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日月剑（一）

第一回
道光宠奸佞清国不清遇险神秘谷祸不单行

满清自顺治入关，康熙帝创业，外能靖边，内善吏治，年成风调雨顺，中夏河山倒也是诗礼簪缨之邦，歌舞升平之市。其间虽有几次反清复明的起义，终因人心向背，势孤力单，遭到剿灭。时至嘉庆年间，国力渐衰，至道光、咸丰后，朝廷昏庸，官员腐败，奸佞专权，忠良遭害，外侮不断，民不聊生，义兵蜂起。正值大清帝国，江河日下，岌岌乎危如垒卵之际，英夷兵舰进逼虎门，守将向京城告急，道光帝大为惊慌，奸相穆彰阿为拔除眼中钉，遂举荐于三泰。这于三泰乃河北保定人氏，官至京城九门提督，为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在朝屡与奸相穆彰阿相悖，弹劾穆彰阿欺君罔下、媚外卖国之罪状。可恨，道光帝昏庸无道，留中不发。事后穆贼获悉，便蓄意报复。
道光帝自然准奏。实际上，道光帝早欲罢黜于三泰，无奈内忧外患，朝中当官的满人，大多无能之辈，就暂留于三泰任职。此次，命于三泰即日赴粤，靖边卫国，灭英夷之威风，长大清之志气，于三泰若能胜任，倒也罢了，若不能胜任，正可以罢免其职。
于三泰刚赶至虎门，关天培已经殉职，好在代署总督怡良相助，歼灭了两股骚扰的洋人，军心民心渐渐大振。这一日探子来报，说英将伯麦又率洋鬼子来犯。于大人和怡良连忙商讨作战之策，正准备出征，忽听圣旨到，命于三泰听谕，圣旨道：“前因虎门告急，特命于三泰会同关天培协助怡良同御英夷以期剿清外患，然于三泰迟迟而行，贻误军机，致使关天培捐躯，军民受扰。于三泰之过，本欲严办，念其是忠良之后，且有功于国，故从轻发落，革职为民，钦此。”
怡良闻听此言，大惊失色，深感于大人蒙冤。于三泰更是含冤蓄怒，心想：“自别离京城，一路餐风宿露，马不停蹄，几遭不测，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虎门。若论行路时日，无论何人，也不能比我于三泰快，这些皇上难道不知？关大人之死，炮台失陷，此等过失理应由琦善担当，与我三泰何干？天哪，你若有灵，何谓不替三泰鸣冤？区区三泰杀之留之在所不惜，只可惜这大清江山，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要遭受洋人蹂躏了！”
想到此时，于大人禁不住扑簌簌珠泪横溢，悲愤不绝，众官员纷纷相劝。于三泰满腹冤屈无法申诉，只能钢牙紧咬，接过圣旨，面对苍天连拜三拜，遂令家将于福整顿行装，辞别众官员，愤然返乡。
原来，于三泰还没出行，穆彰阿就派心腹同两广总督琦善联系上了，琦善也和于三泰有隙，因为于三泰曾告他收受洋人贿赂，差点被朝廷削职，他能不恨于三泰吗？所以，关天培殉国、虎门失陷，他全赖在于三泰身上，并禀告皇帝。道光看了琦善的奏折后，大怒，欲斩于三泰，怕人心难服，遂降旨将于三泰革职为民，另饬奕山为钦差，赴粤总督两广。
这一日于三泰来到江宁府，住在同窗好友高忠大人府中，他夜坐西厢看书，渐觉疲惫，起身想上床休息，谁知刚一离座，只听“啪”的一声，红木椅上栽进毒镖一支，明晃晃，寒森森，约有五寸长短。于大人心中一惊，急取宝刀，怒喝：“蟊贼休走！”遂跃出窗外，借着月光闪目一看，只见房上兀自立着一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头戴面罩，獐头鼠脑，背插一把柳叶单刀。
