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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朱小姐月下梦瑶池老夫人帷中议灯会

作品名称:元笛      作者:肖丰硕      发布时间:2014-07-21 22:18:05      字数:7751

  
  在男宾们拜魁星的同时,女眷们那头儿也正热闹。原来,她们在彩楼前焚香列拜之后,还要进行对月穿针的比赛,要一连穿过九个针孔,才算得巧。不然就会被人说成手笨,这可是个大事情,你想谁愿意被别人这么说呢。所以,姑娘们此刻没有不紧张的。
  七夕的夜很黑,天上除了银河雪亮之外,就属北斗星了。等到空中的玄月从云端出来时,已近二更天。这时,姑娘们早已做好了穿针的准备。她们几乎每人都悄悄的带来一面小铜镜,为的是能从月亮和烛火里反射出更多一点光亮。有些技不如人的,更是提早备下了大的衣针。虽然这么做常被人耻笑,但总比到时候一根线也穿不进强啊。那些眼神儿好,技艺高的,往往准备小的衣针,这样不就更显得有本领吗。
  约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夫人黄氏便宣布比赛开始。这时,花园的彩楼前不约而同地亮起无数“小月亮”,它们在灯烛和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像落地的萤火虫,又像天上明亮的小星星。
  结果很快揭晓了。可儿穿针最快,用时最短,用的中等衣针。月娥第二,用的是中等衣针。朱润卿的二房夫人钱氏第三,用的是中等衣针。王文举的二房夫人张氏第四,用的是中等衣针。第五是黄氏夫人,她用的也是中等衣针。以后众人则是时间相差不大,共列第六名。玲儿、春儿、冬儿未入名次,她们用的是大的衣针。为此,姐儿三个都噘着嘴,很不开心。
  黄氏安慰她们道:“你们眼睛小,看得真,这回虽没名次,下回把针换过来不就好了!”玲儿道:“下次,下次,再下次就明年了,我们不又要做一年笨姑娘?都怪冬儿出的馊主意,说别人也用的是大针,这会儿弄明白了,闹了半天人家谁也没用,就我们傻呵呵地用了……”夫人刘氏也开导她们道:“你们年纪小,那眼睛会越长越灵的,哪像我们越老越花,明年到我家去,我敢打赌,你们每个人都能名列前茅……”冬儿说:“我要月娥姐教我,别人能赢,是那小镜子帮的忙,我也要小镜子……”刘氏道:“好好好,明年我让她好好教你,到时候呀,我给你们三个每人一面小镜子,你说好不好?”冬儿答应一声,就跑远了。
  此时夜已深了,朱知府一家为了不过多打扰王家上下,又待了片刻,便提出告辞。王家老小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望着车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府。这会儿,玲儿、春儿、冬儿还没玩够,非吵着要看牛郎星和织女星天河相会不可。此刻黄氏早没了精神,便命人找来可儿,让她领三个人玩去了。
  单说朱润卿一家,他们今天都过得很愉快,尤其是月娥和小红小翠。所以,三个人回到住处,仍是兴致未减。今天玲儿送给她们每人一只粉红色的小纸盒儿,里面都放了小蜘蛛。据说到了次日天明,如果小盒儿里结了网,便是今夜得了天上织女的灵气,整个一年都吉祥如意、心灵手巧呢。小红和小翠很在意这件事,她们一会儿放在窗台上,一会又挪到桌子上,后来又觉得不妥,统统移到床头的箱子上去了。月娥笑道:“瞧你们折腾的,老这么挪来挪去的,那蜘蛛也受活罪了,还不让你们弄死……”
  小红认真地说:“窗台上老有猫过,桌儿上常走耗子,还是床头最保险!”月娥道:“那猫和老鼠也吃蜘蛛?”小红道:“不是吃不吃的,它们爱走动,乱走乱撞的,倘或踩翻了,踩坏了,不就全完了?我可不放心!”他说着,又用块布盖在上面。小翠惊叫道:“别别,别呀,盖太严了,不透气儿,会闷死的……”“谁说的?盖上一层,省了落尘土!”小红道。“一宿工夫能落多少?明天结了网就扔了,你还养它们一辈子?”小翠道。“那可没准儿,要好玩儿,我就老养着……”小红道。“说的轻巧,养?你知道它吃啥?”小翠道。“吃小虫,吃蚊子呗,吃啥?”“那你抓得着蚊子?”“怎么抓不着!”
