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会场翻旧怨，盲孩认亲爹

　　 几分钟的静寂后，会场又开始骚动起来。主席台就坐的倪主任担心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会很严重，让倪珊先组织大家散场，也央求电视台千万不能将这天的视频播出。小师妹毛雨桐和其他几个礼仪小姐俯身将散落一地的五十张百元钞票一一捡拾，交回至师姐倪珊处，倪主任让邹帅将凌云翔拉至会场后的休息室，更尽量让云翔出手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减小到最低。
　　柯星宇依旧一脸茫然：“倪主任，这凌云翔这是——”
　　“一定有什么误会！”倪主任慌乱道，“小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问问凌云翔为什么这样做。”
　　当纷纷的议论声逐渐远离会场，会场后台只剩下倪珊一家三人，云翔和邹帅以及邹帅的小师妹毛雨桐，还有年轻老总柯星宇。柯星宇茫然无辜的眼神与云翔愤怒凌厉的目光对峙的那一刻，场面异常尴尬。
　　“云翔，你现在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对柯总这么不礼貌吗？柯总大老远回到我们川大，设立今天这样的奖项，而且你是大奖的获得者，你怎么能对柯总——”倪主任说不下去了，如此不识趣的举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也正是柯星宇的疑惑，他算是第一次见到凌云翔，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这位年轻的同门学弟有什么过节，会不会是自己的长相和什么人撞脸了？邹帅却比凌云翔还气愤，自己的好兄弟毫无理由地冲撞自己的偶像，这究竟是怎么了？
　　“柯星宇，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样做。”云翔压抑着内心的暗流道，“我是为柳之琪感到不值！”
　　“柳之琪？”大家都懵了，倪珊和邹帅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柳之琪是谁，倪妈妈孟老师心里一噔，显出一丝紧张地情绪。柯星宇突然间心头一震，猛地抓着云翔的双肩：“柳之琪？你知道柳之琪？你快告诉我，柳之琪在哪里？”
　　“你还能记得柳之琪吗？”云翔冷笑道。
　　柯星宇显得有些振奋：“我当然记得，当年她是英语系的高材生，清纯漂亮，热情阳光，七年了，我和她没见已经七年了，我这次回南川，也是想找到她，见到她！凌云翔，你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找不到她了，你这辈子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七年前，你去了国外，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从来不知道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了老总，再想找她，已经晚了！”
　　“凌云翔学长，那个柳之琪嫁人了吗？”天真的毛雨桐禁不住好奇地问，这也是柯星宇猜想的结果。
　　“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恨我，所以根本不想再见我，我理解，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保证不打扰她现在的正常生活，凌云翔，能告诉我她过得好吗？”柯星宇懊丧地问。
　　“过得好？哼！”凌云翔冷冷道，“她现在在天上，你自己问她过得好不好吧！”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凌云翔的话令他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孟老师，你说这不是事实——”柯星宇看着孟老师，他问过她关于柳之琪的情况，孟老师亲口说没有了消息，而眼前的凌云翔，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知道七年前自己的遗情旧事。
　　“星宇，这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孟老师咳嗽一声，“当年你离开学校后，没过几个月，就听说柳之琪退学了，没有继续读书，后来没有音讯，又过了半年多，电视新闻里报道了一个女孩在市郊的清明湖投湖自杀，经过调查，才知道女孩正是川大英语系退学的柳之琪。”孟老师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总觉得自己是间接害死女孩的罪人，内心负疚感久久不能释怀。
　　“孟老师，你说之琪她死了？怎么会这样？她好端端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说走就走了？”柯星宇陷入极度的痛苦中，他理解了凌云翔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可对于柳之琪的死，痛苦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是你给害死的！”云翔气愤之极，“你利用对她的爱，害得她怀孕，害得她退学，害得她被千夫所指，她一直傻傻地等着你，相信你会出现，相信你会回来找她，你却始终没能出现，她受不了外界的压力，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柯星宇有点神情恍惚，支支吾吾地，瘫坐凳子上，久久沉思着。
　　“云翔，这么说，你和筱翊这些天调查找到可可的亲生父亲，就是柯星宇柯总吗？”邹帅突然明白过来，向云翔问道。
　　“是，我们本来只知道对方姓柯，昨天倪珊告诉我今天这个奖学金的设立者正是姓柯的早年留校年轻老师，我才确定柯星宇就是可可的亲生爸爸。我已经让筱翊去孤儿院把可可接过来了，一会儿就到。”