那蒙面人见于三泰出来，随手又是一镖，亮闪闪，犹如流行闪电，直奔于大人面门。于三泰一看不好，欲躲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将头一扭，从侧面一口咬住飞镖。蒙面人见两镖未中，嗖嗖又是两镖，于三泰急忙用刀拨落。此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欲上者不便，欲下者不敢。上下皆知对方武功非凡，只得各谋杀机，一时无法交手。于三泰此时不叫人捕捉刺客，原因有二：一是堂堂钦差，乃武举出身，若见到刺客即畏缩喊人，岂不令人笑话？二是于三泰武艺原本是炉火纯青，自恃武功高人一等，区区刺客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于大人隐入暗处，寻机捕捉刺客时，恰值高府更夫刘二路过西厢房打更，他刚一露头，便被蒙面人的毒镖打中左腿。刘二疼得哇哇直叫，提着锣，一瘸一跛地又跑又喊又打锣：“不得了啦，有刺——抓客了！”刘二乱喊乱叫，惊动了高府上下，顿时人声四起，灯笼火把一起向西厢房涌来。
蒙面人见势不妙，正欲夺路而逃，忽见迎面有人踏着屋瓦走来。他急匆匆从囊中摸出最后一枝毒镖，慌忙忙向来者打去。哪知来者不慌不忙，不早不迟，当毒镖刚近面门时，一伸纤手，稳稳接住，哈哈大笑道：“囚娘养的，竟敢用暗器伤你姑奶奶，好好好！且看姑奶奶还你一镖——”话音未落，只见那枝毒镖仓朗朗直奔蒙面人的咽喉，蒙面人哪敢怠慢，急忙用刀去挡，只听“当啷”一声，火花蹦出几朵，镖擦脖子而过，蒙面人唬得冷汗直冒。来者见镖被拨落，又叫道：“哟，囚娘养的，还真有两手，再吃你姑奶奶三箭！”只见这三箭同时打出，呈倒丁字形直奔蒙面人的咽喉和两乳。蒙面人大惊失色，欲跳下房子，惟见院中人头簇簇，下去必死无疑，只得倒卧僵尸，躲过三箭，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施展轻功，惶惶而逃。那女子望着蒙面的背影，大笑三声，也不追赶，兀自穿房越脊，向南而去。
那蒙面的刺客是谁呢？乃是神秘谷四魔王高疤眼。
原来穆彰阿得知于三泰返程，暗自高兴，急令心腹户部主事军机章京聂沄派人沿途伺机刺杀。聂沄奉密令，急派神秘谷四魔王高疤眼和翻山猫潘武俊暗中跟踪。高疤眼原名高一手，同活阎王雷万春、铁面浮陀悟性、闭目活佛悟真是师兄弟，皆为神秘谷四大魔怪。高一手原非疤眼，因出谷后，在江湖上结交二小魔怪刘拐子、三小魔怪林虎、四小魔怪张跷，占山西老鹰山为王，尔等依仗武功高强，鱼食百姓，适逢北方大侠杨义昆和钻天鹞子狄云飞路过老鹰山，双方恶斗，高一手被杨义昆刺中一剑，留下个疤眼遗羞万载。高一手逃回神秘谷找到雷万春，经雷万春举荐，投奔聂沄，作了打手。
这次聂沄密令他和潘武俊行刺于三泰，高疤眼自是高兴。他想，入聂府虽有半年，并未得到聂沄的赏识，此次之行，如能成功，聂沄定会另眼相待。
高疤眼和潘武俊一路跟踪于三泰，未曾下手。来到江宁府后，探知于大人住在高大人家，高疤眼说：“老弟，一路上几次想宰了于三泰那老小子，你皆道不宜下手，如今到了江宁府，该下手了吧！”
高疤眼武艺比潘武俊高强，因何还要请教潘武俊呢？俗话说，先入山门为大。高疤眼比潘武俊晚入聂府两年，潘武俊是聂府的护卫头领，理所应当充大。何况聂沄相信潘武俊胜于高疤眼。
潘武俊虽寄食于聂府，却尚有天良。聂府两年，屡见主人和奸相穆彰阿狼狈为奸，祸国殃民，心中甚是悔恨。悔不该为虎作伥，恨不该错投府门。每每欲离聂府而去，一怕生活无着，二怕江湖误会，三怕聂沄加罪，四怕清廷追捕。倘有不测，家中老母无人赡养，只落得忠孝皆无。母丧之后，已无后顾之忧，于是离聂府决心已定。这次出门，正是时机。
