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元笛>第二十七章小夫妻工地获团圆 苦鸳鸯小镇

第二十七章小夫妻工地获团圆 苦鸳鸯小镇

作品名称:元笛      作者:肖丰硕      发布时间:2014-08-07 22:37:11      字数:9019


  夜里,郭锦龙浑身跟散了架一般,脚上肩上的疼痛搅得他很难入睡,心想:明天说啥也要撑下去,不然就这么被人辞退了实在不好看,怎么我也是个大小伙子,别人能干我就干不了?他这么一想,无形中便增强了信心,浑身上下也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就这么东想西想的,他忍过一阵身体不适之后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直到早上狗儿叫他才醒。
  早上开工后,赵春安没让郭锦龙继续挑石头,而是派他去打夯。这样半天下来,除了饿得快了点,身上倒没觉得累。他暗想:要老让我干这个多好!只要不挑担子就不怕啥,如果真是一天到晚挑那玩艺儿,说不定真就熬不下去了!想到这儿,他不禁暗自害怕,紧张得心里突突乱跳。
  中午,英儿又送饭来了。一见她,郭锦龙的脸上立刻就红了。赵春安可能有别的事,紧吃了几口便急着走了。这样,工棚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郭锦龙只顾埋头吃饭,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英儿笑道:“你咋不吃菜光吃饭呀?来,我给你搛!”说着,将一只鸡腿夹过来。郭锦龙躲开道:“谢谢你,不用了!”英儿强行将菜放他碗里道:“你客气啥?不吃白不吃,以后这些都要扣你工钱的!”此时,郭锦龙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头低得更深了。
  英儿又盛了碗汤放到他跟前说:“你再尝尝这个,可鲜了!这是我侄儿从河里摸来的鱼,用小半天工夫熬好的……说起来,我们家都爱喝我煮的鱼汤呢!”他越热情,郭锦龙越觉得浑身不自在,匆匆把饭耙干净,便把碗放下了。英儿望着他不住地笑,道:“你呀,真比姑娘家还腼腆,这会儿还害羞了,羞个啥?难道还怕我不成?”“谁怕了?我才不腼腆呢!”她的话把郭锦龙的强劲儿又勾起来了,只见他睁大眼睛故意朝英儿那边扫了一眼,但目光很快就移开了。英儿斜了他一眼,道:“啥不腼腆呀,你连正眼都不敢瞅我一下,还叫不腼腆?”郭锦龙争辩道:“才不是呢,我咋不敢呢?我为啥不敢瞅你!这不瞅着了吗!”说完,直视着英儿。可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他马上低下了头。英儿道:“算了吧,你这人就是嘴硬!你呀,饭吃完了,快把汤喝了吧!我一会儿就收拾收拾回去了!”郭锦龙端起碗一口气喝完,赞叹道:“这汤真好,真鲜!”“好喝吧?要好,明天再给你们熬……”英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把你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我拿回去洗洗!”她收好餐具,没容郭锦龙言话,就把衣服翻出来,道:“你看看,酸臭酸臭的,不洗咋穿!”说完,回头笑笑便走了。
  下午,还真像郭锦龙期望的那样,赵春安没派他去挑石头,而是让他继续去打夯。这样,整天活儿干下来便没觉得太累,所以在收工后他显得格外轻松,心情也好多了。晚饭时,赵春安对他说:“明天,我有点儿事要出去,早上你还干那打夯的活儿,别人该干啥,我也都告诉他们了!”吃过饭,狗儿收了碗筷走后,他和郭锦龙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很久,直到定更以后才离开。
  今天,是郭锦龙到这儿最自在的一天,虽说打夯也不是轻活儿,但他还应付得来,因为以前练功尽练臂力了,这时派上了大用场。他想:要能老这么混下去该多好!有吃有住的,还能天天与英儿见面!虽说他没啥非分之想,但也愿意她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听听她说话,看看她洗碗洗筷的动作,以及缝补衣服时的姿态,也觉得很开心。总之,她的一举一动都强烈地吸引着他,令他倾慕,令他心动,令他着迷。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已悄悄的爱上她了,并且爱得很深很浓。以至于每次想到她时,总是令他魂不守舍,令他暗自神伤,心里像长了草一般,也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此时他躺在床上,只盼着天明,盼着日中,盼着与她见面。他的心早已飞出工棚,飞向远处,飞到英儿身边去了。就这样思来想去的,他一夜没合眼,直到天快亮时才稍稍眯了会儿。
  这天早上,果然从吃早饭就没见赵春安露面,他可能天刚蒙蒙亮便出去了。吃过饭,郭锦龙按照昨天的吩咐仍去打夯。由于干过一两天时间了,所以对这活儿已是轻车熟路,觉得没费多大力气轻而易举就熬到了中午。
  午休时,英儿又准时送饭来了。她好像知道赵春安出去,所以只带来郭锦龙一个人的饭。同时英儿也没忘记昨天的话,仍熬了鱼汤来。她把头天拿去的衣服已洗过晾干、整齐地叠好,放在了床头。这时正乐呵呵地瞅着他吃饭。今天,郭锦龙没像以前那样拘谨,他一边吃饭,一边和英儿不时搭话,表情也没那么紧张了,渐渐的两个人开始熟稔起来。这时英儿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起他的身世——比如他是哪里人?为何来到这里来?要待多久?将来又打算到哪里去?
