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记第六章【下】
作品名称:乌龙山夺宝记 作者:星期八 发布时间:2014-07-25 11:15:52 字数:4341
三、郎君原是女儿扮
七年前,那时的非斐还未入学院,在峨眉山宏光观住持,这一曰她正在观外打坐,其弟子浣莲哭啼啼跑来,但见她衣衫不整、花容失色,伏在阿妖膝头抱头痛哭。
浣莲今年十七岁,生就的标致模样,由于家逢变故、父母双亡,非斐云游方外时遇见她,见她可怜,收入门下,是她的关门弟子,素日里对她最是痛爱,那年的浣莲才十二岁。
几天前,老友过得好托人捎来书信,说是匪帮小人鱼欲对峨嵋、青城不利,派人前来偷袭。非斐念在青城在武林中也属名门正派,遂安排浣莲前往,好叫沐老儿早作提防。
非斐用手轻拍浣莲后背,柔声问道:“莲儿,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傅,为师去撕碎了他。”
浣莲那日到了青城,沐清风午时恰恰黄汤灌高了,见浣莲姿色艳丽,酒后乱性,他不免动了邪念,将服侍在侧的童儿赶出,一把将浣莲搂住,臭哄哄的嘴巴就要往她脸上凑。
浣莲身如泥鳅从沐清风怀中挣出,反手一掌连信烀在了他左颊上。沐清风一把抓出,醉酒后终是机敏不足,人未抓住,只是把浣莲的衣衫扯破了。
浣莲反踢一脚阻住沐清风,拧身往前窜出,双掌凝气将房门拍倒,一溜烟般窜下了山去。
这种事,沐清风怎好喊人拦她,不由暗叹非斐调教的徒儿确是了得。
待得缓过神来,酒已是醒了大半,拾起信来看了内容,自己懊恼的若死,直拿头去杵墙,恨只恨自己一时酒后失德,与非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浣莲抽泣着将原委和师傅说完,非斐不由勃然大怒,安顿好浣莲后,她只身一人前往青城山寻仇,不料那沐清风老奸巨滑,哪里还找得到他。以后几年之内,非斐愣是遍寻沐清风不得,她心中暗忖,以前听师傅讲起,说道名门正派中也不一定尽是匡扶正义之士,邪魔歪道中也有正气浩然之流,自己总存了疑虑,今日看来的确不虚啊。
此时,恰闻挚友星期八在江山开了分院,其办学理念文武双修,匡扶正气,宏扬国学。非斐一贯仰慕他为人,遂下山投了江山。
非斐这次凑巧与沐清风相遇,她早知这厮之功力精纯,故出手时毫不手软,攻了他个出其不意。
风飞沙眼见沐清风瘫在擂上,显是已成了废人一个,左脚尖一勾一挑,‘呼’地一声,沐清风如一团烂肉飞向台下,直朝青城派弟子头顶砸去。
青城弟子们慌乱中将师傅接住,眼见这污脸小子功夫犹在师傅之上,空有满腔仇恨也不敢妄动,恶狠狠地瞪了非斐几眼,由一人背负了师傅,其他人簇拥着,口中不干不净地下山去了。
风飞沙见非斐细眉弯目,虽满脸污浊,倒遮不住其俊朗本质,又见她功夫不凡,出手干净利落,不由芳心暗动,双颊绯红,忙正了身形朝非斐盈盈一礼,软了声道:“敢问相公大名,小女了这厢见礼了。”
非斐没承想今日个给浣莲报了仇,出了胸中一口恶气,着实心内高兴,刚想跃下擂去,见风飞沙问话间神态扭捏,她本是过来人,怎不明白女儿家心事,攸地顽心忽起,反正也是闲着,倒不如戏她一戏,也顺便打入匪帮内部,探一下她们的虚实。
想到此际,非斐忙抱拳回礼,粗了嗓门嗡声说道:“小生名唤胥宛诚,家居峨嵋山南麓。”
“相公,刚才那司马老儿明明唤你阿、阿什么来着?”风飞沙问道。
“哦、这个……”非斐久厉江湖,端得是机变百出,接口续道:“这个、认识我的人,也都大多唤我作阿胥,干脆以后你也喊我阿胥吧。”
风飞沙低眉敛目,愈显娇羞,手捻衣角说道:“阿胥哥,待会比武,你可要承让小妹则个。”
非斐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美女,别指望我手下留情,我可是一心想做你的郎君呢。”