潘武俊知道于三泰是爱国的忠良，国家的贤臣，所以，一路上想法设法保护着于三泰。此时听高疤眼话后，便道：“高兄，江宁府离京城虽然较远，却也是繁华之地，在此处刺杀朝廷钦差，仍与我等不利，况且高大人德高望重，皇上还敬他三分，在他府上行刺，恐怕不妥。”
高疤眼闻听此言，眨了眨疤眼，瞟了瞟潘武俊，心中犯疑。哎，这小子莫非别有用心！不然为何屡次阻挡刺杀于三泰？近了，他怕皇上怪罪；远了，他怕人心难服；人多，怕下手不便；人少，又怕事出愿为。这，这，这，不杀才能趁这小子心了？不妥，需试试这小子。他奸笑笑说：“潘老弟，老兄乃草木之人，无甚计谋，依你之见，何时下手为妙？”
潘武俊道：“该死的活不到初一，该活的死不在三十。我等见机行事是了。”
高疤眼碰了个软钉子，沉默了一会儿，又装出吞吞吐吐似含似露的样子道：“老弟，我有话不知当讲与否？”
潘武俊道：“你我兄弟，有话尽管说，何须客气。”
高疤眼贼眼转了一转道：“老弟，高某自入聂府，你待我情同手足，高某非木雕泥塑，岂能不知？如今，大人令我等密杀于三泰，老弟心中似乎有事，能否跟老兄一叙，也许老兄能替小弟一解愁绪。”
潘武俊明知高疤眼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还是决定一吐为快。他想，我把刺杀于大人的得失利弊说个明白，不怕他不慎虑。倘若一意孤行，就先宰了他，再投于大人，于是言道：“老兄，于大人一事确是小弟的心病。你想，我等乃武林中的俊杰，讲的是三纲五常，仁义道德，行的是除暴安良，保家卫国，依小弟之见，刺杀于三泰一事，还需细虑。那于大人乃世代忠良，此番奉圣谕征剿英夷，虽然兵败，也不能全是他的过错，我等刺杀于他，岂不是伤天害理，遭万人唾骂？”
高疤眼道：“老弟真不愧为大忠大义之人，高某实在佩服。不过，古人有云，得人点水之恩，当以井泉相报。我等寄食于聂大人府中，深受大人的恩典，理当死力报效，这忠良之事，无甚定准。谁忠谁奸，谁黑谁白，谁曲谁直，自有天定，我等难辨。如今替大人行事，即为武林之义；大人乃朝廷命官，又是军机要员，令我等刺杀于三泰，说不定就是皇帝的旨意，尊大人之旨行事，即可谓忠。即便刺杀于大人不妥，也非我等之过，我等无非报效聂大人而也。”
潘武俊道：“忠奸之分，自有公论。以我之见，于大人杀不得。老兄你想，于大人乃皇上钦差，征剿英夷乃民心所向，我等和于大人远无冤，近无仇，何须冒天下之大不韪，倘若事发，皇上怪罪下来，你我岂能担当得起？万一聂大人杀人灭口，我等也难逃一命。”
高疤眼心想，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若与他争吵，恐误大事，不如假装顺他心意，伺机杀了他，然后刺杀于三泰也不迟。于是奸笑道：“老弟所言极是，聂大人心狠手辣，万一杀人灭口，我等的确难逃活命。不如一走了之。”
潘武俊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此话必是口是心非，另有叵测心计，遂也假装顺水推舟道：“老兄，到底下不下手，我等还需三思，现在休息，明日再说吧。”
看看红轮西坠，玉兔东升，潘武俊起身去毛厕出恭，折身回院子时，见房角红影一闪，急去察看，不见任何踪影，以为眼花，未甚在意，然至门前，突见门上钉着三朵红色小绢花，心中甚疑，他也不声张，径入房内。高疤眼和潘武俊的床相对，中间不过三五尺之远，此番二人虽然疲惫，却难以入睡。外表看来，两人双目皆合，呼声如雷，内里却各斗心思。