  郭锦龙不敢说实话,只好胡编应付。英儿一边听,一边格格地笑。这使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为啥老这样笑。后来,她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她一边盛饭一边问:“你不会是逃婚出来的吧?”现在郭锦龙最怕有人看穿这个,所以不禁有些惊慌失措。英儿笑道:“放心,这里没人抓你回去,你慌啥?”郭锦龙争辩道:“谁逃婚?我才没有呢!我又没定过亲,逃啥逃?”英儿道:“没有就没有嘛!看你急的……人家跟你开个玩笑也不许?”“谁和你开玩笑?我又不和你说着玩儿!”他嘟囔道。英儿等他吃完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我听说离这儿二十里的郁家庄,这两天跑了个女婿,他们正找呢!所以我拿这话逗逗你,看你是不是,这回就明白了,你不是……说真的,我还怕你是呢!”郭锦龙听这话吓得脸煞白,顺着脊梁骨不住地冒凉气,道:“他跑不跑的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英儿道:“可不?跟咱没关系的事儿,管他呢!”说完,收拾好东西便走了。
  英儿走后,郭锦龙有些沉不住气,心说:本想在这儿多待段时间,挣几个钱再做别的打算,没想到郁家仍不罢休,如果再待下去,迟早都会被他们发现的,就不如趁着谁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我先溜了!想到这儿,他便拿定主意,打算晚上跟赵春安讨几个工钱,次日一早就走。
  下午开工后,郭锦龙一边干活儿,一边心里忐忑不安,唯恐郁家人突然找到这里来。说实在的,他对这帮人的厉害早就领教过了,更何况这回父亲和雷震又站到了他们一边,如果这些人联手搜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自己。因为这里离郁家庄实在是太近了,才区区二十几里路而已。他似乎隐约地感觉出,找他的这班人正悄悄向这边围拢。为此他越想越怕,整个下午都在战战惊惊中度过,好不容易才熬到收工。
  傍黑时,赵春安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了。两个人吃着饭,郭锦龙便把想法儿说了。赵春安很吃惊,道:“这两天可把活儿干熟了,你走啥呀?你怕我给不起你工钱是咋的?”“不是,不是的,我真的是觉得累,有点受不了!”郭锦龙解释说。赵春安叹口气道:“你们这些年青人哪,就是这样……干啥都不靠谱儿,行啊,行啊,走就走吧!不过,工钱今天给不了,得明天晚上给你,你就多干一天吧,行不行?”郭锦龙没别的办法,只好应允了。吃完饭,赵春安放下碗道:“明儿我还不在家,你该干啥干啥,明天别人的事我也告诉他们了……你那工钱,明儿头黑,准给你,这个你放心!”说完,便和狗儿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走后,郭锦龙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现在他不仅怕郁家人找上门来,同时又怕明天见到英儿,本想是今晚结了帐明天一早就悄悄离开,没想到赵春安却这么说。这会儿,他心里很是割舍不下这女孩子,虽然她与自己仅见数面,并且也没啥关系,自己也不想与她有何瓜葛,但他的心却如针扎般刺痛,今他坐卧不宁。就这样,他在害怕与不舍的煎熬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吃过饭仍去上工,但心里惶恐得不行。他一边干活儿,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唯恐郁家人找到这里来。另外,由于不知如何面对英儿,也愁苦得不行。就这样心神不安地一直熬到晌午收工。