  月娥见她们拌起嘴来没完,就劝说道:“行了,行了,行了,你们快别吵了,要没啥事儿,就回去睡觉吧,别在我这儿吵我了!”小红和小翠听这话,便停止了争执,一起转过身,笑嘻嘻地请月娥讲故事。月娥笑道:“都玩了一天了,你们不累呀?就那么几个老故事,听来听去的,总也听不腻?”小红挤了挤眼睛道:“那你就讲个新的呗!”小翠道:“说个书上的故事也行!”月娥想了想道:“书上哪有啥新的?不如我再给你们讲讲牛郎织女的事儿,行不行?”
  两个小丫头不住摇头,道:“年年老讲,耳朵都出茧子了,不听,不听!”“是啊,再听耳朵都爆了,小姐!你讲个别的好不好?”月娥道:“耳朵爆了才好呢,省了老缠着我讲这讲那的!今天呀,我拿定主意就讲这个了,你们要真不爱听,就回去睡觉吧!”见她这么说,小丫头们没了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地说:“那你讲吧!反正这会儿也睡不着!”“是呵!你讲吧,小姐!”
  月娥笑着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哪,真是转不过弯儿来,老故事就准得不好听?新的就准得好听?这就看怎么讲了,讲好了,啥都好听,讲不好,啥也不好听!”小红道:“我们爱听,小姐你讲吧!”小翠道:“是啊,你快讲吧,小姐,我们啥都爱听!”“你们爱听,那我就试着讲讲!”月娥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便缓缓的讲开了。“在早的时候,村子里有哥儿俩,大的人们叫他牛大,二的都叫他牛郎。为啥叫牛郎呢,因为他成天放牛,天天和牛在一块儿,晚上也睡牛棚里。这牛大是个坏人,娶了个媳妇心肠也不好。他们为了独占家里的财产,就动了坏心。这天,牛大来找牛郎,还端来了一碗面条,香喷喷的。牛郎不知是计,端起来就要吃。这时候他的牛过来了,过来一犄角就把这碗面顶翻了。有条狗看到饭撒在地上,过来就吃,一会儿就被毒死了。牛大恼羞成怒,对牛郎说:‘咱们分家吧,房子、地都归我,牛归你,你今天就从这儿搬走吧!’牛郎听了啥都没说,牵上牛就走了。”
  “他来到荒郊野外,搭了个牛棚住下来,还是和牛住一块儿。白天,放牛种田。晚上,就一个人数星星。这天,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告诉他,他住处不远有个湖,明天有一群仙女来洗澡,只要藏起一件衣服,那仙女就回不去,就能和他一块儿过日子。第二天,牛郎去了湖边,果然看见一群姑娘们在那里洗澡。他找了一件红衣服藏起来了。一会儿,姑娘们穿上衣服纷纷飞走了。只有一个找不到衣服没走。牛郎就对她说,我叫牛郎,会种地,会放牛,不如你留下来,我们一起过日子吧。那姑娘想了想就同意了,这姑娘就是织女。”
  “牛郎和织女在那湖边开了许多荒地,还养蚕织布,他们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很富足。可是,织女老不回天上,被王母娘娘知道了,她就派了天神来找。一天,织女正在家里哄着小孩儿洗衣服,这时天神到了。她让孩子们去找牛郎,自己就被天神抓走了。”
  “牛郎见织女被抓走很着急。这时候,他那头牛说话了。说它原是天上的天神,因为犯了天条,才转世到了人间,说它已经不行了,让牛郎在它死后,披上它的皮去追织女。牛说完就死了。牛郎大哭了一场。他剥下牛皮披在身上,用担子挑起两个孩子去追织女。他追呀追呀,眼看就追上了。这时候,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簪划了一下,一条天河出现了,他再也追不过去了。这样,牛郎和织女就永远停在了天河两边,成了牛郎星和织女星。”故事讲到这儿,月娥眼睛有些湿润了。