高疤眼心想，潘家小子你不要美，今夜非结果你不可。倘若天助于我，大功告成，不愁聂大人不给厚赏，说不定还举荐我到朝中任个一官半职。到那时，穿不尽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不枉做人一世。
潘武俊这时也暗暗思忖，高疤眼这坏种武艺高强，尤其是那七枝毒镖，几乎百发百中，和他明争，难是对手，相反误了大事，不如暗中宰掉他，既为武林清楚一个败类，也给百姓灭一祸根。想到此折转身看了看高疤眼，见他睡如死猪，便摸刀想杀之，但一转念觉得不妥，怕高疤眼有诈。不如先去高府报信，然后再与这个坏种决一雌雄。注意拿定，便暗暗起身，想带宝刀，恐高疤眼见疑，只得心痛地抚摸了一会儿。这宝刀乃潘家祖传，伴随潘武俊二十多个春秋，如今为了忠良，只得忍痛割爱。
潘武俊蹑手蹑脚来至门前，回头看高疤眼仍是酣睡的样子，急忙拉开门闩，出了房门，纵身上了院墙，看没人发现，便跳出院外，直奔高府而去。
高府在保定的城西，离他们客栈约有二三里地，潘武俊腿快，不一时便赶到高家府门。他抬手正欲敲门，只听“啪”的一声，一枝毒镖打中他的脊梁骨，镖头入骨三寸，潘武俊“啊呀”一声，随即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你道这一镖何人所打，不是别人，正是高疤眼。
原来高疤眼本来就没睡，虽未睁眼，可潘武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心里。潘武俊出门，他便紧跟其后。当潘武俊伸手欲敲门时，他便发出一镖击中了潘武俊。潘武俊倒地后，他提着一把单刀，纵身来到跟前，看潘武俊上气不接下气，生命危在旦夕，用脚踢了一下，干笑笑道：“小子，到阎王爷那儿做你的忠良吧。”遂纵身上房，前去刺杀于三泰。
潘武俊眼看着高疤眼进了高府，却走不得，叫不得，急得乱抓乱蹬，这更使药性走得快，渐渐昏迷不醒，正在这时，忽然觉得有双软绵绵的小手抚摸着自己的头，潘武俊吃力地睁眼一看，竟是位美妙无比的少女。这位女子全身着红，头插一枝红花，香气袭人。一双明眸深不见底，水灵灵勾魂摄魄；一身梳妆闭月羞花，轻飘飘酥骨迷人。身背煎馕，腰挂宝剑。潘武俊觉得似曾相识，一时不知何处何时见过。相识也罢，不相识也罢，潘武俊无奈顾全不着，只是挣扎地指了指高府，道：“刺——”“客”字刚吐半个，便一命呜呼。
那女子伸手一摸，知道潘武俊断了气，随即立起身来，看了看高府，迟疑了一会儿，才纵身入内。你道这女子是谁？不是别人，乃广东富豪伍敦元之女伍彩萍。她是江湖上有名的反采花倒折柳的艳浪淫秽女子，武功是很难破解的妲己舞，以裸露引逗他人，致使杀之。又善使袖箭，一发即三枝，上一下二，呈倒丁字形直奔对方咽喉和两乳，碰上者，轻则残废，重则死亡。故江湖上又称她是勾魂夺命的“三箭姑”。后来又成为神秘谷一大最难缠的魔头。
伍彩萍如何来到此地？这也是无巧不成书，为了一桩买卖，她受其父之使，这一日来到江宁府，正碰上高疤眼和潘武俊寻店住宿。伍彩萍不看这两人便罢，一看这两人顿时惊呆。惊的是高疤眼，鹰嘴猴腮，獐头鼠脑，疤瘌眼，龇了牙，其丑无比，天下难寻；呆的是潘武俊，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风流倜党，不亚潘安，世上难见之美男。伍彩萍滴溜溜追望了潘武俊几眼，只觉得淫水陡涌，春心荡漾，恨不能立即占有潘武俊，无奈光天化日之下难以下手，于是紧跟其后，见他们住了店，便察看地形，在潘武俊的房门上偷偷地甩钉上三朵小红花，留做记号，以备夜间行事。