  尽管他害怕见面,但英儿还是照常送饭来了。她大概也知道了他要走的事,今天显得很沉默。两个人从见面,谁也没说一句话。英儿把饭盛好递给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坐着。郭锦龙低头吃着饭,一眼也不敢看她。后来,还是英儿主动说话了。“干得好好的,干嘛走呢?不走不行吗?”郭锦龙听这话眼泪差点落下来,他抑制住难过的心情,勉强笑笑说:“我的身体不行,真的是受不了了!”英儿劝他道:“这里也不只是力气活儿,还有不少轻点儿的事,你要愿意,我可以跟哥说啊!”听她这么说,郭锦龙更是难过到了极点,心说:这哪里是我非要走,眼下郁家到处找我,我不走行吗?要是被他们找回去,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他的心里话哪敢对英儿说,由于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所以只好选择了沉默。
  英儿见他不言语,一时急得满脸通红,又问:“你真的决心要走了吗?难道这儿,没有你一点儿可留恋的东西?”郭锦龙听这话,更不知如何回答,把头低得更深了。此时,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有心对她说几句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见他老这么闷声不语,英儿开始意识到他去意已决,便不再劝他,收拾好碗筷后对他说:“既然你这么想走,那就去吧!不过……待会儿你等我,我送送你!”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郭锦龙好玄没哭出声儿来。
  下午开工后,他身子虽在干活儿,可精神早不在这上面了。他心里除了难过还是难过,竟把郁家找他的事全忘了。他随着人们机械般劳作着,连他自己都不知怎么混到收工的。
  黄昏时分,工地上的民工都走光了,只有郭锦龙在等赵春安。他要等着拿工钱,另外他也在等英儿,因为英儿说要送他。可是,左等不见他们来,右等也不见他们到,心里不免着急。就在他急得不行的时候,忽见从远处走来一个人。近了,看清楚了,竟是英儿。她身上还背着个蓝花包袱。英儿看到他,眼里含着泪道:“我哥不来了,你的工钱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都在包儿里,你一起拿去吧!”说着,双手递过来。
  郭锦龙接过包袱,叫了声英儿的名字,不觉眼泪落下来,道:“这几天,多亏了你和你哥的照顾,我谢谢你们了……今日我这一去不知飘落到何方,也不知往后咱们还能不能见面,我……我会记着你们的,希望你多多保重!”说完,深施一礼,转身便走。
  英儿望着他的背影哭泣道:“你……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不管天涯海角……我……我都跟着你……”郭锦龙回身看了她一眼道:“我是个穷途末路之人,自己的衣食都不能保,怎能带你一同受罪,快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只管往前走。英儿追过去抱住他哭了,他挣开她的手道:“这样子不好,你……你快回去吧!”说着转身便走。此时英儿有些急了,一把抓住他道:“我……我死也不放你走……要走也行……你去哪儿都得带着我……”郭锦龙不解道:“为啥?”英儿挥泪道:“因为我是你媳妇!”“啊?”郭锦龙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忽见从远处飞来几匹快马,听有人骂道:“你个畜生,还往哪里去?你想抛妻弃父不成?”郭锦龙仔细一瞧,见来的是父亲郭振山和雷震等人,吓得他浑身战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雷震下马扶起他道:“你呀,就是一时糊涂,你跑到这儿来,我们早就知道了!现在呢,也该让你明白明白了,我的傻侄子……你还当啥?这桥就是郁员外修的,那赵春安是他外甥,这英儿就是你媳妇秀英,他小名儿叫英儿……你呀,这两天可害得人家不轻,每天还得给你送饭……你可真是的……”