  小红一只手托着腮,睁大眼睛道:“那王母娘娘为啥后来又让他们见面了?”小翠也问:“是啊,小姐!那后来为啥又让见面了呢?还有……为啥这一天喜鹊都去搭桥?它们就不怕王母娘娘怪罪?”月娥缓了缓道:“听说织女被押回去以后,说啥也不屈服,后来王母娘娘也拗不过,就让他们每年的七月七见一面,后来也同意那喜鹊们去搭桥了!”“怪不得今天一天,我都没看见喜鹊的影儿呢!”小红道。
  三个人议论了一阵子故事,接着又聊起了今天让人高兴的事。后来更深了,月娥见两个人有些犯困,便让她们去睡了。自己则随手抄起一本书,挑亮灯烛,阅读起来。
  这是一本小红不知从哪儿捡到的闲书,书里尽讲一些地方异志以及天南海北的奇闻怪论,是那种茶余饭后无聊时候常提的内容,并无新意。她读了几页,感觉有些无聊,便熄了灯,躺下睡了。
  她睡至半夜,忽然感到房门开了。小红和小翠来到床前。“小姐,你快醒醒,老夫人这一会儿突然不舒服了!你快去瞅瞅吧!”月娥吃了一惊,忙穿好衣服,随那两个出了屋,往院儿外走。门前弥漫着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小红和小翠走得很快,她须紧赶才能追上她们。后来她终于落在了后面,小红和小翠怎么也寻不见了。这时,雾更浓了,她喊了几声也无人应,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她走着走着就觉得前面的雾渐渐稀了,淡了。渐渐没有了。
  眼前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白色的玉石台阶一层接着一层。她正疑惑间,忽然从旁边转出两个女子,年龄和自己相仿,生的面貌如花,体态俊美,说话的声音也跟银铃般响亮。“朱月娥,你随我们来,有人要见你!”“这是哪儿?小红和小翠呢?我母亲呢?她不是病了吗?”月娥焦急地问。任凭她问,这两个只是不理。无奈,只好随她们走进大殿。
  大殿里霞光万道,瑞霭千条。目光透过层层围幔,排排朱红色巨柱,只见一个镶金嵌玉的巨大宝座展现在眼前。在宝座前分列着两排衣着灿烂的女子,她们个个垂手而立,也不言语,仿佛如木雕泥塑一般。在宝座上方有一面金色匾额,上书“洞天福地”四个大字。左右柱子上有一副对联:
  
  光圣心覆载万物全至仁,
  布清正经纬天地皆成善。
  
  月娥正诧异间,前面领路的女子道:“你等着,我去请娘娘!”说完,两个人转到后殿去了。过了约半个时辰,忽闻大殿两侧鼓乐齐鸣,紧接着天花纷坠,场面动人心弦。不久,在手持各色仪仗的少女们的簇拥下,一位衣着华丽神态慈祥的中年女子缓缓步入殿中,众人扶持着登上宝座。
  只见她入座后稍稍调整了下坐姿,用手示意了一下,顿时乐声戛然而止。她轻启朱唇,闪动着端严的秀目道:“下面来的,可是朱月娥?”月娥听到问,连忙施礼道:“是,正是小女子!”那女子道:“此是何地,尔知否?”“小女子,不知!”月娥低头道。那女子微微一笑。“此乃昆仑山瑶池!”听这话,月娥吃了一惊,忙再施礼道:“莫非您就是王母至尊?”那女子点点头:“正是本尊!”
  听这话,月娥忙行三拜九扣的大礼,吓得浑身颤抖:“王母在上,受小女子一拜,请恕我不识至尊之罪!”西王母笑道:“月娥快快请起,尔何罪之有,本尊今日请你来,乃有事相嘱!”月娥叩头道:“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不知至尊找我有何事?”
  此时,西母已和蔼地走下宝座,众仙女簇拥相随。只见她亲手将月娥扶起道:“月娥,快快请起!来呀,看座!”话音未落,早有仙女把座椅搬来。月娥再次谢恩。西王母命人将她扶起道:“休要繁礼,但坐无妨!”说完在众仙女簇拥下重回宝座。月娥在下面哪里敢坐实,只是虚应而已。
  西王母道:“汝临下界,忘记本源,实乃必然,今招尔来,知何故否?”月娥低头道:“小女子愚迟,不明至尊之意,伏望明示!”西王母道:“本尊秉天地之常,经万物之纬,志使一阴一阳,一静一动,一张一弛,一荣一枯,一生一灭,莫不符天道,而止于至善。夫乾坤运转虽自然耳,亦有鬼神行其中,碌碌凡夫不知则不怪,尔亦不知耶?”月娥拱手道:“小女子请至尊开示!”