也许有人要问，高疤眼和潘武俊都是武林高手，伍彩萍孤身一人如何得手？原来这个“狐狸精”袋中有闷香，香被吹入房中，闻者即昏迷不醒，任其摆布。约摸三更时分，伍彩萍来之客栈，正欲下手，突然发现潘武俊悄然起床出了房门，刚想跟踪，又见高疤眼鬼头鬼脑地跟在潘武俊后面，她不知二人葫芦里装得什么药，就藏踪蹑迹尾随。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来至高府，不料潘武俊被高疤眼镖打在地，她又惊又闷，高疤眼入了高府，潘武俊说了声“刺客”，伍彩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想，这二人是何等关系？这丑八怪为何又刺杀同来之人？这府里与刺客又是什么关系？即便不想探个明白，也去看看热闹。惟有一点可惜的是，就是没得到那个美男子。
伍彩萍施展轻功，跃身上房，穿墙过院，忽听府内灯笼火把，人声嘈杂，齐向西厢房涌去，便也奔去，却不料遭高疤眼的袭击，顿时恶生怒起，连发三箭，想结果他的狗命。高疤眼若非武艺高强，今日必死于伍彩萍之手。伍彩萍看高疤眼逃之夭夭，并没有追赶，不是伍彩萍不愿追赶，高疤眼实在太丑，她看了恶心。高府人越来越多，伍彩萍不愿久留，南游而去。
于三泰见刺客逃走，也不去追赶，径自回房。高大人吩咐家奴院公严加防范，然后来到西厢房安慰于大人道：“今日之刺客，依老朽之见，与京城有关。穆彰阿那奸贼素与你我有仇，这刺客一定是老贼所派。开封一行，千里迢迢，路上必有刺客追杀，你要多防不测才是。”
于大人点头称是，一夜未合眼，翌日起床，梳洗完毕，用罢早膳，吩咐从人策马上路，一路上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不敢有丝毫疏忽。这一日，来到一处，只见层山峻岭，峭壁悬崖，两山夹着一条羊肠小道，崎岖不平，正走间，突然一股云雾涌来，顿时混沌不清。哪是路，哪是山，哪是沟，哪是涧，谁也看不见。众人正在焦急之时，忽然发现来了一个放羊的侏儒，经他指点，便走进了神秘谷。家将于强和宝国头前探路，于福和天寿带着家丁断后。
行不到百余步，忽听得半天里“噢噢”几声怪叫，那叫声阴冷凄厉，令人毛骨悚然，叫声方止，只见神秘谷内，云蒸雾障，突然不见天日。紧接着，鬼哭，狼嚎，犬吠，驴叫，时起彼伏，乱作一团。众人大惊，连忙掏出家伙，准备迎接不测。谁知，那嘈杂之声见剑出鞘后，戛然而止，从云雾中竟闪滚出一个白茸茸的大圆球来。细一看，原来正是指路的侏儒。他穿着白山羊皮做的裤褂，因为褂大裤肥人矮，看上去就是个白肉球。
“嘻嘻嘻嘻——”白肉球里飘出来的笑声，同阴曹地府里的鬼哭差不多，“于三泰，二爷我在此等候你多日了。”说着，竟甩掉手中两个圆家伙，那圆家伙骨碌碌滚到众人跟前，仔细一看，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看样子，死去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紧接着，道旁丛林中又窜出十几条汉子，拦住了于三泰等人的去路。这正是：
心如老马虽知路，命系鸣蛙不属官。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衫。
欲知于三泰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