  耿君义拍着郭锦龙的肩膀道:“你小子……那天发现你,你爹就要把你抓回去!我说,……别……就让他吃几天苦,省了以后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人家秀英贤惠,主动提出给你送饭……你小子这回也看到了吧!多好的媳妇啊!你还跑?这回我问你,你还跑不跑?”郭锦龙此时臊得脸通红,偷眼看了一下秀英,不想正与她的目光相遇,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郁家找回了女婿,而且小两口儿从此情投意合、感情融洽,可把周围人都乐坏了。尤其是郁员外夫妇,高兴得都不知道咋好了,他们把亲朋好友全请来又连着庆贺了三天。
  不知不觉中,郭振山在郁家庄又住了十几天。
  郁家人热情款待,客气得不得了,这让他觉得很过意不去。考虑到在高邮境内已耽误很久了,这天便和郁员外辞行,打算继续乘船北上送月娥进京。郁员外再三挽留,但郭振山执意要走,无奈也只好为他摆酒饯行。
  这次郭锦龙仍要随父亲北上,这时小两口分别已是难舍难离,但事情又耽误不得,他们也只好撒泪而别,等待日后团聚。
  爷儿两个离开郁家庄,又去雷震那里辞行。雷震也少不了摆酒饯行,这样又耽搁了两日。
  接着又去真武镇接月娥等人,耿君义又苦留了两日。
  这样一来,他们在此耽误的足有一个多月光景。考虑到日期不能再延误,这天他们登上船开始继续向北航行。
  这些日子,月娥她们住在耿君义家里,虽然是好吃好喝的,但心里却很憋闷。开始是惦记郭锦龙的安危,每天都急得坐卧不宁的。直到听说他和秀英成了亲,后来俩人相处得很和睦、很恩爱,这才全放下心。其实这阵子他们都盼着早一天开船,因为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自从上船,小红和小翠又开始兴奋起来。她们一会儿跑到船头看风景,一会儿转到船尾看使舵,吵吵闹闹地没完没了。郭老三一边拉帆,一边吓唬她们道:“你俩小心点儿,千万别掉下去,江里的鱼有的比船还大呢,一口能把人吞进去,可恐怖了!”小红推了小翠一把,格格地笑道:“听到没有?说你呢,小心鱼吞了你!”小翠还了她一把道:“说你呢,鱼专吃你这样儿的……”两个人笑闹够了,才回舱去。
  这会儿,月娥和郭振山正在闲聊,郭锦龙和郭锦虎在一旁下棋。小红和小翠一进来,这里马上又热闹了。小翠摇着月娥问:“小姐,你说有比船还大的鱼吗?”没容月娥回答,小红便抢先说:“咋没有?我听老夫人说有的比七八间房子还大的呢,那年老爷就亲眼看见过……”“你瞎说,我咋没听老夫人说过?”“谁瞎说,我还听老爷亲口说过呢!”见两个人争论,月娥只是笑,也不理她们。倒是郭振山一时来了兴趣,给她们讲起了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听得两个小丫头都入了迷。
  今天的天气特别晴朗,风也好,特别适合行船,所以半天下来船已到了淮安境内。中午靠码头吃过饭,又继续航行,天黑前便到了泗州。他们在泗州住了一晚,第二天又继续北上。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们经灵璧,走宿州,过永城,离应天,一路都很顺利。用郭老三的话说,如果天气好,不出两日就能到京城了。见船走得这么快,大家都很高兴。
  这天,他们继续向北航行。当船行至杞县境内时,别人没留意,小红和小翠竟发现了新鲜事儿。“那么多人,那是干啥的?”“可能是庙会吧!”“不像,你听那是啥声音?”“是谁家娶亲?”“也不像!”两个人不住地议论。
  月娥此刻正在看书,听她俩嘀咕便往岸边瞧,只见眼前是一个小镇,街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细听不远处还有吹吹打打的鼓乐之声。这时,在船尾的郭老三大声说:“那是杞县的双水镇,今天是十月初一这儿的大集,以前我在这儿停过船,也赶过集,卖啥的都有,热闹着了!”他这几句话,激起了小红小翠的兴趣,便吵嚷着要上去看看。
