三个月的绩效周期,从本月起,他的收入将是一个非常可怜的数字,虽然维持温饱没有问题,但对于家里人已经形成的消费习惯,他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他也曾经告诉过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最终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人的意志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走向积极一面的时候,每爬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而当你走向消极的一面时,就会向滑雪比赛里的高山速降一样,让你无法停止,一直到了最低点还要有一段惯性距离,正当杨健平想着如何对付现在的形势时,一件突发的事件又打乱了他的节奏。
十一月初,杨健平和贺思佳躺在床上闲聊,贺思佳说:“这几天我有点不舒服,小肚子总是又胀又疼。”
“是不是吃东西没注意啊?”
“应该不是胃肠的事,我怀疑是妇科病。”
“那你得抓紧时间查一下。”
“我不想查,我害怕。”
“怕什么?”
“万一查出癌症怎么办?”
“胡说,哪有那么多的癌症,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杨健平虽然自己这么说,但他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心的。
第二天,杨健平开上车,带着贺思佳来到医院。大夫问了病情以后开了一张彩超检查单,当B超单取回的时候,大夫仔细地看了一下片子,说你去做个病理切片吧,杨健平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因为所谓的病理切片主要目的就是判断病人体内的异物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他问道,“大夫,会是肿瘤吗?”
“这个不好说,需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做结论。”他带着贺思佳去做了切片,由于检查结果要在第二天才能出来,杨健平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杨健平对贺思佳说:“老伴,你在家休息,我去取结果。”
“不行,我也去,就是癌症,我也得最先知道。”
当杨健平拿到病理分析报告时,报告上的结果让他感到震惊:子宫癌。他没有把报告给贺思佳看,而是先拿给了昨天的大夫,他盼望着能从大夫嘴里说出不是癌症的话,大夫拿着分析报告,又看了一下昨天的B超,瞅了瞅贺思佳,又瞅了瞅杨健平,贺思佳明白了,赶紧说:“大夫你说吧,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杨健平也冲大夫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时候再想对贺思佳隐瞒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大夫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恶性的,但你们来得很及时,肿瘤也不大,也没扩散,手术切除后,再修养一段时间后就好了,你们准备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杨健平刚想说好,贺思佳把他拦住了,“大夫,我们再考虑一下。”大夫说:“那你们得抓紧时间啊!”贺思佳好象没有听到转身就往外走。
贺思佳从医院里跑出来,杨健平在后面紧跟着,等到近前时,他看到贺思佳已经泪流满面了。“老伴,你别哭啊!你没听大夫说,做了手术不就没事了吗!”
“他那是骗人的,我爸爸就是癌症死的,他也做了手术,可是没多久就死了!还受了那么多的罪!”
“别乱想,先上车吧,回家再说。”
杨健平把贺思佳拉上车,贺思佳依旧低声抽泣着,杨健平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是在等红灯的时候给她递上纸巾。
回到家后,贺思佳依旧情绪低沉,他问杨健平:“老伴,刚才忘问大夫了,我还能活多长时间,这样我就可以按照时间把想要做的事情做完。”
“你乱说什么,什么活多长时间,瞅瞅你,活蹦乱跳的,我都活不过你,不就是一个小肿块吗,切下来就没事了,别总想那么多没用的,要不我们再换家医院,重新查一下,万一诊断有误呢!”