见风飞沙娇态愈盛、低头不语,非斐将手中拂尘掖于腰际:“小生怎舍得伤了你,今儿个就斗胆空手会会你的花枪,请进招吧。”
风飞沙闻言不由薄怒,心想你纵有通天手段,还能空手讨了我的便宜去,且叫你知道姑娘花枪厉害,再佯败于你也是不迟。
想到此际,她娇嗔一声,手中枪蓦地朝非斐心窝刺去。
非斐移形换步,伸左掌将枪头格开,右臂忽地探出,纤指若兰,轻轻在风飞沙的左颊上捏了一把,但觉着手处温软滑嫩,不由‘呵呵’轻笑了两声。
“好坏”,风飞沙轻嗔一声,忽闻台下众人哄堂大笑,恨只恨非斐在众人面前轻薄了自已,出手再不留情,抖起精神将长枪舞动开来,但只见枪影重重如真如幻,呼呼枪风间,擂台上铺的毡毯被枪风丝丝扯开,一缕缕四散飘飞。
非斐见风飞沙泼风般枪法夺人气势,倒也不敢怠慢,将峨眉派七十八路定袂拳法使展开来,此拳由少林九阴真经演变而来,刚柔相齐,攻守兼备;两人斗到急处,台下众人已是分不清人影枪影,擂台近处之人被拳风所带,但觉脸上隐隐生痛,不由纷纷往后退去。
众人喝彩声中,台上二人翻翻滚滚间已是过了一百余合,直斗了个不分胜负。
此时,二人心间不由互赞对方功夫超群,均起了惺惺相惜之念。风飞沙一边挺枪刺向对方左胁,一边思忖着该如何佯败于他,忽见非斐对这一招竟不避不闪,怕伤了他,此时收枪已是不及,急切间飞起右脚脚尖将自己枪头往左踢偏了二寸,堪堪擦着她衣衫掠过。
非斐行此险招,早料定风飞沙舍不得伤自己,眼见她枪尖滑过自已左胁,右脚未及缩回之时,疾如电闪般探出左手将她的右脚攥住,顺手将她脚踝处系的银铃解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台下众人哪里看得清晰,只见非斐左手高高举起,手指捏着风飞沙的银铃轻轻晃动,众人眼见是非斐胜了,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洞房,入洞房;洞房,入洞房。”
风飞沙双颊早若蒙了红布,将手中花枪掼于台上,转过身去两个纵跃已是到了台后,双手捂腮,低腰钻进了帐蓬里面。
四、小娴巧手烟熏妆
非斐使诈胜了风飞沙,手摇银铃正在擂台上招摇着,擂台后面走上个女匪,看打扮应是山寨的小头目,她走至阿妖近前盈盈一拜:“朱公子,我家三主子请您帐内叙话。”
非斐伸出右手,冲王江南、火凤凰做了一个‘0K’的手势,在众人呐喊声间,踱着步子,随那小头目去了后擂。
火凤凰扭头对王江南大声说到:“非斐这疯婆子,得瑟个毛呀,今晚入洞房,看她不露馅才怪。”
王江南轻咳两声,示意火凤凰别再说话,以免被人听见暴露身份,他心内早己猜到非斐的动机,只是人多眼杂之下,不便明言。
这时,只见擂后帐蓬帘门一挑,一女子貌美若花走了出来,袅袅婷婷飘到台前。
但见她黄衫绿裤,身披大红色斗蓬,上绣有一枝白色雪莲,甚是雅致。看模样约摸也就廿岁出头,身段玲珑,一头秀发若瀑垂于肩后,长可及腰。但见这女子星眸流波,娥眉低敛,未及开言,先是嫣然浅笑,实在是娴静淑雅。
台下众人正在喧闹间,她一至台前,直若沸鼎之中投入了一角冰块,众人被她骨子中透出的雅韵所染,不由都静了下来。
众人凝神屏气,但见她手执宝剑朝台下躬身一礼,开口说道:“生来娴静若微尘,身在乌龙少示人,今曰登台无别事,由凭宝剑觅缘分。”
“原来这就是温柔小娴,乌龙山二当家的,看她身材娇小,这上来即出口成章的,定是仗文采厉害,八成在山上做师爷的吧?”台下众人听小娴吟完,纷纷议论道。
他们哪会知道,这小娴不仅文采出众,武功己是练至了登峰造极之境界。世人皆知女人都爱臭美,女匪们自不例外;小娴也确是了得,愣是研究出了一种新型化妆技巧,但凡哪个匪首求她,她也是有求必应。緣此,乌龙山上,除小人鱼外,她的号召力与人缘无人能及。
山上有一辆烧柴油的破四轮子,是匪首们的坐驾,启动后除喇叭不响别地方都响的厉害,不用怎么加油排气管中就呼呼直冒黑烟,合乌龙山上几千人,独有小娴能驾驭了它。