  郭振山瞅了瞅日头,见已近午时,便问郭老三道:“要再往前走,得多久有镇店哪?三哥!”“一个时辰吧!”郭老三看了看日头道。郭振山和他商量道:“要不,咱就靠个岸?让孩子们赶个集,大家吃点饭再走?”郭老三道:“行啊,反正离京城也不远了,他们爱逛逛就逛逛去吧,反正也不急了!”小丫头们听这话都兴奋起来。小红跑到月娥身边道:“小姐,走啊,你带我们赶集去!”小翠道:“我……我还要看热闹呢!”月娥看了她们一眼道:“赶集行,看热闹也行,只是不许乱跑,听到没有?”“听到了,小姐!”“我们紧跟着你,一步也不离,行了吧!”就在她们叽叽喳喳说笑时,船已落下帆,靠上了码头。
  临下船,郭振山嘱咐道:“你们别走得太远了,逛一会儿就回来,待会儿吃点饭,还得赶路呢!”人们答应着,转眼间都上了岸。
  今天,小红和小翠还真的很听话,紧跟着月娥不离左右。郭锦龙和郭锦虎在她们后面寸步不离,唯恐出啥乱子。几个人随着人流从前街逛到后街,从后街逛到中街,从中街又逛到了左街。
  说起来月娥主仆很长时间没赶集了,所以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兴趣。她们瞅瞅这儿,瞧瞧那儿,看啥都觉得新鲜。
  就在这几个满处游逛、东张西望的时候,从远处过来一拨儿迎亲的队伍,只见他们吹吹打打地招摇过市,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还抬着一顶超大的花轿,后面追了许多人看热闹。所过之处,人们议论纷纷。小翠拉了小红一把道:“我说有娶亲的吧,你还说不是,不是这是啥?”小红道:“你说娶亲,那为啥轿前头没有接亲的新郎官儿呀?”“对呀,没新郎咋成亲呀!”小翠诧异道。这时,旁边赶集的搭腔道:“人家这是办冥婚,那冥婚哪来的新郎呀,人家这是去女方家接死人入葬的!”小翠越听越糊涂,问:“啥叫冥婚呀?”那人笑道:“这还不明白?死人和死人结婚呗!”此时小红十分惊异,问:“他们这是去哪儿接亲呀?离这儿远吗?”那人道:“不远,就前头那条街的孙财主家!”郭锦龙和郭锦虎以前也没听说过这种事,不免心生好奇,于是便张罗着去看热闹。小红和小翠更是想去。月娥没办法,只好随他们朝前走去。
  在前街的油盐店对过,绳具铺的东临有一个敞亮的大门口,门前围满了人。只见门上贴着白纸,院内摆满花圈,还搭着灵棚,从里面传出阵阵哭声。就在月娥等人诧异间,忽听有摔碎瓦盆之声,接着哭声大作。时候不大,就有人将棺材抬出,直接放入花轿内。这时有人喊:“起轿!奏乐!”随着口令,壮汉们抬起了花轿,鼓乐也随即响起,接亲的队伍开始慢慢地移动。
  就在这当口,忽见有个瘦弱的小伙儿疯了一般抢到轿前,声泪俱下地哭喊:“不许抬走,她……她没死,你们放了她……”说着,死死抱住轿子不放。人们都惊呆了。轿夫们这时有些不知所措,鼓乐也戛然而止。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从轿后转出几条大汉,揪住这人便是一顿暴打,直打得他鼻青脸肿,口中吐血,晕倒在地。这伙人见他已不能动,便催动着队伍吹吹打打地走了。
  月娥的心肠最软,最见不得以强凌弱,今日遇上这事,不禁心生怜悯。先时她弄不清原委,没有贸然阻止,现在见那帮接亲的人走远了,便过去扶起这小伙儿。几个人千呼万唤,好不容易才将他喊醒。可是此人一睁眼,又不住痛哭,直哭得又晕了过去。
  郭锦龙在旁边打听这人的情况,人们大多摇头,有几个想说的,左右望望,却欲言又止。他觉得事情蹊跷,与月娥等人一商量,便将此人背回了码头。
  郭振山见他们东西没买一件,却背回个人来,心里很是不快,道:“咱们是行路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背他回来做什么,你们这不是自找麻烦?”月娥道:“他被人打晕了,怪可怜的,我们就把它背回来了!”郭锦虎道:“咱们救救他吧,一会儿醒了,就让他走!”无奈,郭振山只好随大家的意,帮着将人抬到船板上。他用手摸了摸道:“还有气息,没事,只是身体太虚弱了!”