“算了,不用了,老伴,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
“你想哪去了,别老说死啊活啊的,不吉利。”
“你肯定会找,到那时候我想管也管不了,但是有一点,不管你娶了谁,必须对我儿子好,否则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就行贿判官,让它把你还有那个女人一起带走。”
对于贺思佳现在的心态,杨健平感到凭借自己的能力已经很难说服她了,除非等到她的情绪完全稳定了,可病情不能等,如果时间长了,可就真的麻烦了。
每当关键时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武哥夫妻,他在厕所里偷偷地给武哥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武哥在电话那头说我先接你嫂子,马上就到。一个小时后,武哥夫妻二人就出现在他们家,文静伊直接进了卧室去劝贺思佳,武哥则开始打电话,动用他的人脉关系,联系住院手术之类的事情。
过了一会,屋里又传来了贺思佳的哭声,杨健平想起身去看,被武哥拉住了。功夫不大,文静伊先走出来,她对杨健平说:“思佳应该想通了。”
“谢谢你嫂子,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就别多问了。”
好久,贺思佳才从屋里走出来,“老伴,我们明天去医院吧。”声音很平静,杨健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不得不佩服武哥夫妻,至于她们两个女人说了什么,他现在也没功夫去想,只要贺思佳答应去做手术什么都可以不问。
武哥为他们选了一家最好的医院,又联系了最好的大夫,一切结果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这次的检查结果和上次完全一样,只要动手术切除,就没什么问题,就连术后的放化疗都不需要,只要定期检查就行了,因为从外观上看肿瘤很小,直径只有0.4CM,术后也不需要要吃抗肿瘤的药。
手术被安排在一个特殊的日子,11月11日,贺思佳对杨健平说,“这日子不错,如果我下不来手术台,你可就真的成为光棍了。”
“你要是下不来,我也跟着你去。”
“不许胡说八道。”
“是你先胡说的。”
手术室的护士推着车来接贺思佳,从床上到车上,贺思佳一直在说“我紧张,我害怕。”
杨健平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不用怕,我在外面等你出来。”接着又问护士手术得多长时间,护士说快的话十几分钟,慢的话也就一个多小时,杨健平又对贺思佳说:“老婆听到了没有,最慢也就一个多小时,也就是你上一节公开课的时间,一会到里面,你就给大夫讲课,什么拿手给他们讲什么,等出来的时候,那些大夫肯定会跟你说,把我儿子也送到你们学校吧。”听了这句话,贺思佳笑了,情绪也放松下来。
手术室外,杨健平坐立不安,虽然他安慰贺思佳,可他自己却紧张得要命,里面就是与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婆,是自己儿子的妈妈,此时正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着命运的垂青,他在心里设想了N个结果,但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的妻子会离他而去,假如她因此不能参加工作,假如她卧床不起,甚至她变成植物人,他都会命令自己陪在这个人的身边,有了她才是一个家,有她在家是一种习惯,她偶尔发的脾气也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剂,有时候她说话会噎得你喘不上气来,但是这就象你喜欢吃的麻辣烫,虽然烫得嘴和舌头都难受,可心里却是舒服的。
二十多分钟后,贺思侍就被推了出来,因为只是微创手术,所以时间很短。杨健平问贺思佳感觉怎么样,她说没什么感觉,好象打了一个盹就结束了。“是吗,这么好啊,那有机会我也得试试。”
“你净胡说,手术也有好试的!”
杨健平问护士:“手术结果怎么样?”
“一会大夫会告诉你的。”护士回答道。杨健平陪着护士把贺思佳推回病房,贺思佳的胳膊上还打着吊瓶,可能是比较累的原因,一会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贺思佳叫了起来,“我肚子疼,疼得厉害!”
杨健平准备去找大夫,正好主治大夫走进来,杨健平问,“她这是怎么了?”
“这是手术后的正常反应,都要经历这样的一段时间,如果实在挺不住,就打一些止痛针。今天的手术很顺利,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要定期复查问题不大。”
贺思佳住院这几天,杨健平的工作更是没什么进展,能拖就拖,只有不得不发的货才去处理一下,而大部分产品是通过电话联系后由工厂直接发给客户的。他把更多的时间留在医院里,有时还要回家看一下每个周末才回来一次的儿子,杨歆宇知道妈妈住院以后,想请假不回学校了,被杨健平制止了。
一周以后,贺思佳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而杨健平则是家里办事处两头忙,直到贺思佳能够正常上班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