　　“凌云翔，你刚才说什么？可可？柳之琪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在哪里？”柯星宇如梦初醒，跳离凳子，追问凌云翔，云翔见门口进来两个身影，指引柯星宇道：“可可来了！”

　　“可可，待会就能见到你的亲爸爸，高兴吗？”筱翊牵着小可可，缓步走进文渊阁会堂。
　　可可睁着模糊到完全看不见一切的眼睛说：“高兴，可是我看不到他。”
　　“没关系！你可以摸爸爸的脸，这样就能看到他了。”
　　“嗯！”可可天真地应答。
　　倪珊一家和邹帅、柯星宇随云翔走出休息室，来到会堂正堂，柯星宇见一女生带着一个小女孩，料想必是他的女儿可可，忙冲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子张开怀抱迎接女儿：“可可，我的女儿——让爸爸抱抱——”
　　可可退了一步，并没有投入爸爸的怀抱。柯星宇擦掉噙在眼眶的泪水，看着可可游离的眼神：“可可，你怎么不看看爸爸？”
　　“可可有眼疾，眼角膜坏死，哭坏的。”云翔说，看着眼前这一幕，云翔也有点想哭了，他想起自己离世的母亲，更想起那位含辛茹苦的后母，此时真想投入到后母的怀里，好好叫她一声妈。
　　“可可，没关系，爸爸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把你的眼睛治好，来让爸爸抱抱。”星宇再次迎向女儿，女儿还是很抗拒。
　　筱翊告诉这位可可的真爸爸，可可想要先摸摸他的脸，柯星宇恍悟，笑着将脸凑近可可，抓着女儿的嫩滑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可可，爸爸让你好好认认。”
　　“嗯，爸爸没有胡子，和凌爸爸一样，可可喜欢！”可可开心地笑着投入柯星宇怀抱，柯星宇抱起女儿，回味着女儿刚说的话：“凌爸爸？”
　　倪珊抢着给柯星宇解释说：“其实，凌云翔早就是可可的爸爸了，孤儿院开展临时周末爸妈的活动，可可不喜欢有本来就有孩子周末爸妈，后来凌云翔就去认领了可可，做她的周末爸爸，说来，我还差点成了可可的妈妈，可这个小鬼不要我。”
　　柯星宇终于明白凌云翔之前为何这样对他，实在是对可可的爱和负责，他腾出一只手，紧握凌云翔的手：“凌云翔，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我们父女可能永远也无法见面了。”
　　“没什么！我也很抱歉，刚才糟践了柯总的好意，看到你们父女团员，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只希望你将来能给可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美好的未来。”云翔抚摸着可可的头说，“可可，你有了亲爸爸，凌爸爸就不能做你的爸爸了。”
　　“嗯，那可可叫你凌哥哥吧！”突然被可可从爸爸的级别改成哥哥，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
　　“可是，可可的妈妈不在了，我还要文妈妈。”
　　“文妈妈？”柯星宇大惑不解，“可可，文妈妈是谁呀？”
　　可可摸到柯星宇的耳朵，趴在爸爸耳朵边说：“刚才带可可来的就是可可的文妈妈！”
　　柯星宇才发现这许久把可可身边的女生忘记了，他看了一眼文筱翊，朴素淡雅的着装，却不失脱俗的秀美，如诗般的女子，仿佛像极了若干年前的可可妈妈柳之琪，他的脑海中忽闪着柳之琪向他迎面飘来的影像，一晃就不见了。
　　“柯老总，这么盯着我筱翊姐看，真把筱翊姐当可可的亲妈了？”倪珊挽着筱翊的手臂，提醒柯星宇眼神的失态。
　　“哦，对不起！”柯星宇放下可可，跟筱翊握手道，“谢谢你，文筱翊同学！你也是中文系的吗？”
　　“才不是呢，人家文筱翊师姐可是英语系现任镇系之宝，标准的才女系花！”倪珊介绍着，倒让筱翊觉得浑身不自在。
　　“珊珊，别胡说，哪有——”筱翊嗔怪倪珊添油加醋地胡乱介绍，正式向柯星宇自我介绍说：“柯总吧，你好，我是英语系大四的学生，也是孤儿院的义工，因为可可的乖巧伶俐，我非常喜欢她，这才结的缘。”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毛雨桐看到这一幕，大发感慨：“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对，这都是缘分！缘分！”倪珊笑着说，并故意对邹帅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关注身边的毛雨桐小师妹。
　　“没错，珊珊说得对，是缘分！”一切的阴影此时已然烟消云散，柯星宇一时心情大好，笑着安排道，“倪主任，我想请你们大家吃个饭，帮我庆贺父女团圆，顺便也好好感谢大家对可可的帮助。你看如何？”
　　倪主任应允了：“是得庆贺！这样吧，云翔，你和文什么，哦，文筱翊，你们先带柯总去一趟孤儿院，把可可的手续给办一下。然后说个地方，我带邹帅几个就来。”
　　“姗姗姐，我也去吗？”毛雨桐瞪着狐疑的眼睛问。
　　“当然，你必须去，待会就跟着我吧！”
　　倪珊诡异地笑着说，再甩给邹帅一个不屑的眼神。毛雨桐望望邹帅，邹帅打了个寒战，浑身不自在。
　　云翔和筱翊带着可可，上了柯总的车子，倪主任和倪妈妈也先回家了，毛雨桐跟着倪珊在校园里转悠着，只有邹帅，像只落单的公鸡，无趣地跑入附近的篮球场，和一群不熟的师弟，切磋起球技来。
　　“姗姗姐，你知道邹帅制作的动画中女主角到底是谁吗？”毛雨桐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却切中了倪珊的要害。从邹帅在罗沟乡妄图抱着自己的那一刻，倪珊才知道邹帅对自己的心意，也读懂了动画爱情中Sanny的真正代表意义。她也很欣赏邹帅的帅气和才华，可自己早已心属凌云翔，只能对邹帅的错爱装作不知道和不在乎。
　　“不要想太多了，只要相信，你就是他等待已久的Sanny，喜欢他就大胆说出来，我们雨桐这么漂亮，这么可爱，他邹帅如果不喜欢你，那是他瞎眼了！”倪珊安慰和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