  西王母道:“汝已迷本觉,然助阴阳之行,促乾坤之变,乃汝下界之因,功德圆满,福报匪浅!只是,尔入凡尘,犹坠火宅,福祸无常,苦厄难免,故特授密语尔闻,遇难默诵则解,勿忘勿泄,珍之宝之,功成之时,早回天界,尽享无量之福!”月娥道:“不知是何密语,请至尊明示!”西王母道:“汝近前来!”月娥诚惶诚恐道:“小女子不敢!”西王母道:“且来无妨!”月娥无奈,只得低着头,一步步走到宝座前。西王母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指着一旁:“月娥,尔看此是何处?”月娥扭头一瞧,见是处万仗深渊,一失足跌落下去,吓得她大叫一声……
  “小姐,你怎么啦?”“小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你醒醒啊,小姐!”月娥睁开眼睛,见屋里灯火明亮,小红小翠正在摇她肩膀。此时,她才明白,刚才是做了一梦。
  原来,小红和小翠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在隔壁整理衣服,正当俩人干完活儿,准备离开之际,听到月娥喊叫,忙跑了进来。“小姐,你梦见啥啦?”小红问。月娥拂了下额头的汗水道:“我……我梦见王母娘娘了!”“啊?”小翠吃惊道,“真是说谁,就梦见谁,她……她托梦干啥?”这时,月娥的心神已稳定,笑笑说:“也没啥,只是梦见她了!”小红问:“她是不是跟你说啥了?要不,你害怕啥?”月娥长舒一口气道:“她没说啥,你们俩去睡吧,我没事的,去吧!”“你真的没事?小姐!”“没事,真的!”“你真的不怕?”“不怕,有啥怕的,你们去吧,随手把灯也熄了吧!”见他这么说,小红小翠只好回去睡觉了。
  两个人出去后,屋里很快安静下来。由于灯已熄灭,周围一片漆黑。此时,月娥两眼盯着屋顶,再也睡不着了。梦中的情景不断地浮现在脑际,使她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她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都似乎像刚发生的一样。尤其是西王母最后说的那句密语,她记得最清晰,也最明白,仿佛刻在了脑中一般。她思来想去的,有时自己也迷糊起来,辨不清哪里是梦,哪里又是真实了。这件事折腾得她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她洗漱完毕,照例去前宅请安,竟发现母亲刘氏真的病了。二房夫人吕氏和三房夫人钱氏也在那儿,丫鬟们进进出出地侍奉,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
  夫人刘氏从年轻时便有心疼宿疾,每年都偶有发作,往常只略服几日汤药就能治愈,但今年似乎是重了,二月初犯过一回,连服了半月汤药,家人去庙里烧了三回香,布施了一些财物,这才渐渐复原。今天,刘氏从夜里便觉得心慌恶心、头重迷糊、四肢无力。她怕打扰别人休息,直挨到丫鬟们过来伺候她洗漱时,才说出病情。仆人们吓坏了,这时朱老爷正在衙门里公干,所以就把二房三房夫人请了来。正要去找月娥,却发现她已过来。时间不大,朱老爷也闻讯赶来了。他立刻吩咐人去请郎中。
  这会儿,月娥早与大家见过礼,守候在母亲床前。只见刘氏这时很难受,全身匍匐在床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口中呻吟,呼也不应。有个贴身丫鬟正为他揉背。把个朱老爷急得在屋里不停地打转。
  过了约半个多时辰,家人进来禀告说郎中到了。接着珠帘一挑,进来一位颇有风度的老者。只见他身体清瘦,脸色红润,皱纹稀少,二目有神;身上穿的是布衣,青色巾帻,白袜麻鞋,还挎了个药箱。大家一眼便认出,这就是扬州最有名的慈济堂坐堂大夫孙济仁老先生。老郎中今年七十多岁了,道德高尚,医术精湛,一生救人无数,是一位深得百姓敬仰的高明之士。
  这时,孙郎中进了屋,也不与人过多寒暄,径直来到病人床前。他为刘氏把过脉,又问了些起居饮食之事,就来到外间屋,对朱润卿道:“尊夫人只是偶然风寒,勾起宿疾而已,当服些温辛解表之药,宜先退祛体热,心疼之疾则徐而治之,急不得!”说着提笔开了个药方:
  麻黄二钱杏仁三钱石膏八钱甘草二钱
  
  孙郎中很忙,写完这几个字,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地走了。朱润卿命人拿着方子去抓药。等买回药,熬好端到刘氏床前时,也快中午了。人们服侍着服过药,按照大夫的吩咐,让她躺下休息,身上多盖了一层被子,直到发了汗,病情才见缓解。到傍晚时,她似乎又强了些,多少喝了几口稀饭。见她这样,人们才稍微放了点心。月娥一直守护在这儿,直到夜深才离去。
  在以后的三日里,月娥每天都来守着母亲,细心地照顾她,并亲自端汤喂药,百般体贴。刘氏看在眼里,心中很是快慰。经过及时的治疗和休养,到了第四日,刘氏便觉得身体已恢复,心里很高兴,对月娥道:“看这两天把你拖累的,脸儿都瘦了,今儿我觉得好了,所以呀,打明天你就别这么守着我了,那些活儿让小丫头们干就行了!”月娥道:“娘,您快别这么说,您病了,我就是在哪儿能安心呢,还不如过来陪着您心里踏实呢!”刘氏道:“我这不好了吗,你哪儿能老有空呢,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我早晚也是会一个人挨的……”说到这儿,她不免有些难过。月娥噘起嘴道:“又说这个,我才不嫁呢,我要陪您一辈子!”