  月娥端来碗水给这人服下,缓了片刻,他才渐渐睁开眼睛。郭锦龙见他醒了,便问:“他们为啥打你?你为啥拦轿呀?”这人用虚弱的声音道:“快……快救救抬走的人,她……她没死……”听这话人们更糊涂了,郭锦龙问:“没死为啥装进棺材里?那是你啥人?到底是咋回事儿?”那人见问,不禁泪水夺眶而出,缓了好一阵,才向他们道出实情。
  原来此人叫张力,装进棺材被抬走那人叫孙美琪。在当地张家和孙家都是有名的大财主,而且两家是世交。这张力和孙美琪也自幼订有婚约。不幸的是几年前张家经商失败又遭遇了一场天火,突然间变得一贫如洗。孙美琪的父亲孙员外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便打算退掉这门亲事,将女儿另嫁他人。可是两个孩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们听说后都极力反对,并暗自订下了不能同生、甘愿同死的誓约。孙员外最终不顾反对与张家退了婚,并将女儿许给了本镇恶霸齐仲虎的儿子齐小虎。
  那齐小虎是个智障的呆子,在当地无人不知。孙美琪得知后誓死不从,无奈人单势孤拗不过父亲,于是就求助于张力设法救她。张力认识一位道友,提供了一包名为“转魂丹”的假死之药,言明能使人闭气六日。孙美琪获药后,在成亲的前一天服下去,果然当场“死亡”。齐家那呆子听说媳妇死了,也见样学样吃了毒药,当天也死了。于是齐家人便提出将孙美琪与齐小虎合葬的要求。孙员外见女儿已死,那齐家又主动承担丧葬的花费,自然求之不得,当即就应允下来。
  本来张力和孙美琪已约好,等第六天醒来后就一同逃走,没想到那齐家刚满五日便要下葬。张力听说后立即找到孙家,向他们吐露了实情,要求取消葬礼。那孙员外哪里听他的,还以为他疯了,将他轰出了府门。今天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才不顾死活前去阻拦,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听完他的叙述,船上的人都沉默了。这张力又缓了会儿,勉强站起来,踉跄着就往舱外走,口里还嘀咕着:“我去救她!我要去救她……”月娥一把拉住他道:“快别去了,你让他们打得还不够吗,你这样子咋救人哪……说不定赶你过去,人早就埋上了!”张力道:“我要去救她,只要不过六天她就死不了……”
  此时,郭锦龙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拉住他道:“算了,你快别去了,这样去了,还不让人打死?”他转脸看了郭振山一眼道:“爹,不如咱们帮帮他吧,看着也怪不忍的!”这时,郭锦虎也吵喊着要救人去。月娥也在旁边不住哀求。
  郭振山长叹一声,道:“你们哪,今天真不该让你们赶集去,你看看,又找麻烦了不是!”他转身拉住张力道,“你呀,遇上我们是你的造化,谁让我们爱管闲事呢,你说的那药能顶几天?”“六天,六天准醒!”张力道。“也没给你点解药啥的?”郭振山问。“没有,那道兄说没有解药,只能自然醒来,他还说吃时要掌握好时辰……美琪说她子时后服药,让我六天后那时候去接她……”张力说。
  郭振山皱起眉头想了想道:“要照你说的,今天正好是第六天,今天半夜前要不救出人来,过了子时就活活闷死在棺材里了,是这样吧?”“可不,前半夜救不出她来,就危险了……”张力含泪道。郭振山紧握拳头道:“那么的,我们今天夜里去救她,赶子时前务必把人救出来……到时候,你们一块儿逃走……”张力听这话先是惊喜,后来又连连摇头,道:“你们帮我,我自然十分感激,也求之不得……可是你们不知细情,这挖坟的事我也想过,可后来想想还是不行,你想那大户人家谁家没看坟的,要是孙家还好说些,但也有打手……那齐仲虎家就更厉害,不光是打手多,还养了不少恶狗,坟地是很难进去的……不行,我还是去追他们吧!”说着,又挣扎着要走。郭锦龙摁下他道:“就你这样儿,还想救人?就算你追上了,又能咋的?还不是再被他们打一顿?你想想吧,没用的……”张力挥泪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啊?要死,我宁愿和她一块儿死,救不出她来,我也不活了……”说到这儿,他泪如雨下。
  月娥见他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也很难过,劝他道:“你就这样去,只能是再招毒打,不光于事无补,恐怕连命都难保,你做事何不走走脑子,动动心思呢,为何只做那有勇无谋之事!”郭振山也劝他道:“凭你的力量铁定救不下人来,不如这样,今晚上你给我们带路,只要找到齐家坟地,我保证把人给你救出来,你看行不行?”张力瞅了大家几眼,见郭振山满脸的刚毅和自信,其他人的眼中也充满了恳切和善意,而他又确实没别的办法,于是只好点头同意了。这样,几个人吃过午饭,便坐在船上休息,只等天黑以后去救人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