几年前秋初,小娴发起车来不久,刚想换挡前行,忽听车后面有狗叫的声音,忙下车观看。她下得车来往后一看,差点把她吓死,一头棕毛狮子蹲在车尾排气管后,长长的舌头耷拉着,煞是凶猛。
小娴脚尖点地倒纵出一丈有余,顺手将腰间宝剑抽出,忽见那狮子站了起来,口中“汪、汪”叫着,摇头乞尾向她走来。
听叫声明明是六妹杏叶儿养的黑子,小娴大了胆子慢慢走近,那“狮子”汪汪叫着小跑过来,围着她裤角蹭来蹭去,尾巴摇的波浪鼓似更欢了。
黑子、果然是黑子,小娴端祥了半天轻轻唤道:“黑子、黑子。”黑子仰起头来“汪、汪、汪”叫着算是应答。
小娴看了看黑子,又扭头看了看喷着黑烟的排气尾管,心内忽地灵感萌动,她将黑子抱到车斗,开到山后一个无人的林间空地,用黑子作试验,大半天的功夫,给它整出了七八种风格迥异的造型。
几天来,小娴专心于黑子的化妆研究,她本就天姿聪慧,在燃油中加入不同颜色、不同剂量之染料,再看黑子,一会是火红的狐狸,一会是花斑的猎豹,一会又成了洁白的雪狼。
小娴自觉大功告成,这一曰,她把自已头发薰染了一番,梳妆镜中一照,甚是得意,于是支使喽罗喊众姐妹们来她的“幽梦轩”小坐品茶。
一会功夫,小人鱼,风飞沙,杏叶儿,红梅等七八人嘻嘻哈哈来到了她小居,但见帘前立着一窈窕淑女,金发碧眼,鼻梁高挑,似曾相识又不敢前认。小娴掩嘴“嗤、嗤”轻笑,得意地道:“几日不见,姐妹们都不认得小女子了?”
众人听出分明是小娴声音,七嘴八舌嗔道:“好你个臭妮子,这几日不见你,躲哪里去了,还把自己捯饬的这么俊,快说,请哪个高人给你整滴,还不把他给喊过来,爷也要臭美臭美。”
小娴见众人艳羡的目光,心中愈发得意了:“姐妹们莫吵,小妹这般模样还拿的出手吧,实不相瞒,这是小妹自己的大手笔,躲在后山潜心研究几天的成果,大家看,给起个啥名字好捏?”
众人又听小娴仔细介绍了化妆的过程,小人鱼抬手轻拍脑门:“啧啧,厉害,即是这般来历,干脆就叫做‘烟薰妆’吧。妞,来先给鱼爷走一个。”
众人拥着小人鱼至花厅分别落座,小厮们早己将上好的大红袍沏好,小娴低头从茶几抽屉中捏出一册画页,甩手抛到小人鱼眼前:“鱼爷,自己看着选个样式吧?”
小人鱼将画册翻开,见一幅幅都是新潮的化妆造型,其风格写真,姿态迥异、画工精细,又见每帧造型下部皆有小楷所书文字说明,显是出于小娴之笔。她一页页细细翻看,口中念念有词,“梅花半俏”、“白狐飘飘”、“海棠凝露”、“白骨超风”……看到此页,但见画帧上人物容色冷艳,肤若冰肌,双眉斜挑,眼神犀利,乌云般长发逆风掠起,造型甚是张扬,不由大喜,将画册往茶几中间一推,纤指轻点画中梅超风造型:“大家听好了,这一幅造型隐隐含有森森冷意,正契了爷练的寒冰掌,以后就是爷的御用形象了,任是谁也不得与爷抢,钦此。”
切不说小人鱼妆成后是如何得瑟,咱再把视线收回到比试文武的擂台。
台下众人正议论间,忽听有人高声喊道:“在下昆仑铜笛子吴进,敢问小娴姑娘,这场比试,是文斗还是武斗?”
小娴闻言微微一笑,众人议论声她早己听清,她知道,吴进这一问也正是众人所想问的,于是脆声应道:“文斗武斗,尽由打擂者自便,小女子悉听尊便,只不过、只不过我可没我家三妹的手段,一次只能应战一位英雄。”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众人都自悔刚才未早出声挑战,正噪乱间,但见那铜笛子吴进巳是纵身上了擂台,甫一站定即抱拳当胸说道:“如此说来,在下便领教领教姑娘的剑法,还请姑娘承让。”
未及话声落地,那吴进已是揉身直上,他左掌呼地拍向小娴面门,旋后右手铜笛当剑使出,直指沧海丹田穴。
小娴眼见这厮竞忽施偷袭,不由心底暗恼:“与尔等货色交手,还值不得娴爷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