  刘氏笑道:“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谁一辈子不嫁人?前几天,我还与你爹商量……商量着给你找户好人家呢!也只有你嫁好了,过好了,娘才安心!”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天底下,哪个当娘的不这么想,有几个当娘的只想着自己,只要儿女们好了,才会最开心呢……”“娘,你咋老说这个……”此时月娥羞得满脸通红。
  刘氏道:“前一阵子,花媒婆来过几回,都让我们给推了!开始是给盐商白银海的公子白十力提亲,你爹嫌他家虽然富裕,但名声不好,没理这茬儿!后来她又给粮商黄百万的公子黄有鹏来提媒,你爹嫌他家不是世代书香也给拒了……可是,前些天去王家过七夕,我看那黄公子也是读书人,而且也是一表人材,也不错呀!回来我和你爹说这事,他也没说啥……娘想问问你,这人你也见到了,你看他咋样……你要愿意,娘再和你爹商量商量!”
  对于这种事,月娥向来没想过,由于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低下头,吱唔道:“谁见……见过他,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
  刘氏冲她笑了笑说:“你呀,那天你没见过他?我咋晃忽的看见你们一帮子一块儿回的府,还有正清和可儿……这种事,也没啥可害臊的,谁不得过这一关,想当年我年青那会儿,你姥姥也是这么问过我,我呀……比你现在还羞还傻呢!好在你姥爷主意真,眼光正,看中了你爹的人品,这么着,我稀里糊涂地嫁了过来,结果呢,还真是找对了人了……现在你呢,这么个大事情,我们说啥也不屈着你,正像你爹讲话,选谁都得先问你,只有你愿意,我和你爹才点头儿……”“娘,你咋老说这个,啥事儿你和爹拿主意不就得了,老问我干啥?”月娥道。
  刘氏慈爱地望了她一眼道:“谁让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心肝宝贝儿呢,不问问还行,你告诉娘,到底那个黄公子咋样?你喜不喜欢他?”月娥见她问的这么直接,不觉头低得更深了,一声也不言语。刘氏笑道:“跟娘还这样,这么脸皮薄,将来出嫁时,还不知羞成啥样儿呢!”说到这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正说体己话儿,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原来二房夫人吕氏和三房夫人钱氏又过来看刘氏了。女人们互相都见过礼,接着便亲热地聊起天来。吕氏道:“姐姐,今儿看上去,你比昨天强多了!”刘氏说:“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身上比昨天有力气,站起来那腿也不打晃儿了!”钱氏道:“你的脸色儿也正了,那个孙郎中不愧是名医,几副药下去,就管了大用了!”刘氏道:“这人医术确实高超,咱家这几年也多亏了他了……”吕氏道:“他这个人呀,说实在话,要不是看咱老爷的面子,人家是不会出诊的!去年我娘家村儿有个财主去请,人家孙郎中就说啥也没去,最后还是抬到他那里诊的病,开的方子呢!”刘氏道:“我看这人倒不像有架子的人,可能是太忙了吧,病人那么多,哪儿能都顾得上!”
  几个人议论了一会儿孙郎中,接着便聊起了府里府外的闲话,说来说去又扯到了市井趣闻上。吕氏道:“再过两天就中元节了,我听说人家王通判家已定了船,要到江里去放灯,其它的官员也正张罗着呢!”钱氏道:“下人们讲,城里的富户十有八九都定了船,听说连那个小气的纸笔铺冯掌柜,今年也订了船了,到时候江面儿上还不定多热闹、多好看呢!”刘氏问:“咱家订了没有?”吕氏道:“姐姐这些日子有病,大伙儿急都急不过来,谁还有心思订那个?”钱氏道:“咱们明年再去吧!姐姐,你身体这样儿,我看算了吧!”
  经过几天的治疗,刘氏觉得身体差不多好了,何况此时她也来了兴致,很想去江上瞧瞧热闹,于是就说:“我看哪,咱们也去,哪能因为我而扫了大家过节的兴呢!”说到这儿,当即喊来家人,吩咐去订船只,又让他们立刻着手准备放灯的一应什物。吕氏和钱氏见她主动布置下去,心里也乐得如此,便谁也没说别的。她们陪刘氏聊了很久,直到见她困倦了,才劝她躺下休息,接着就一起出去了。月娥一直待到天黑才回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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